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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錢老二耍奸反被敲竹杠 胡老嘎定策欲巧取軍火

第三十一回 錢老二耍奸反被敲竹杠 胡老嘎定策欲巧取軍火

「不,我有主意,您放心吧,將來我還得來呢。」
「哎喲,托隊長的福,托隊長的福,很好,裡邊請。」
「唉。」胡界石一聽心裏直敲鼓,准知道這事非同一般。把院門插上,屋門插上,讓媳婦兒上別的地方待著去,屋裡就剩下他們爺倆兒。胡老嘎這才說:「孩子,你是不是經常上雙田洋行啊?」
「嗯,你讓他抽空回來一趟,我找他有事商議。」
「我說叔叔,你問這幹嗎呀?」
「對呀,我們怎麼把這茬兒忘了。那咱們先回趙家廟帶弟兄去?」「不用,就咱仨人,人多勢眾反為不美,讓他也小瞧咱們。」
「這二十一個都什麼人?」
「走,沒說的。」
「猜著了,外頭門緊不緊哪?」
「沒什麼,我身子骨還挺硬實。界石什麼時候能回來?」
「真的,千真萬確。」
張作霖為了保險隊,因此也十分認真。在平時訓練這五十名弟兄,怎麼列隊,怎麼練操,怎麼鍛煉身體,怎麼排擺隊形,攻殺占守,井井有條。因為張作霖在清政府的軍隊里當過官,哨官出身,一個杠仨花,那是連長,身經百戰,因此手底下這些人被他調|教得也比較精神。張作霖騎著大馬,讓他們站好了隊形,圍著趙家廟一帶開始列隊前進,張作霖真是喜出望外。
「準確嗎?」
「那,那得多少錢哪?」
「那是個面兒上的人,得多帶禮物啊。」
張作霖跟青龍、混龍說:「怎麼樣,錢不來了嗎。嘿,我不樂意這麼干,這是逼的,像這種壞蛋,你不這麼收拾他也不行。」這哥倆兒哈哈大笑。
「嗯,有辦法,這不你來了嗎?你還記得不記得孫家寨的胡老嘎?」
錢老二一聽,都沒脈了,連日來他就睡不著覺,因為做了虧心事,就怕鬼叫門。前者他給拉了線,鐵蛋子被綁了票,在高興之餘他就害怕了,他怕早晚透了風,張作霖跟他算賬。後來,他一摸這情況,鐵蛋平安回來了,也不知道張作霖怎麼搞的,這個事平息了。他以為張作霖不太了解內情,不然的話不能不來。但是他心懷鬼胎,連日來是坐卧不安,後來聽說趙家廟成立保險隊了,為了給張作霖獻殷勤,他把家裡頭護院的四根大抬桿全都捐出去了,還捐了紋銀十兩。儘管如此,他也怕見張作霖啊,沒想到今兒來了。
張作霖和孫烈臣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告辭,五天之後回來聽信。等到了大虎山孫烈臣說:「作霖啊,你把錢都給了他,大概你沒錢了吧,你在這兒住兩天,我給你籌措籌措。」
「喲,他可忙了,我馬上打發人給他送個信兒吧,不然的話,半夜他都回不來。」
「有二十一個。」
「噢,二爺,現在趙家廟成立保險隊您知道嗎?」
「五百。我再告訴你,事成之後還給你五百,您弄一千兩銀子,您後半輩兒,打著滾花,折著跟頭花,劈著叉,拿著大頂都花不完,你看怎麼樣,帶著你媳婦兒,進山海關,哪兒好上哪兒去,他鬼子上哪兒找你去啊,這機會你上哪兒找去啊?」「我想想啊,哎呀,太危險了,不過叔叔,我可以一走了之,那您?」
「唉,很清楚,我知道你敢幹,咱們就來個空手套白狼,準保叫你稱心如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有沒有這個膽子我心裏還不摸底。目前,有一大批軍火,要裝備你的保險隊那是綽綽有餘,三百條快槍,都是東洋造的金鉤疙瘩摟,那槍太棒了,都是裝備日本關東軍的。另外,往少說還有十萬發子彈,你敢拿嗎?」
「不是,叔叔,這玩意兒太嚇人了,我是為您好啊,不能幹啊。」
「唉,明白明白。」
「大哥,您說那怎麼辦呢?」
酒宴擺下,張作霖坐在客位,青龍、混龍陪著,孫烈臣、胡老嘎也歸了座,五人暢談。張作霖把保險隊目前https://read•99csw.com面臨的三大困難都說了,胡老嘎眯縫著眼聽著,「我說老疙瘩,甭花錢,不就是用槍嗎?一文錢都甭花。」
「好,老疙瘩,放心吧,這事包到我身上了。你們先回去聽信兒,不出五天,消息我肯定給你們送到。」
分賓主落座。這錢老二皮笑肉不笑,渾身上下就哆嗦成一個了。
「都不是。」胡老嘎也不瞞他,把計劃給他簡單說了一下。胡界石不聽便罷,聽完了之後呆若木雞,眼睛瞪多大,嘴張多大,都合不上了:「我的媽呀,叔叔,您說的這是真的?」
胡老嘎點點頭:「罷了,就沖你這幾句話,有種,好樣的。我是捨命陪君子啊,就是將來掉了腦袋,也值個兒。老疙瘩,我之所以這麼說,我情報來源於兩個方面,因為你呀對我的情況還不太了解,我有個侄子叫胡界石,現在在新民府西關里,玉華樓飯店當跑堂的,你別看他是個跑堂的,他就跟雙田洋行門對著門,洋行的鬼子非常愛吃,有時候就叫夜宵,我這侄兒老給他們送飯,跟這些小鼻子打交道。日久天長,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有關洋行裡邊的情況我侄兒全知道。再一個情報來源出在新民府的知府衙門,我還有個乾兒子,我乾兒子姓羅,叫羅翠,那是新民府八班大都頭,兼刑警隊的隊長,他們經常跟東洋人打交道。因此,他也非常了解情況,這是他們跟我說的,還能錯得了嗎?」
「嘿嘿,孩子,我既然問就是有事,有人要在雙田洋行上下工夫,要做撥買賣。」
這錢二爺一抖手:「這,請。」答一請字,他都不知道邁的哪條腿來的大門外。張作霖帶著青龍、混龍是昂然而入,見面之後張作霖高高地一抱拳:「二爺,您挺好唄?」
「當然知道,您忘了,我還捐了四支槍、十兩紋銀呢?」
「叔叔,干不得呀,您趁早勸那位姓張的打消這個念頭啊,這是放著地下的禍不惹,捅天上的禍呀。那東洋人、日本人惹得起嗎?連官府見著東洋人都哆嗦,咱大清國讓人家給欺負毀了,人家在咱們中國地面享有治外法權,受特殊保護。新民府三營統領,那重點是保護人家東洋人哪,南大營、北大營,全有重兵保守啊。而且新民府城高水深,固若金湯,這城裡邊又有巡警局,又有鏈子軍啊,那加在一塊兒好幾千人馬,來搶雙田洋行,又談何容易啊。再者一說,那些鬼子身經百戰,都有冒煙的傢伙,你能搶得了嗎?就算事情成功了,日本能答應嗎?必然向咱們大清政府提出強烈抗議,清政府沒別的能耐,就得破獲此案啊,平地都得刨三尺啊,連叔叔你都得給牽連到裡頭。這要犯了事,全家抄斬,戶滅九族,挫骨揚灰,千刀萬剮啊,把我們老胡家的祖墳都得刨了。我可不敢幹這事,你就說出花兒來,我也不幹這事。」
青龍拎著槍在後邊逼著他,錢老二家裡還真是沒有現錢,好不容易湊了五百五十兩銀子,交給張作霖拎著。
「多少錢包到我身上了,」胡老嘎說著,把這五百兩銀子往上一放,「過過數吧,夠不夠你養下半輩子的?」胡界石拿過銀子一看,雪花白銀哪,這玩意兒真叫人喜歡啊,掂量掂量:「叔叔,這能有好幾百?」
「噢,哈哈,行,禮我收下了,咱們弟兄從長計議。先擺酒。」
六百兩銀子胡老嘎留下一百,拿包包著五百兩銀子,把家裡那匹驢收拾乾淨,備好了鞍子,騎著驢趕奔新民府,此地離著新民也就一百多里地,路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到了。當時海城縣、新民府、遼陽州、奉天省,都是分等級的。新民府那可夠大了,非常繁華熱鬧。京奉鐵路當時修到新民府就是終點,由打新民奔奉天這段鐵路還沒修九九藏書,不是沒錢,因為事關交涉,遲遲沒有動工。因此貨物的轉運,南來北往的人必須在新民府停住,這塊人口集中,三街六市,關內關外,來往的客商雲集於此。
一聽這話,錢老二腦袋比車軲轆都大,眼睛都綠了:「隊長,這數目太大了,我……」他剛要往下說,青龍、混龍「噌噌」把槍拽出來,往桌子上一放:「怎麼樣,這玩意兒值兩千不?」
張作霖繼續假裝不知:「我說二爺您這兒怎麼了?」
「都是什麼人,老鬼子常田,半大鬼子吉田,剩下的小桑次郎,還有幾個軍曹,剩下的那都是大兵,在裡頭管倉庫的。還有兩個博役,也都是東洋小鬼子。」
「哎呀,糊塗的哥哥,你們倆人怎麼說傻話啊,那錢老二為富不仁啊,一塊豆腐都不捨得吃,嗜財如命,他能給我拿錢嗎?咱就得動橫的。另外,你們還記得前者那個茬不,我小舅子被綁票,從中有人給拉線,拉線人是誰?不就是這錢老二嗎,海寬跟咱們都交了底了,這筆賬我還沒跟他算呢,今兒個我領著你們倆算賬去。」
「哈哈,大哥,捨不得孩子套不來狼,膽小不得將軍做啊,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你越怕越來事,你要不怕,這事還興許就沒了。大哥,您說的話是金玉良言,我早就想過了,這小鬼子我非動他一動不可,這個買賣我算做定了。老人家,您還得給拿主意啊,請問您這情報來源於何處啊,您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呢?」
「哎喲,隊長,有話只管吩咐,什麼事?我聽著呢。」
哎,可也是,他媽膽小難得將軍做,這是錢哪。胡界石一想,幹了吧,這發財的機會不能錯過:「叔叔,您多咱走?」
「哎喲,難得您來一趟啊,路上累壞了吧?」
「哈哈,老弟,這又何必呢,我想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吧。撈乾的,找老哥哥為什麼,打開天窗咱說亮的,別兜圈子。」
事情定下來之後,張作霖把包往桌上一放,打開,裡邊是雪花白銀六百兩,「老人家,我帶來的錢不多,這筆錢全交給您了,其中有一百兩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買包茶葉喝,那五百兩銀子您拿著它,到新民府前去打點,如果錢不夠您有墊上的時候,回來我是加倍奉還,事成之後,另有一千兩銀子的酬謝。」張作霖揮金似土啊,捨得花錢,從來不吝嗇。就由於這一手,有很多人被張作霖給收買了,花錢花得都眼暈,六百兩銀子那是錢。胡老嘎盯著銀子點了點頭:「嗯,罷了,我說老弟,聽說你新近成立保險隊,手頭兒也夠緊張的,我看我拿一半。」「不,我在家裡頭有辦法,您都拿去吧,不夠了您給墊上。」「嘿嘿,那我可就財黑了啊,不過你放心,能省的地方我一定節省,花不了再給你剩回來。」財帛動人心,胡老嘎為什麼,也為的是錢,所以高高興興把銀子收下了。
「嗯,就那樣吧。」
保險隊里還有一位會唱歌的,這位教給保險隊唱段,有「常山趙子龍,長坂坡逞英雄」等等,長短不齊地唱起來,大伙兒勁頭就更足。招惹得這一帶老百姓都出來看熱鬧。
錢老二趕緊點頭:「不多,好吧,不過我手頭兒沒這麼多,可能湊個五六百的,餘下的不出兩天我肯定送到趙家廟。」
「我,我最近身體不好,發瘧子。」
黑天了,照例得上雙田洋行給鬼子送夜宵,送夜宵的時候他找機會,專門借口上廁所,跟門衛談天兒,把這情況又摸了一遍,做到心裡有數。回來的時候已經午夜了,他畫了一張草圖,標得非常清楚,交給胡老嘎,老嘎接過來一看,喜出望外:「嗯,行,好孩子,你算幫了叔叔的大忙了。」
錢老二唯唯諾諾,點頭稱是,把這仨瘟神給送走了,馬上籌措銀子。
「打個欠條,餘下的三九*九*藏*書天之內送到,不然的話我們還來。」青龍說。
「噢,要這麼說,這是真的了?」
第二天,胡老嘎起身回到孫家寨知會孫烈臣,孫烈臣馬上派人去找張作霖,張作霖帶著青龍、混龍又趕到胡老嘎家裡頭,孫烈臣也陪著。老嘎把經過講述了一遍,最後把圖往上一獻:「老疙瘩,交給你了,我跟你講講啊,這是門衛,畫紅圈這地方是倉庫,槍支、彈藥都在這兒,這倉庫的門你可得想法給整開啊,有象鼻子大鎖鎖著。那大栓都像擀麵杖那麼粗,都是鐵的呀,沒有兩個鬼子的批示,他們要不給鑰匙,這門是萬難打開,你們想辦法把這門可得開開,這是衛隊住的地方,這是西門,清政府西門府經常派五十個人在這兒巡邏,你們事成之後,還得奪城而出,這城門怎麼開,可是難事啊。老疙瘩,你要計劃周詳了,千萬不能有半點兒疏漏。」
「一言為定,別跟別人說啊。」「唉,我敢嗎我。」胡界石都不知道邁哪條腿出來了,回到玉華樓飯館無精打采,跟別人說突然得病了,腦袋有點兒疼,躺到床上他心裡頭就琢磨這件事。
「做什麼買賣?是買日用品哪還是鴉片、嗎啡,什麼玩意兒?」
「噢,您還有積蓄,在哪兒存著呢?」
「是嗎?那好吧,麻煩哥哥您再領我去一趟吧。」
胡界石是玉華樓大飯莊的跑堂的,專門跑外櫃。在新民府一帶也小有名氣,別小瞧這跑堂的,私官兩面,什麼人他都認得,為人也非常聰明。胡界石聽著信兒之後,馬上找了個頂班的,趕到家裡頭。到家裡頭爺倆兒見了面,拉了點兒家常,胡界石就問:「叔,您這次來肯定有大事,不然的話您老人家不能親自來。」
孫烈臣聽完,晃了晃腦袋:「作霖,你頭腦先別發熱,事關重大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想,這個買賣就是做成功了,那日本鬼子能答應嗎?他肯定得引起國際爭端哪,這事就鬧大了。退一步說,這事沒辦成,辦疵了,要得罪了日本鬼子,咱沒事可找事呀,那東洋人實力雄厚,那是關東軍哪,到時候就有滅頂之災。作霖,你可得好好地想想。」
「當然記得,人家給咱幫過大忙啊。」
「好,我張某決不強人所難,有多少先拿多少吧。」
「那還不準嗎?叫什麼名我都能叫上來。」
這哥倆兒不明白,就問:「錢家大院不是有個大財主錢二爺嗎,您跟他還有交情?」
青龍又說:「你別裝聾作啞的,你干過什麼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一條人命得值多少銀子?」青龍拿話點他。
這三位多敢幹,騎著馬直接到了錢家大院。把馬匹帶住,跳下來,張作霖跟門上的人打招呼:「請告訴錢二爺,您就說趙家廟保險隊大隊長張作霖登門拜望。」在這一帶誰不知道張作霖,報事的人撒腳如飛給送信去了。
「唉。」
張作霖既然這麼困難,他朋友多,到青麻坎三界溝跟他干佬打個招呼,要什麼不就有什麼嗎?但是張作霖不那麼干。張作霖心說就衝著杜立三我也不去。況且我要藉著人家的槍馬,我欠下賬了,我拿什麼還,我現在是獨立的軍頭兒,這保險隊我說了算。我要藉助人家的勢力,我算怎麼回事啊,將來沒話說,儘管困難,我也得這麼頂著,我自己想辦法,絕不求旁人,張作霖這時候就野心勃勃。虹螺峴不還有幾十人嗎,張作霖早就盤算好了,那算別動隊,交給湯二虎、張是非、海寬三個人訓練。表面上沒有任何聯繫,打起仗來幹活兒可以互相配合,因此他把這盤棋早就擺好了。
「你二爺家大業大,騾馬成群,在這趙家廟方圓一帶是首富呀。您捐的錢不夠賬,現在弟兄們都等錢花,保險隊剛成立,缺東少西,因此呢,先管您借點兒銀子,多了不借,您先給九*九*藏*書拿兩千吧。」
「都沒有女眷,不過他們這幫小子太缺德了,女人是離不開呀,最近從日本來了一批歌妓,也都是小鼻子,能有五六個吧,都住到雙田洋行了,每天晚上陪著他們取樂。」
「我的事你甭管,我自有安排。就這件事,你干不幹吧,不干我找別人去。」
「老人家,這事就這麼定了,這買賣非做不可。但我孫大哥說得不假,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咱們還得進一步摸摸底,制訂詳細計劃,只許成功不能失敗啊,要失敗了,不單是我,連我的幾十名弟兄都得搭進去。所以拜託您老人家能不能到新民府去一趟,打聽打聽這個消息是不是確切,這批軍火是不是在雙田洋行,放在什麼地方,雙田洋行裡邊究竟有多少鬼子,有多少支槍,有多少警衛人員,火力配備情況如何,希望您都給摸清了,我們做到心裡有數好制訂計劃。」
「哎,別,我考慮考慮,跟你侄媳婦兒說說。」
這樣,張作霖跟孫烈臣也告辭,帶著青龍、混龍往回走。在路上,這哥倆兒就說:「隊長,你就那點兒錢都給他們扔下了,一點兒都不留後手,這要用錢的時候怎麼辦呢?」
「老人家,您拿我開玩笑吧,您說得神乎其神,那麼請問這筆軍火在哪兒呢?」
「是嗎?哎呀,人多事情也繁雜,我都忘了這個事了。」張作霖按頭說道,「今天我來有求於二爺。」
「噢,老人家您這是什麼意思?」
「不行,絕對不能跟她講,她一婦道人家,聽這個信兒她得嚇酥了骨,事可就鬧糟了,就是你知我知,外人都不能知道。畫完草圖之後,你就請假,你說有急事,馬上打車票,帶著你媳婦兒,東西都不要了,你就遠走高飛,將來我打聽到你的地點,或者你去找我去,我再給你五百兩銀子,不就完了嗎?」
「啊,有事,看看界石。」
「我等你的信兒,你多咱把草圖給了我,我多咱走,不過越快越好,兩天時間怎麼樣?」
「老人家,您真聰明,這才叫光棍一點就透,眼子棒打不回呀,痛快。我的確有事來求您來了。」張作霖簡單明了說明來意。
「你先別說話,我問你,那洋行裡頭有多少鬼子?」
「你放心吧,你都走到天邊了,我們這兒還沒動手呢,我們得好好研究研究。」
「啊,常去,幾乎每天一次,給那幾個小鼻子送夜宵。您問這個幹啥?」
「叔,我還有個要求,明兒個我就告假走,等我走了以後你們再下傢伙?」
「哎,我領你去一趟。這胡老嘎可玍古了。如果你求我買槍,這些銀子頂多買十支槍,你要求他,就許能買三十支、二十支,得便宜一倍。」
胡老嘎騎著驢進了西關,沒到他侄兒胡界石的酒樓,而是直接到他家裡,侄媳婦兒一看老頭兒來了,熱情款待:「喲,叔,您怎麼來了?」
「在哪兒啊,在新民府西關里,雙田洋行,雙田洋行是小鼻子開的,表面上賣白面、嗎啡、大煙,賣一些日用品,實質上那是個軍火轉運所,開這所洋行的兩個小鼻子,一個叫常田,一個叫吉田,因此才叫雙田洋行。據我所知洋行裡邊的鬼子能有二十多個吧,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啊,那個常田老鬼子是日本關東軍的少佐,那個吉田也是個少佐,他們都在朝鮮待過多年,而且身經百戰。據說,由於戰爭受了傷,他們是屬於殘廢軍人,後來分配到新民府開了這座洋行謀生。但這是糊弄老百姓,是假的。據我所知,那不是什麼洋行,乃是關東軍東亞司特高課的特務機關,這倆鬼子都是間諜。在新民府一帶刺探我們大清的軍事情報,另外刺探沙俄的軍事情報,有了機會他們還販賣軍火,最近聽說這小鬼子還要成立什麼抗俄先遣軍,抗俄義勇隊,哎呀,名目繁多啊,這槍就是賣給他https://read.99csw.com們的。什麼叫抗俄義勇軍,什麼叫先遣隊,跟咱們一樣,都是吃老行的,不過名稱不一樣罷了。小鬼子從中漁利啊,最近運進的這批軍火都是上等的,還沒脫手。老疙瘩,你說咱要把這玩意兒弄到手,那不就省了一大筆銀子嗎?比花錢買槍強得太多了,你敢幹嗎?」
過了些日子,張作霖一想沒槍不行,這老洋炮、老炮筒、老抬桿太難使了,起碼我得買幾支槍,裝備我手下的弟兄,跟青龍、混龍一商議,哥倆兒也點頭同意。好不容易湊了六百多兩銀子,張作霖把家底都抖摟了,拿著錢,帶著青龍、混龍起身趕奔大虎山,去找好朋友孫烈臣。要想買槍得求他,雖然槍支有的是,買好的不容易,另外那價錢方面也相差懸殊,不求人不行。等見著孫烈臣之後,張作霖把來意說明,孫烈臣樂了:「老兄弟,何必呢,據你這麼一說,你手頭兒夠緊張的了,這點兒錢留著還充做軍餉,給你們保險隊開餉用。你要買了槍,那還行啊,你就更困難了。」
「唉。」
「連那些女的算在一塊兒,也就是說不超過三十人?」
「唉,我下去給你準備。」
「那行。」就這麼地胡老嘎把東西收拾收拾,搬到孫烈臣家去了,暫時先住在大虎山。張作霖拿著草圖,返回趙家廟,此事就他跟青龍、混龍知道,保險隊別人誰也不知道,跟家裡人他是隻字未談。第二天張作霖說有事,帶著青龍、混龍到虹螺峴找湯二虎、張是非和海寬,幾個人把門關上,商議大事。
「哎,別提了,我這家我也不敢住了,我暫時躲躲,避避風,沒事我再搬回來。」孫烈臣說:「你不用躲別地方去,到我家吧,我不怕。」
「跟我走吧,到錢家大院拿去。」
「嗯,女眷有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是來摸底來了,不然的話我能這麼向你打聽嗎?」
「您的意思要關門?」
「唉,今兒個晚上我還得給送飯去,今天我留神,我不論想什麼辦法,我也把草圖交給您。」
「哈哈,現在你們就跟我拿錢去,這點兒玩意兒算個什麼呢?我包管你到那兒一拿,比這裏多得多。」
「對,把門關上,讓你媳婦兒先出去,我跟你要單獨談話。」
「唉。」侄媳婦兒馬上派人去找胡界石。
這次張作霖買了很多禮物,老頭兒愛喝酒,多數都是好酒,還有人蔘。孫烈臣領著張作霖來到孫家寨,見著胡老嘎,把禮物往上一獻,張作霖滿面賠笑:「老人家,前者你沒短了給我們幫忙啊,重恩不言謝,要說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就沒用了,這回我們來看您來了,這點兒薄禮還望笑納。」
「哈哈,老人家,你幫了我大忙了,我得怎麼酬謝您?」
「敢!」張作霖一拍桌子,站起來,「不就是小鬼子嗎?他也沒有三頭六臂,他也照樣怕死。我跟各位講,在朝鮮戰場上,我沒短了跟日本鬼子打交道啊,你別看他表面上氣勢洶洶,哇啦哇啦直叫喚,一到真格的,刀壓脖子,槍頂胸膛,他也照樣尿褲子,照樣怕死。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個買賣我做定了。」
「哈哈,他媽的,我們老胡家還沒有你這樣的孬種,還沒等干呢,就說一說,你瞅把你嚇得這德行,你怕什麼?你叫鬼子把你嚇酥骨了,我還不怕呢。就跟你打聽打聽,這算得了什麼?你至於嗎?」
「界石啊,這事我們已經定下來了,干也得干,不幹也得干。你就負責把雙田洋行里的地圖給我畫一張,比如說那倆鬼子住到哪兒,門衛有幾個人,倉庫在哪兒,槍支彈藥又放在哪兒,你把這事摸確切了,然後把草圖交給叔叔,不讓你白冒險哪,你不是怕嗎?不在新民待了行不?帶著你媳婦兒遠走高飛行不?啊,我讓你發筆橫財,行不?人生一世不就為吃喝玩樂嗎,指定比你跑堂掙得多,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