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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在空中花園,無人睡眠 第三章

第二卷 在空中花園,無人睡眠

第三章

「她說她在那裡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一開始她被騙了,以為他們只是想要個漂亮女人當花瓶。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開車兜風……但接著他們就開車回城,把日本商人送到一家賓館,並把她帶進其中一個房間。有三個人……按您所說,克拉弗豪斯警探,她『陪』了其中的三個。」
「您要知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辦。」
「所以幫助我們也就能幫她自己擺脫這種生活?」
「當我沒說。」
「這麼說吧,警督,」賴維在他的杯子里加了兩匙糖,「我能提供的東西其實接近於精神上的支持。」
「要做什麼?」
「是的。」
雷布思示意坎迪斯跟他走。
「為什麼?」克拉弗豪斯問。雷布思知道答案。
「對於他們為什麼想要買波丁翰,您有沒有什麼看法?」
回到車裡之後,他轉道開往利文斯頓,打算從拉索取道開回城去。突然,他發現坎迪斯轉過頭去,從後窗往外看。
雷布思與奧米斯頓交換了一個眼神,奧米斯頓聳聳肩。
「是這邊的賓館嗎,坎迪斯?日本人?在這裏嗎?」她凝視著窗外,面無表情。
「所以在外勤的層面上沒有安排聯絡官?」法梅爾閉口不語。「按規矩應該有一個吧,長官。」
「多謝,長官。」雷布思轉身離去。
「他們在哪裡吃的午餐?」
「誰是聯絡官?」
「得把人給我完完整整地送回來,最好讓她笑一笑。」
「你想叫我不要把手伸得太長,不要自己背上十字架,時時跟你保持聯繫,而且不要辜負你對我的信任。差不多是這樣吧,長官?」
「告訴她,如果她能幫助我們,她永遠都不需要再這麼做。」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雷布思道。
「弗朗什鎮案怎麼辦?」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科爾洪又清了清嗓子,開口之前臉上已經開始充血。坎迪斯低頭看著桌子,點點頭表示肯定,然後開始說話。
科爾洪照翻過去,一邊抬手看看手錶。
「兩三個星期前。」
「沒有,他們在之前就停下來了。」
「進來,約翰,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隨便猜猜罷了。」雷布思聳肩,「日本商人嘛,來蘇格蘭就喜歡玩這一套。」
「正是如此,警督,對人類這個族群來說,學習的過程總是很緩慢的。有時候免不了要敲打敲打。」
法梅爾直視著他,雷布思的眼睛眨都不眨。終於,法梅爾開口:「那好吧。」
「在哪裡?」克拉弗豪斯問。
「你認識泰爾福特先生嗎?」
「長官,你知不知道重案組在我們的地盤上布置了監視行動?」
房間里已經沒有多餘的椅子了,所以雷布思就站在奧米斯頓和那個女警察身邊。坎迪斯繼續講她剛才正在講的故事,但是不住地朝他看。他注意到克拉弗豪斯的筆記本邊上還有一個A4尺寸的棕色信封,信封上面擺著湯米·泰爾福特的黑白監視照。
「經過朱尼佩花園之後他們又去了哪兒?」
兩人坐在羅森伯格旅館的休息室內,賴維給他們都倒上了咖啡。遠處靠窗口的角落裡坐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認真地一版一版讀著報紙。大衛·賴維也已經上了年紀。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蓄著銀色的鬍鬚。他的頭髮像一個銀色的光圈,圍繞在像深色皮革一樣晒黑了的頭頂。他的眼睛似乎總是濕潤的,好像剛咬過一口生洋蔥。他穿著一身灰褐色的狩獵裝,裏面是一件藍襯衫,系著領帶;拐杖靠在椅子邊。他曾經在牛津、紐約州、特拉維夫,以及世界上許多地方工作過,現在已經退休了。
「我理解,先生。」
「不用擔心,坎迪斯。」他看出她的不安,「我們就待在車裡,不會有事的。」她向四處張望著,尋找著她不願看到的面孔。雷布思再次發動汽車,開了起來。「你瞧,我們離開這裏了。」他說著,雖然明知她聽不懂他的話,「我猜想那一天你們就是從這裏出發九*九*藏*書的吧。」他看著她,「就是你們去朱尼佩花園的那天。那幾個日本人應該是住在市中心某間豪華的賓館里。你們開車去接了他們,然後往東走。也許走的是達爾瑞路?」他這些話等於是說給自己聽的,「天,我也不知道。聽我說,坎迪斯,如果你看到任何你覺得熟悉的東西,就告訴我,好嗎?」
雷布思聳聳肩。「這種複雜的問題就交給你們來解決吧。」他打開門。
她轉過頭看著他,說了幾句,語聲中帶著歉意。
「這個嘛,我們的談話是非正式的吧,警督?」
對於高爾夫,雷布思知道兩件事:第一,對有些人來說,高爾夫就像是一種宗教;第二,很多打球的人都喜歡小賭怡情。有人賭最終得分,有人賭每一個洞的桿數,還有人恨不得每一桿都要下個注。
雷布思的眉毛立起來了。「如果您想說我不勝任自己的工作……」
科爾洪照著問了,聽她問答完,說:「她……」他清清嗓子,「她跟這個人沒有直接打過交道。」她說了兩分鍾,就被精簡成這麼一句。克拉弗豪斯打開信封,又掏出幾張照片,攤在她面前。坎迪斯指了指其中的一張。
「名字?」
「沒問題。我猜您不能提供他們的名字吧?」
「當時正值冷戰興起,警督。您一定知道那句諺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殺人犯獲得了秘密組織的保護,戰爭情報部門給他們提供了工作。有些人自然不希望這一情況被公眾知悉。」
「她會去站街是接受懲罰。」
科爾洪又補充了幾個字,但坎迪斯只是聳聳肩。她為自己辜負了他們的期望而表現得很沮喪。雷布思又向她笑了笑。
「啊,沒錯……」馬拉海德非常不自在。
回到他的辦公桌前,雷布思彷彿仍能感覺到賴維與他握手的力量。望著面前成堆的關於弗朗什鎮案的文件,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位館長,管理著一間只有專家和怪人才會參觀的博物館。毫無疑問,弗朗什鎮發生了慘絕人環的悲劇,可是約瑟夫·林茲是不是應該對此負責?就算他應該負責,在這過去的半個世紀里,他是否有可能已經贖過罪了?雷布思給檢察官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通知他們他的工作幾乎沒有進展。他們對他的電話表示了感謝。接著他又去見了法梅爾。
「旗子?掛在大樓上那種?」
「對現實世界不太適應。」
馬拉海德搖搖頭:「很抱歉,連信用卡信息也沒有。泰爾福特先生按照慣例是付的現金。」
坎迪斯瞪了他一眼,轉向雷布思求救,一邊說了幾個兩人都不明白的詞。
他在弗林街角把車停下。
「這麼說你是知道了?」
「這可真不意外。」
「您的職務是首席執行官。」
「啊,對此我持保留意見。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想把真相永遠埋藏。」
「你會通知費蒂斯街吧?」
「先生們,」科爾洪說道,坎迪斯則轉頭看著雷布思,「恐怕我必須走了。」
馬拉海德把他們送出門去。
於是科爾洪又問了她幾句,說道:「他們不喜歡她做這種事,所以她要這麼做。」
「好。」她聽懂了嗎?沒有,她在沖他微笑。她只是聽懂了最後一個詞而已;她只明白他們離開了弗林街。他先帶著她走到王子街。
「我不知道。日本人總是神神秘秘的。我猜可能是某個大公司吧。」
「那麼這幾個來吃午餐的日本人是……」
「朱尼佩花園!」她說著,一邊用手指著路牌,很高興終於可以給他一點反饋。雷布思擠出一個微笑。城市周邊有不少高爾夫球場。他不指望能帶她走遍所有的球場,那樣的話一個星期都不夠,更別說一個小時了。他在一片球場邊停了一會兒。坎迪斯下了車,他也跟著下車,點起一根煙。路邊豎著兩根石頭門柱,但是中間沒有架著門牌,後面也沒有路。這地方以前可能有條路,說不定路盡頭還有一棟房子。一read.99csw.com根門柱的頂端有一尊嚴重風化腐蝕的石像,樣子像是公牛。坎迪斯指著另外一根門柱後面的地上,那兒也有一大塊石雕,被野草蓋住了一半。
他扶著坎迪斯的手臂,陪她走進主樓。酒吧中傳來鋼琴聲。橡木鑲板的房間里繚繞著細雪茄的煙霧,牆上掛著巨幅自認為是名人的無名人士的肖像畫,幾根木製推桿陳列在玻璃櫥里,另有一張海報在宣傳當夜舉辦的好萊塢晚餐舞演出。雷布思走到接待台邊,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要求。接待員撥了個電話,便帶他們去了首席執行官的辦公室。
「中間人?」
「只是在鄉間兜風。她覺得開了有兩三個小時。他們有時候會停下來,下車,但也只是看看風景。有很多山和……」科爾洪查看了一下筆記,「山坡和旗子。」
「對我們也沒什麼幫助嘛。」
「但是在俱樂部里沒有一個子兒的股份。真正的股東一開始並不想賣,但是對方給了個報價,我相信這個價錢非常好。這些潛在的購買者……這麼說吧,他們非常堅持。」
「一共有多少人在場?」
「您希望讓每個人都有罪惡感?」
「日本人,高爾夫球場,」克拉弗豪斯若有所思地說,「你怎麼想?」
「您多保重,賴維先生。」
科爾洪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跟著奧米斯頓走了出去。
這是地處費蒂斯街的洛錫安及邊境警察總局的一間審訊室。科爾洪仍穿著昨天那套西服,臉上也仍然是同一副緊張的表情。奧米斯頓正扶起坎迪斯的椅子,之前他一直靠牆站著。克拉弗豪斯坐在科爾洪邊上,面前有一個筆記本,上面放著一支筆。
克拉弗豪斯向奧米斯頓投去絕望的一瞥。
「您能不能晚些再來一趟,先生?」克拉弗豪斯問。
「她覺得那些傷疤會嚇走顧客,也就是說她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的那個老闆怎麼樣?」克拉弗豪斯問,「她來愛丁堡之前跟著的那個。」
「你是說在弗林街那個?」
「也許這個人臉上有個疤。」奧米斯頓建議。
「我想干這活兒。」
「大家都知道日本人很喜歡打高爾夫,可能這對他們來說是身份的象徵吧,也可能是他們淮備在利文斯頓開個什麼廠。」
「幾時開始的?」
「您對我們非常有幫助,先生。還有什麼您能告訴我的嗎?」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奧米斯頓問。
科爾洪照辦了。「她說差不多一個月。」
「別擔心,克拉弗豪斯。還有,順便說一句,我現在是你們B組的聯絡官。」
「在街上混了一個月……真奇怪,我們沒有早一點抓到她。」
雷布思開始明白馬拉海德的意思了。「那些日本人想要買下波丁翰?」
「他們是財團的代表。」
雷布思並未答話。他心中的確充滿懷疑,尤其是現在他手裡有一個真實的,活生生的,有呼吸會說話的案子——坎迪斯。坎迪斯也許會牽連到湯米·泰爾福特。
「我自己也想了很久。」
「朱尼佩花園。」坎迪斯清晰地說。
「她說她很高興見到您。」科爾洪翻譯道。
「你說什麼?」
「他們停在那兒?」
「別忘了還有橋。」雷布思說。
「他們提出過威脅嗎,馬拉海德先生?」
雷布思從他的椅子中向前俯過身。「繼續說。」
「我們想得到承認,警督;我們想要真相。這不也是您想要的嗎?馬修·范德海德給我的印象是,尋求真相是您的指九九藏書導性原則。」
「他們拿什麼作為交換?」
「他給了你很多小費?」
「那麼我們這次談話也依例辦理如何,先生?」
「所以呢?」
「問她在愛丁堡有多久了。」雷布思問。
「她說她以前認識一個賭棍,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他喜歡穿著短球褲,讓她用七號鐵頭槌桿揍他。」
法梅爾皺起眉頭:「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約翰,他們會向我報告情況。」
「在一輛車裡……不止一輛車。您知道,類似於護送的車隊。」
「泰爾福特先生在這裏扮演的是中間人的角色。」
「所以淮備把波丁翰用作工廠的社交俱樂部?」
科爾洪又查看筆記。「三個日本人,可能有四個其他人。」
「紐卡斯爾這個詞能讓她想起什麼嗎?」克拉弗豪斯問。
「靚仔。」克拉弗豪斯說著收起了泰爾福特的照片,「但是她總和這個人打過交道吧?」
賴維臉上滑過一個痛苦的表情:「拜託,警督,我太不會說話了,是不是?其實我想說的是,也許在調查的過程中您會一次又一次地懷疑您所進行的工作的真實性;您會懷疑它的價值。」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線光亮,「也許您已經有過這樣的懷疑了?」
「她不知道。」
「是這樣的:在您之前,已經有很多人都曾處在您現在的位置上。我說的是獨立客觀的人,專業人員——但他們的調查卻很不順利。」
「就像我們從波斯尼亞事件中所吸取的教訓?」
坎迪斯穿著一身新衣服,牛仔褲太長了,腳踝處向上捲起了四英寸,上身是黑色V字領的羊毛衫;滑雪衫掛在椅背上。
「真是個怪人。」克拉弗豪斯評論道。
「只是有點好奇。您為什麼對這件事有興趣?」
「我的榮幸。」奧米斯頓彬彬有禮地說道。不管怎樣,現在他們需要科爾洪,所以必須把他哄高興了。
克拉弗豪斯點點照片,問:「她認不認識這個人?」
他扶著坎迪斯的手臂,帶她走出房間。
「我想也許今天晚上……」
馬拉海德對於這個可能性打了個冷戰。雷布思站起身來。
「嗯,您考慮一下吧,好嗎?」賴維伸出右手,雷布思握住了它。「我就住在這裏,警督。感謝您撥冗與我見面。」
「托馬斯·泰爾福特。」
「在談判中啊。」
「非常感謝,先生。」克拉弗豪斯說,「那麼就晚些見了?」
「沒關係,」他說,「我們走近一點看看好了。」他把車開向大門口,兩扇巨大的鐵門敞開迎接賓客。一邊的招牌上寫著「波丁翰高爾夫鄉村俱樂部」。下面一行小字:「酒水午餐及特餐,歡迎光臨。」雷布思開過大門的時候,坎迪斯又點了點頭,當他們的眼前出現一棟巨大的喬治式房屋時,坎迪斯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大腿。
休·馬拉海德是個禿頂的瘦子,年紀在四十五上下,略有一點口吃。雷布思才開口問了他第一個問題,他的口吃就加重了一點。他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有拖延時間之嫌。
雷布思走到正在整理照片的克拉弗豪斯身邊。
「怎麼了?」她嘴裏吐出一串話,語調似乎不太確定。雷布思於是掉轉車頭,慢慢地往回開。他把車停在路邊,路對面是一排低矮的石牆,石牆後面延展出一片高爾夫球場。
「她記不記得那家賓館的名字?」她不記得了。
雷布思看到克拉弗豪斯和奧米斯頓又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些信息實在太含糊了,沒有什麼大作用。科爾洪又看了一下表。「還有車,很多車。那個人毀了很多車。」
「談判過程中並無敵意,如果您是在問這個的話。」
「您說今天?」
「大概吧。」
坎迪斯看著他,聳聳肩。
「看著像是條蛇,」他說,「也可能是龍。」他看著她,「這些東西大概對某些人有著特殊意義吧。」她茫然地回望著他。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薩米的特徵,從而聯想到他的初衷是要幫助read.99csw.com她。他似乎已經開始忘記這一點,轉而更多地關心她怎樣才能幫助他們抓到泰爾福特。
「那麼梅耶林克先生為什麼會認為您可以幫助我?」
科爾洪試了一下。「我告訴她這是英格蘭的一個城市的名字,建在河上。」
「我想干這活兒,長官。」
「朱尼佩花園。」科爾洪重複道。
「他做的是彈子機和老虎機生意,跟日本人有什麼關係?」
賴維雙手交握,擺出一個近似於祈禱的姿勢。「您看,也許今天的會面並不盡如人意,對此我十分抱歉。我將在這裏停留數天,如有必要也可以更久。也許我們可以再試著交流一次?」
雷布思看著坎迪斯。「不介意我帶她出去一下吧?」
「還有,約翰,」克拉弗豪斯衝著坎迪斯一點頭,警告道,「她現在可是重案組的財產。另外,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找上我們的。」
「只需要一個小時。」克拉弗豪斯瞪著他。「她在這兒關了一整天了,回去也只能關在那個旅館房間里。我過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半小時就會把她送過去。」
「那天來吃飯那幾個人的名字。」
克拉弗豪斯看起來有些惱怒。她並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雷布思知道,如果她拿不出有價值的情報,重案組會毫不猶豫地把她丟回街上。科爾洪完全不勝任這個工作,這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克拉弗豪斯又轉向坎迪斯:「問她有沒有……陪過其中哪個人。」
「不是,插在地上的。」
「她說什麼?」馬拉海德問。
「我說的那幾個人是來吃午餐的,大概是兩三個星期之前的事。三個日本人和三到四個蘇格蘭人。可能是開著路虎來的,用泰爾福特這個名字訂了座位。」
馬拉海德看著坎迪斯。「她是妓|女吧?他們那天來吃飯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他語氣中含著鄙夷,「性感的小東西。」
「他們向我報告過情況。」
「高爾夫球場。」雷布思說,「科爾洪博士,請試著向她描述一下高爾夫球場。」
法梅爾擺擺手,笑起來,說:「滾吧。」雷布思滾了。
「這個嘛,他是……您瞧,我不太願意知無不言,是因為我們並不想讓這事公之於眾。」
「個子很高……很胖。他是老闆。他的皮膚有點……可能是胎記,肯定是一個很明顯的特徵。戴眼鏡,類似於墨鏡,但又不完全是墨鏡。」
「他們去了哪裡?」
「他對我也談不上非常了解。」
「你認識這地方嗎?」她喃喃地說了幾個字。雷布思指著球場:「這裏,認識?」
「泰爾福特?」
「說實話,警督,我確實另有所圖。」賴維啜了一口咖啡,掂量著措辭,「老鼠線。我們想證明老鼠線確實存在,並且曾經幫助納粹分子從制裁者手中逃脫。」他頓了頓,又道,「還獲得了某些西方國家政府,甚至梵蒂岡的默許——不是單純的默許,應該說它們在本質上構成了共犯關係。」
「在旗子……」科爾洪糾正了自己的說法,「高爾夫球場邊上的一家飯店。」
「她在其中一輛車裡?」
「還有一件事。」科爾洪說,「在法夫有一戶人家,他們是薩拉熱窩的難民。他們也許願意接收她。我可以去問問。」
他把車停在門口,擠在一輛沃爾沃旅行車和一輛低掛豐田車之間。球場上有三個男子剛打完一輪球。最後一擊進洞之後,各人都伸手掏出錢包付賬。
「您知道,警督,我只是經理而已。我是說,我只負責管理日常的經營。」
科爾洪照做了,坎迪斯連連點頭,向雷布思綻開笑容。克拉弗豪斯也盯著他看。
「泰爾福特是個生意人,我們都很清楚。生意人自然會跟其他生意人打交道。」
「所謂的真相是指?」
「因為她把自己弄得很醜。」他轉向坎迪斯,「問她為什麼要割脈。」
「我從來沒有聯繫過約瑟夫·林茲,也沒有理由要聯繫他。我們的興趣方向完全不同。」
「我仍然會優九_九_藏_書先處理弗朗什鎮案,長官。」
「約翰……」法梅爾站在辦公桌后,「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哪棟房子?」
「警督先生,」他笑道,「有些秘密是不能用錢買的。」
「這和猶太人又有什麼關係?」
「再會,警督。」
「所以如果對戰爭犯進行審判,尤其是公開審判,這些事就會公之於眾。」
「您也可以說,我在這裏扮演著您的良知,警督。」賴維的面頰又微微抽搐了一下,「不,這樣說也不對。您原本就是有良知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歎了一口氣,「您心中的疑問我也曾經在不同的場合多次問過自己:時間能不能洗刷掉責任?對我來說,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問題在於,警督,」賴維向前俯過身,「您所調查的並不是一個老年人的罪行,而是一個青年人的罪行,只是這個人現在剛好已經是個老年人了。這一點您一定要牢記於心。過去也曾進行過一些半途而廢的調查。政府寧可耗到他們死去,以避免對他們提出起訴。但是,要知道,每一樁調查都是一種使我們銘記過去的行為,而銘記過去,絕對不會是白費的。只有銘記過去,我們才能吸取教訓。」
「指那些已被證實的戰爭犯被送回了英國——也有其他地方——並獲得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
「我們最近有沒有接待過日本人?嗯,是有一些來打球的客人。」
「我不知道。」
法梅爾瞪著辦公桌。「你在忙弗朗什鎮的案子。」
他又繞到洛錫安路。「烏謝爾音樂廳,喜來登賓館……能想起什麼來嗎?」沒有反應。他們繼續順著西沿路和斯雷特福路來到蘭納克路。大半的時間他們都逆著光,好讓她研究路邊的建築。每路過一個書報亭,雷布思都會指給她看,希望能找到那伙人停下來買煙的那一家。不久他們就駛出了市區,進入朱尼佩花園地區。
「財團是指?」
湯米的全稱。
「立即生效。你要不信我的話就去問你老闆。這也許是你的案子,但是泰爾福特可是在我的地盤上活動。」
「我們非常理解,先生。與此同時,奧米斯頓警探會送您回城裡。」
賴維把咖啡壺放回托盤裡。「要加牛奶嗎?糖?」雷布思搖頭拒絕了,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
科爾洪又與坎迪斯交談了幾句。「她不知道。她覺得是一個司機要去商店買包煙。其他人似乎都在打量著一棟房子,好像對它有點興趣,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出了城,路上停過一兩次。」
「她說……」科爾洪抹了一把臉,「她說到什麼日本人……東方的商人。」
「戴眼鏡臉上有疤,知道這些也沒什麼用啊。」克拉弗豪斯補充道。
「約翰,聯絡官得講究外交策略。你向來不擅長這種事。」
「我會的。」
「您是在警告我小心間諜?」
「您希望我來扮演這個木匠的角色?弗朗什鎮上有猶太人?」雷布思不記得看到過相關的資料。
他看上去嚇了一大跳。「什麼樣的威脅?」
日本人不正是一個愛賭博的民族嗎?
「可以這麼說吧。」
「讓她坐下來行不行?」克拉弗豪斯說,「我們時間很緊。」
對此她似乎有不少話要說,並且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觸著臉頰。科爾洪點著頭,不時示意她停下來,以便翻譯。
「結果呢?」
於是雷布思介紹了一下坎迪斯的情況,以及為什麼他已經與這個案子發生關聯,接著總結道:「長官,考慮到我已經參与到本案之中,不如讓我來做本案的聯絡官吧。」
他一走進房間,坎迪斯馬上從椅子里彈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她衝上前去擁抱他,雷布思則掉頭看了看身邊那幾張面孔——奧米斯頓、克拉弗豪斯科、爾洪博士,還有一個女警察。
「你想說什麼,約翰?」
「精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