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十六回 作相急人所難反遭誣陷 雨亭義闖錦州凱旋而歸

第四十六回 作相急人所難反遭誣陷 雨亭義闖錦州凱旋而歸

信寫完了,張作霖點了頭,命他封好了,派專人送到錦州知府衙門。孫仁山第二天就接著信了,孫仁山一看,哎呀,這土匪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怎麼跑到我家裡去了?看來我的父母面臨生命的威脅啊。唉,只好按父親的話辦事吧。立刻把票子開列出來,到監獄提人,就說抓錯了,無罪開釋,把張作相給放了。
就這樣,張作相帶了一把短槍,一個人趕奔錦州,可他把事看得太簡單了。到了錦州火神廟後街,找到老馬家,老馬頭兒真在家呢,一看面前來了個小夥子,長得大方臉,濃眉毛,大眼睛,虎頭虎腦的,衣著打扮也挺紳士,外邊還有匹馬,他就一愣。忙問:「找誰啊?」「借問一聲,老馬家住這兒嗎?」「啊,我們家就姓馬啊。」「有位馬宏圖,馬老先生在家嗎?」「我就是啊。」
張作霖安排完了,告訴湯二虎、張是非,咱們如此這般……
「哎喲,我就是拜望您來的。」「那好吧,有話屋說去。」讓到屋裡,把馬匹也拉到院里,張作相一看,老馬家混得不錯啊,十幾間房子,大院套,東西廂房,前後院,使奴喚婢,老頭兒穿綢裹緞,一看這人就不怎麼樣。什麼原因呢?對人非常冷漠,嘴角往下聾拉著。
「高,就這麼干。」
張作霖一聽這辦法還真挺高∶「嗯,有理,你記住,我們要把張作相平安救走了,你算撿條老命,如果事情辦不成,我就殺你的全家。」事不宜遲,馬上行動。張作霖又詳細地詢問了知府的父母住在金場的什麼地方,門牌號碼在心裏記牢了,便跟二虎、是非商議,張是非說:「我留下,我看著這老東西,咱們要都走了,他非報官不可啊,這一家子交給我了,你們二位去吧。」
很快,官府派兩個差人護送張作相到了金場,張作霖和湯二虎一看張作相回來了,兩個人非常高興。就這樣,幾個人離開了金場,又回到錦州火神廟。
張作相對他特別照顧,這小伙兒心也好,自從到了保險隊之後與人相處和睦,手腳也勤快,為人也和藹。人們都喜歡勤快的,旁人有點事兒求到他,他乾脆利落馬上就辦。大家擁護他,張作相也把他看成寶貝。
「這樣吧,三個條件既然已經達到了,五天吧,我家裡頭也準備準備,給我女兒應用之物也著手準備齊了。您呢回去跟懷義打個招呼,說過去都是誤會,我也聽到些謠傳,請他不要介意,我們還是好親戚,怎麼樣?」
老頭兒頻頻點頭:「啊,行!既然如此,好漢爺爺你放心,我馬上就寫信。」老頭兒刷刷點點給兒子寫了封信。張作霖不認字,湯二虎也不認得,讓老頭兒念:「你好好念,念三遍,核對核對這裏邊有沒有毛病。」信沒毛病,就是叫兒子火速放人,不然的話,再想見他爹媽見不著了,還有,把張作相放出來之後,派人送到金場,送到他父母家來,人家在這兒等著領人。
給他們完了婚之後,張作霖考慮當前的形勢,家眷是越來越多,干這行的名義上是保險隊,實質上就是鬍子,靠著搶劫為生,手拎著腦袋,不定哪會兒就出事。怎麼辦呢?跟田小鳳一商議:「妹子,我還得多多拜託呀,我打算讓這些家的家屬轉移到田莊台,你負責給安置,你看怎麼樣?」田小鳳一樂:「哥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相信妹子,我是義不容辭啊。」就這樣,張作霖把家屬又轉移到了田莊台,田小鳳、田大丫頭,保護著家眷起身告辭。
田小鳳說:「大哥你來得正好,那個道我都踩了,想要劫牢反獄根本是不可能啊,這個心你就死了吧,你想什麼辦法能把張隊長救出來?」「嗯,妹子,別著急,我再仔細聽一遍,做個心裡有數。」大伙兒又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跟田大丫頭說的沒什麼出入。張作霖眯縫著眼睛,心裏打著算盤,最後打定主意了:「好吧,read.99csw.com不就這麼個事嗎?明天我就下手,你們甭管。」
這回人可多了,孫烈臣、胡老嘎一看張作霖勝利歸來,立刻排酒祝賀,也給張作相接風洗塵。打這兒以後,張作霖就多了個膀臂張作相。現在什麼事沒有,張作霖一看,乾脆讓穆懷義夫妻拜堂成親,完事就靜了心了。
這一回來,見到馬宏圖,馬宏圖還自顯其能呢:「哎,各位,怎麼樣?我這主意不錯吧,我要不給你們出這主意,他能被放嗎?」「待著,老傢伙,還沒跟你算賬呢?我且問你,你女兒到底怎麼辦?該嫁給誰就嫁給誰,她是穆懷義的媳婦兒,那不能更改,我說話算數,你們什麼時候迎親都可以。你把你女兒先找出來,我們見見,強擰的瓜不甜,問問她願意不願意,不願意就算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活人有的是。」
第二天,他把南朝、北國留在小嶺子,帶著湯二虎、張是非,三個人三匹馬趕奔錦州。到了錦州東關,找了個小店房住下,告訴夥計∶「我這馬等著騎,刷洗飲遛,隨時給我準備好了,這有紋銀十兩。」「哎喲,用不了這麼多錢。」「拿著吧,買包茶葉喝。」「好嘞,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用馬,您儘管講來。」
儘管如此,馬金圖的心裏還是上下打鼓,晚上睡覺他也睡不踏實。正這時候,聽到外屋門響了一下,「誰呀?」沒人搭言。馬宏圖披著衣服,踏上鞋,想出來看個究竟。他剛下了地,張作霖一挑簾就進來了,湯二虎那腦袋比別人大著好幾號,大黑腦袋直晃,手裡拎著黑糊糊的手槍。「啊?你?」張作霖過來一把就抓住了他∶「老東西,你是叫馬宏圖不?」「不是,馬宏圖沒在家。」「說,你到底是誰?」「我是馬宏圖……」老頭嘴都被嚇歪了。
張凱這小伙兒開始還真稱職,人也的確有兩下子,長拳短打,馬上步下,無一不精。另外,對這冒煙的傢伙也挺精通,要說百發百中那有點兒過分,一般來說,還能指哪打哪。
等到晚上,幾個人就到馬宏圖家去了,從后牆搭羅漢梯翻牆而入。一直找到馬宏圖的住宅,這馬宏圖也心驚肉跳,把張作相投入死牢,雖然出了這口氣,他知道得罪人了,可是轉念又一想,我住在錦州城裡,深宅大院,有官府的保護,我怕者何來呀。幾個保險隊的,你能幹什麼?嗯?你敢跑到錦州找我算賬來,你敢跑到這報復來,來吧,架不住我隨時報告,官府隨時緝拿,讓你們跟張作相同樣的下場。
張作相報通了名姓:「我是錦西小嶺子的,我叫張作相,我為我朋友穆懷義的親事而來。」「噢,你認得懷義?」「不光認得,我們還在一起共事。」「噢,你為他什麼事?」「您老不是派人給他捎了個話嗎?要求三個條件嗎?三個條件全辦到了,今兒個我給你捎來一百兩銀子,這是定親的錢,另外房子、地都置好了,不信您老親自去看看。另外,我想問問您,什麼時候完婚合適?」
「我說張隊長,你說你為我們兩家的事,還來到錦州一趟,說什麼我也得盡地主之誼,來人啊,準備飯菜。」這馬宏圖真狡猾,用酒菜把張作相給穩住,偷偷地派人到錦州知府衙門給報了信,說他家來鬍子了,要砸搶放火,要綁票,讓官府快去人。
張作霖讓他穿好衣服坐到這兒黑著臉說:「你聽著,張作相是你給送進監獄的不?」「不,跟我沒關係,他正在我家吃飯,官府突然來人了,說他是鬍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嗯?你倒推得乾淨啊,告訴你,我們耳目靈通,錦州知府衙門也有我們的人,早就跟我們說清楚了,就是被你給出賣的。你今天說了實話,還則罷了,不說實話,你看這是什麼?嗯?我二手指頭一動,敲碎你的腦殼,殺你全家。」
前些日子,馬宏圖派人給捎來的信,說∶「https://read.99csw.com你要娶我女兒可以,有三個條件∶第一,起碼你得有三間房;第二,得有十畝地;第三,你得有足夠一百兩銀子的定親錢。三者缺一不可。我就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到了,三個條件不能答覆,我女兒要另聘。」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可這三個條件他一樣也做不到,所以,穆懷義愁得天天掉眼淚。
「我告訴你,你兒子是個昏官,辦事情不清,前者他抓錯了一個人,這人叫張作相,錦西小嶺子的,你記住,這個人無辜,你告訴你兒子,馬上把監獄的大門打開,把張作相放了,向他賠禮認錯。如果不放人,我就殺你的全家。」
「噢,這麼回事啊,你叫什麼名?」「張作相。」「我說朋友,你不必操心了,我女兒業已另聘了。」「哎,這不對,你不說給十天時間嗎,現在沒有逾期,你怎麼自食其言呢?」「哈哈,我的姑娘,我樂意把她給誰就給誰,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就是三個條件都做到了,我也不同意。來人,送客。」
張作霖、湯二虎飛馬趕到金場,按照門牌號碼踩好了點,晚上跳入孫宅。孫仁山的老爹、老媽都在這兒住,在被窩裡叫張作霖跟湯二虎就抓出來了,這老頭兒還挺胖,能有二百來斤,嚇得那肉「嘣嘣」直跳。一開始他們認為鬍子綁票、搶錢呢,後來一打聽,不是那麼回事。張作霖告訴他:「我絕不難為你,你兒子是不是錦州知府?」「對啊。」
張作相非常高興,可轉念一想,光有武的沒有文的也不行啊,就這文的不太好找,那個年頭兒,大多數都是文盲,念書的人是有,但是不多。要不為什麼舉人、秀才,就那麼吃香呢,因為當時在全國來說,有文化的人是屈指可數,所以找個耍筆桿的很難如願。
穆懷義聽了,感恩匪淺,他對張作相說∶「保險隊都是練武的,我不行啊。」「哎,你會耍筆桿就行,槍桿、筆桿同樣重要。」就這樣,穆懷義跟他娘一商議,老太太同意了,從此他就成了小嶺子保險隊的文案,也就是秘書。
張作相跟張作霖差不多少,也是俠肝義膽,見義勇為的人,聽穆懷義說完了,「噢,就這麼點兒事啊,你早說啊,這算得了什麼呢?咱保險隊這麼多人,八十來號,有錢的人家咱也認得幾家,大伙兒一使勁就給你湊齊了,不必發愁啊,你聽信兒吧,兩天我就全都給你辦到。」
這十八口,包括傭人,全集中到一個屋了。張是非告訴他們:「我告訴你們,誰要敢使壞,去報官,我就全把你們宰了。」「不敢。」「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老太爺子,跟你們老頭兒在一起,一日三餐不準虧待,大門給我關上,任何客人也不準見。有人要找馬宏圖,就說他病了,聽見沒有?」馬宏圖告訴手下人:「可千萬聽話啊,你們誰要不聽話,我可活不了了。」現在是魔鬼纏身,馬宏圖規規矩矩地讓張是非給管住了。
「好。」張作相馬上召開大會,當著保險隊隊員們一說,有五十四個樂意去的,有二十多個不願意去的,背井離鄉有點兒捨不得,所以就真不勉強。就拉著五十多人,套了十幾輛大車,張作相一家,穆懷義一家,還有許多保險隊隊員的家屬,包括馬學惠等人,田大丫頭、田小鳳,張作霖的家屬,老娘、姐姐、女兒、姐夫等,全都回到了趙家廟。
這種事遇上不是一回,張作相跟這飯館的掌柜的老金都是熟人,嘮閑嗑就問:「我說金掌柜,天天來買火燒那小伙兒他是幹什麼的,我看你們對他不錯啊。同樣都是火燒,賣給他的個兒又大,餡又多啊。」「啊,隊長,你還不知道呢,這小伙兒姓穆,叫穆懷義,穆大孝子啊。您是忙,沒太注意,他住在孤家子,要提起孤家子的穆大孝子是無人不知啊,小伙兒可仁義了,我這麼跟你說,當今的年月,孝子不多,他們家是種地九九藏書的出身,他父親膽小,怕打雷,要一下雨,一打雷,他爹沒處躲,沒處藏的。這穆懷義就趴他爹身上,用手堵他爹的耳朵,說起來好像是笑話。他爹死了之後,埋到孤家子邊上了,有時候打雷下雨,他冒著雨跑到他爹墳頭去,趴到墳頭上保護他爹,聽起來好像是傻子,實質上可見他的孝心。另外呢,他母親染病在床,日子過得也不富裕,這不是嘛,他天天到我的飯館給他娘買肉火燒,忠臣孝子人人敬,佞黨奸賊留罵名啊,對這種人咱就得特殊照顧。」
事情過後,張作霖、張作相坐下來仔細商量,張作相說:「兄弟啊,我看這小嶺子是不能待下去了,官府是非報復不可呀,馬宏圖豈能善罷甘休,在壓力之下他們樣樣都答應,事情過後這個後果可知啊。我打算跟著兄弟你把隊伍拉到趙家廟。」「歡迎,大哥,你不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惹不起,咱躲得起,兵合一處,將打一家,願意去的我歡迎,不願意去的不勉強。」
張作霖眼睛不大,閃閃放光,把馬宏圖嚇傻了,他撲通跪下:「英雄好漢,好漢爺爺饒命啊。」「廢話少說,到底怎麼回事?」「全怪我,我嫌貧愛富,不願意把我女兒許配給穆懷義。張作相跑這兒拔橫來了,不,跑這跟我講理來,我也不答應,後來他拿手槍逼著我,我又害怕,又生氣,我偷著派人到衙門報了信,就這麼把他抓起來了,我老糊塗了,我該死。」
張作霖家裡頭喜事連連,他才回來不到兩天,他二哥張作福也從外地回來了。張作霖哥三個,大哥張作泰,二哥張作福,老三才是張作霖,他這倆哥哥因為飄落異鄉,連點兒消息都沒有。張作福這一回來,從他嘴裏才得知,大哥張作泰已經死在黑龍江,死了兩年多了。張作福後來又進關了,在南鄭一帶謀生,生活苦不堪言,一路上要著飯回到家鄉,聽說兄弟發展得不錯,厚著臉皮才來找他。
一天,胡老嘎給張作霖送信,進屋胡老嘎便氣呼呼往桌上一坐,罵道「他娘的,氣炸了肺啊。」「老人家,什麼事啊?」「哼,九隻手于義最近又做了兩筆漂亮買賣,光現銀就撈了三萬多啊,他媽這小子是越來越肥了,因此我心裏不服氣。」他這一提于義,把張作霖的心病又勾起來了,張作霖心說:「五大少的人最不講信義啊,前者把貢品在哈爾套給我劫了,害得我在大山溝里被雨澆了七天,我絕不能善罷甘休。」
張是非可享福了,看著老馬家一家子,跟馬宏圖形影不離,手裡頭不時地擺弄這兩支德國產的傢伙,沒事還告訴馬宏圖:「看著沒,這玩意兒愛走火啊,說不定哪陣兒自己就響了。」「別,我害怕。」「噢,你也害怕啊,我告訴你老實點兒,你們家多少口人?」「十八口。」「全給我叫到這屋來,我要訓話。」
張作霖知道他二哥沒出息,小的時候就不學好,十四歲就進賭場,輸打贏要,凈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當時巴不得他死在外鄉。但是哥哥回來了,畢竟是喜事,起碼娘心裏高興。果然,他母親樂得直掉眼淚,這兒子再不爭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得關心,還叫張作霖替他二哥找個媳婦兒。後來把這個事告訴了孫烈臣,孫烈臣說好辦,在大虎山給找個人家,孫烈臣的朋友也多,有一家也姓孫,有個姑娘叫孫桂蘭,就這樣定了親,許配給張作福。而且挑良辰,擇吉日,讓穆懷義、馬學惠、張作福、孫桂蘭,雙雙成親,還來個集體婚禮。大伙兒熱鬧一番,張作福算成家立業了,後來,桂蘭給他生了個兒子,起名叫張學成。
半年之後的一天,穆懷義有點兒反常,一大堆賬沒整理,趴在桌子上直掉眼淚。張作相有點兒納悶:「懷義呀,你怎麼了,莫非誰欺負你了,你把你肚子里的話得對我說啊,要拿我當隊長,當哥們兒,你可不能窩到心裏。」穆懷義九_九_藏_書說,「我沒法說,我說了也沒用。」「哎,不一定,說說大伙兒聽聽,天下人管天下事嘛。」穆懷義掉著眼淚這才說了,鬧了半天他早就定了親了,他媳婦兒是錦州城裡火神廟後街的人,老丈人叫馬宏圖,未婚妻叫馬學惠。穆懷義他爹當初也是個老秀才,筆杆子上也挺硬,兩家處得不錯,定的是娃娃親。本來該結婚了,可是呢,穆懷義的父親死了,家境又不好,人家那頭嫌貧愛富,就想退婚。
張作霖這一來,大伙兒全高興了,就覺著張作相死不了了。張作霖先見過母親、姐姐、妻子,又看了看女兒首芳,見見姐夫,一家人相見之後,馬上轉入正題。
「兄弟,聽你的。」
田小鳳說∶「這麼辦,大家別亂,我到錦州走一趟,要能把人救出來我就救出來。」田小鳳騎了匹快馬到了錦州,圍著這個北山監獄轉了三圈,一看,沒門。這監獄建在半山坡上,警戒森嚴,那大牆都三丈多高,別說救人,連鳥都飛不過去。田小鳳一看,心涼了,又回到小嶺子,見到大家把情況一說,田大丫頭說「這麼辦吧,我上趙家廟搬兵去,光靠咱們是不可能了。」
老太太病倒在床,穆懷義正替他娘熬藥呢。張作相進來,自報了姓名,穆懷義傻了,不知道什麼事,後來張作相說:「你別害怕,咱本鄉本土的,我是小嶺子的,我叫張作相。我今兒個找你來沒別的事,聽說你家境挺貧寒,我打算拉你一把,這麼辦吧,保險隊用人,你跟著我干吧,到那兒補個名字,每月開四兩紋銀,你家裡有困難我全包下了,你看怎麼樣?」
二虎跟凶神一樣,過來一把抓住馬宏圖,馬宏圖都嚇得尿褲子了,哆哆嗦嗦地說:「等等,我還有事情回稟,各位好漢,我實在是辦不到,但是剛才各位好漢這一提醒啊,我倒想起個辦法來。」「說吧,什麼辦法?」「它也不知道行不行。」「不管行不行你說吧。」「是這樣,知府大人叫孫仁山,也是個孝子,他老爹、老媽呀,住在錦州東關外,那地方叫金場,住在那兒,離錦州四十里地,是不是你們求求他老爹老媽,或者你們像對待我這樣對待他爹媽,這一比畫,老頭兒害怕了,派人給他兒子捎個信,他兒子筆尖一晃蕩,不就把張作相給放出來了嗎?可就是你們打死我,我也沒那個能力。」
「唉,好了。」
張作相這才聽明白:「這小伙念過書沒?」「好文筆啊,畫畫,寫對聯,樣樣都行啊,算盤打得噼里啪啦,小賬算得可清楚了。」「是啊?」張作相一想,我正發愁找不到耍筆桿的呢,鬧了半天,我眼皮底下就有,吃完飯,他便領兩個人到了孤家子,找著穆懷義的家,推門進去一看,哎呀,日子過得的確是不怎麼樣。
「馬宏圖,難得你還說出實話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呢?」「那您說叫我怎麼辦?」「我們得要人,你想辦法把張作相放出來。」「好漢爺爺,這個你就打死我,我也辦不到啊,你看我使壞把人送進去行啊,要人我沒那個能耐啊,爺爺你饒命啊。」「你辦不到,難道我就算了嗎?嗯?看來你是真想找死啊。」剛說到這兒,二虎過來了:「隊長,哪有那麼多唾沫跟他費啊,我把他眼睛摳出來,把舌頭給他拉下來就得了,你給我吧。」
張作霖點頭答應。就這樣,一行人回到店房,把馬取來,一匹馬放到馬宏圖家裡頭。第二天天一亮,城門剛開,張作霖和湯二虎便起身趕奔金場。
張作相一點兒都不知道,正在吃酒的時候,門外一陣大亂,錦州府八班巡捕,帶著馬快班頭,來了二十多號,進來就把張作相給捆上了。一看,還真有一把手槍,如今鐵證如山了,一般老百姓哪有這個,就這樣,立拘鎖戴,押到錦州府。知府姓孫,叫孫仁山,馬上升堂。一問,張作相能承認嗎?他矢口否認,本來就沒這事,可是進了府衙難免會受皮肉九*九*藏*書之苦,審訊完就把他押到了錦州北山監獄,也叫北山大牢。
手槍在這兒放著,確實能嚇到人,馬宏圖眼珠轉悠轉悠:「好!張隊長,你消消氣,我老糊塗了,您說的樣樣都對,這事就算妥了,我把女兒還嫁給穆懷義不就得了嗎?」「唉,這麼說還行。你是不是跟我兜圈子,耍心眼?」「絕無此理,我要耍心眼,兜圈子,你拿槍打我啊?」「嗯,這倒是真的,休怪我張某翻臉不認人。定個日子,什麼時候來娶親?」
這老頭兒真是六親不認,話沒說完就端茶碗,送客,往外趕張作相。張作相是保險隊的隊長,八十多人的頭頭,他也不吃這套,心想,像這種嫌貧愛富的人就得狠狠教訓教訓他。頭腦一熱,把手槍拽出來了,「砰」地往桌上一放,說道:「認識這個不?啊?」馬宏圖一看嚇得蹦起老高顫聲問:「你要幹什麼,你?」「我要幹什麼?我要打死你這負義之輩,老不死的,我看你就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人,不應該這個樣子,你們兩家兒女親家的事,娃娃親早就定好了,你為什麼中間要悔婚?嫌貧愛富,老穆家現在過得不好,你想把姑娘另嫁給旁人,從道義、人情上講,說得過去嗎?你說怎麼辦吧?」
就這樣,田大丫頭騎快馬回到趙家廟來見張作霖,把經過一五一十講說了一遍。張作霖心想,我絕不能見死不管哪,說什麼也得到北山監獄把我大哥給救出來。於是立即召開緊急會議,做出決定,家裡邊交給孫烈臣,他帶著湯二虎、張是非、南朝、北國,五個人五匹馬來到錦西小嶺子。
馬學惠把東西收拾收拾,張作霖讓他們家準備了一輛車子,帶著學惠趕奔錦西小嶺子。從張作霖插手,到結束這件事,前後才用了不到七天,乾淨利索,神不知鬼不覺,大伙兒一看,這真是一員幹將。不只張作相高興,穆懷義更高興,一看未婚妻來了,真沒想到的事情,對張作霖感激得無以言表。
張作相晃晃肩膀,就開始安排下去,房子給騰出三間,地給買十畝,一百兩銀子沒費勁也湊齊了。穆懷義大喜∶「恩公啊,我說點兒什麼好。」「別謝我,這算不得什麼,另外你這門親事包在我身上,你要抹不開說,我上錦州去一趟,見見你這未過門的妻子,再見見你的老丈人。我把事跟他交代清楚了,定個日子,都老大不小的了,趕緊完婚。」穆懷義千恩萬謝。
張作相沒事到街上溜達,走到離他們小嶺子不遠的一家回民飯館,叫笨三鮮,那裡的羊湯、燒賣、肉火燒堪稱一絕。張作相沒事就上這兒吃飯來,可是最近幾天張作相突然發現有個小夥子,濃眉大眼,也經常到這回民飯館來,他一來,掌柜的就跟他熱情地打招呼:「來了?坐,稍候片刻。」張作相沒事往那廚房一看,裏面先給他烙的火燒皮也薄,餡也大,這十個火燒烙得比在外邊賣的要大一號,趁熱給包好了,遞到這小伙兒手裡頭:「拿好啊,走了。」「走了,明兒我還來。」
這個消息傳到錦西小嶺子,因為人走了,卻不見回來,後來一打聽,人被押起來了,而且押進死牢了,真要確定了這個事,屬鬍子綁票,那就地就得砍腦袋。這可怎麼辦?穆懷義急得要服毒:「我不應該在他面前掉眼淚啊,哎喲,我把他坑了。」田小鳳、田大丫頭都在這兒呢,發生這事的時候,張作霖的家屬都在小嶺子,不能不管。
就這麼把馬學惠給找來了,馬學惠嗚嗚直哭,後來動員她說實話,馬學惠說:「我活著是老穆家的人,死了是老穆家的鬼,我這心從來也沒變。」「好樣的,既然這樣,你跟你爹道個別吧,我們現在就把你接走,應用之物你收拾收拾。」馬宏圖雖有一百個不願意,可心想這些爹我可惹不起啊,來無蹤去無影,不定什麼時候跑我屋來,我還想多活兩天呢,算了吧,愛怎麼樣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