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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莊園充滿意外

第七章 莊園充滿意外

糟糕,我沒有清除與張爵明的通話記錄。不過作為一名保險公司的業務員,隨機應變的能力我自認還是有的。
「那瓶液體蚊香就是。裏面裝了藥水,現在千萬別打開。你的卧室有插座,給藥水充電加熱,五分鐘即可。同時,別忘了把房間的窗戶打開。」
「嗯。」我點點頭,把責任全推在老三身上,「經你這麼一說,搞不好真是這樣。」
起初張爵明很耐心地聽我敘述,當我剛說完時,他迫切地追問:「他喊了你的名字?」
「劉振國?」我躊躇了一下,「先動老五的話,會不會簡單些?」
「知道。」掛上電話。我一邊等待藥水加熱,一邊吞下那粒褐色藥丸,這葯有股甜澀的味道。吃下后,我拉開房門伸出腦袋左右探視,走廊內很安靜,牆壁上的掛燈閃著暗黃色的燈光。我知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走路的時候還是踮起腳尖,時刻保持著必要的警覺。
「操!」潘少強不屑地看著她,「少在這裏跟老子裝深沉,你算老幾?」
她不太情願地看著我,試圖用柔弱的眼神觸動我。
「我棄權。」方誌凱說,「你們彆強人所難,我有不投票的權力。」
「嗯。」
「只要我們大家都不說,父親就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郭小兵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報警吧。」童潤潔果斷地說。
老張轉身張開手掌,把所有人推出離房門兩米的範圍。他的皮鞋重重地踏在開裂的地板上,蹲在屍體邊,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夾出一包紙巾,抽出其中一張,把它放在水果刀刀柄的下方,輕鬆地把刀從死者體內拔出。水果刀的長度約十公分,半個刀身的位置帶著殷紅的血液。二姐立刻把臉轉到一邊,不敢再看下去。
「嗯,搞定了。」

03

走出這個房間,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個人就重重地撞在我身上。我側身倒地,發現壓在身上的人居然是管家。離我們幾米開外的位置,站著氣喘吁吁的方誌凱。他和老楊的頭髮都很凌亂,剛才我和二姐談話時,這裏發生了某種糾紛。
「我恨不得死的人是他。」葉秀珍道出了心裡話。
「呃,我先出去了,你一個人靜一靜。晚飯,我會讓廚師給你送進房間。」
「你認為這和命案有什麼關聯?」
「袋子里還有一把鑰匙和一粒褐色的藥丸。」老張在那頭確認我找到這兩件物品,「聽好,這把鑰匙可以打開雷宇國辦公室的門。藥丸是針對藥水的解藥,有半小時到四十分鐘的抗效,絕對保證你的安全。」
「不行。」她態度堅決地說,「過段時間,這份材料將由我親自交給警方。」
「這樣說的話,大哥的死只是個開始?」
「昨晚你幾點休息?」
「鎖上了,這裏隔音效果比較好,所以沒聽見什麼動靜。」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劉振國。」
「這就對了。」童潤潔像個小偵探一樣,托著下巴說,「除去死掉的大哥外,昨天這裏只有我們兄妹六人和管家,還有保鏢。通往莊園的大門共有三道,其中第一道門裝有監視器,第二道門需要通過指紋識別器或屋內的人才能打開,外人要想進入莊園非常複雜。所以,殺害劉振國的人,就在我們八個人當中。」
老大沒做任何動作就倒在了地板上。很好,事情發展得非常順利,接下來是第三個步驟。撥通張爵明的電話,對方沒有接聽,而是掐斷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保鏢就推門進入室內。
「別慌。對手沒有聲張,我們也不必焦躁。總之,在對付潘少強和方誌凱的這段時間,我們要見機行事。」
「通訊錄。」
「我看到的通訊錄仍然在老楊身上。」七妹解釋,「這種東西難免要留一個備用的。」
「偵探。」老三瞥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又要用錢來吊我們的胃口?」
「有兩件事要和你說。」不知為什麼,老張的聲音有點不自在。
「沒錯。」七妹回憶道,「小偷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殺人事件,來到這個房間尋找他想要的東西。他不知道通訊錄被放在什麼位置,只好按順序亂翻一通。」
管家的卧房一片狼藉,圓形的門鎖因踹門的力度過大而飛到一邊,這裏每一個抽屜和櫥櫃都被打開。童潤潔站在床邊,學著小偵探的樣子托起下巴沉思。我走向兩台監控器,儀器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看起來莊園前兩扇大鐵門都被打開了。
郭小兵搖搖頭,兩道雜密的眉毛完全連在了一起。
「可是,你怎麼確定屍體上的傷口是飛刀所刺?」
「坐他旁邊的只有老四和老五。」
「我反對。」二姐說。
「藥水在哪?」我翻了半天也沒找到。
「我也是。」郭小兵跟著表決。
我一五一十地說出聊天內容。
「老不死的,敢動我?」方誌凱抬起大腳又想踹老楊。
「你以為我想進他的房間嗎?」葉秀珍哽咽了一聲,眼淚也跟著落下,「是他硬把我拉進去的,那個畜生九_九_藏_書想強|暴我。我踢了他的下體才有機會逃脫,剛才他打了我一巴掌,要不是你們出面,可能我又會被他拽進房間。」說到這裏,她放聲痛哭起來。
「怎麼?」
「老三這種人,撬鎖對他來說算什麼難事?他把辦公室的門撬開,再讓方誌凱把老大騙出來。只要提到遺產的事,老大就一定會跟著去。進了辦公室以後,方誌凱坐在靠門的位置,劉振國坐在那張板床上。跟著,爬上樹枝的潘少強只需要把水果刀飛向老大,就完成了殺人的把戲。」
郭小兵不知所措地說:「不報警的話,這屍體怎麼處理,難道就把大哥放在這兒嗎?」
手機響了,是張爵明打來的。
「我也反對。」我清楚該自己說話的時候,不可以迴避,「但是我和二姐的出發點不同。我所想的是,既然保鏢張先生和七妹一口咬定兇手在我們當中,那麼我想,假如警方介入調查的話,恐怕會給父親帶來不必要的閑話。二姐也說了,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若是被媒體知道的話,就一定會大肆報道。屆時,恐怕會引起連鎖反應。」
「是什麼?」她的瞳孔里閃爍著求解的問號。
「是的,他在暈倒之前說了『雷可華』,怎麼了?」我慌張地問。
這時,保鏢迅速給了我一個眼神,看來他把所有的寶都押在我身上了。
「這還用問?肯定是聯繫那個劉律師。」
沒辦法,我只好用鑰匙回到那間辦公室,坐在床板上獨自等待。過了近五分鐘,他才過來。老大進門就問:「其他人呢?」
「呃,」我想了想,「可以用錢收買律師。」
「槐樹傾斜生長,爬上去自然沒問題。可是它的枝幹離窗戶有差不多三米的距離,原地跳過去的話難度較大。另外,枝幹並不牢固,無法完成助跑。」
「竊賊為何斷定現在通訊錄不在他身上,而被放在房間?」
「喂……」童潤潔沒能力阻止他,只好不甘心地撅著嘴,在地毯上跺了兩腳。
「就是孤島謀殺。」
「怎麼回事?」我拍拍二姐的肩膀。
七妹還沒說第三個字,老四就插嘴道:「只要和警察商量一下,讓他們保密的話,就可以進行調查了吧?」
「你是說把劉振國抱上樹,再扔進房間?我們當中除了方胖子外,沒人有這麼大的力氣。還有,兇手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如果我是兇手,殺了人之後肯定不會處理屍體,直接把他丟在原先的現場就好,幹嗎要轉移屍體?」
管家的意思是,兇手要把門打開就得具備這樣的力氣。我不清楚老楊為什麼沒懷疑別的男人,而是一口咬定方誌凱?七妹給了一個讓我意外的回答。童潤潔說:「管家的房間被人踢開,而且被人翻得一團糟。」
「你被偵探小說套住了,現實和小說是不同的。」我安慰她。
突然,走廊外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我和七妹出門一探究竟。只看見二姐捂著被打疼的臉頰,走進她自己的房間。另一扇門旁,站著剛打完人的潘少強。見我們疑惑地望著他,老三囂張的氣焰再度燃燒,「看什麼看?再看老子連你們一起打!」說罷,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疊羅漢啊。那間辦公室不是什麼摩天大樓,只是二樓最邊上的一間屋子罷了。首先讓方誌凱站在最下方,他的肩上站著郭小兵,然後再來個我這樣身高的角色,我的肩上再托著你。通過這個天然的人梯,你可以順利地進入房間,從窗戶丟下事先準備好的繩索,一個人負責用繩子把劉振國拴牢,其餘人進屋幫忙拉繩子,這樣一來就很容易把劉振國拖進房間了吧?」
我對他淡淡一笑,什麼都沒說。
老大就這麼死了,我不忍往下看,靜悄悄地返回自己的房間。
通話結束,我捂著陣陣發疼的腦門。這是怎麼了?殺害劉振國的明明是老張,現在竟然另有外人介入。雷可華真是個有遠見的傢伙,這場遺產爭奪戰的確不簡單,遊戲剛進行第一回合,我就輸了。
「這種事無法精確計算,搞不好樹枝會被折斷。」童潤潔抿了抿小嘴,又說,「不過,如果兇手有同夥的話,你說的這種方案就可行。兩個人事先把劉振國打暈,再出門把昏迷的大哥拽上槐樹,抓住四肢把他拋進房間。」
「不,不會吧……」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建議你別急著調查老三,先去問問管家和保鏢。可以的話,讓保鏢陪你去找潘少強。」
「大哥的屍體你也看見了,一刀斃命。虎背熊腰的他坐在方誌凱對面,老五無法從正面進攻。相反,從背後偷襲就不成問題。可是,如果刀子刺向他的後背,誰也不能預料他會不會應聲倒下,畢竟他的身材擺在那兒。」她緩了口氣,接著說,「考慮到這個原因,兇手選擇以脖子為目標,試問我們當中有幾個人具有這樣的本事?除了潘少強這種人渣,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二姐自信滿滿地說:「水果刀的刀柄沒有緊貼死者身體。在通常情況下,想致人九九藏書于死地的話肯定會刺得很深才對,然而刀身只刺入了一半,不是飛刀會是什麼?他和劉振國白天就有了衝突,晚上老大就死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昨天你們吃晚飯時都坐在一起,我懷疑是坐在他旁邊的人趁其不備放置的。」
方誌凱立即接著我的話說:「那我不棄權了,我也反對報警。」
「同夥?」我笑著說,「照你這麼說的話,我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我贊成。」郭小兵說,「七妹說得對,總得有人來做這件事。」
「可是……」
身後傳來拖鞋的聲音,穿著睡衣的老五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命案現場。楊利民兩眼通紅,估計早前哭過了一次。管家停下腳步,對老五指了指辦公室。
「可以給我看看你的手機嗎?」她伸出手。
「什麼特別待遇?」
管家沉重地點點頭。
七妹回過頭問管家:「那些工人和廚師也在莊園過夜嗎?」
「或許可以利用枝幹的彈力把人彈進去?」我信口開河地說。
「我從未這麼肯定過一件事。」葉秀珍理直氣壯地說,「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劉振國是被他和老五殺害的!」
「可華。」她叫住我,淚眼帶有一絲乞求之光,「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
「你現在跟我說也沒用。我想,對方已經知道是誰害死劉振國了。」
時間退回到昨天晚上十一點半,我的房間內。
「雷可華……」這是他的死前遺言。
「應該沒問題吧。怎麼說他也是父親的管家,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再說了,我們完全不用和那幾個人打招呼,只要讓老楊跟劉律師說一聲就好。律師要求證的話,我們可以做個假的證明,模仿那五個人的簽名應該能矇混過去。」
「這種人,遲早會遭報應的。」我安慰她。
「怎麼了?」我裝模作樣地走到他身邊,「你不舒服?」
「我贊成報警。」潘少強舉起手的時候看著我,「老五棄權了,現在票數是三比一,我看你這票投不投也無所謂了。」
我和七妹回到各自的房間,由內反鎖房門。我躺在床上,思考著「孤島謀殺」。七妹說得沒錯。劉振國的死的確只是個開始,不過我知道後面的事,只需再死兩個人事情就結束了,她完全不必操心自己的安全,因為根本就輪不到她頭上。
「嗯。」我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起身在床底下摸索,的確找到了他說的袋子。
「老楊。」二姐扭過頭,「從現在起,我要你住在懺悔室,就是父親卧室旁邊的那間。沒經過你的批准,我們兄妹當中任何人都不準擅自入內。」
「袋子里有一瓶藥水,千萬不要打開。」
「律師真的會收這錢嗎?」童潤潔說,「他看上去不像那種人。」
她被我說得無言相對。我擔心七妹又要提出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於是說:「出去吧,不要破壞犯罪現場。」
我對她說:「別怪我多嘴。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都該集體行動。你單獨去找老三,風險很大。」
老三斜斜視著二姐,三角眼裡燃起了火光。
「四哥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不合理。」
「不可以。」葉秀珍顯得比七妹還要果斷。這次,她提出了理由,「父親重病在身,要是知道大兒子死了,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
擠上前查探究竟。一個人趴在地板上,脖子後面插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死者是七兄妹當中的大哥劉振國。此刻,老大的眼睛緊閉,表情平和,看上去死前沒受到任何痛苦。室內的窗戶大開,外面的風很大,槐樹的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這種響聲很有規律,聲音為這起命案添加了詭異色彩。
「不可以。」七妹的雙臂在腰間環抱,手掌緊貼纖細的小腰,「進去的話,會破壞犯罪現場。」
「沒有不透風的牆。」葉秀珍迅速說道。
「怎麼回事?」方誌凱提出與我剛才相同的問題。
「你有什麼資格對管家下命令?」潘少強憤憤地說,「劉振國才剛死,你就把自己當老大了?」
「不好說,我更關心劉振國的死。」
「我也聽說了。」
「七妹沒說錯。」二姐沒有別的理由,只是想替小妹說話。
我問道:「小偷為什麼確定老楊的房間有通訊錄?」
「我該怎麼做?」我向他詢問目標的身份。
「小偷要通訊錄做什麼呢?」七妹苦苦深思。
之前我什麼都沒聽見,看來卧室良好的隔音效果給潘少強提供了方便。
「有道理。父親這種身份的人,認識的朋友肯定很多,管家留通訊錄也正常。」
「意見倒談不上,我就是覺得你說的第三種可能不太靠譜。不過你提到了槐樹,我想到一種情況。可能有人爬上槐樹,從枝頭跳進室內,再從裏面把門打開。」
11月20日清晨,我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我揉著惺忪地睡眼去開門。外面站著郭小兵,他神色慌張結結巴巴地跟我說了半天,我也沒聽清他想表達什麼。他重重地嘆息一聲,不管我是否願意,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九九藏書將我拖出房間。跟著老四拐過走廊,幾乎所有兄妹都站在雷宇國工作了五年的辦公室門口。
「不太方便。」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因為手機里存了客戶的一些簡訊和號碼,都是別人的隱私。七妹,我們相互配合好嗎?」
「只調查了二姐、四哥和五哥。」她坐上床邊的靠背椅,從外套外的口袋拿出一個硬殼記錄本和圓珠筆,她現在的模樣有點像電影里的調查員。這麼長時間只問了三個人的證詞,可見老五有多麼的不配合。
「每個人都收買律師的話,那不是和沒考核一樣嗎?到頭來,賭場的繼承者依然分不出高低。」
「他是殺人兇手!」
剛拐過走廊,雷宇國辦公室旁的試衣鏡嚇了我一跳,看看鏡中虛驚的自己,我重新調整狀態。我拿出鑰匙打開破舊的木門,將加熱的藥水放在板床下方並打開蓋子,第一個步驟順利完成。
「可是他怎麼確定劉律師會透露考核的題目?」
張爵明代為回答:「工人和廚師並不住在莊園,他們下班就得離開。」
「老楊只叫了我們兩個。」
「嗯。」我站在葉秀珍的房門口按門鈴,數分鐘后她才很不情願地開門。
「你們……」七妹臉色灰暗,這種局面讓她無言相對。
「他這麼說了?」他對我的話題產生了興趣。
「我也贊成。」我和二姐異口同聲地說。
我和二姐兩個人側身讓開,方胖子擠上前。當他看見屍體的時候,綠豆般的眼睛頓時大了一圈,「怎,怎麼回事?」方誌凱上不安地看著旁邊的郭小兵,「老四,這是誰,誰乾的?」
「這樣吧。」張爵明說,「投票決定,是否報警。」
「泳池那裡有個冰櫃,我會空出一個存放劉振國。」張爵明說完,單肩扛起老大的屍體,氣也不喘地往門外走。眾人趕緊避讓,深怕屍體帶來的晦氣沾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童潤潔乾脆地說,「不過我想到了三種可能。第一,那間房門年代已久,木門和門縫空出了約有一公分的距離,用一張遊戲點卡或者身份證就能把門打開;第二,除管家手裡的鑰匙外還有把備用的,而這把備用鑰匙就在兇手手裡;第三,殺人現場並不在辦公室,而是在別的地方,兇手殺人之後再把屍體搬到那裡。辦公室的窗戶開著,對面有一棵槐樹,這種手法應該行得通。」
「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說,「這樣的話窗檯就會留下痕迹。」
我被她的幼稚弄得哭笑不得,「七妹,在金錢的誘惑下,人性是會發生改變的。這又不是高考、公務員的那種考試,考題的保管沒那麼嚴格。何況,你和劉律師只有一面之緣,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他怎麼還沒來?」老大謹慎地問。
「那,那現在怎麼辦?」我戰戰兢兢地問。
「什麼?!」我跌坐在了地上,「是誰?是誰把那玩意兒放在他身上的?」
「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老楊,拜託你按我說的做。」二姐對管家說,「除了醫生,不可以讓任何人進入父親的房間。」
「請說,我在聽。」
我趕忙問道:「他丟了什麼?」
「這就得看誰賄賂得多了。舉例來說,要是你給律師幾千萬,而我給劉熙晨兩億的話,贏家自然就是我。」
「通訊錄?」我想了想,楊利民的房門很結實,普通人不是一兩腳就能踹開的,這樣看來的話,方誌凱確實是唯一的人選。不過,為什麼要偷通訊錄呢?啊!難道說,這個小偷想獲取劉律師的電話?
「什麼?」我莫名其妙地說,「你確定?」
「你憑什麼懷疑我們?」潘少強帶頭表示不滿。
「嗯。對了,我建議咱們都別單獨行動,以免成第二個受害者。」她善意地提醒我,「在兇手沒查明之前,千萬不可擅自行動。」
「看來與保鏢無關。」我說出想法,「張爵明應該有劉律師的號碼,這個入室的小偷肯定在我們幾個人當中。」
「什麼連鎖反應?」老四不解地問。
「我問你,你在辦公室打電話給我之前,都和劉振國說了些什麼?」
「這事老楊能做主?」劉振國的興趣越來越大。
「二姐幹嗎要找他?」童潤潔問我。
「那,那他為什麼要打你?」我很奇怪地看著她。
「睡覺之前反鎖房門了嗎?」
「我不明白,請你詳細說說。」
千鈞一髮之際,張爵明跟著七妹趕到。保鏢從身後抱住方誌凱,兩隻胳膊稍稍發力,胖子就動彈不得。任憑老五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老張。童潤潔使勁把楊利民從地上攙起,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剛才突如其來的一下把我壓得不輕。
「屍體怎麼辦?」老四問。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老張說:「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現在來看,這事對你非常不利。」
我剛要進室內一探究竟,只聽一個聲音沖我說道:「不可以。」
我見大家都沒入室的意思,所以也站在門邊沉默起來。這時,有隻手輕輕將我拉到一邊read.99csw.com,是張爵明。老張左手推開我,右手移開旁邊的方誌凱,一聲不響地跨進七妹所說的犯罪現場。
「很有可能。」她自信地說。
劉振國雙眼緊閉,他努力睜開,眼睛再次不由自主地閉上。看來藥物的反應很強烈,這麼短的時間就起了作用。當他抬腳想往門外走的時候,我擋住他的去路,並關上身後的門,他惡狠狠地看著我,這是他最後一次與我對視,眼神里透露著殺意。
「你先去,我隨後就到。」他撂下這句話就迅速關上房門。
「你省省吧,看了幾本偵探小說就把自己當福爾摩斯啦?」方誌凱嘲笑道。
卧室的門鈴響了,童潤潔進入房間,沒有關門的意思。她換上了一身銀灰色的外套,這衣服使她的氣質成熟不少,嚴肅的小臉少了份稚氣,多了份沉著。
葉秀珍的態度和昨天完全不同,我猜她已經準備向老三開戰了。
「六哥,這裏沒有天窗,屋頂是上不去的。」
「辦公室的鑰匙只有管家才有,劉振國是怎麼進去的呢?」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對方誌凱來說,童潤潔說一個字他都嫌多。
七妹不予理睬,只是把她想說的話說完:「警察總會來的。在這之前,調查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希望各位可以配合。」
「妄想,我不會出這筆錢。」說到這裏,他突然捂住口鼻不再說話。
「在這件事上,六哥有什麼意見?」
童潤潔目視保鏢離去的背影,突然說出兩個字:「好吧。」
「我在把劉振國送進冰櫃時,在他身上發現一樣東西,那是個貼片式的竊聽器,就貼在外套的下擺。」
「偵探。」潘少強用奸詐的目光看著我,「你他媽真有一套啊,現在給你搞成三比三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改票,我反對報警。」
「呃,如果是從屋頂放一根繩子下來,由裏面的人接住屍體,這樣總行了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之小心為妙。」
「好像去找什麼資料。」我見他還站在那兒,趕緊說,「大哥,你說會不會是考核方面的資料?」
我立刻轉開話題,「聽老四說舊屋第一間辦公室丟了一支鋼筆,這事你知道嗎?」
二姐處之泰然地靠牆站著,她對潘少強說:「沒做虧心事,就不必害怕接受調查。」
「第一,早上你們看見的兇器不是我下手用的那把水果刀。」
沒錯,老三會耍飛刀,我差點忘了這事。
「第二個受害者?」我吃驚地看著她。
「什麼?!」我從床上彈起,「你,你確定?」
帶上辦公室的門,整整衣領重新回到客房區。站在劉振國的房門前,燈光從門上的窗戶透出,他果然還沒睡。按動大哥房間的門鈴,沒有反應,多按一次門才被拉開。劉振國將門打開一道縫,從這個角度我只能看見他的右眼,即使是一隻眼睛也讓我感到一絲涼意。
「在老楊送我們來莊園的路上,他拿出過通訊錄。」
「有點道理,不過這算不上直接的證據。」我嘀咕了一句。
「昨天劉熙晨律師在宣讀遺囑的時候提到過一個詞,不曉得大家注意到沒有。那就是『估價』,劉律師說『固定資產總值估價兩百億』。這起殺人命案經過媒體報道,雷氏集團恐怕會蒙受不白之冤,與其合作的企業、集團是否會減少,真的很難說。集團被扣上了負面新聞的帽子,從市場前景來看,試問有幾個消費者願意購買這種企業的建材產品?到時候,這個兩百億的估價,以及父親持有的股份的價值恐怕也會隨之降低。」
「是什麼,快告訴我。」我乾咽著口水。
「去房間拿什麼東西了吧。」此刻,我必須表現得非常自然。
這就是關於劉振國死亡的真相。這件事只有我和老張清楚每一個細節,其他人都還蒙在鼓裡。
老五被保鏢推進卧室,老楊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讓他單獨待一會兒。」我對七妹說,「請帶我去管家的房間。」
「不錯。」張爵明也是這個意思。
童潤潔很認真地說:「孤島謀殺還是推理小說里的一種套路,意思就是在某個孤島或者別墅里出現連續殺人事件。」她補充道,「遺囑里沒有明確給我們多少錢,而是按照人數平均分配。也就是說,在這種局面下每死一個人,遺產就會多出一份。」
按照管家的說法,雷宇國辦公室的門只需使勁就能一掌推開,而且不會給門鎖造成太大的影響。我不由想起邵斌曾和我提起的事,小邵大學的時候住在一間很爛的宿舍,那裡設備不全,房門破舊。他一腳就能把宿舍的門給踢開,根本不需要鑰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那棟宿舍樓經常遭竊。
「你只看見了關上的房門,並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在房間。」老張說,「我不是怪你,但這件事確實很蹊蹺。」
「不可能。」我果斷地說,「我很小心,沒被任何人注意。而且,而且大家那時都睡著了。」
葉秀珍把視線挪向別處,根本不答理老三。
「可以給我看看證詞嗎?」我請示道。
葉秀珍沒說話,read.99csw.com而是側身給我讓出一條通道。
我的腦袋裡出現雷可華的那句「先下手為強」。果然不錯,在我們之前,真的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有人在看見劉振國的屍體后,在傷口上補了一刀。」他很肯定地說,「不然沒有別的解釋。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我現在懷疑你在行動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已經裝好了。」我將鑰匙、藥水重新裝進黑色時裝袋交還給他。
「兇手!」楊利民道出糾紛的緣由,「殺人兇手!」
「沒有『搞不好』,事實就是如此。」葉秀珍鏗鏘有力地說。
「好像,真是這麼回事。」郭小兵也贊七妹的觀點。
「行不通,律師肯定會親自求證。」

01

管家壓在我上面,這一腳要是被老楊閃過,就直接踩在我身上了。
「老楊剛才來找我,讓我們去父親的辦公室一趟,他說這件事和遺囑有關。」
「那我沒轍了。」
談話間,無色無味的藥水從床板下飄散,瀰漫在整個房間里。
「他人呢?」劉振國提問的時候顯得很謹慎。
「什麼孤島謀殺?」
「我贊成報警!」童潤潔率先舉手。
「回去睡覺,這兒沒你的事了。」老張打開窗戶,從衣服內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刀。我本以為他會用職業殺手那一類的武器,結果只是把水果刀。不過仔細想想,水果刀這樣的東西,誰都能在廚房搞到。
「沒有,這隻是我的猜想。因為只找了我們兩個人,所以我想應該是比較特別的待遇。」
「可以和你聊聊嗎?」二姐把我讓進室內。
「我相信你可以保證對此事閉口不談,但其他人就很難說了。」二姐說話的時候沒看老四,她把臉轉向潘少強這邊,「要是父親因這件事悲痛而去,恐怕正合某些人的心意吧?」
張爵明單膝跪在劉振國的后腰上,左手摁住他的光頭,右手將兇器狠狠地刺進老大的脖子,我幾乎聽見了脊椎斷裂的聲音。看到這殘忍的一幕,我忍不住想起那個被我拖累的流浪漢。當時保鏢對那傢伙動手的時候,出手也是這麼利索吧。
「呃,要不這樣吧。咱們二人各拿兩億,收買那個律師?」
「把東西給我。」
「我想看看那把刀。」我說明意思。
保鏢起身跨過屍體,走向板床,床上只剩下一塊木板,沒有床單。靠著床探頭往窗外看,窗台上堆積了厚厚的灰塵,上面沒有任何痕迹。老張關上窗戶,隔開吹進辦公室的大風。他走回屍體旁,看了我們一眼,說道:「誰乾的?」我暗暗發笑,他的演技比我還好。
「千真萬確。相信你應該有印象,昨天我刺得很深,絕對不是只刺入一半。在你離開后我就把兇器帶離了現場,可是今天早上又看見屍體上的水果刀。還有,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特意關上了房門,今早老楊第一個發現屍體,他看見的時候門卻是開著的。」
「我沒對老三說。」
「進展如何?」我關切地問。
「好吧。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我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對面。

02

「嗯。」
「大概十一點多吧,可能十一點半或者十一點四十。」我強調,「因為頭一次住進這麼高貴的客房,有點不太習慣,所以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著。」
說話的是童潤潔。這個大學生見到屍體完全不害怕,相反,她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鎮定的一個。不,其實我才是最鎮定自若的人。昨晚張爵明打電話給我,明確地表示他要殺害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劉振國。我對這次的殺人方式了如指掌,為了不露馬腳,我盡量施展演技,不讓他們揪住任何把柄。
「就算真相如你所說,你也不該擅自行動。警察沒介入之前,最好還是低調些。不管怎麼說,都不該把你的想法告訴老三。」
他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都說了是猜測,怎麼還這麼問?
「等他來了就知道。」我想和他閑聊,但是他不是個善於聊天的人,我只好用遺產來刺|激他的腦細胞,「如果現在就把二十億給我,我看這輩子也夠花了。賭場我是拿不到的,沒那個本事。我倒贊成別搞考核,大家平分算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待會兒老楊來了我們就和他商量,讓他通知劉律師取消考核。」

04

「準備開工。」張爵明在電話里說,「你的床下有一個黑色時裝袋,把它拿出來。」
楊利民仍在那裡對大少爺的死感到悲痛,完全沒有空回答問題。
「這是老闆的意思。我剛才經過走廊,發現他的房間里還有燈光,應該還沒睡。你去叫門。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擔心叫門聲被其他人聽見。告訴他管家找大夥有點事,只要提到遺產他就一定會跟你走。進去以後你就關上房門,跟他聊一會兒,直到他倒地昏厥的時候,你再打我的電話。你的任務就是這樣,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