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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胡老嘎獻計收服海寬匪 張作霖籌劃重建保險隊

第三十回 胡老嘎獻計收服海寬匪 張作霖籌劃重建保險隊

湯二虎在旁邊一聽,媽呀小子,連我都不知道,你可夠滑的。
但通過這件事之後,張作霖的老岳父心裏沒了底,趙占元也不回家了,天天跟張作霖商議:「姑爺,我說你當初拉過一幫人成立了保險隊,半道上你撒手不管了,把人馬都遣散了。我的意思啊,你還得把他們拉起來,你看見沒,當今這年月沒點兒勢力不行啊,光挨欺負啊。老疙瘩,你經過這幾年在外邊闖蕩,交的朋友也不少,要什麼有什麼,你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幹一番事業呢。」
第二天,張作霖騎著馬到虹螺峴找著湯二虎、張是非,哥仨仔細地研究了半天。
湯二虎這才問,「我說長順,你小子什麼時候干起這玩意兒來了?這綹子什麼時候拉起來的?」
杜老判問明了口供之後,一腳把小順子踢翻在地:「拉出去,崩了。」
也就是說是錢二爺從中給拉的線。因為這傢伙為富不仁,貪得無厭,太欺負人了,張作霖收拾過他,逼著他管他要馬要槍要錢,他全答應了。打那兒之後,錢二就對張作霖一直懷恨在心,耿耿於懷,想找機會報復,但直接從張作霖身上他不敢下手,就藉機從張作霖的老岳父身上下手,拐彎出氣。李長順一五一十地把經過全都講了,真相大白。
湯二虎也傻了,心說從哪兒冒出這麼一位,這使的什麼穩軍計,又一想不是穩軍計,趕緊一騙腿,從馬上跳下來,拉起一相面,湯二虎樂了:「哈哈,是你啊,哎呀,我說海寬在哪兒呢?」
湯二虎在這兒一住,算臨時的辦公室,裡屋是卧室,匪徒們分散住在廟台。李長順作為湯二虎的貼身保鏢,勤務兵,跟湯二虎住在一起,時間長了,年輕人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李長順長得挺俏皮,那會兒也就十八九歲,跟房東這姑娘眉目傳情,日久生情,倆人就湊合到一塊兒了。但湯二虎是個粗人,也沒往這上想,也不知道。一直到後來,小玲子懷了孕,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傳出去了,有人不敢跟湯二虎說,直接反映到杜老判那兒去了。
「那你們幾位是在我家聽信兒啊,還是在哪兒聽信兒?」
原來這李長順也是青麻坎三界溝的人,被分在湯二虎手下當保鏢,湯二虎非常喜歡他,稱兄論弟,形影不離。湯二虎在青麻坎那有一號,八大炮手,九大砥柱,那是頭一把,在杜老判和杜立三的眼裡紅得發紫,身邊也有保鏢,這李長順的職責一個是保護湯二虎的安全,一個是服侍湯二虎的生活,到哪兒給沏茶,打洗腳水啊,端尿盆,跑東到西地打零雜,所以跟湯二虎感情非常之厚。
「能有什麼變化?難道這幫龜孫跑了,聽到我的大名嚇得望風而逃?」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就見裡邊四十來人列隊整齊,敲鑼打鼓出來的,大伙兒一愣,這幹嗎?還沒見過這種規矩。就見兩個小土匪,行話叫崽子,給牽了匹白馬,頭前跑來一人,挎著盒子炮,小跑到了湯二虎近前,撩衣跪倒:「大哥,恩公,我迎接來遲,罪該萬死,我給您磕頭了。」
到了虹螺峴,還沒等張作霖說話,湯二虎把胸脯一拔,把馬往前一提,扯開大喇叭嗓子就喊開了:「報字,我是青麻坎三界溝八大炮手的頭一個湯二虎,讓海寬出來。」
張作霖說:「這麼辦吧,您既然同意的話,我沒意見,您到下頭跑跑,聽聽大伙兒有沒有這個意思,如果財主們願意成立保險隊,我就恢復。read•99csw.com
張作霖陪著孫烈臣回了大虎山,千恩萬謝,然後帶著小舅子、青龍、混龍回到家裡頭,這場風波這才平息。
張作霖一看,心說你別叫鐵蛋了,乾脆改名叫渾蛋得了,好壞不懂。不過這樣的人也好,不受刺|激。「來,坐下吧。」讓鐵蛋也坐下了。
「哎,沒那事,哪來的穩軍計啊,一家人,你就把心放下吧,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真有效力,人的名,樹的影,要提起青麻坎三界溝遼西巨匪杜立三和杜老判,無人不知。小匪徒撒腳如飛到裡邊送信,能等了半小時,虹螺峴里沒動靜。張作霖那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大哥,事情恐怕要發生變化了。」
保險隊面臨最大的困難,槍不多,馬缺少。至於槍,真正東洋造、西洋造的手槍就張作霖有,保險隊其他人沒有,基本上都是大抬桿、老洋炮,像這種東西也只能嚇唬孩子,真接了活兒,打硬仗,那都白給。剩下的都是大刀片兒、砸槍頭子,什麼掏灰耙、擀麵杖、大鐵鍬,這些都算是武器。再者即使有馬,基本都是笨馬,那玩意兒拉個車什麼的行,要騎馬打仗通風報信,報打前敵,那是白給。
「老哥哥放心,今後我求您的事情太多了。」張作霖真不善,臨走給胡老嘎留下兩百兩銀子,胡老嘎說什麼也不要,張作霖是執意不聽,對方也只好收了。
李長順口打唉聲,述說經過。
趙占元這老頭兒騎著頭毛驢,圍著方圓幾十里地,大村小鎮,找那些財主商議去,可這幫有錢人聽趙占元說完了,把腦袋晃得好像撥浪鼓:「沒那個必要。咱這兒不挺安穩的嗎?何必呢,成立保險隊,白吃白喝,那得多少錢哪,用不著。」結果到處碰壁。趙占元耷拉著腦袋回來了,見著張作霖把情況一說,張作霖說:「怎麼樣?您光說成立保險隊了,人吃馬喂那得有銀子,沒人掏腰包,這不是空談嗎?」張作霖雖然沒念多少書,但眼睫毛都是空的,腦筋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張作霖一看真能人哪,可不能小看了這老頭兒,能量真大呀。大家把他讓到屋裡頭,先給他滿了杯水,胡老嘎穩穩噹噹喝了兩口:「探聽出來了,各位儘管放心吧,本來我就估摸著是虹螺峴的人乾的,結果我到那兒一打聽,真是那麼回事。現在虹螺峴新近拉起個綹子來,能有四十來人吧,大橫把報字叫海寬,在哪兒冒出這麼個海寬來,我就不摸底了,這活兒就是他們乾的。我見著這個海寬了,海寬說得清楚,新拉起綹子來,手頭有點兒緊,就得跟旁人借點兒錢花,有人給從中拉的線,所以才做的這個買賣。現在這個鐵蛋在虹螺峴呢,沒受半點兒難為,一日三餐,還有人陪著玩兒,這你們放心,只要把錢給送到,人家就放人。我也說了不少外場的話,海寬也給了面兒了。但是錢得拿,日子不能過期,這點兒不能含糊,不然的話人家一翻臉就要撕票,那就麻煩了。」
孫烈臣說:「在我家,我們先回大虎山。我呀,就給你老兄一天的時間,可不能再拖了,萬一你探聽不出來,這時間可就快到了。」
湯二虎繼續問李長順:「究竟怎麼回事?」
眾人進了虹螺峴,這裏不像小說里描繪的有大寨,有寨牆,這些一概都沒有,就是那山環裏面一座破廟,這座破廟就是匪巢,把那破廟的院牆維修一下,掏了幾個窟窿當炮九-九-藏-書眼。小匪徒在裡頭巡邏放哨,四十來人都住在破廟之中。一瞅這四十來人,比那花子隊強不太多,有的穿那褲子都露屁股,有的那鞋都沒法穿了,拿麻繩捆到腳上。再看手中的傢伙,長短不齊,斂吧斂吧,頂多能有五支好傢夥,剩下都是老洋炮、大抬桿。還有那麼兩三支單打一,其餘的都是扎牆頭子大刀片。海寬把眾人讓進破廟,一咧嘴:「我這兒條件太次了,各位呀,勉強將就著坐下吧,來呀,準備吃喝。」
「可他媽把人給唬死了,」湯二虎轉頭對大家說,「來,我介紹介紹,一家人。」說著話把張作霖、孫烈臣、胡老嘎眾人給領過來,當面介紹,「鬧了半天,虹螺峴這個橫把,綹子這個頭兒,就是報名海寬的這位,姓李,叫李長順,小李子。」
也不知從哪塊兒偷來點兒雞,有那麼十幾隻,把這雞煺吧煺吧,煮熟了,然後用大碗嘟嚕盛酒,都是粗瓷的碗,那碗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長短不齊,大家團團圍坐,一邊吃燉雞一邊喝酒。
張作霖一再下保證:「您放心,就是我們鬧翻了,也跟您毫無關係。這事您包在我身上。」孫烈臣也一再叮囑。
「我就是海寬。」
余者回家。張作霖特別對胡老嘎千恩萬謝,胡老嘎把胸脯一拍:「我說老疙瘩我很願意交你,古人就有忘年交,咱們也這樣,別看我一大把年紀了,我很喜歡你,要有用得著哥哥之處,你只管張嘴。」
杜老判一聽,小順子壓花窯公開破壞三界溝的規矩,就把湯二虎給找來了,一問湯二虎,二虎不知道,把大黑腦袋一晃:「我說橫把,絕無此事,我敢打保票,小順子那孩子可規矩了,我眼睛盯著他,他怎麼能做得了這種事呢,您是聽了謠言了吧,可能有人給他穿小鞋。」杜老判說:「我不跟你犟嘴,那孩子都有了,你還不知道呢?」後來就直接把李長順給找來了。杜老判一瞪眼,李長順都沒脈了,知道事情露餡了,跪到大橫把面前了。杜老判問他:「小順子,你說實話,你跟那小玲子,跟那房東,有沒有什麼事?說。」小順子知道大橫把沒把握絕不能冒這種話,所以就一五一十把這事說了。
他跟湯二虎、張是非商議,讓他們兩個人留在虹螺峴,幫著海寬訓練弟兄,幫著他把這家底豐富起來。這樣做有兩個好處,第一個能增強虹螺峴的勢力;第二個,張作霖知道母親對這倆人煩透了,找不著借口把他們支走,這回妥了,把這二位擱到這兒,別上我家去搗亂,這有多好。
這幾個人回大虎山聽信兒去了。張作霖讓青龍騎著快馬回家送信,告訴此事有希望了,讓大家放心。其實那希望現在還只是一個構想,這叫吃定心丸。送完信青龍又回來。
後來張作霖眼珠一轉,有主意了。他想,我成立保險隊,我得用人馬,別看這塊兒是雜巴湊兒,比沒有強得多。要在趙家廟、二道溝,太顯眼了,要在這兒訓練,以備不時之虛,遲早可能為我所用,對這幫人要抓住不放。
「好吧,我給你跑去。」
說完了,又跑去小順子身上哭起個沒完,結果把杜老判弄得也沒轍了。杜老判一看,這跟定的規矩有出入,這不是壓花窯,情有可原。算了吧,後來杜老判破例沒要小順子的命,把李長順放開,但是活罪不免,長期禁閉。所以小玲子娘倆兒走後,就把小順子給押了起來,過了幾天read.99csw.com把湯二虎也給放了。湯二虎這才知道小順子沒死,跟王興元一商議,老當家的不定哪天一翻臉不高興了還得收拾李長順,這孩子的命還懸乎,就打算救人救到底。兩個人商議后偷偷把李長順給放了,對外宣稱的是說越獄逃走。其實杜老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這毛病出在湯二虎身上,又一想算了,就假裝不知道,也沒過多追問。
張作霖偷偷地拽了一下湯二虎和張是非:「二位哥哥,小心穩軍計。」
幾年前,湯二虎奉杜老判之命到廟台駐紮,獨當一面。因為廟台常受官軍騷擾,地方挺不安靜,湯二虎能幹,是一員虎將啊,領著一百弟兄把守廟台。在那裡有個女房東姓謝,謝老太太領個姑娘,姑娘的名字叫謝長玲,乳名小玲子,十九歲。湯二虎就住到人家了。一個老太太帶個大姑娘,接待匪徒,卻不害怕,因為鬍子有鬍子的規矩。杜老判對手下的弟兄早就明令公布,好漢護三村,好狗護三鄰,做買賣上遠地方做去,眼皮底下,方圓五十里之內不準做買賣,更不準壓花窯,壓花窯是行話,就是不準調戲婦女,不許強|奸婦女。如果發生這類事情,就地槍決,所以匪徒不敢。這個規矩行了幾十年,附近村屯的老百姓都知道,所以不害怕。
「別的先別說,你綁那票在哪兒呢?」
「我說大哥您怎麼拿我打鑔啊,嚇死我,我也不敢要啊,我覺著這就過意不去了。」
小李子見著張作霖和大伙兒,臉上有點兒發紅,一個勁兒表示悔過:「哎呀,這事弄的,哎呀,我該死,此地並非講話之所,往裡請,到了我這兒了。」
杜老判一瞪眼,「什麼?你手下的人破壞三界溝的規矩,你還給求情來,連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來啊,把二虎押下去,禁閉十天。」結果湯二虎的武器都給繳了,被關了禁閉。王興元一看也急了,知道小順子必死無疑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就趕緊派手下人到廟台,把那房東娘倆兒給接來了,他問小玲子:「你是不是懷孕了?」小玲子說都快養了。王興元繼續追問:「對你欺負過沒?」「沒有,我們倆真心相愛。」「要這樣,你去上橫把面前求情去,看來非你不可了。」小玲子膽子也真大,就跑進大廳,跪在杜老判面前,苦苦哀求,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說:「我調戲的小順子,我上趕的,根本跟他沒關係,而且我以身相許,我們倆願終身為伴,永不分離。既然你老人家槍斃他,你就連我一塊兒槍斃吧,我們三條命交給您了。」
大伙兒都不知道這個海寬是誰,既然這樣,那就湊錢吧。胡老嘎真不錯,給拿了五百兩,孫烈臣給拿了兩千,剩下的五百就好湊了。張作霖騎馬又回來了,大家東拼西湊,好不容易弄了三千兩銀子。正湊的時候,湯二虎不幹了,「我說老疙瘩你幹什麼,湊錢贖人哪,呸,美得他,他想什麼來的,太歲頭上動土,火神廟點燈,他算個屁,哪兒冒出個海寬來,想在咱們哥們兒身上揩油,門兒都沒有,銀子不給他送,我去會會他。他要能斗得了我湯二虎,慢說三千兩銀子,三萬也包在我身上。」
岳父又獻策:「大伙兒湊錢。」
「咳,沒消息我能回來嗎?」
張作霖說:「騎我的,我那匹菊花青,又老實,又快。」
「唉,我答應了,哪能不幫忙呢。我老胳膊老腿的行走也不方便,你看看你們幾位read.99csw.com哪位把匹馬給我留下,有四條腿的那就快多了。」
「在後邊,快給放了。」
「剛拉起來不久啊,這不是手頭太緊了,想做幾票買賣。」「我說你怎麼做到咱們自己人頭上了?」「我不知道啊,要知道,嚇死我,我也不敢,我也不能那麼做啊。」
也就半天的時間,胡老嘎回來了,他從菊花青上跳下來,邁步往裡走:「烈臣啊,我回來了。」
張是非還開玩笑:「我說海寬,老弟,把三千兩銀子給你拿來了,你還要不要?」
張作霖長吁短嘆,坐卧不寧,心說早晚把這個消息打聽確實了,我饒不了他,雜種,你這叫眼兒插棒槌,欺人太甚。綁票綁到我們家頭上來了,我豈能饒你,張作霖恨不能把眼角都瞪裂。
二話沒有,衛隊長王興元把他拉出去。小順子也後悔了,一邊哭著一邊說:「大哥,高高手吧,給我求求情吧,我不是有意的,那丫頭跟我真心相愛,以身相許,我們不是胡扯,誰不得娶媳婦兒,她想嫁給我,我絕沒有用武力威脅,不信你問去。」王興元叫這小順子哀求得心有點兒軟了,就偷偷跟湯二虎說:「你在老當家的面前威信最高,你也破例給求求情吧,你這陣兒別火上潑油了,小順子怪可憐的,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呢?」所以湯二虎就找杜老判求情了:「老當家的,高高手吧,下不為例,這孩子一步走錯了,給他留個改過的機會。」
張是非也說:「沒那麼便宜,老疙瘩你也太好欺負了。」張作霖說:「我也不是好欺負,我是怕我小舅子出事,先把銀子送到那兒,然後再說。」
張作霖心說,人就是賤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就這樣,由他老岳父趙占元牽頭,串聯了十一家財主,還有幾十戶殷實的人家,再加上那些老百姓,大家一致同意,以趙家廟為核心,成立保險隊,而且公推張作霖算保險隊的大隊長。
「我明白,一天吧,明天這時候你們聽准信兒。」
這就是張作霖出的主意,他讓湯二虎、張是非領著虹螺峴的海寬眾人,黑灰抹臉,天天跑這兒搗亂來,有事沒事放幾槍,有事沒事跑這兒咋呼來,把這些財主嚇得連門都不敢出。後來一看,乾脆成立保險隊,我們寧願掏腰包。
張作霖給畫完道,回來了。沒過幾天,二道溝一帶可就開了鍋了,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人,鳴槍射擊,把那幾家有錢的財主嚇得是屁滾尿流,不是草垛被點著了,就是騾子、馬丟了,日頭還沒等壓山,強盜就攔路搶劫,這一帶的老百姓是日夜不安。
李長順下山後直奔廟台,接著那娘倆兒一溜煙入關跑到天津,算是遠走高飛了。到了天津,因為小玲子手底下有點兒積蓄,小兩口和丈母娘就下了苦心經營買賣,由小買賣到大買賣,很有進展。可是那個年月兵荒馬亂,列強紛紛插足中國,清政府割地賠款,層層盤剝,買賣到最後沒法做了。後來李長順跟小玲子一商議,咱還回到家鄉得了,買賣不做了,咱改行。改什麼行,把老本行撿起來,還是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這碗飯吃著順當,省得受窩囊氣。就這樣,他們到了虹螺峴,看完了地勢,找來一個老朋友,撿起本行來了。李長順報字海寬,把這綹子就拉起來了,手下這幫弟兄也沒經過訓練,基本沒有慣匪,多是農村沒地沒媳婦的農民,無業游民外加遊手好閒之徒、地痞流氓,這些傢伙糾結在一起,所以說這綹子剛拉https://read.99csw.com起來。李長順也算膽大,做了幾撥小買賣后,創下這點兒家業,還搞到了幾條破槍。後來他們綁票綁到錢家大院去了,錢家大院的財主錢二爺給了他們一千兩銀子,末了錢二爺跟海寬說:「你綁我呀,我空有其表,沒有其實,你們要想做買賣發大財,最好上趙家甸,趙家甸有個趙占元,趙占元有錢哪,趙占元有個兒子叫鐵蛋,你要能把他給綁來,要多少錢有多少錢,寨主爺,你就發大財了。」
張作霖一想,下一步必須得購置槍支,想辦法弄馬匹。關於錢,也比較困難,當時是集體往上抽錢,按地畝算,一畝地給抽一吊錢,統共這一片能有多少地,抽上這錢來也就將夠吃那麼三頓飯的,這五十號人,人吃馬喂,花銷也夠大的,要想買別的這錢就沒了。張作霖也是比較苦惱,但是話雖這麼說,自從保險隊成立之後,這趙家廟方圓幾十里卻是變了樣了。哪塊兒出了匪情,張作霖都能及時率隊趕到,把匪徒給趕走。有幾次把小匪徒打得屁滾尿流,把他們搶走的牛、羊都給奪回來了,的確保障了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大伙兒是交口稱譽:「好,保險隊太好了,張隊長有才幹!」
「你就是海寬哪。」
張作霖說:「我倒想過,不過話好說,事難辦,畢竟咱們肩膀頭還不是那麼寬,要拉起一幫人來,人吃馬喂那得多少錢,錢從何處來?」
胡老嘎在一路之上叮嚀:「我說各位啊咱這麼辦行不行?我給探聽出來的,人家海寬也夠朋友,到那兒你千萬別鬧翻了啊,你弄翻了你們不在乎,我受不了,早晚人家給我穿小鞋,要報復到我頭上,我這麼大年紀了,我犯得上嗎?」
張作霖還假裝謙虛,不能勝任:「不,不能幹。」把那些財主給急得直跳腳,就給張作霖說好話,給送禮,經過再三再四的要求,張作霖這才答應。但是張作霖心裡有數,這是第二次成立保險隊了,要吸收前一次的教訓。前一次太草率了,結果吃了向招子的虧,好懸沒叫人家連窩端了,這回可得留神。趙家廟成立保險隊這天,敲鑼打鼓,鳴鞭放炮,比過年過節都熱鬧,召開了群眾大會,披紅戴花,張作霖主持會議。首先,不強迫,讓大家主動報名,在那年月,地不能種,買賣不能幹,因此報名的人十分多,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有一百多人。張作霖一看不行,擇優錄取,不能肉鍋掄馬勺,有一個算一個。就這樣,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在一百多人當中選出五十個,年紀、個頭兒、身體,樣樣都比別人強的,保險隊就這樣成立了。
湯二虎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那也不行,栽這跟頭划不來啊,這麼辦得了,那胡老嘎不是探聽出來虹螺峴的海寬嗎,我去拜會拜會他,我瞅他跟我怎麼交代,把人乖乖地給我送回來,還則罷了,不答應,我就平了虹螺峴。」
孫烈臣見面就問:「老兄啊,怎麼樣?」
後來經過眾人商議,做了兩手準備,錢也拿著,人也得去,去拜會虹螺峴的海寬。孫烈臣、胡老嘎、張作霖、湯二虎、張是非、青龍、混龍,去七個人。
一會兒鐵蛋活蹦亂跳地在倆人的陪伴下來了,也沒捆著,小鐵蛋一點兒難為也沒受,一瞅張作霖來了:「姐夫。」張作霖把他拉到近前看了看:「鐵蛋,把你嚇壞了?」「沒有,就是路上有點兒緊張,到這兒可好玩兒了,他們天天哄著我玩兒,沒事還上後山打鳥呢,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