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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進疆

第十三章 進疆

1949年8月初,解放軍進攻蘭州,蘭州形勢危急。馬呈祥、羅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陶峙岳表示,要求將他們的部隊調到關內去。而葉成也有這樣的請求。他們一起向陶峙岳施加壓力。
時任第一兵團參謀長的張希欽後來描述了進軍新疆途中的情景:我軍踏上征途不久,新疆就進入嚴寒的冬天,狂風卷著鵝毛大雪,天山南北到處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氣溫也常在零下二、三十度。尤其是阿勒泰山區和伊犁河谷等地,積雪竟達一米以上,給我們進軍帶來極大的困難。但是,光榮的使命,激勵著指戰員們奮勇前進。他們背著沉重的武器、乾糧、飲水和燒柴,在深雪裡頂風冒雪趕路,往往日行百里以上。記得戰士們寫了這樣一首詩:大雪紛飛邊塞天,革命戰士意志堅,精神抖擻不怕冷,定要戰勝大自然。進軍路上,冷風吹在臉上,象刀割一樣疼痛,雖然穿著棉衣,卻象赤身掉進冰窖一樣,有的同志手腳都麻木了。為了抵禦風寒,戰士們在行軍中,總是將腿高抬,大甩胳膊,以運動全身,增加熱量。剛一停下,就在雪地里掏個雪洞,把腳放在裏面。每當行進在高山峽谷中,積雪更深,有時要從沒頸的雪坑中把戰友救出來。連續的行軍,指戰員們雖沒有得到很好的補給和休息,但是,都不顧疲勞,朝氣勃勃。一路上,他們飲冰雪,吃乾糧,翻過了無數山嶺,涉過了不少的冰河,越過了千里戈壁渤海,鞋子磨破了,就用破布包起來,或者打著赤腳走。沒有住的地方,就露宿荒野上。雖然當時環境十分艱苦,但沒有誰發過一聲怨言,沒有誰講過一句怪話。相反,越是在艱難的時刻,指戰員們越是充滿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一邊邁著大步,一邊高唱著「挺進!挺進!」的戰歌,邊走邊唱,把疲勞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部隊進入沙漠腹地后,遇到了從未見過的大風暴,狂風卷著飛沙,遮天蔽日,使人睜不開眼,站不穩腳,部隊十幾個小時沒見到一滴水,沒吃一頓飯,戰士們個個嘴唇乾裂出血。在這艱難時刻,同志們發揚一往無前、團結友愛精神,手挽手地抗擊著風暴繼續前進。當部隊行進到距和田400 里時,傳來了以偽副專員為首的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密謀暴亂的消息,我軍立即組織了一支輕騎隊,以一晝夜直奔和田,部隊主力則以兩天時間進抵和田郊區。正當階級敵人做著垂死掙扎美夢時,我軍已如神兵天降,西隆重鎮和田終於解放了。
11月下旬,彭德懷由西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張治中、財經委員會主任賈拓夫陪同,自蘭州飛往迪化。他同中共新疆分局書記王震等人一起,同陶峙岳、包爾漢、賽福鼎等座談協商整軍、整財、整政三大問題。隨後,彭德懷又主持召集有關人士研究討論,並在省政府委員會上通過了《新疆目前施政方針》。
第一兵團河西走廊千里追敵,迸逼新疆,陶峙岳排除阻力毅然率部起義。數萬新疆父老百姓為了迎接解放軍,在迪化城外數十公里處,焦急地等待了三天。進疆部隊一手拿槍,一手拿鎬,揭開了新疆歷史新的一頁。
誰知這個措施剛實行了一夜,便遭到羅恕人的反對。他說在東花園設防是不相信他,揚言要與警衛營比比力量。
我們的戰士,在困難的時刻,困結一致,同甘共苦,全軍上下,到處是一片互助聲。同志們都搶先承擔困難,爭扛最重的東西。身體強壯的戰士,爭相替年小體弱的戰士背武器、乾糧。出現病號時,大家關懷備至,體貼入微,輪流攙扶,不使一人掉隊。記得在翻越天山時,有個營長跌傷了腿,行走困難。團首長為了照顧他,專門給了他一匹馬,當他發現一位戰士的腿也被跌傷以後,便立即將馬讓給了這個戰士。這種階級友愛的精神,匯成了巨大的戰鬥力。
逃竄到河西走廊的敵西北軍政氏官公署、後方聯合勤務第八補給區司令部、甘肅河西警備總部及第一二零軍、第九十一軍殘部,在我政治爭取下,於9月24日在酒泉起義。
9月上旬,彭德懷向中央軍委報告了進軍新疆的計劃。擬在佔領玉門以後,由王震率二軍和六軍向新疆進發,爭取在12月底以前趕到南疆和北疆。
「穆罕默德。伊敏已去和闐(今和田)重建大頭棒基地。」
進軍一開始,在酒泉指揮部里,我第一兵團司令部就接收到了特務分子和反動分子煽動起義部隊騷亂的電報:在鄯善,敵一九四團一部,於10月16日舉行叛亂,搶殺準備迎接我軍進城的縣長和歡迎群眾,把我第二軍先頭部隊二十團堵于城外;在焉耆,敵一二八旅大肆劫掠群眾,燒毀民房百余間,打死打傷群眾數十人;在輪台,群眾被打死打傷200餘人;在庫車,全城被劫……
「葉成、馬呈祥將要裹脅陶峙岳,命令東疆北疆兩地區部隊退守鐵門關。」
酒泉方面的情況當時也是十分個人關切的,它是新疆的咽喉,國民黨部隊在蘭州、西寧相繼潰敗后,第九一、一二零兩個軍位於高台、酒泉之間,有直叩星星峽大門之勢。當時最篇指揮官是長官公署副長官兼參謀長劉任,其人卻是一個死硬分子,適他由高台赴酒泉途中因撞車受傷,指揮權則由副參謀長彭銘鼎取代。彭與我早有聯繫,有他運籌決策,把寧新疆大門,確保玉門油礦我是十分放心的。當時補給區司令曾震五、河西警備總部參謀長湯祖壇,均支持彭的行動。還應提到劉振世,他是我多年同事,彼此相知甚深,情感至厚。他于瓦子街戰役被俘,經過教育進步很快,曾隨彭總進軍西北,任聯絡員。他和彭銘鼎在高台會晤,暢談形勢,增添了對和平起義的力量。
當時任國民黨軍新九_九_藏_書疆警備總部總司令的陶峙岳,在推動新疆和平解放工作中,發揮了積極作用。陶峙岳於1948年來新疆就任警備總司令以前,在蘭州跟張治中曾經有過懇切的交談,對張治中一貫主張和平解決國內問題,有比較正確的認識,內心是願意走張治中的路子的,但他顧慮駐新部隊成分複雜,非到絕對成熟時,決不能表示和平起義的態度,以防萬一有失。
我說:「大家知道,一個人基於個人感情用事,而忘卻了利害與是非,那是非常危險的。如果你們還承認我是總司令的話,就應讓我以冷靜頭腦為你們考慮問題,而不應該遇到困難長吁短嘆,甚至和你們相對而泣。目前整個局勢,你們知道很清楚。應不再設想部隊內調那樣無濟於事的煩惱問題了。你們帶部隊走也好,個人離開也好,望再細想之。我要把一顆赤|裸裸的心擺在你們面前,我決不離開新疆,要與全省老百姓和全軍將士及其家屬共生存。我有這樣責任,盡到責任,雖死不辭。」
第一兵團還陸續抽調了2萬余名幹部戰士,組成各級工作團(隊),深入農村、牧區,參加了地方民主建政、建黨、減租反霸、土改、牧區改革、鎮反、三反五反等各項工作,鬥倒了惡霸地主、反動伯克(牧主),摧毀了封建統治的根基,建立了人民民主制度,使各族人民從政治上得了翻身解放,並在鬥爭中培養了大批少數民族幹部。後來這些幹部戰士中的許多人,轉業到地方工作,他們象革命的種于,撒遍天山南北,深深紮根于各族人民群眾之中,把自己的青春獻給了邊疆人民的解放和建設事業。
這一席話,葉成、馬呈祥、羅恕人等亦未表示反對。從羅恕人淌下眼淚來看,似乎有所動搖。但他們的思想感情,還是處於搖擺、混亂、矛盾的狀態。
陝、甘、寧、青四省基本解放后,該省守軍處境更為孤立。
在當時無後方依託的條件下,要實現這個規模巨大的進軍計劃,確實是一項異常艱巨的任務。新疆的氣候惡劣多變,時已下雪,而部隊的禦寒裝備很差,指戰員們仍穿著單薄的征衣,有的甚至連一雙鞋子都沒有。新疆地域遼闊,人煙稀少,而當地交通工具極為缺乏,解放酒泉時接收的國民黨第八補給區的幾百輛汽車大都破舊不堪,連輜重也無法全部裝下,為人代步根本不可能,主要得依靠兩條腿來完成幾干公里的行程。新疆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400萬人口中包含13個民族,語言不通,風俗習慣差異,這就給部隊行動來了新問題。
5月23日,毛澤東在《對各野戰軍的進軍部署》中要求第一野戰軍年底前佔領蘭州、寧夏、青海,然後分兵兩路:一路由彭德懷率領位於西北,並於明春開始經營新疆;一路由賀龍率領經營川北。
1949年8月酒泉解放的前後,出現了和平有利的情況,我在心理上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和鼓舞。
王震同志接著說:「對!要不讓帝國主義割走,我們就要按毛主席的指示迅速進軍新疆。要準備吃苦,準備走路,無論多麼大的困難,也要想盡一切辦法快些開進去。」
12月20日,中央軍委命令新疆起義部隊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二兵團,陶峙岳任司令員,王震兼政治委員,副司令員趙錫光,副政治委員饒正錫,參謀長陶晉初,政治部主任李銓。下轄:第九十軍,軍長趙錫光,政治委員張仲翰,第一副軍長王根僧,第二副軍長陳德法,參謀長李祖唐(后叛變)。該軍轄第二十五師,師長劉振世,政治委員賀振新;第二十六師,師長羅汝正,政治委員王季龍;第二十七師,師長陳俊,政治委員龍炳初。
1949年6月,中共中央派出以劉少奇為團長的代表團去莫斯科進行中蘇關係談判。斯大林告訴劉少奇,美國企圖將馬步芳、馬鴻逵撤到新疆,組織大伊斯蘭共和國,如得逞,對中、蘇均不利,建議加速向新疆進軍。中共中央得悉后,遂將原定明春開始經營新疆的計劃,提前到當年冬季。
人民解放軍進軍新疆,新疆各族人民和以陶峙岳將軍、包爾漢先生為代表的廣大愛國起義官兵及政府官員是熱烈擁護的。但也有一小撮反動分子和民族敗類進行阻撓和破壞。
10月20日,進軍部隊又突然收到了迪化(今烏魯木齊)急電,說駐哈密的敵一七八旅五三三團的反動軍官,指使其駐七角井的部隊,扣留了我五師運載軍用物資的汽車,扣押了我隨車的全部人員,並乘這些汽車竄回哈密,公然劫走了哈密銀行庫存的兩萬多兩黃金和大批物資,縱火燒毀民房數百間,打罵群眾,無惡不作,還準備挾持全團叛變。哈密是新疆的東部門戶。
哈密一卡住,我進軍行動將受到很大的影響。根據王震司令員的指示,進軍部隊決定立即將其包圍,解除他們的武裝。第一兵團參謀長張希欽還給敵一七八旅旅長寫一封信,提出嚴正警告:為了確保新疆和平解放的勝利成果,叛敵分子必須立即放下武器,否則,解放軍有權對他們實行制裁……同時,責令其在半小時以內給予答覆。當進疆部隊步、炮兵把叛亂部隊包圍后,敵人派出一名副旅長與進疆部隊談判。此人十分油滑,口頭上講一些「表示慚愧」的話,實際上拐彎抹角、支支吾吾,總是推卸責任。張希欽參謀長指出:你們的叛亂行為是公開破壞新疆和平解放的協議,直接危害了新疆各族人民的利益。同時,責成其儘快查明禍首,給予嚴勵懲處;立即退回贓物,賠償群眾的損失。幾天之後,他們把首惡分子逮捕法辦,送到了迪化,把一部分搶去的東西歸還給了群眾。第一兵團進疆以後,堅決執行黨read.99csw.com中央、中央軍委的指示,發揚人民解放軍既是戰鬥隊、又是工作隊、生產隊的光榮傳統,團結和依靠新疆各族人民,擔負起了保衛邊疆、建設邊疆的各項任務。根據毛澤東主席關於「你們的進軍任務包括出兵西藏,解放藏北」的指示,第一兵團於1950年3 月派出一支先遣分隊,向西藏地區偵察前進。這支先遣分隊翻越了海拔6000多米的崑崙天險,穿過冰雪覆蓋的無人區,克服了飢餓、嚴寒、迷路、高山反應等重重困難,幾臨絕境,終於勝利到達藏北改則地區。我軍這一英勇的行動,完全出乎西藏反動上層的意料。當先遣分隊到達藏北的日土宗(縣)時,他們以為是神兵天降,目瞪口呆。進軍藏北,好比給西藏上層反動分子背後猛刺一刀,有力地配合了西南主力部隊解放西藏的行動,促進了西藏問題的和平解決、先遣分隊抵達藏北后,大雪封山,供應斷絕,但他們無所畏懼,獵取野驢充饑,把麻袋縫成衣服禦寒,寧可自己挨餓受凍,也不加重藏族人民的負擔,從而粉碎了反動上層挑撥我軍與藏族群眾關係、把我軍逼走逼死的陰謀。
當天,彭德懷致電毛澤東,描述了新疆民眾歡迎解放軍熱烈場面:新疆陶峙岳、包爾漢來電說,「希望迅速進軍全疆維持秩序」。「迪化各界約兩三萬人至數十裡外歡迎解放軍已第三天了」。
不久蘭州的解放就在眼前,時機已經面臨到了最後階段,我不能不表示態度和決心,只有打升窗戶說真話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應干涉他人自由。但必須洞察利害深明是非,不能感情用事。如有人不贊同起義,也就是不需要和平,那麼,和平的反面,就是戰爭。談到戰爭,必須在作戰上能操勝券,後勤上有把握,才能應戰。我們新疆的軍隊雖號稱十萬,但只能應用到點上,彼此不能支持。何況從軍事上看,蘭州、西寧相繼不守,外援斷絕,退路不通,運輸困難,在這種情勢之下,我們能不能作戰呢?再從基本上說,新疆的問題,由於地理環境的關係,由於多民族的關係,決不是單純的軍事問題。所以在我們的基本政策上,一切都需要運用和平方式,也就是要用政治方式來解決的。否則對國家、對人民、對我們自己都有百害而無一利。如果我們不爭取主動,求得和平解放,將使10萬官兵盲目犧牲,地方秩序混亂,人民流離失所,引起民族仇殺,這是必然的結果。如果堅持戰爭,放棄和平,一定會弄得欲戰不能,又無法談和的地步,進退兩難,又何苦乃爾呢?至於我個人的生死榮辱,早已置之度外。請大家選擇吧!」
張治中開始作為國民黨政府派出的中央代表,到迪化與伊寧代表會談,解決新疆問題。 1946年4月,他被任命為國民政府主席西北行轅主任兼新疆省政府主席。他在抗日戰爭時期多次參与卧共合作談判,其政治思想開明。
8月26日,蘭州解放,第一兵團揮戈西進,9月5日解放西寧。這時,軍委和第一野戰軍前委已最後決定第一兵團率第二軍和第二兵團的第六軍進軍新疆。
在此內外影響下,於是馬呈祥、羅恕人、葉成等明確表示,願支出部隊,辦清手續,許其循南疆去印度。滿天煙霧,至此稍露曙光,大局從此可以暫告穩定,容許另作安排。但事後有人提出指責,謂不應讓反革命逃走的。不錯,從某種意義來說,應有此議。但是事實也應顧到反革命是不會甘心自己滅亡的,總想來作最後掙扎。蔣介石、胡宗南知道新疆情形,一面來電罵我「投降共匪」,一面暗中分別勾結部隊將領,以遂私圖。蔣胡之流慣耍這種流氓手段,對駐新部隊經費從6月份起分文不發,而以開撥費名義匯來百萬元(通過蘭州長官公署,馬步芳又扣去20萬元,所余恰夠維護生活三個月),其險毒無恥個人憤恨。直到葉成、羅恕人、馬呈祥整裝待發的前夕(9月23日),胡宗南還有電分致葉成、羅恕人、馬呈祥三人,要他們把隊伍帶到南疆許以空投救濟。他們最後建議,卒以「大勢已去,不能有為」而未反前議,這是葉成當面告訴我的。依據以上事實來看部隊動向,是極為微妙的,要羅恕人等贊同起義,勢不可能。如果堅持不讓他們循著適當的途徑離開,一旦橫生枝節,事情也很不好辦。馬呈祥、羅恕人、葉成等偕其家屬於9月24日離迪南行,新疆部隊的起義通電就在25日發出了。
起義通電發出后,陶峙岳又以新疆全省警備司令名義,公開發表了一個《告全疆國民黨部隊全體官兵書》,主要說明新疆國民黨部隊和平起義的意義和繼續維持社會秩序的責任。
當天,彭德懷接到新疆的和平起義通電后,立即複電陶峙岳:「將軍等率部起義,脫離反動陣營,甚為欣慰。希望堅持進步,徹底改造部隊,為共同建設各族人民的新疆而奮鬥。」
自從張治中來新疆著手和平解決新疆內部問題時起,在新疆軍政首腦人物中就存在著主張和平解決與反對和平解決兩種力量的鬥爭。隨著國內形勢的發展。新疆問題如何解決,走什麼路子,已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鬥爭也更尖銳複雜了。主張和平解決的人,自然主張和平起義;反對和平解決的人就堅決反對和平起義。
10月20日,第一兵團二、六兩軍,在陶峙岳派來的「歡迎解放軍入疆代表團」的前導下,勝利進駐迪化。
在蘭州戰役前,毛澤東曾致電第一野戰軍首長並告賀龍、習仲勛,部署集中3個兵團全力攻取蘭州時,要求「王震兵團從(黃河)上游渡河后,似宜迂迴于蘭州後方,即切斷蘭州通青海及通新疆的路並參加read.99csw.com攻擊,而主要是切斷通新疆的路,務不使馬步芳退至新疆為害無窮。」
當時,他們相顧無言,只見羅恕人淌下淚來。久之,羅恕人囁嚅而言:「我們內心有痛苦,你似無動於衷。講道理又每為你所屈……」聽羅之言,可以想見他們的矛盾痛苦,大都是基於個人打算,應即因勢而利導之。
大家斬釘截鐵地回答:「不答應!」
新疆的和平解放,也經歷了一個艱難曲折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國民黨內部的幾個關鍵人物,發揮了重大作用。
「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今後我們在一塊共事,不要有什麼顧慮,你可以放手大胆工作。」
第一野戰軍的下一個目標,也是解放大西北的最後一個目標,就是我國的新疆省了。
毛澤東於10日複電指出:陶峙岳、趙錫光等已準備與我們和平解決。新疆主席包爾漢已派人至伊犁附近接洽和平談判,我們已令鄧力群率電台日內進駐迪化(烏魯木齊),故新疆已不是戰爭問題,而是和平解決的問題。
我進疆大軍始終把為各族人民辦好事,建設社會主義新新疆當作中心任務。入疆后,進疆部隊,征塵未洗,立即繼承和發揚延安精神和南泥灣屯墾的光榮傳統,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廣大指戰員一手拿槍,一手拿坎土饅,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在渺無人煙、荊棘叢生的荒野鹼灘上,挖開冰雪,安營紮寨,用他們戰鬥過的雙手,向塔里木、準噶爾盆地的千里荒野展開了新的進軍。沒有房子挖地窖,沒有工具自己造,沒有牲口人拉犁,不熟悉當地作物栽培規律,虛心向隨軍人疆的農業專家學習。他們開發荒原,興修水利,植樹造林,架橋鋪路,興辦牧場、漁場及各類作坊。當時部隊流行一首歌曲,其中有一句稱:「勞動能夠翻天地,戈壁灘上蓋花園。」
彭德懷同陶峙岳一見面,就緊握他的手說:「你們起義,對中國革命有功」。
8月間,莎車洪亞東率部和唐井然火拚的消息接踵傳來。
第一兵團部率第二軍於9月10日由西寧地區北進,迂迴河西走廊,14日,進入風雪交加、荒無人煙的祁連山區。由於防寒裝備不足,凍死凍傷200餘人。廣大指戰員以堅強的毅力,克服狂風、大雪、奇寒帶來的種種困難,仍然以飽滿的士氣,奮勇前進。
當時起義的部隊,是新疆警備總司令部序列的整編四十二師所轄一二八、六十五、二三一、騎四、騎九等五個整編旅,整編七十八師所轄二二七、一七八、一七九等三個整編旅,整編騎兵一師所轄六、七兩個整編旅,駐新疆聯勤總部的物質供應局和空軍地勤人員。
9月23日,我軍進入酒泉,和平解放了這座城市。隨後我第二軍一部乘汽車進駐玉門、安西等地。與此同時,偏踞岷縣地區的敵甘肅省保安副司令周祥初率5個團起義(后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獨立第一軍)。至此,河西地區追擊作戰勝利結束,起義、投誠和被殲的敵軍共4萬餘人。除隴南一隅外,甘肅全省均獲解放。馬步芳、馬鴻逵在甘、青、寧三省的反動統治終被摧毀。
在這次進軍中,湧現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集體,二軍五師十五團就是突出的一個。
後來他個人先於解放軍進烏魯木齊,溝通解放軍與起義部隊之間聯繫,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我常說,新疆和平解放之所以能取得成功,除了應歸於黨中央、毛主席和周總理的英明領導外,還有不少因素構成的。
當蘭州戰事日益緊迫之際,駐新部隊內調問題又形勢緊張。以整編騎兵第一師師長馬呈祥為中心,一七九旅旅長羅恕人實為主謀,每次以內調為借口,實際上是不願率領部隊起義。我考慮到部隊將領情況如此複雜,如果處理不妥,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就以不能內調為理由,經過與葉成(整編七十八師師長)、馬呈祥、羅恕人等進行誠懇交談,首先從新疆本身的特點,根據當時全國形勢,新疆怎麼辦詼起,天天談、夜夜談,詼的方面很多,目的是希望他們放棄內調打算,從而不致阻撓準備起義的各項安排,到必要時可以設法滿足其個人行動的願望。對這些人來說,要他們一旦在政治上作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是極不容易的。所以只有從許多利害方面逐漸說服他們。
17日,我第一兵團將士越過海拔5000公尺的祁連山,攻佔民樂,殲敵騎兵第十五旅等部,19日至20日,在張掖地區殲敵5個團,21日,與第二兵團會師于張掖。
在全國解放戰爭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新形勢下,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考慮到新疆的實際情況,為使新疆免受戰爭創傷和損失,作出了爭取和平解放新疆的決策。
不得已,警衛營被迫撤了崗哨。
進疆后,第一兵團一手拿槍,一手拿鎬,艱苦創業,為恢復和發展新疆經濟作出了巨大貢獻,在各族人民心中樹起了一座豐碑。
又如,他曾在延安大禮堂向共產黨幹部講話時說:「你們將來寫歷史的時候,不要忘記張治中三到延安。」他在新疆九分校的一次對上校以上軍官的講話時說:「我們歷代漢族祖先對不起新疆各族人民,負債于各族人民,我們是來還債的。」
駐守新疆的國民黨軍,為新疆警備總司令陶峙岳所屬的整編第四十二師、整編第七十八師、整編騎兵第一師及騎兵第九旅等,共7萬餘人。
這個團進抵阿克蘇后,突然得悉和田有一小撮敵人在蠢蠢欲動,而逃往邊境的那些民族敗類,又颳起了一股什麼「泛土耳其主義」的妖風。於是,他們奉命繼續向和田進軍。當時,從阿克蘇到和田有三條路可走:兩條大路,水草較多,人煙較稠,是人們常走的,但是路途較遠,需要的時間長。另https://read.99csw•com一條可以少走三分之一的路,但要橫穿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千百年來,這個「進去出不來」的「死亡之海」,一直被人們視為畏途,許多外國探險家曾經去冒過險,有的進去了沒有出來,有的在大沙漠的邊緣徘徊了一陣,望「海」興嘆而返。可見,這條近捷的道路,是多麼的危險啊!但是,為了及早粉碎敵人的陰謀,解放受苦受難的和田人民,他們決定選取這條險遁。大沙漠里,滴水難尋,颶風狂沙,缺糧缺柴。我們英勇的指戰員們,滿懷著對黨和革命事業的赤膽忠心,以堅韌不拔的革命意志,同流沙、風暴、乾渴、嚴寒搏鬥。
10月7日,彭德懷、王震、許光達與陶峙岳、郝家駿等舉行了具有重要意義的「酒泉會談」。陶峙岳彙報新疆的政治、軍事、經濟情況,與第一野戰軍首長共同商討了人民解放軍進疆、起義部隊改編、新疆軍政委員會、省委、省政府、軍區等機構組建等問題。鑒於當時新疆的動蕩局勢,陶峙岳請求人民解放軍儘快入疆。
國民黨內部曾有人形象過新疆守軍的困境:「新疆的國民黨部隊在196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土地上,這些有限的兵力和有限的綠洲一樣,瀚海相隔,首尾脫節。在這些部隊中,有受蔣介石、胡宗南遙控的『嫡系』,有聽命于馬步芳的『親兵』,有盛世才留下的舊部,還有一支由美蔣裝備訓練的烏斯滿武裝。真正是各忠其主,各行其是。陶峙岳確實是內無善戰之兵,外無可援之軍。」
10月5日,彭德懷、王震、許光達、甘泗淇在酒泉同陶峙岳舉行會談。
抗戰前夕,他在國民黨中央軍校向學生講《中國革命的前途問題》時,就曾經說過:「無論是國民黨當權,或共產黨當權,但革命總是要繼續前進的。」
首先鄧力群于解放前不辭艱險,假道蘇聯來新,是一件非常及時、令人高興的事。他帶來了張將軍的指示和中共中央的決策,帶來了力量和希望。
7月23日,毛澤東致電彭德懷,進一步闡明了中央軍委關於爭取和平解決新疆的意圖。8月4日,毛澤東在轉發彭德懷關於進軍新疆時間安排的電報中說:「八月底或九月初可能佔領蘭州,那時即可準備進取新疆。」8月6日,毛澤東又指示:「現在我軍佔優勢,兼用政治方式利多害少。」「陶峙岳現在動搖,有和平解決新疆的意向。」
蘭州國民黨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大批特務及大小軍政頭目由蘭州撤退新疆。他們沿途煽動,使軍心渙散,人心浮動。
早在1949年3月5日,毛澤東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提出了解決國民黨軍隊的三種方式,並對解放全中國作了周密的部署。當時,王震主動請纓率部到最邊遠最艱苦的地方去。毛澤東、朱德、周恩來、任弼時和彭德懷、賀龍等領導同志,就解決新疆問題同王震進行了親切的交談。
在開進途中,一野的部隊戰勝了戈壁沙漠、氣候嚴寒、地廣人稀、供應不足等重重困難,嚴格執行了黨的民族、宗教政策,正確處理了極少數反革命分子在都善和七角井製造的兩起暴亂事件,團結教育了廣大起義官兵。軍行所至,受到當地各族人民的熱烈歡迎。
新疆的和平解放之所以取得勝利,是與這件事分不開的。鄧到新后,為我們打通了與北京的渠道,使我們的行動都能有所秉承,因此能信心百倍,勇往直前了。
當時的迪化,危機暗伏,謠言四起。社會上不斷有消息傳來:「羅恕人的一個團將襲擊陶峙岳住宅!」
毛澤東說:「你到新疆去就是演『紅娘』,在那裡唱主角,去給新疆的各族人民做好事」,要「發揚紅軍不怕遠征難的革命精神,英勇奮戰,克服任何艱難險阻,解放新疆,完成統一祖國的大業。」
由於全體指戰員的共同努力,我軍僅用了三個月時間,行程6000多里,勝利進駐全疆各地,創造了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迹。這個奇迹,只有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才能創造出來。這一勝利,象我軍無數個勝利戰鬥一樣,在我軍戰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10月6日,第一兵團司令員王震在團以上幹部大會上傳達了毛主席的指示,詳細地介紹了當時的形勢和進軍部署。他十分嚴肅地說:「這次進軍具有重大的意義,直接關係著新疆各族人民的翻身解放和祖國的統一,我們一定要順利完成這項光榮的任務。」說罷,他又走到牆跟前,指著圖大聲說:「新疆是祖國大好河山的一部分,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想把這塊地方割走,你們答應不答應?」
第二天,我單槍匹馬闖進老滿城一師師部,他們正在開會,見我突然而來,神情頗為不安。但看不到我一個隨從,表示我對他們是相信的,他們也就釋然。我乘此機會作了進一步解說,比昨晚說得更深些。經過這次長談,終於使他們露出笑容。對我的意見似以首肯。後來通過各方面對許多具體問題的接觸解決,儘可能滿足其物質願望,又由劉漢東(迪化警察局長,和羅恕人等結交深)加以功說,時機已見好轉。最緊要者,在解放軍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下,西寧繼蘭州之後急速獲得解放,馬家巢穴,破滅無遺,馬呈祥已無留戀餘地。且得到消息他在青海家屬已安全逃到廣州,另一方面,馬步芳最後逃往香港時,還攜走騎一師應得軍倘銀元五萬元(由青海撥付),也使馬呈祥極為不滿,認為臨難不相顧,情誼何在?
話頭很長,盡情傾吐,因而他們也就平靜下來了。一場風波總算平安過去。東方快發白了,始各散去。在此險惡關頭,臉皮幸未撕破;留有餘地,大事就好辦了。
為了勝利完成進軍任務,第一兵團在進軍前的短短時間內,緊張地進行了各項準備工作。九_九_藏_書彭老總和王震司令員,常常徹夜不眠地親自調查研究,掌握部隊情況,解決紛繁的問題,制定了周密的進軍計劃和部署。彭老總、野戰軍政治部甘泗淇主任,都對進軍中如何執行政策、紀律作了具體的指示。
有一天,陶峙岳公署辦公廳為安全起見,決定每天晚上由警衛營派出一部分部隊,在東大樓和東花園外圍及附近各街道、巷口增設崗哨,加強那裡的警戒。
起義的敵軍根據王震司令員指示,迅速派出汽車200輛,由駱駝兵團派兵押送高台、張掖一帶,接運第一兵團的一部分部隊輕裝進駐酒泉。
我想葉成來告訴我這件事,其中還有幾分感情作用。因此留下葉成,用電話約了羅恕人、馬呈祥來談,話語十分懇切,他們一來,我就一言直入:「你們要捕人,第二步怎麼辦?新疆情形特殊,如果一聲槍響,能保地方不致糜爛?這樣子你們有甚麼便宜?」
隨著解放大軍日益接近新疆,以及在國民黨部隊內部進行起義的宣傳聯絡工作的日益深入,使得越來越多的中下級軍官和廣大士兵轉向同情起義、擁護和贊成起義;少數反對起義的頭目越來越失去市場,在部隊內部也越來越孤立。原來在部隊內部處於劣勢的起義力量,逐漸取得了優勢。在這種轉化過程中,曾經出現過幾次緊張情況,反映出了雙方鬥爭的激烈性。
據此,第一兵團黨委及各級黨委都對部隊進行了深入的政治動員和教育。
從10月10日起,進疆部隊在四個汽車團和蘇聯派出的40架運輸機的支援下,以空運、車運和徒步行軍方式,由酒泉、玉門、安西地區西進。
新疆地處我國西北邊睡,是以維吾爾族為主體的多民族聚居地區,人口約410餘萬。省內多戈壁沙漠,面積約160餘萬平方公里,是我國最大的省份。早在抗日戰爭末期,該省伊犁(今伊寧)、塔城、阿山(現阿勒泰)三區人民,為反抗國民黨的反動統治,組織了民族軍。這支軍隊,在黨的領導下,與國民黨反動當局進行了長期艱苦的鬥爭,並建立了以伊犁為中心的解放區。1949年9月,民族軍已發展到1.4萬餘人。
9月4日,向河西走廊追殲逃敵的我第二兵團,開始沿蘭(州)新(疆)公路西進。所到之處,敵軍望風披靡,紛紛投誠或起義。我軍相繼佔領武威、永昌和山丹等地。17天推進700公里。
事態的發展,總是有起伏的。就在經過多次懇談之後,一日深夜,我已就寢,葉成急來扣門,說:「羅恕人、馬呈祥認為你近來態度變了,一定是受了包圍,為了『清除君側』,決定今夜把主張起義的劉孟純、陶晉初、屈武拘捕起來,部隊已準備出動。我提議應先告訴你,他們同意,故來相告。他們限我半個鐘頭以內回去。」
到晚上,到處嗚槍,搶劫四起,社會上已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新疆和平解放的道路是十分艱巨的,後來陶峙岳回憶了這一段歷吏:約在1949年7 、8 月,開始醞釀起義事項。首先讓劉孟純(軍政長官公署秘書長兼省府秘書長)、陶晉初(總司令部參謀長)、屈武(省府委員兼迪化——現烏魯木齊市長)、劉澤榮(駐新疆外交特派員)、梁客潯(總部政工處長)等,同有關方面聯繫、交談,聽取反映。認為總司令部領導人的意見必須一致,南北疆部隊的行動必須一致,這也是為防止萬一有失。為此,我在8 月15日左右,偕物資供應局長赫家駿、政工處長梁客潯以檢查部隊後勤工作為名,約了駐在南疆喀什的副司令兼整編四十二師師長趙錫光在焉耆見面。那次密談沒有第三者參加。趙錫光是極不願意部隊內調的,對於起義的部署深表贊同,南疆就由他負責。東疆毗連甘肅,酒泉是其門戶,而河西走廊正是蘭州的退路。還有彭銘鼎(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參謀長)、曾震五(第八補給區司令)兩人在蘭州暗通聲氣,不僅曾與新疆相互呼應,而且促使酒泉和平解放確保玉門油礦安全,彭、曾盡最大努力。
為迅速接管新疆,中央軍委決定第一兵團部率第二軍、第六軍(欠第十八師)進駐新疆。
第一兵團進軍新疆、解放新疆的勝利,結束了歷代剝削階級的反動統治,粉碎了國內外敵對勢力妄圖把新疆從祖國大家庭中分裂出去的陰謀,揭開了新疆歷史新的一頁。
兵團直轄騎兵第七師,師長韓有文,政治委員于春山;騎兵第八師,師長馬平林,政治委員張獻奎。
從局部來看,起義的決定力量在於駐新的國民黨部隊。可是這些部隊長期受國民黨反動派的反共教育和欺騙宣傳,流毒甚深,而部隊的實權,實際還掌握在少數頑固的部隊長官手中。在這些部隊的高級軍官中,當時已經有兩個師長(整編七十八師師長葉成、整編騎一師師長馬呈祥),一個旅長(整編一七九旅旅長羅恕人),公開表示反對和平解決,是起義的最大阻力。其他師、旅長能否毅然擺脫舊的關係,接受和平解決,還是一個未知數,還有待形勢的發展和做大量說服爭取的工作。因此,在醞釀起義的初期,部隊內部主張起義的力量處於暫時的劣勢,反對起義的力量則處於暫時的優勢。
毛主席和朱總司令9月28日給起義將士複電:「你們在9月25日的通電收到了。我們認為你們的立場是正確的。你們聲明脫離廣州反動殘餘政府、歸向人民民主陣營、接受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領導,聽候中央人民政府及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處置,此種態度符合全國人民的願望,我們極為欣慰。希望你們團結軍政人員,維持民族團結和地方秩序,並和現在準備出關的人民解放軍合作,廢除舊制度,實行新制度,為建設新新疆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