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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劫官銀髮橫財不忘故交 引巨匪登隊部沒存好心

第三十三回 劫官銀髮橫財不忘故交 引巨匪登隊部沒存好心

「干,干定了。雙田洋行我都敢血洗它,劫銀子算得了什麼?鬼子我都不怕,清政府那幾個爛丁我有什麼可怕的。只是這條路線我不熟啊,那官兵的銀子在哪兒?在哪兒過?你告訴我啊。」
張作霖把臉也沉下來了:「老前輩,你這何苦呢,這不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我不管他俄國人不俄國人的,他那諜報機關跟我有什麼關係呀,他的嘴長在他的腦袋上,他隨便說去唄,反正我心裏清楚我沒幹。」
「您想干?」
張作霖轉回身,把青龍、混龍叫過來:「你們哥倆兒別閑著,按老人家所說你們趕奔興隆甸去一趟,把消息給我打探確實。另外,再看看地形。」
馮麟閣出手大方,也算是揮金似土了,孩子辦滿月,給上三千兩銀子,這在官場之中,那些當官的一般也捨不得。張作霖不敢收,因為張作霖明白:馮麟閣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可要加好了防備。張作霖吩咐一聲:「擺宴。」這席面那太硬了,四個壓桌碟,四冷葷,八大件,三個籃,八中碗,羅列杯盤,燒雞烤鴨,山珍海味。另外在這保險隊的隊部,也擺了三桌,凡是張作霖的好朋友全都出席作陪。像大虎山的,虹螺峴的,三道溝的,二道溝的,好朋友都出席了。
「就是說這王文舉厲害啊,彈無虛發,故此,叫單打一,指哪兒打哪兒。這傢伙曉勇善戰啊,不然的話王鳳亭能派他嗎?他呢,還是王鳳亭的一個遠房兄弟,知根知底,非常可靠,所以才派他擔任如此重任。」
張作霖還真不善,在道邊等著,一看馬隊到了近前了,張作霖把手一揚:「留步,各位請下馬。」馬是就地打轉,等停穩之後,眾人甩鐙下馬,闞朝喜、汲金純,搶步齊聲過來了:「兄弟,還認得我們弟兄不?」張作霖一看,怎麼不認得啊,在牛心坨跟他們倆相遇,這二位攔路搶劫,叫張作霖給打趴下了,後來倆人哭訴經過,張作霖動了憐憫之心,沒要他們的命,而且還贈給他們銀子。二人感其恩,要求跟張作霖堆土為爐,插草為香,就在道邊結了拜了。汲金純老大,闞朝喜老二,張作霖老三。打那兒之後分了手,這哥倆說我們要投奔馮麟閣,一直到今天,倆人回來了,現在是挑大樑的兩位,是馮麟閣手下的左膀右臂,跟當初大不相同了。但兩個人沒忘本,拉住張作霖的手眼淚都掉下來了:「兄弟,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你可知道哥哥是日夜思念你呀,今天總算見著了,兄弟挺好?」「托二位哥哥的福,我混得還算可以。」「那就好,聽說弟妹給你生下一位千金,這不,我們大橫把聞訊之後非常高興,英雄愛好漢,不遠百里前來給你祝賀啊。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二人把張作霖領到馮麟閣近前。這一介紹,張作霖外面那過得去,這是老前輩,張作霖出入賭場的時候,穿露屁股的時候,狗屁不是的時候,人家就是遼西的大橫把,怎麼跟人家比?因此,張作霖是畢恭畢敬,一躬到地:「老前輩,恕在下不知,迎接來遲,罪該萬死,我給您請安了。」說著,腿一屈,要下跪。馮麟閣用手相攙:「免,免了,哈哈,來,過來我看看。嗯,好樣的,我說老弟,愚兄雖然在遼陽高坨子,可也聽見這邊點兒消息,知道你是咱們綠林當中的後起之秀啊,了不起,因此今天特來拜望,順便給老弟賀喜。」
幸虧張是非挨著他坐著,這人膽大心可細,怕把事兒弄砸了,用手偷偷掐湯二虎的屁股,那意思你別言語,沒你的事,這一掐疼了,二虎明白了:「我上趟茅房。」他不愛聽,再在屋坐著九_九_藏_書,非爆發不可。就這樣,他上茅房了。馮麟閣毫不理會,仍然破口大罵:「老疙瘩,你說幹這種事的人多缺德吧,我不恨他別的,他不應該打著遼西馮某的旗號,現在東洋的小鼻子把我給恨上了,公然把矛頭指向我們高坨子,說什麼要調兵遣將踏平高坨鎮,跟我馮麟閣決一雌雄。唉,真是倒了大霉了。」
「哎呀,我說老疙瘩,你還真有兩句詞了,嗯,方才我沒說嗎,英雄愛好漢,我久聞大名,早想見見你。另外,你得了一位大千金啊,我哪能不來祝賀呢。」馮麟閣衝著天昏、地暗一使眼色,兩人在兜里伸手拽出一張銀票來,往桌上一放,張作霖一看,白銀三千兩,上禮的錢。
「說吧,什麼事?」
「不過,二位哥哥,我還得借重你們二位,速去速回。」
「唉。」這倆人也是行家,要講掃盤子,看地勢,家常便飯,騎快馬他們走了。張作霖就在這兒聽信,幾天的工夫,倆人回來了,興高采烈,向張作霖報告:「隊長,您看看這是草圖,老人家所說一點兒不假呀,我們到那兒掃問了,果然那座店房讓軍隊給包了。我們掃聽那兒的軍隊,是新民府三營統領王鳳亭手下的人,有位管帶叫王文舉,人送綽號叫單打一,又叫王彈子。」
就這樣,湯二虎、張是非押著一百支槍、一萬兩銀子,到了青麻坎三界溝。一進大廳,杜老判和他的仨兄弟,杜寶興、杜寶萬和杜寶善都在,杜立三也在,狗頭軍師宋慶廉也在,正議論最近發生的事。大伙兒就猜測,什麼人膽大包天血洗雙田洋行,外邊傳出風來了,頭一種傳說就是青麻坎三界溝的人乾的,有人似乎還說這幫綹子還吵吵喊喊的:「要問我們哪兒的,我們是青麻坎三界溝的」,這不是往咱們頭頂栽贓嗎?另一種傳說,這事是遼陽的馮麟閣乾的,因為馮麟閣受俄國人的支持,跟東洋人有仇,在俄國大鼻子的支持下乾的這事,但光是傳說,沒有真憑實據。還有一種說法,是八角台張景惠的人乾的,不過不可能,張景惠是豆腐匠出身,跟豆腐似的,你要問他一斤豆子能出幾塊豆腐?行。要幹這種事你借他個膽子,他不敢。田小鳳?不能,新近哥哥死了,她哪敢到新民府冒險去。究竟誰呢?大伙兒胡亂猜測。
老丈人也在旁邊說:「老疙瘩,我也覺著這事不太對勁啊,你要好生招待,可千千萬萬得罪不起啊,那是閻王爺。要得罪了一點兒,人家手這麼一攥,咱們就成碎渣了。」
「好,老疙瘩,前者新民府出的事沒有不知道的,血洗雙田洋行,搶走了小鼻子的快槍三百支,全都是新式步槍,金鉤疙瘩摟啊,子彈數萬發,還有很多軍用物資。之後的幾個月,興隆甸又有人劫了官銀五萬兩,打死清軍帶隊的管帶,擊傷清軍數名。我說老疙瘩,這事是不是你乾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敢下傢伙,所以我已經探聽出來了,他們從新民府出發,走高台山,巨流河,般家河,興隆甸,從這條路走,奔于洪,奔奉天,回來還得走這條路線。如果你們要下手的話,最好在興隆甸,那是個大碼頭啊,來往的官人都在興隆甸打尖住店,興隆甸靠著堡子邊有一家高陞店房,幾乎叫官府全包下了。我敢肯定,這管帶領著人也得包高陞店,提回銀子來也得住那店房,第二天才能走,你們乾脆就在興隆甸下傢伙,是萬無一失啊。」
「爹,您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這個張老疙瘩絕不是一般的人,我讓宋慶廉給他相過面,他是一雙狐眼,機警過人,外忠厚而內奸詐,非同一般read.99csw.com。到了他好的時候肯定忘恩負義,現在無非是給咱點兒甜頭兒嘗嘗,遲早必受他的株連啊。依我說,爹,這東西咱不要,給他退回去。從今天開始,一刀兩斷,他走他的陽關道,咱過咱的獨木橋,他張老疙瘩飛黃騰達咱也不眼氣,他倒了霉咱也不管,這才叫上策。不然哪,你老人家有悔青了腸子的那一天。」
按計劃,弟兄們等到拂曉來臨,偷偷過河,往高陞店方向運動,到這兒就把店給包圍了。張作霖幹活講的是貴在神速,打你個措手不及,弟兄們紛紛翻牆而入。哨兵發現了:「口令,幹什麼的?」「啪啪」,兩槍就把哨兵幹掉了。槍聲一響,清軍手忙腳亂:「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只要往外一探頭,「啪」,就一槍,指定是大揭蓋,腦袋開花。王文舉正在熟睡之時,聽見外邊槍聲大作,不知道怎麼回事,穿著睡衣他出來了:「怎麼回事?為什麼鳴槍?」懵懵懂懂的,眼還沒等睜開,張作霖抖手一槍,腦瓜敲碎,死在門口。當頭兒的一死,底下亂套了,把能打的打死,不能打的就沒打,就這樣,沒費吹灰之力,把銀子車趕出了高陞店。老百姓嚇得全鑽桌子底下去了,沒人敢出來看。
「罷了,兄弟你想得真周到啊。」
得了個大丫頭,這是喜事,親朋好友齊來祝賀。尤其張作霖上回做那買賣得了五萬兩銀子,給三界溝送去一萬,還剩四萬,從四萬之中又提出一萬,還剩三萬,把那三萬深深地埋起。那一萬兩銀子分兩部分,一部分給了虹螺峴支配,另一部分拿回趙家廟,全給分了餉了。每個保險隊員換了一套新棉衣,家家戶戶給送的米、面、豬肉、粉條、凍豆腐,大家非常高興。保險隊的家屬也都跟著沾了光,皆大歡喜,所以這年過得非常痛快。
接過馬匹,趙家廟的保險隊趕緊過去,把人家的馬匹接過來,刷洗飲遛,把人家的人請進保險隊的隊部。屋裡頭點著大炭火盆,熱氣撲臉,因為事先早就做了準備了,收拾得乾淨利落。其他弟兄在配房,正房屋裡頭,被迎進的是馮麟閣、闞朝喜、汲金純、天昏、地暗,這五個人。張作霖的身邊帶著湯二虎、張是非、青龍、混龍、海寬,端茶捧水在這兒招待。張作霖坐到下垂手,規規矩矩:「老前輩,您今天怎麼這麼得暇,大駕金身光臨鄙隊,哎呀,真是三生有幸啊。」
「哎喲,」杜老判眼睛一亮啊,「過來,我問問,你們這些日子沒上山,幹什麼來的?」
大伙兒正猜測之時,湯二虎、張是非進來了:「老當家的,各位,嘿嘿,我們回來了。」
過些日子,張作霖家的喜事也傳來了,他媳婦兒生下個大胖丫頭,張作霖非常高興,騎著馬趕到二道溝,到了屋裡看望他們母女,抱著這個孩子親了又親,啃了又啃,你看這玩意兒就怪,獅子、老虎厲害,但虎毒不吃子,張作霖殺人不眨眼,但對於自己的骨肉那也是愛如至寶。張作霖樂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思索半天,給孩子起個名,叫首芳,張首芳就是張學良的大姐。張作霖他娘當然也高興,把張作霖拉到屋裡就說:「孩兒啊,不要重男輕女啊,男女都一樣,你看二妞兒給你生了個丫頭,我怕你犯驢脾氣。」「娘啊,我怎麼能呢?說良心話,我還真喜歡丫頭,丫頭懂事,嘿嘿,我一點兒那個想法都沒有,娘,你只管放心吧。」
路上一點兒困難也沒遇上,他們就回到了虹螺峴。到虹螺峴,把銀子擱起來,先聽聽風。僥倖活下來的清兵回去向新民府三營統領王鳳亭報告,王鳳亭馬上趕到奉天將九*九*藏*書軍府報告,也無可奈何,不知道是哪個綹子乾的,遍地都是賊,因此暗氣暗憋。張作霖是發了筆橫財。
張作霖吩咐先提出一萬來,這筆數目可不小,等提完了,張作霖繼續安排:「去把那個坑重新再刨開,取出一百支好槍。」大伙兒不知道幹什麼,又取出一百支好槍,張作霖親自過了數。接著把湯二虎、張是非叫了過來:「二位哥哥,麻煩你們辛苦一趟,把這些東西裝上車,送到青麻坎三界溝,這是送給我干佬杜老判的,老人家平日對我不薄,我現在富裕了,腰桿硬了,不能忘恩負義,這多多少少表示我的一點兒心意,煩勞你們給送去吧。」
「哎呀,不敢當,此地並非講話之所,裡邊請。」
張作霖在酒席宴前是頻頻敬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馮麟閣把酒杯放下了:「哈哈,老弟,小兄此番來到趙家廟,能跟你見一面非常高興啊。不過呢,我是個直性人,心裏有什麼就想說什麼,有一言出口,老弟願意聽嗎?」
「去吧,老疙瘩說得對,本來嘛,別看他做了兩筆橫買賣,可肩膀頭還窄啊,還晃不開,你們哥倆兒應當真心輔佐,等山上有事再叫你們回來。」
但杜老判心裡有數,十有八九是老疙瘩乾的。這老疙瘩可夠狠的,你干這麼大的買賣,你事先也應當跟我研究研究,跟我打個招呼,他媽這孩子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也可能不是他。
馮麟閣是軟硬兼施套張作霖的話,張作霖就是不承認。一問三不知,神仙也難治,馮麟閣也沒轍了。
張作霖一笑:「老前輩,我怎麼敢呢?我要做了這件事情我就不怕,怕我就不做,這有什麼可背人的呢?我的確不知此事,也許哪個綹子乾的,外邊有這種傳言而已,我張作霖實在沒幹這事。」
杜老判是余怒未消:「雜種,我他媽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傢伙,要換成老疙瘩我得多高興啊,你要像人家老疙瘩那樣,我早就養老了,六十多了,何必還支撐這份家業,嘔心瀝血呀,真叫人不省心。」他幾個兄弟苦勸,老頭兒的氣才消了。
「媽了巴子的,小鬼子的戰術我挺欣賞,在朝鮮沒少跟他們打交道。這幫小鼻子專講究拂曉進攻,天似亮似不亮,鬼齜牙的時候,你正在熟睡的時候他摸上來了,這招可夠厲害的,咱們也學學小鼻子。」
「好嘞。」張作霖心花怒放,一想干這買賣還是別用趙家廟的保險隊了,仍然用虹螺峴的,一則趙家廟離得遠,二則他們都有經驗。張作霖辭別胡老嘎、孫烈臣,帶著青龍、混龍一溜煙來到虹螺峴,馬上召開緊急會議。湯二虎、張是非、海寬全參加了。當張作霖把這件事情講完了,大家全樂了。海寬直晃腦袋:「我說隊長,太好了,我們這隊伍裡頭也是錢緊得要命啊,弟兄們直勒褲腰帶啊,如果把這筆買賣做成了誰不樂啊。」
張作霖讓自己鎮定起來:「我明白,準備迎接。」張作霖把鄉親們打發走了,把保險隊的隊部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張燈結綵,率領著青龍、混龍、湯二虎、張是非、海寬列隊迎接。時間不大,就見正西方,塵頭大起,馬掛鑾鈴,來了三十多人,一色都是高頭大馬,為首的有匹大青馬,跟青緞子相似,掛著威武鈴,鞍韂鋥明刷亮,馬鞍上坐了一個人,這人這個兒比張作霖更高出一頭半,濃眉大眼,看這樣,三十七八歲,頭上是玄狐皮的帽子,身上穿著玄狐皮的大皮袍子,腰裡煞著板帶,掛著雙傢伙,底下蹬著大馬靴。在他後邊跟著四個彪形大漢,也就是他手下四大炮手:汲金純、闞朝喜、天昏、地暗,這四位模樣魁梧,九九藏書四梁八柱。再後頭,全是保鏢,一色都是西洋的快槍,個個高頭大馬,一震也把你震住了,一照也把你照化了。
「這個。」張作霖的臉刷就變了,馮麟閣是遼西巨匪,跺一腳,遼東半島都顫一顫,搖三搖,手下好幾千人馬。提起他來,關內關外無人不知,他手下一共一百零八幫,他是大瓢把子,執掌生殺大權。除了三界溝的杜立三杜家父子之外,哪個綹子不怕他?也就是杜立三他們敢和他分庭抗禮。除此之外,一般人見著馮麟閣,那是奉若神明。張作霖尋思開了:你說他怎麼能跑到我趙家廟來,他那麼高的資格,見我一個小小的保險隊長,為什麼?
張作霖嘴沒說,心裏想了,什麼丫頭、小子的,我腦袋掖到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說不定哪一天我命休矣。
「懂啊,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嘛,只要大家不說誰也不知道。」
張作霖還開了個會,告訴大伙兒:「錢咱有了,原來我打算回來咱就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那樣做不合適,咱們還得望長久遠,這筆錢是保命的錢,我分派一下,不知道弟兄們有何看法。」
張作霖一聽,心說事情來了,趕緊一笑,點了點頭:「您老人家是綠林老前輩,小可初出茅廬,我還總想著上您老人家台前請教呢,今天您老人家大駕光臨,我感到三生有幸,我是願聞高論,洗耳恭聽。」
「好,老弟,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就說明你沒幹了?要是你沒幹,與你就沒關係了,他媽了個巴子的,誰乾的,我罵他八輩祖宗!」馮麟閣當著張作霖的面,爹長娘短,口出不遜,罵的那個難聽都合不上牙。湯二虎是火暴脾氣,就坐不住了,握了握槍把,心中暗想,好你個姓馮的,你幹什麼,你借酒發瘋,指桑罵槐,你罵誰?即使是我們乾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權力跑這兒刨根問底來,我們告訴你是人情,不告訴你是本分,你罵誰?我他媽掰你的牙。
喜上加喜,有人建議應當隆重祝賀。張作霖一想,祝賀就祝賀吧,大家快樂快樂。在趙家廟、二道溝搭的喜棚,招待親朋好友,凡是來的都是八個菜一個湯,遠路來的給拿路費。這塊兒簡直比過年都不差,敲鑼打鼓,說說笑笑。到了給女兒辦滿月的這天,更隆重了。辦滿月,有上禮的有隨份子的。
「放屁,他媽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老疙瘩哪點兒把你得罪得這麼寒心,啊?你沒事跑這報喪來,別說了。」
「噢,這是什麼意思?」
但這話他不能跟他娘說。
「哎,你放心,攆我們,我們都不走,老爺子有話,我們跟你就算摽上了,回來見啊。」
「哎。半年沒敢動用這批武器,這回使上了。」
「哎喲,」張作霖一蹦多高,拉住胡老嘎的手,「老人家,我謝謝您,我太謝謝您了。」
「爹,我哪敢不高興,只是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就這樣,兩個人離開三界溝,又回到了虹螺峴。
張作霖叮囑他:「你可告訴弟兄們,一如既往,要求口風嚴密。別忘了古人言,事情成功由於密,事情失敗由於泄,懂得我的話嗎?」
把坑刨開,一捆一捆金鉤疙瘩摟快槍全拿出來,把油紙去掉,每人發了支新槍,足夠的子彈。「嘩啦」,一拉槍栓,這槍是真棒,槍管瓦藍,比起當初的武器強上萬倍。弟兄們是興高采烈。
張作霖一聽,問到病根上了,他毫不猶豫,立即晃腦袋:「老前輩,您猜錯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我怎麼敢幹呢?哎呀,誰乾的我還不清楚。」青龍、混龍、湯二虎、張是非、海寬等人心裏都有數,大伙兒按張作霖所說,一致read•99csw.com晃頭。馮麟閣把眼睛一眯縫,盯著張作霖的臉,好半天沒說話。大約兩分多鍾之後,就見他那臉呱嗒就沉下來了:「我說老疙瘩,有道是明人不做暗事,大丈夫敢作敢為呀,你這是瞪眼說瞎話呀,難道連馮某你還見外不成嗎?我怎麼聽說這事都是你乾的呢?我敢說,我有確實的情報,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拿我當了外人了。」
「對,現在把弟兄們全拉著,另外把坑刨開,每人發新槍,每人子彈五十發。」
張作霖重新畫了張草圖,又作了一番部署,大伙兒心裏都有底了,開始行動,趕奔興隆甸。等到了興隆甸,讓青龍、混龍掃盤子一打聽,得知王文舉押著五萬兩銀子剛離開奉天,可能還得一天多才能到興隆甸。來得正好是時候。白天大伙兒都分開,晚上聚在一起。興隆甸的堡子邊上有條河,名叫興隆河,河對岸是一片大樹林子,裡邊是亂葬崗子,張作霖就選好這地方了,讓弟兄們在此隱蔽。接著張作霖又派出青龍、混龍繼續偵察,轉過天來,王文舉領人到了。老遠看去,花翎、馬褂、腰刀,這傢伙身上還別著鐵公雞,威風凜凜,率領著三十名官兵,趕著銀子車進了高陞店。青龍、混龍回來給張作霖送信:「隊長,大魚上鉤了,住進了高陞店,什麼時候下傢伙?」
張作霖領著弟兄們正在張羅的時候,有個保險隊員如飛似箭跑進保險隊部:「報告,報告大隊長,遼陽高坨子的馮麟閣馮當家的來了,聽說來給您賀喜來了。」
「唉,不說了,我就知道嘛,我這一說您老人家指定生氣,好,不談這事行不,該怎麼地怎麼地,將來吃了苦,您別怪我把醜話講到前邊。」杜立三一甩袖子,領著宋慶廉走了。
「我說作霖哪,實不相瞞,你認得穿紅的,馮某認得掛綠的,你可以不相信我,那麼沙俄你總得相信吧,俄國政府在遼東政府派駐軍隊,那軍隊裡頭有諜報機關,那個諜報是相當準確,人家都調查出來是你乾的了,你怎麼還矢口否認呢,嗯?」
湯二虎和張是非說:「老當家的,老疙瘩有個要求,說他剛成立保險隊,腰桿還軟,打算讓我們哥倆兒最近時期還得幫幫他的忙,我們也不知道家裡邊的事怎麼樣,您看是讓我們去啊還是留在家裡頭?」
在這兒,杜老判擺上一桌酒席,給湯二虎、張是非接風,另外仔細詢問張作霖的情況,別人都挺高興,就倆人不高興,一個杜立三,一個狗頭軍師宋慶廉。這杜立三小臉沉沉著,面色鐵青,他爹越高興,他越生氣。杜老判也不瞎,看出來了:「小立子,你幹什麼這模樣,怎麼,你不高興嗎?」
「哎,跟您老人家說吧,忙得腳打後腦勺啊。另外給您老人家道喜,您乾兒子是這份兒。」兩個人同時挑起大拇指,「現在的張老疙瘩跟過去不一樣了,在趙家廟成立了保險隊,是這麼回事……」到這兒沒有背人的話,二人把張作霖領著他們怎麼血洗的雙田洋行,興隆甸怎麼劫的官銀,全都說了。最後,請杜老判到院里看看,兩個人喜笑顏開:「一萬兩雪花白銀,一百支金鉤疙瘩摟東洋快槍,另外,還有五十箱子彈,這是送給您的。老疙瘩說了,現在腰桿硬了,多少有點兒收入,不能忘本,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是嗎?太好了,老人家你放心,事成之後我是必有重謝。」
杜老判聞聽大笑:「哈哈,怎麼樣?我就看這老疙瘩不是等閑之輩吧,如今事實證明了這一點,這小子他媽真龍性,好樣的。綠林人就需要有這樣的膽氣,好,我收下。」
盤點數目,入了庫。
「隊長,你說吧,你說了算,怎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