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十七回 歸途失軍馬且忍一時之氣 賭場懲奸徒惹下殺身之禍

第三十七回 歸途失軍馬且忍一時之氣 賭場懲奸徒惹下殺身之禍

這時,有人給三營統領王鳳亭送了信兒,王鳳亭一聽:「我的天哪,兒唉,我的兒子,」王鳳亭心疼得都要瘋了,「哪兒來個小子,我要親自把你大卸八塊!」
大伙兒瞅瞅,這人年輕的,小個兒不高,一對黑眼珠鋥明刷亮,舉止動作非常沉穩:「啊,你是幹什麼的?」
「哥哥,你們要來我是非常歡迎啊,可是有一樣,現在不行,把你們留在遼陽高坨子馮麟閣的身邊,有用,今兒個這不就有用了嗎?我還希望二位哥哥回去,逢場作戲,馮麟閣有什麼風吹草動,值得給送信兒的,你們哥倆兒不管是誰,麻煩給我送個信兒,我就感恩不盡。等時機成熟,咱們弟兄再一起共事,也不為遲晚,我求求二位了。」
「大哥,你怎麼知道?」
張作霖當眾公布:「功勞最大的莫過胡老嘎!」這位胡玉昆老先生,血洗雙田洋行,得了那麼多槍支、彈藥,那是胡老嘎的功勞。興隆甸劫了五萬官銀,胡老嘎的功勞。清河門奪軍馬,也是人家掃盤子得來的情報,所以張作霖這一提出來,大伙兒沒有疑義,一口贊成,應當重賞。張作霖出手大方,連現銀再銀票就給了三千兩。
「哎呀,沒有不透風的牆啊,這麼大的舉動還能瞞得了我們嗎?今天我們哥倆兒來,一是替你祝賀,二告訴你一件事。」「什麼事?」「你馬丟了吧」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老頭兒顫抖著雙手,把銀票揣起來,把現銀包上了。那麼老沉他也拿不動,他現派個人到孫家寨,把本家一個侄兒,名叫胡明,胡明二十來歲,把侄兒給找來了,叫他幫著扛銀子。
「分文不差,不信您現在就稱。」
「怎麼稱呼?」
可以斷言出事了。張作霖馬上派人尋找,連找了幾天也沒找著這個人。但是有一點兒信息,他本家的那個侄兒,叫胡明,也失蹤了,大家想起來胡明曾經陪著胡老嘎到的趙家廟,幫著他拿銀子,這人也沒影了。一直到初六張作霖越來越不放心,把趙家廟的事情交給湯二虎、張是非、孫烈臣,他自己單人匹馬又到孫家寨去掃聽。見著老太太之後,胡老嘎他老伴兒哭得跟淚人相似,活不了了,張作霖一再安慰。娘倆兒正在屋裡說話,外邊風似風火似火跑進一個人來:「嬸子,嬸子,我回來了。」
「啊,事不大,老爺子胡老嘎有消息了。」
「太多了,隊長,你對我夠意思了,先給了我個一千,后給了我個一千,這又給我三千,我又不買房子,不置地,只要隊長瞧得起我,弟兄們不嫌我老,我跑跑嗒嗒的就求之不得了,跟大伙兒在一塊,我活得痛快呀,我怎麼敢要這麼多錢呢?」
張作霖轉身就跑,王科在後頭是緊追不捨。從屋裡出來就到院里了,院里有個大門,再出去就奔街,一拐彎就出南關,張作霖知道。可剛到院里,王科這小子攔腰把張作霖給抱住了,張作霖也是個激勁,伸手把王科的辮子給抓住了,在手腕子上給了倆花,結結實實的。另一隻手抓住他腰帶子一掄:「去你娘的!」像甩鐵餅一樣把王科甩出去了,腦瓜正撞到門框上,耳中就聽見:「啪,撲通」,再看,好了,不但把腦瓜撞碎了,把下半個腦袋鐓腔子裡頭去了,花紅腦子崩得滿地都是。張作霖給崩得是滿身是血,一看可不好,翻牆想走,新民府的官人來了,裡應外合把張作霖給抓住,上了繩子,這一頓臭揍,到了現在,張作霖就好像一頭猛虎,一頭獅子被關進了籠子,有再大的能耐也沒法施展了,心說,完了,完了。
張作霖就記住王科這小子的長相了,心中暗想,將來咱們再算這筆賬,我明白寶局的這套,你怎麼吃的我怎麼叫你吐出來,加倍償還,現在沒工夫答理你。王科這小子要把銀子收九-九-藏-書下,按理說就應該心滿意足了,幾天前弄了三千,那叫三千銀子,發了筆橫財,敲詐勒索,又敲了一千,這就應該不錯了。不,這小子得寸進尺。他心裏納著悶,哎呀,這老胡頭兒有油水啊,那就打發這侄兒回去,沒用三天的工夫就回來了,一千兩銀子拿來了,甭問,他們家有的是錢,這可是肥豬,我就這麼罷手了嗎?不行,還得把這繩子連勒幾扣,怎麼說我也得敲他一個大數。張作霖他們轉身剛要走的時候,王科這小子站起來了:「慢,我說我還有句話說。」
張作霖過來拍拍他的肩頭:「大哥,怎麼回事?」
「呀,我連個影子也沒見著啊,人都沒回來,到左鄰右里,親朋好友家裡一掃聽,誰也沒見著這個人。」
「回來了?」
「不,又不是打仗,到那兒辦完事,轉身我們就回來。」
「談不到吩咐,我請問你是在哪行發財啊?」
張作霖拉把凳子讓他坐下:「胡明,別著急,究竟出什麼事了?」
到第二天,來了倆朋友,遼陽高坨子來的,是汲金純、闞朝喜,張作霖磕頭的把兄弟,這倆人騎馬來的,張作霖就知道有事。把兩位盟兄接進隊部,汲金純一笑:「恭喜兄弟,你發了筆橫財,這買賣做得不錯。」
「哎呀,好個不仗義的傢伙,果然是他!」
胡老嘎也知道自己在這兒沒用,率領著胡明在混亂之際溜走了,這爺倆兒出了通天樂寶局就撓牙花子了:「趕緊回去送信去!」
「血口噴人?好小子,要這麼說,你甭走了!」
「銀子帶來了嗎?」
「在新民府呢。」
「啊,我呀,平時種地,有時候也到北口跑幾趟買賣,販賣個馬匹呀,大牲口等等的。」
汲金純、闞朝喜就說:「兄弟,馮麟閣不仗義,我們哥倆兒實在不愛在他手底下幹活了,也打算投奔你,兄弟,要我們不?」
「哎喲,好小子,你挺厲害。」八仙桌也掫了,椅子也倒了,凳子也飛了,五六個人按不住張作霖啊。
「正是。」
張作霖誰也沒帶,就帶著個胡明引路,趕奔新民。到新民府了,仍然住在那座店房,安排好了,一拐彎趕奔通天樂寶局,寶局裡頭都認得胡明,因為在這兒扣押了好幾天。
張作霖是越想越害怕,馬上返回趙家廟隊部,先提出一千兩銀子來,轉身就走。張是非他們一看這怎麼回事,就問張作霖:「兄弟,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看你氣色不正。」
張作霖狠狠地瞪了胡明一眼,心說話,這小子難怪吃虧,這嘴太臊,你瞅瞅,跟那個人就沒正形了,你這麼說話不把事情辦糟了嗎,所以一瞪眼,胡明不敢說話了。張作霖一抱拳:「各位辛苦,請問你們局東在嗎?」
「回來了。」
胡老嘎也說:「往後咱們多做幾筆買賣,不就有了嗎?實在是欺我太甚。」
「我們就為這事來的。這件事情就是遼陽高坨子我們大當家的馮麟閣乾的。」
「呀,小子你他媽還不服啊!」又過來兩個,就這樣,交了手了,張作霖是左右開弓,拳打腳踢。
「帶來了。」
「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好好調查調查,看跟你說的一樣不一樣,要一樣了放人,不一樣,這官司你打了。把他綁起來!」
下人就把胡老嘎給提上來了,這寶局真成衙門了,老頭兒都直不起腰來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瞅張作霖在這兒,「我,」剛要張嘴,張作霖怕說到兩下里去,怕他把自己的真名給冒出來,搶先說話:「大叔,別說了,我都知道了,哎呀,您老人家怎麼糊塗了,快過年了,您上這兒來一趟,結果年也沒過,我大嬸在家裡都急壞了,求親告友地這不給您湊倆錢嘛,把您贖出去,走吧,咱們回家。」
這時候胡明有點兒警覺https://read.99csw.com了,胡明一想,新民府大邦之地,什麼人都有,我們是外地來的,羅翠又沒在家,連個倚靠都沒有,這一旦出了事怎麼辦,平時常聽說這寶局子輸打贏要,乾脆見好就收吧。他把意思跟胡老嘎一說,胡老嘎一聽:「對,走吧,回去睡覺去。」
「哎,錢是人掙的,無所謂,破財免災,誰讓您愛玩兒來呢,對不起,各位,我們告辭了。」
「啊?」老太太止住悲聲,抬頭一看,進來這人正是失蹤多日的胡明,胡老嘎的侄兒,一看胡明,面容憔悴,兩個大眼珠子嘰里咕嚕直晃蕩,好像是出了事了。胡明進來一瞅張作霖也在這兒:「哎呀,隊長,我正要上趙家廟找你去呢,不好了,出事了。」
「張雨亭。」張作霖沒敢報真名,這雨亭是王永江在遼陽給他起的,今兒個他用上了。
再說湯二虎受了點兒傷不假,但不嚴重,而且他也皮糙肉厚,上點兒白葯,上點兒刀傷葯,沒過兩天就複原了,只是二虎也出不來這口氣。其他受傷的弟兄,重的需要將養,輕的也可以歸隊了。
「行,兄弟,要這麼地我們走了啊,這事就這樣了,千萬別報復,懂嗎」
沒地兒講理去,一直扣到初五,這才把胡明給放了,胡明初六這天徑直跑到孫家寨。先跟大嬸送信兒,湊銀子,正好張作霖在這兒。這胡明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張作霖「噌」就站起來了:「哎呀,我的老爺子,你太糊塗了你呀,你這麼大的年紀,應該有主心骨,你跑那兒幹什麼去,你沒事你捅婁子。」但是他不能這麼說,張作霖在心裏直罵奶奶。又一想,得了,惹不起人家,不就一千兩銀子,花了錢,免了災,比什麼都強。又一想,倘若把胡老嘎送進官府,他們什麼手段都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一折磨他,再一上刑,老頭兒嘴沒把門的,挺刑不過,再把血洗雙田洋行,興隆甸奪銀子,清河門搶馬這事抖摟出去,那可就糟了。
張作霖轉身回來站住了:「有什麼話您儘管吩咐吧。」
「就你們倆去太孤單了,我們保護你去。」
張作霖大吃了一驚,因為那時候太亂,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胡老嘎六十多歲的人了,拿著那麼多錢,要出了事怎麼辦呢?他就問:「大嬸,我們保險隊給他三千兩白銀的獎勵,他沒送回來嗎?」
張作霖把銀子往桌上一放,這小子過了過數:「嗯,這銀子的成色還是不錯的,足一千兩嗎?」
能誰呢?張作霖一盤算,張景惠肯定不能。金壽山一敗塗地,也沒這能力。田小鳳,更不能。杜家父子,要說我乾爹,那絕不能幹這種不義之事,他要知道我奪軍馬,還得幫我的忙呢。不過杜立三這小子挺陰險,能是他給我暗中下絆子,也不能,湯二虎說得好,鋪天蓋地,有好幾百人,要杜立三拉著那麼多人走,我乾爹能不知道嗎?能不阻攔嗎?哎呀,莫非是馮麟閣乾的?但是無憑無據。張作霖心賽油烹,這口氣咽不下去。
就在這時,張作霖告訴胡老嘎爺倆兒:「你們先走。」
「好啊,媽巴子的,馮麟閣,我跟你完不了,我讓你怎麼吃的你怎麼給我吐出來,要加倍地償還!」
「噢,真的嗎?真的。不對吧,我瞅他媽你這小子小個兒不大,賊眉鼠眼的,你就做個小買賣,倒騰個牲口,能賺這麼多錢嗎?別人都窮,你這錢從哪兒來的?我可告訴你,前些時,雙田洋行叫土匪給搶了,緊接著興隆甸丟了五萬兩銀子的官銀,說這話四天前,新民府的玉成銀號被人家砸了,還有幾家財主被搶了,我說跟你有關係沒?嗯?你跟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我懂。」
原來胡老嘎得了三千兩銀子的獎勵,樂得北都找不著了,老頭兒九九藏書也是多貪了幾杯,胡明陪著他回孫家寨,走到雙陽岔道,胡老嘎不走了,跟胡明商議:「咱倆順這條道去趟新民府。」胡明就一愣:「放家不回,上新民幹什麼?」「哎,你陪著我走一趟,我看看我乾兒子羅翠去,」這個羅翠是新民府府衙八班大都頭,是他乾兒,爺倆兒處得不錯,「快過年了,我給羅翠扔倆錢。這咱爺們兒說,沒有羅翠的幫忙,我也沒有今天,沒人家提供信息,張隊長也幹不了這幾次大買賣,鹽從哪兒咸,醋從哪兒酸,飲水思源不能忘本哪。咱去那兒住一宿,把錢擱下,咱爺倆兒就回來。」
「免貴姓張。」
「哎呀,倒了血霉了!」他把經過講述了一遍。
「不,肯定都是您的,將來富裕了,比這還要給得多。」
胡老嘎六十多了,他打仗不行,讓人揍了好幾個跟頭,胡明叫人抽了一頓大嘴巴子,順著嘴角淌血。這還不說,最後人把局東找來了,通天樂寶局的局東姓王,叫王科,他爹就是新民府武官之首,三營統領兼鏈子軍的督辦王鳳亭,在當地沒人惹得起。
張作霖一聽,雙眉倒豎,眼珠子都紅了,心說這誰啊?可夠損的呀,在我們嘴裏把肉給掏出去了,這叫眼裡插棒槌,我要查出你是誰來,我豈能與你善罷甘休。孫烈臣、胡老嘎就勸:「隊長、兄弟,息怒吧,這你看出來沒?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賊吃賊,越吃越肥。你算吧,在這附近這幾個綹子,向招子,朝陽的海沙子,青麻坎三界溝的老杜家,遼陽高坨子的老馮家,八角台的張景惠,田莊台的田小鳳,太平山的金壽山,大概離不開這幾個綹子。」
這一句話真好像重型炸彈一般,張作霖是大吃一驚。
這些天來,一天就給一頓粥喝,不定哪冒上一位來,是拳打腳踢,老頭兒遍體是傷。胡明仗著年輕,挨幾撇子不在乎,最後跟人家要求的,我們身上也不生錢,也不長錢,你要一千兩銀子可以,我們得回去想辦法。王科說:「可以,把這老傢伙留下當人質,你回去取錢去,三天把錢送來,把人贖回去。不然,就把他扭送到官府治罪!」
「啊?在哪兒呢?」
他開始一說,張作霖這下害了怕了,以為他認出自己來了,後悔不應當跟著來,後來一聽,他唬人,後邊那事根本沒有。張作霖很坦然地冷笑一聲:「朋友,您真會開玩笑,大正月的這何必呢,他愛搶誰搶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您有什麼證據,這不叫血口噴人嗎?」
初二,張作霖得領人去拜年,等到了孫家寨胡老嘎的家裡,見著他老伴兒了,一問胡老嘎哪兒去了,他老伴兒也愣了:「哎呀,沒在趙家廟嗎?好些天沒回來了。」
胡明也是小孩子,一聽說上新民,也不錯,叔叔有錢,買點兒年貨,那就陪他去一趟,哪知道,惹出一場大禍。
這瞪眼訛人,兩旁的打手往上一闖,勒住張作霖的膀子就要上繩子,那張作霖能幹嗎?真給整到官府去,那就倒了霉了,張作霖一甩膀子。
胡老嘎還是心有不甘:「那,那就這麼完了,我那三千兩全他媽陷到裡頭了,這又賠了這麼些。」
哪知道,再想走,走不了了,真的是輸打贏要,輸了怎麼地都行,贏了想把銀子帶走,沒門。有些歪毛淘氣,抓著胡老嘎,拽著胡明,說什麼也不讓走,說真的就是真的,你說假的就是假的,推推搡搡,就這樣發生了爭執,終於動了武了。
湯二虎一句話也不說,邁著沉重的腳步進了虹螺峴的隊部:「兄弟,各位,我他媽不是人哪,我是窩囊廢啊,馬全丟了!」
「我就按你的話做的,一夜的急行軍平安無事,天似亮似不亮的時候路過荒草灘,也叫荒草甸子,哎喲,中了埋伏了,有人打咱的伏擊呀。我也不是誇大其九九藏書詞,鋪天蓋地,好幾百人哪,光馬隊就佔著多一半,手中的傢伙相當硬,打了咱們個措手不及,儘管咱手下的弟兄都玩兒了命了,那也不行啊,敵眾我寡,力量相差懸殊。我只好忍痛割愛,把馬都丟了,且戰且退,看見沒,連我們騎的馬都叫人打死了,沒有辦法,爬呀,跑呀,這才回來的,也不知道是誰乾的?你處罰我吧,弟兄們捨生忘死得來的寶馬,都讓我給丟了,我不是人!」「啪啪……」湯二虎直抽自己的嘴巴。
另外張作霖對其他那些人分別給獎,大有大份,小有小份,是皆大歡喜,這年過得非常痛快。本來張作霖決定初一這一天大伙兒聚會,殺牛勒狗,宰駱駝,殺豬,好好祝賀。可是初一這一天,人頭兒都來齊了,不見胡老嘎。張是非一樂,是不是這老頭兒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小酒壺一捏,喝迷糊了,大概那天你宣布的事他沒聽清,張作霖一想,也備不住,沒來沒來吧,大家祝賀吧。
「實不相瞞,那位胡老嘎胡老先生是我遠房的親戚,我一則來看他,二則聽說他在這兒輸了錢了,回不去了,我們給他籌集的銀子給他贖身來了,這不,銀子我們都帶來了。」
「你不讓我走,什麼意思?」
「算了,把人帶來。」
「銀子拿來沒?」
孫烈臣就勸:「隊長、賢弟,算了吧,別忘了古人說這句話呀,退一步風平浪靜,讓一讓海闊天空啊。時下咱們這勢力與馮麟閣相差懸殊,人家手下好幾千人,你碰得過嗎?不但馬要不回來,你還得栽大跟頭,給咱們帶來無邊的橫禍,忍個肚子疼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再算這筆賬。」
自從張作霖在清河門奪了軍馬之後,每天對手下人加緊訓練,戰鬥力得到了空前提高,要幹什麼事催馬就到,這些軍馬在一定時間內,比火車跑得都快,可以說是眨眼就到。張作霖得心應手,又狠狠地做了幾撥買賣,現在腰包里是十分豐厚。眨眼間,又快過年了,臘月二十五的這天,把虹螺峴的人接到趙家廟,大伙兒開聯歡會。另外張作霖對手下的人要進行一次隆重的表彰,自從保險隊成立之後,誰做的貢獻最大,誰乾的事情最多,得給予重獎,大伙兒邊吃邊談,興高采烈。
「對,兄弟,你別發火,你聽我們哥倆兒詳細說。當你們探知蒙古人送軍馬的事情,我們高坨子也知道了,但是我們大當家的猶豫,不敢下笊籬啊,因為要做這麼大的買賣,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正在猶豫的時候,你們下了傢伙了,捷足先登,搶到我們前邊去了。當我們大當家的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又氣又恨,又嫉妒,後來他就決定要搶你們,你說這招多損啊?儘管我們哥倆兒苦勸,他是執意不聽啊,後來派我們四個人天昏、地暗,包括我們倆,跟著三百五十人馬步軍兵埋伏在荒甸子。二虎領著人一到,天昏、地暗下了傢伙了,他們可夠狠的,原計劃一個不剩,全吃掉呀,不僅奪馬,還要把你手下的弟兄斬盡誅絕,不是我們哥倆兒也跟著呢嗎,我們是再三阻攔,跟天昏、地暗講解利害,還真行,他們倆聽勸了,打到半截上收兵撤退了,所以你的弟兄這才能回來,不然的話,一個也回不來,全包圓兒。現在這二百匹軍馬都落到高坨子了,馮麟閣是熱烈慶賀啊,我們哥倆兒以巡查為名,借空上這兒來找你來,如果在這兒找不到你,我們就到趙家廟,定要把這消息告訴你,你要做到心中有數。」
「噢,張雨亭,好吧,你等會兒啊。」說話的人就給王科送了信了,王科這小子還真就在寶局,聞訊之後,領著幾個打手來了,往這兒一坐,撇個大嘴,二郎腿一搭:「你叫張雨亭?」
張作霖氣得兩三天這肚子裡邊都不舒服,好像憋了個大疙https://read•99csw•com瘩,大伙兒苦勸,他這氣才算消了一半。結果也還不錯,三百匹軍馬,手托著白花花的銀子也沒地方買去。張作霖抽出專人在這兒飼養,天天遛馬。余者的,趙家廟的、虹螺峴的,有一位算一位,每人一匹快馬。
「啊,我正納悶呢,我的人也掛了彩了,這是誰乾的?大哥,必知詳情,您快告訴我!」
王科這小子有個綽號叫「花花太歲」,在這新民府腰裡拴扁擔橫晃,若非他們家,誰敢開這麼大的寶局?王科聞訊趕到,不但把錢全給奪去了,還告訴胡老嘎:「老頭兒,你小子耍腥錢,你動了手彩,不然的話你贏不了,要這麼給你算算賬,你不但不贏,你還欠我們寶局的。拿出一千兩銀子贖身,不然的話,你離不開這個寶局。」這是公開綁票,把胡老嘎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麼講理也講不通,讓人扣到寶局了。
他倆跑了,張作霖更是孤掌難鳴,強狼難敵眾犬。最後,人家上來十來個,把張作霖給按住了,張作霖一看壞了,要吃虧,本來不想動傢伙,現在是不動不行了,他一看胡老嘎、胡明已經走了,一心無掛了,他往下一拱,「噌」,把左輪子拽出來了,這幫人也不知道他身上帶著傢伙,張作霖拽出手槍之後,左右射擊,「啪啪」,當時擊斃四個,有一個受重傷的,再摟扳機,沒子了,因為他來的時候沒想打仗,就想花錢把胡老嘎贖出去就得了,這幾發子彈就是為護身的,哪知道用上了。手槍沒子彈等於廢物。
「拿來了,這點兒小數目能難得住爺爺嗎?」
這下寶局就亂了:「哪兒放槍?有鬍子了,快報官去,快通知官府!」
「拿過來我看看。」
「那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倆就順岔道奔了新民。但到了新民府找羅翠還沒找著,因為年關已近,衙門裡特別忙,羅翠奉了知府增韞所差,上南郊抓差辦案去了。胡老嘎一看,這麼遠來一趟不容易,那就等一天。沒在羅翠家過夜,找個店房住下了,這店房在南關里,挨著店房就是南關最大的寶局,叫通天樂寶局。這地方太熱鬧了,爺倆兒睡不著覺,看看熱鬧吧,到了寶局,這地方真不是好地方,人要一進去,走火入魔,想拔腿也拔不出來,一開始他們不想玩兒,就想開開眼看看。後來上癮了,小打小鬧壓了幾寶,有輸有贏,算了算,還有點兒賺頭,就動了貪心了,押少了,這要多押點兒該多好。注越押越大,這胡老嘎手還挺沖,接二連三地開張,這銀子就贏到一千兩,就轟動了寶局了。通天樂裡邊不少人不玩兒了,跑這兒看熱鬧,大伙兒議論紛紛,這小老頭兒哪兒來的。
張是非到院裡頭,把馬鞍子備好了,扳鞍紉鐙,剛要上馬,湯二虎領人回來了。張是非不看則可,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一瞅湯二虎胳膊包著,鮮血都透過來了,再看那臉上跟小鬼兒差不多少,往後看,有背著的,有抬著的,這三十來人是一半受傷,狼狽不堪。往後再看,一匹馬也沒有,連湯二虎|騎的馬都沒了。「呀,這怎麼回事?」
胡老嘎樂得都鑽桌子底下去了,老頭兒鬍子撅多高:「隊長,無功受祿,寢食不安哪,我可不敢要,這數目太大。」
「噢,是這麼回事,你貴姓?」
汲金純、闞朝喜走了。
張作霖咬咬牙:「好吧,放他個姓馮的,騎驢看唱本,咱走著瞧。」張作霖一盤算,沒敢動,就得吃個虧。
「我去接他,我跟胡明去一趟,可能三兩天內不在家,保險隊的事情交給你們了。快過年了,千萬別出事。」
「老人家,您還沒功勞,你要沒功勞誰有功勞?沒有你,我們沒有今天哪,您是理所應該的拿這筆銀子。」
這時候王科這小子一看:「好小子,我說你是鬍子,你還不承認,看來你真是鬍子,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