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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窩囊團練長引狼入室遭辱 智勇張大帥攜槍逛廟尋仇

第三十五回 窩囊團練長引狼入室遭辱 智勇張大帥攜槍逛廟尋仇

正在這時,來了個人,此人姓洪,叫洪慶春,從朝鮮回來的,在清軍手下當過管帶,管帶相當於營長,這傢伙有兩下子,也是膽大管直的貨。因為長得又黑又高,人送綽號黑大個子。洪慶春到了八角台,就找他表兄來了,他表兄也是保險隊的隊員,一問表弟:「你這兒打算怎麼辦呢?」
「不行,不行啊,你帶著我們哥倆兒,也可能做你的幫手。你沒聽張景惠說嗎,那個叫洪慶春的黑大個子也不是好惹的,手下有幫死黨,加在一塊兒有二百多人呢,你一個人去了,萬一把事情弄砸了,豈不捅了馬蜂窩啊,你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你是咱們保險隊的大隊長,一家之主,你要有個閃失,我們怎麼辦?」張是非也跟著溜縫。
跟張作霖一見面,四隻大手握在一起:「哎呀,」張景惠感動得不得了,「張隊長,你真是茅房拉屎臉朝外的人啊,你真給我幫忙來了?」
所以洪慶春就逐漸掌握了實權,架空了張景惠。黑大個子洪慶春也不是好餅,他覺著張景惠是個大草包,在我的前邊擋道,遲早有一天我一腳把他蹬開,我做團練長那多好。只是他剛來不久,人生地不熟,恐怕那些大財主不支持他,他才沒敢這麼干。
「那還不好辦嗎?表弟你有能耐啊,在這兒吧,我給你介紹一下,你上團練公所吧,我們這兒正缺人呢,尤其像你這樣的。」就把洪慶春介紹給張景惠了。張景惠一看這傢伙是個材料,馬上點頭,登記在冊,洪慶春就算保險隊隊員了。
「你不能呀,我的聲兒你聽不出來呀?」
就這樣,張景惠買了禮物來到趙家廟。
張作霖點了點頭:「是啊,我總覺著這麼點兒事兒用不著興師動眾。」
「先別問我們,你幹什麼吧?你連個招呼都不打,一人一馬,你想幹什麼去?」
張作霖點點頭:「大哥說得對,既然這樣,咱們哥仨去吧。」「唉,對嘍。」
張景惠被抬上來當了八角台保險隊的大隊長。其實,這位是個地瓜,就仗著八角台的財主們多,他的後台硬。像商會會長張子云,還有個舉人叫劉東革,還有他的老丈人戴春榮,都有錢有勢力,這個保險隊的裝備比一般的保險隊強得多。一下子就弄了三四百人,吆五喝六的,隊伍龐大,槍也多,馬也多,所以嚇也把那小鬍子嚇跑了,一般人不敢上八角台這兒來搗亂。
「嗯,可倒也是。哎呀,兄弟望長久遠,小兄我太贊成了。只是我看這樣吧,先禮後兵。」
「喲,這個人最近我可聽說了,是個茬子。」
這頓米湯把張景惠灌蒙了:「哎,別啊,好!既然你真心實意,容我再想對策。」
可是他心裡頭胡思亂想,正往前走著的時候可壞了,就覺著身後「噌噌」躥出兩個人來,悶聲悶氣喊了一聲:「不許動!」張作霖嚇了個不輕,心中納悶,在我這一畝三分地,這誰呀?膽子可不小,他舉起雙手,回頭一看,可把張作霖氣壞了。鬧了半天,是湯二虎和張是非。這湯二虎晃著大黑腦袋,把嘴一咧:「兄弟,把你嚇著了。」
「哎,我辦點兒閑事。」
「是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洪慶春肯定得來看戲?」
張景惠其實沒招了,後來帶著倆護兵到大虎山找孫烈臣,因為孫烈臣跟他的關係處得不錯,他一點兒也沒隱瞞,一五一十都說了:「大哥,你瞅你兄弟挨欺負,你不能不管啊,大哥,給我出個點子吧。」
張是非出了店房的門趕奔團練公所去找張景惠。到了https://read.99csw.com團練公所,站到大門這兒往裡邊探頭瞧著,一看裡邊出來倆人,知道這是保險隊的隊員。張是非先笑后說話:「哎喲,二位,二位辛苦。」「啊,你誰啊?找誰?」「敢問二位,團練長張景惠在不在?」「噢,你跟他什麼關係?」「他托我辦了點兒事,捎了一批貨物,煩勞二位能不能給我通報一聲?」「等一會兒吧。」這兩人抹身回去了。時間不大,張景惠晃著肥大的身軀蔫頭耷腦從裡邊出來了:「我多咱叫人給我捎過貨啊,這簡直都沒有的事。」到了門前,他一見張是非,有點兒眼熟,叫不出名來:「您找我?」
張作霖說:「別吵吵,大哥你算猜對了,的確是這麼回事。你想啊,張景惠在咱們本地也有一號,那是人物,挨了欺負,求咱們一回,張嘴容易嗎?咱要不給人家辦事,咱算個什麼東西啊?咱們就得解人之難,將來人家才能給咱們幫忙。」
「我熟呀,你跟我來吧。」
保險隊隊員一般都是農民,拉槍栓都拉不開,跟著濫竽充數行,真要辦點兒什麼事當時就傻眼,人家這位是行家,不算身經百戰也算正牌軍出身,槍術、馬術、柔道,沒有不會的,自然你是壓不住他了。張景惠一看是材料,別屈了他,就這樣逐漸提拔,後來做了自己的副手,當了八角台團練公所的副所長。張景惠樂得逍遙自在,本來他就是個窩囊廢,支撐不起來,有這麼個人替他,他高興,沒事就抽抽大煙,到嚴小敏那兒溜達溜達,打八圈麻將,他感覺這很好。
「哎呀,別提了,我從朝鮮負傷回來的,我一看吃官糧沒得吃,我不幹了,這不我帶回一支槍,一匹馬來,我來投奔你來了,你給我找個什麼差事也能混碗飯吃,軍營我就不去了。」
「啊,我不敢廢。」
「啊,不管了。」
「就是說呢,我陪著景惠去一趟八角台,會會姓洪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說說他,他要能撤了步,向景惠道個歉,就算完事了,咱也不用多此一舉了。假如姓洪的是吃生米的,不給我面子,那講不了說不起,再按你的辦法,你看怎麼樣?」
「你告訴我他長的什麼模樣就可以了。」
「對。」
「你那個仇人洪慶春去逛會不?」
「哎呀,這就不好說了,哎,有啊,我們從營口接了戲班子來,都是名家啊,好傢夥,不管文場、武場,那非常硬啊,明天還要在藥王廟的戲台唱大戲呢。」
「拉倒吧,我說兄弟,還騙哥哥們,你那小心眼我們早猜著了,是不是上八角台給豆腐匠出氣去?」一語擊中要害,張作霖也不能說瞎話了。
「不少,逢強智取,遇弱活擒,咱不硬碰硬,兩敗俱傷有什麼好處?對待這種人略施小計,足矣。」
「我敢哪,既然看在孫大哥的面兒上,咱們一筆寫不出倆張字來,五百年前可能還是一家人,你栽了跟頭就是我栽了跟頭,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了,我收拾這個洪慶春。」
孫烈臣準備的馬,陪著張景惠回了大虎山,第二天孫烈臣就回來了,到了趙家廟的隊部,一進屋,氣得直拍桌子:「老疙瘩,你該樹了,我這趟白跑。」
「對,比你強得多,我領你到他們家串串門,讓他給你出個主意,看怎麼辦。」「那敢情好,可我跟他不熟。」
「我的意思,走到半道我還想呢,把這小子撕碎了都不解恨。但是剛才我又一轉念,還是那句話,犯不上,張景read.99csw.com惠是八角台的,雖然跟我交情不錯,畢竟跟咱們弟兄的關係兩樣,他耗子動刀窩裡反,愛怎麼反怎麼反唄。他求咱來了,咱做到仁至義盡也就得了,不必跟他動干戈,咱趙家廟是趙家廟,現在訓練咱們的弟兄要緊,哪有工夫跟他扯閑淡啊,因此我的意思就算了。張景惠再來,婉言謝絕,別插手這個事。兄弟,你看呢?」
「大個子,挺黑,像半截子黑塔似的。」
「可也是,張隊長您打算怎麼辦?」張作霖沒說之前,叫張是非在外邊巡邏,以防旁人偷聽,讓二虎拎著槍在旁邊警戒著,他跟張景惠壓低了聲音,兩個人商議。張作霖繼續說:「我聽說你們這地方明天四月初八是廟會?」
在屋裡喝著水,張是非過來了:「老疙瘩,按照你的計劃開始行動唄,我去找人去?」
「別,用不著,話說一句,交給我了。」
「就我們三位。」
「你還不知道吧,趙家廟保險隊大隊長張老疙瘩張作霖啊。」
「逛啊,我們團練公所都定好了,大家都去,給藥王爺燒香。另外呢,還想借這個地方籌點兒捐款。」
「去吧,就找到這兒來,我等著他。」
「哎呀,兄弟呀,犯得上嗎?我把他領來,讓他說出經過,你給他出個點子就可以了,聽你那意思,你還要親自下傢伙,我看用不著吧?」
「哎,大哥,人家真心實意求咱來了,咱哪能搪塞呢,就沖他剛才那一講,姓洪的這小子不夠兩撇,太不是東西了,此人不除必是後患,不獨對張景惠沒有好處,對咱也沒有好處。比如說張景惠要被他擠下了台,這姓洪的要掌握了八角台,對咱有好處嗎?」
張景惠說:「你別著急,我現在就去想辦法,我去對付他。」最後他想了最好的辦法,擺了一桌酒宴,請洪慶春吃飯,張景惠把旁的人都打發出去,屋裡就剩他們哥倆兒。張景惠擎杯在手:「我說老弟啊,你來的日子也不多,對不對呢,你對本地的情況不太熟悉,咱們別的不談,就談後街的嚴小敏,那是我的人啊,我們倆不是一天了,老弟你大概不清楚,所以呢那天你才去了,發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不知者不怪。大哥我也不深究,但是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希望你往後別有這種貪心,那是我的人,你得給哥哥我留個面子。」張景惠這麼做,就算夠瞧的了。
張景惠話音未落,嚴小敏站起來,「啪啪」,抽了他倆嘴巴,把張景惠抽得都愣了。
留張景惠吃飯,張景惠沒吃,千恩萬謝,他告辭走了。
「哎呀,熱鬧得不得了啊,你沒看我們本街店房一般都住滿了,都是來逛廟的。」
張景惠一聽:「對,就這麼辦,明天我就商議。」哪知等他回家跟他爹娘一商議,讓張步雲一頓臭罵:「你他媽真沒出息,你乾的什麼事,你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全靠著你的老丈人,你老丈人戴春榮要不破產資助你,你能當上團練長嗎?你瞅你那德行,好日子沒過幾天你就忘了本了,你把你的夫人甩在一旁,你跟姓嚴的鬼混,我早就聽說了,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還有臉提出這個要求。我問你,就即使我答應,你娘答應,你老岳父能答應嗎?你媳婦兒能答應嗎?你忘了你媳婦兒人送綽號小辣椒啊,沒事她都找事,你這日子不想往好過了,你都氣死我了。」
「還有什麼舉動沒有?」
「那麼大哥你的意思呢?」
可轉了一圈,把手槍帶起來read.99csw•com他又坐下了,他沒敢。張景惠一想,我錯翻了眼皮了,我認錯人了,洪慶春這小子現在有實權,他把我給架空了,手下四個保險隊隊長都聽他的,我現在是呼之不靈,我不敢惹他。偷雞不成再蝕把米怎麼辦呢,哎喲喲,氣死我了。嚴小敏又哭又鬧的:「張景惠你打算怎麼辦吧?你要沒這個能耐,我就嫁給他,我已經失身給他了,我就是他的人了。」
回來之後,孫烈臣跟張景惠說了一遍,張景惠一晃腦袋:「我看他媽的夠戧吧,這小子不吃鹽勁,既然老兄不辭勞苦要陪我去一趟,當然也好,但願您能把他說服了。」
就在張景惠感到非常得意的時候,走了下道了。張景惠他們家本來就有錢根本不愁吃喝,一天到晚在團練公所無所事事,就到處尋花問柳。在八角台的後街有一個寡婦,這寡婦姓嚴,四五十歲了,有個女兒叫嚴小敏,這嚴小敏是八角台的西施,小模樣長得好,腰條也帶勁,但這丫頭不找人家,二十來歲還是大姑娘。八角台的浪蕩公子都對她垂涎三尺,托門子、挖窗戶也達不到目的。張景惠一看高了興了,就利用權勢霸佔了嚴小敏,把她變成了自己的外房,甚至不回自己個兒家了。經常以團練公所有公事為借口,夜不歸宿。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八角台的人其實都知道。嚴小敏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後來一看張景惠這人不錯,對自己知疼知熱,就動了真心了。有一天兩個人睡覺的時候,嚴小敏就哭了,張景惠就問:「你哭什麼?」嚴小敏說:「你看外邊都知道咱倆的事,好說不好聽啊,我跟你算怎麼回事,我是個大姑娘給了你的,咱倆就這麼糊了八塗地往下混,到哪一天算是頭啊。我要求你明媒正娶,你應當回去跟你們老人商議商議,擇定個吉日,把我娶過門去。哪怕我給你當妾呢,我也願意啊,總比這麼偷偷摸摸的強啊。」
嚴小敏說:「你不是個人,我瞎了眼了,我怎麼能失身於你呢?我認為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鬧了半天你是個窩囊廢呀,我寧願一死,也不嫁給洪慶春。」
「見著姓洪的了?」「見著了,這小子比禿尾巴狗都橫,不但這樣,把我撅了個對頭彎啊,這不撅回來了?」
「嗯,哥哥說得對,我也這麼想的,確實有點兒犯不上,井水不犯河水嘛,這事不管了,就這麼地吧,哥哥,你今兒個別回去,就在這兒休息吧。」孫烈臣就住下了。
張景惠氣得胃病都犯了:「好好好……」張景惠左思右想,不敢彈弄人家。
後來他聽說八角台有位賽西施的嚴小敏,跟團練長不錯,團練長有媳婦兒,沒敢娶她。他就也去溜達溜達。有一天,他借找張景惠商量事情為名,溜達到嚴小敏家去了,嚴小敏的娘出去買菜也沒在家,屋裡就一男一女他們兩個人,這小子淫心蕩漾,把手槍拔|出|來,強|奸了嚴小敏。事情過後,嚴小敏哭著把這個事給張景惠說了。張景惠一聽,嗷一嗓子,蹦起兩丈來高,氣極了。張景惠把大肉腦袋晃了三晃,就把手槍拽出來了:「我找他玩命去!」
「那你合著前天跟張景惠面對面下的那個保也說話不算了?」
「聽說還挺熱鬧?」
「帶了多少弟兄?」
「那麼把他廢了不就得了嗎?」
張是非拉了他一把,到了沒人之處:「我說張團練長,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咱倆見過呀,在趙家廟保險隊的隊部。」「哎喲,該死該死,您叫張是非,對,想起來了,您怎麼到九九藏書這兒來了?」「低點兒聲,我們大隊長張作霖來了,要給您報仇出氣。」「是啊,在哪兒呢?」「隨我來。」張景惠回頭看看沒人跟蹤盯梢,這才放心,拐彎抹角進了店房。
「你放心,萬無一失,包在我身上了。過後,你就假裝不知,誰知道誰乾的,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記住了嗎?」
「唉,記住了,不過你可千萬留神啊,他手下有一撥死黨啊,走哪兒跟哪兒,那玩意兒您這一槍要擊不中他,讓他們反撲過來,可夠瞧的。」
張景惠也真沒出息,越說越傷心。最後,把嘴一咧,哇哇又哭上了。屋裡的人都靜靜地聽著,好像聽了一段故事似的。湯二虎樂得肚子都疼,二虎心說:「唉,沒出息到家了,這窩囊廢。」
說著話,這倆人進了樹林,把馬也牽出來了。
張作霖就問:「你們這是幹什麼?」
張作霖一本正經地聽完了他訴說的經過,一本正經地好言相勸:「張團練長,請你先別哭,那麼你找我的目的是不是想出氣?」
「罷了,你張老疙瘩也有失信的時候,嘿,真叫人不贊成,反正你是頭兒,你說了算,不管不管吧。」
當天晚上張景惠偷偷摸摸找嚴小敏,見面就說:「小敏哪,你說那話不假,咱倆的緣分已經滿了,從今以後,各走各的路吧,我已經跟洪慶春商量過了,這小子煙火不進哪,我也彈弄不起他,往後你就是他的人了,咱倆一刀兩斷了吧。」
「對呀,我讓他欺負苦了,這姓洪的他不是人啊。」
孫烈臣一聽啊,張作霖的決斷有點兒過頭了,沖張作霖一使眼色,把他叫到外邊。張作霖就問:「大哥,我哪句話說錯了?」
「可以,就這麼定了。」
當天的晚上,張作霖做了安排,他說回二道溝看孩子去,馬匹準備好了,把槍支帶上,單槍匹馬離開了趙家廟。張作霖確實是深謀遠慮。如若就為個嚴小敏,請張作霖也不會去。之所以去,有他的目的,他知道張景惠是個草包,人不錯,手下管著三四百人馬,裝備相當好了,在八角台有那麼一號。如果利用這個機會,我給張景惠出了氣,給他立了棍,張景惠肯定得感激我,無形中我交個過命的朋友,將來我有馬高鐙短之時,張景惠絕不能袖手旁觀,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
「誰?」
「我沒說嗎,我早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一言為定。」
「鬧著玩兒哪有這麼鬧的?倘若我把槍轉出來,回手還擊,那怎麼辦?」
張作霖他們從馬上跳起來,哥仨牽著馬溜溜達達到了小十字街,按計劃先找店房住下。名面的店房他們沒住,背街不顯眼的小店,他們包了一間房。
「咳,敷衍了事唄,說句話那算什麼啊?吐唾沫就是個釘啊?跟他也不過呀。」
三個人邊走邊商議。第二天,到了八角台。八角台是個大鎮子,四通八達,人口都幾千戶,密密匝匝好幾趟大街。尤其在那個時候南來北往的客商雲集於此,商業非常繁榮。別看那個年月老打仗,老百姓生活過得不行,但這個地方還是畸形的繁榮。光那窯子就五六百家,所以各行各業也跟著挺興旺。
「三位?少點兒吧?」
再看本地的保險隊、團練公所的人在這兒還收稅,想方設法盤剝百姓。兩旁擺攤的,設點的,一眼望不到邊。他們一看這廟會沒什麼溜達的,他們也沒燒香,轉了這麼一圈,趕奔戲台,就對著藥王廟的對過兒有個大廣場,戲台早就搭好了,用蘆席搭的棚,四周掛著紅燈,還挺壯觀的。九_九_藏_書用大厚木板搭著檯子,下邊四梁八柱,上邊掛著幔帳,出將入相,哎喲,這個人擠得了不得。不過,前邊有繩子攔著,離戲台最近的頭一排擺了一溜桌子,鋪著白檯布,後邊一拉溜全都是椅子,給本地士紳準備的,沽官氣兒的坐到這兒,老百姓得靠後。也有保險隊的人和本地的團兵維持秩序,吆五喝六,戲台上哇哇啦啦,也聽不出個數來。
孫烈臣心說多沒出息,為個女人這模樣,這事也真夠窩囊的,又不能不管。孫烈臣說:「這麼辦吧,我沒辦法,我能幹什麼,你要真想出氣,我領你會個朋友。」
讓爹媽一頓臭罵,張景惠沒詞了,當天晚間告訴嚴小敏:「不行啊,我爹媽不同意,就是他們疼兒子的話,我老丈人也不能同意,哎呀,這真難死我了。」嚴小敏又哭又號,說:「既然如此,算了,咱的緣分盡了,從明天開始不准你踏入我家門。」嚴小敏話是這麼說,事還沒這麼辦,反正張景惠來的時候就少了,十天半月偷偷摸摸來一次。
「那好吧,哎呀,那可危險。」
「肯定的,我陪著他。」
「什麼叫先禮後兵?」
湯二虎不明白,問張作霖:「兄弟,你真就這麼不管了?」
「哎,我說張隊長,你這人真不錯呀,你要真能辦到這一點,你就是我重生的父母,再造的爹娘,我給你磕個頭。」
張作霖表面上說不管,暗地之中其實已經下了決心,我不管,我管什麼?洪慶春,我非敲碎你的腦袋,你不是個人。只是做這件事用不著興師動眾,就我單槍匹馬足矣,我會會他。
張作霖跟二虎、張是非在這兒過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他們剛起來,這店房就像開了鍋似的:「走了,快點兒,晚了不趕趟兒了,今兒個太熱鬧了,聽戲去,走,算賬。」他們三個人草草地用過了早飯,也算過了賬,牽著馬,隨著人流趕奔八角台的正東。離這大鎮不到三里地,那是個大集市,尤其今天是藥王爺的廟會,逛廟的人數以千計。哥仨隨著人流先到藥王廟,其實很掃興,小廟不大,就一間大殿,人多擠不進去,都在外邊燒香磕頭,香煙繚繞。
「不,你這麼說不行,以免誤會呀。這麼辦,明天他要去看戲,我也看戲去,你不是陪著他嗎?你陪著他的時候你注意我,你用手指指他,你就甭管了,就把他交給我了。」
「啊,藥王廟的廟會。」
哪知道洪慶春這小子聞聽此言,把腦瓜子一撥碌,眼睛就立起來了:「什麼,你的人?在哪兒寫著呢?你不是有老婆嗎?你幹什麼吃著盆佔著碗啊,我現在是光棍一個啊,乾脆你把她讓給我就得了唄,你一個我一個有多好,你怎麼還能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呢?再者一說,她愛惜誰,誰就是她丈夫,有能耐你娶她呀,你要不娶她那就是我的人。」
「對,我贊成,這事啊如果我說了算,我也得去給幫忙。不過,你這人也差點兒火候,你得帶幾個弟兄啊,起碼我們哥倆兒你不能甩開呀。是,你張老疙瘩有能耐,有計謀,管也直,膽也大,但你別忘了,紅花還得綠葉扶啊,對不對呢?」
後來大伙兒一看,這保險隊太小了,乾脆成立大團得了,名字也比保險隊好聽。張景惠搖身一變又做了八角台團練長,更了不起了。團練公所是大院套,團練長有獨立辦公室,手下秘書、文書都齊備,管轄四個隊,每隊都有隊長,聲勢浩大,名聲日甚一日,提到張景惠,提到八角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要把他給吞掉,大家都知道,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