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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莊園充滿殺戮

第八章 莊園充滿殺戮

潘少強為什麼要殺老五?他下手的方位與張爵明相同,難道想加害給兇手,讓我們以為兩起命案出自同一人之手?
「唉。」他長嘆了一聲,「老爺的病情越來越差,估計熬不了幾天了。」
「啊?」我的眉心鎖得更緊了。我仔細回憶餐桌上的每個細節,冰塊是我親手倒進去的,說明冰塊和橙汁都沒問題。難道是杯子?不可能,玻璃杯都是隨手拿的,而且是我最先挑選的。兇手把毒藥投放在杯子里,怎麼確定我會拿哪個呢?等等!難道說,這個投毒兇手沒有任何明確的目標,對他來說誰死都一樣?嗯,目前來看只有這種解釋了。
「好,只要找到老四,我就幫你幹掉他。」我把他說得無言以對,因為他也讓我當過啞巴。
「我有望遠鏡。絕對沒錯,潘少強殺了方誌凱!」
「這地方沒法待下去了。」潘少強在會客廳來回打轉,焦躁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戲,「我不管,我馬上就走,誰他媽也別攔我!」
「不會,我略有耳聞。對了,老楊,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母親的事?」
「就是因為暴飲暴食,腸胃才搞壞的嘛。」潘少強為自己倒上橙汁,喝了一口,美滋滋地說,「比超市賣的飲料好喝多了,都是現榨的吧?」
張爵明第一個跟過來。在裏面轉了一圈,他細想了一下,衝下樓撞開黑桃A式的莊園大門。門外停著保鏢的那輛奧迪R8,白色馬自達麵包車卻不見蹤影。
「三哥,老五呢?」我故意問道。
「知道了。」我很不情願地脫去衣服,重新鑽進被窩。
「買書只是讓你做做樣子,其他的事交給我來解決。」他想到了某件事,問道,「你剛才進門的時候說了什麼?」
「偵探。」潘少強冰冷的目光轉到我這邊,「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吧?」
我趕緊收回望遠鏡,撥打張爵明的電話。
矮個子廚師送上餐前飲料,橘黃色的鮮橙汁被放在一個很大的玻璃容器內。我起身抓過旁邊的鐵制小桶,用夾子往裡夾了些冰塊,然後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分別為他們倒上剛榨好的美味飲料。我舉起杯子與他們乾杯,他們帶著怪異的表情與我碰杯,完全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保鏢沒辦法,只好吩咐葉秀珍在車裡等一下。張爵明跟隨我飛快地轉到莊園拐角的牆邊。見四處無人,我一把將他按在牆壁上,就像他昨天對我所做的那樣。
「我來說?」
晚上六點,我提前一小時與張爵明坐進西餐廳。下午我事先與葉秀珍、七妹以及郭小兵打了招呼,告訴他們晚飯時會有好戲看,所以他們一定會在餐廳用餐。差不多六點十分的時候,這三人到場,就差男主角潘少強了。
「因為你是本案的唯一目擊者。」
「父親這麼做,就不怕被人揭發?」我問道。
「幹嗎要殺七妹?」不等他回答,我暴跳如雷地接著說,「咱們說好的,只殺那三個死有餘辜的人,你對她下毒手幹什麼?她還只是個孩子!」我盡量把聲音壓低。可我只能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心頭的怒火。
老張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我,「有什麼事回來再說,眼下找人要緊。」
「給我滾開!」說著,老三從口袋裡拿出飛刀。
我衝到郭小兵的房間,用拳頭來按門鈴。等了半天也不見開門,我試著轉動門上的把手,如果上鎖的話,就要考慮撞門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門把竟被我轉動,看來郭小兵的房門沒有上鎖。我迅速把門打開,被子疊得很整齊,床單也很平整,進洗手間瞧了瞧,連個人影也沒有。我拿手機撥打他的行動電話,對方關機。這個老四會去哪?兇手不會連同老四也殺掉了吧?
「哎,好的。」
我猛然睜開雙眼,雙手撐在鬆軟的睡床上,周圍一片漆黑。我死了嗎?我在哪兒?
「是什麼事?」郭小兵問我。
「老四呢?」潘少強進門就問,「那小子死哪去了?」
「為什麼?」
「哦?」我假裝不知情。
我再次把他推向牆壁,「你有毛病嗎?這樣無疑讓潘少強來懷疑我,他本以為殺害老五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他看見老五的人頭擺在那裡會怎麼想?昨天吃飯的時候,我表示有話想說,通過這件事,白痴也能猜到我是老五命案的目擊者。」
張爵明輕鬆地推開我,「你哪根神經搭錯了?童潤潔不是我殺的。」
「你要相信我們。」read.99csw.com老張指的「我們」是他和老闆。
回憶著幾小時前的情景,我中毒了,倒在餐廳的地毯上。想起那杯橙汁,橙汁里被人下了毒藥。真沒想到遊戲只是剛開始,就有人把目標轉到我頭上,賺老闆這筆錢遠沒有之前想的那麼輕鬆。在沒與死神擦肩而過時,總以為為了幾億酬金和死亡近距離接觸也沒什麼關係,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倒下前沒有想任何財物,當時我只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僅此而已。
葉秀珍沖他搖搖頭,示意暫時不要聲張。
他把我放下,後退一步厲聲說:「你給我記住,老闆把最重要的籌碼押在了你身上。這遊戲只有老闆讓你結束,你才能結束!現在遊戲還在進行中,你就他媽的給我好好玩兒下去!再讓我看見你半夜亂跑,就別怪我翻臉!」
我認得這兇器,昨天他刺殺老五的時候就是這把刀。潘少強後退幾步,對保鏢擺出架勢,看那樣子是想和張爵明一決高下了。只見他一個虛晃,想要騙過老張的眼睛,跟著舉刀刺向保鏢。張爵明不是吃素的,向右移出側步,左手扣住他的右手,稍稍反擰手腕,飛刀就落在地毯上。在潘少強還沒喊疼的時候,老張已經閃到他身後,右手揪住他的頭髮左手穿入老三的襠下,腰板向上挺直,潘少強就被保鏢扛起。不等老三做任何掙扎,牛勁十足的張爵明已經把他拋向空中,老三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動彈不得。張爵明上前解下老三的皮帶,把他手腳綁在一起。潘少強就像個剛練體操的小姑娘,擺出了高難度柔性動作。
忽然,樓上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眾人趕緊上樓查看。辦公室的木門被關閉,試衣鏡上的玻璃震得粉碎,七妹的身體落在地毯上,老五和七妹的頭顱滾到了一邊。
我提出質疑,「請等一等,保鏢不知道毒藥的成分,光是一支強心針就確定我會平安無事嗎?」
「說起這件事,我想談談我的看法。不怕你見笑,我覺得五少爺是兇手。」
楊利民急切地說:「聽七小姐說你出了事,可把我給嚇死了。我想找大夫替你看看,可是老張給你打了一針,然後就把你抱進了房間。」

02

「怎麼?還沒開飯啊?」潘少強齜牙一笑,坐了下來。
老楊反問:「他都是用錢來收買,誰會揭發?」
「都下樓,不要破壞犯罪現場。」張爵明不由分說地拽起管家扛上雙肩,像個活動的牆壁一樣把我們趕進一樓會客廳。
披上那件穿了好幾天的西服,我輕輕地帶上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向雷宇國的卧室。長廊內亮著微弱的燈光,左邊的懺悔室內,楊利民正坐在一張長椅上打著盹。受二姐所託,管家為了不讓我們隨意進出父親的病房,只好在這裏安家。
「七妹的熒光手鐲不見了。」我不知道為何要把看見的事情說出來,也許與條件反射有關,我的雙腿開始打戰,說話的語調也變得柔弱起來。
另一個人遞給老大一把水果刀,是那個被我害死的流浪漢!這兩個人來尋仇了嗎?
「嗯。」我轉向七妹,「去把五哥叫來。」
喉結移動了三次,一杯水就被喝完。我又倒了一杯,像個遊魂似的走進洗手間。水龍頭大開,嘩嘩作響的水珠全打在臉上。對著鏡子喘息片刻,我轉身取第二杯水。下午三點半,陽光被窗帘遮住,無法透進窗戶,我的心頭略顯壓抑。
「不知道。」我有氣無力地說。
「有話別在飯桌上說,等吃了飯我陪你好好聊。」他舔了舔被尼古丁熏黃的門牙,看那架勢是想對我動手了。
葉秀珍痛苦地說:「小妹死了。」
趕來湊熱鬧的潘少強見到屍體也傻了,一向囂張的他此刻也成了啞巴。
「郭小兵不見了!」我大聲喊道。
「我來問你點事。」我開門見山地說,「我昏倒后,發生了什麼?」
劉振國的屍體不見了,地上的血漬也被擦洗乾淨。嗯?這次我沒鑰匙,卻也進了辦公室。門和窗戶緊緊關閉,室內空氣很糟糕,整個空間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這味道越來越重,好像是由板床下方散出。漸漸地,我有種強烈的噁心感,這味道好像灌滿了我的口腔,胃裡已經翻江倒海。我趴在板床https://read•99csw•com邊乾咳幾聲,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誰藏在那兒?
「必須現在和你說。」我堅持道。
老三將手指伸向冰櫃,讓老五仔細搜索屍體。方誌凱彎下腰,把頭埋進冰櫃開始在劉振國的口袋裡亂翻。潘少強再次環顧四周,在確定沒人的時候,突然拿出一把飛刀,兇猛地刺向方誌凱的脖子。
「可是人總得講點良心啊。」我說完后,發現自己有點孩子氣。
清晨六點,我又聽見一陣急促的門鈴聲。一夜沒合眼的我,本來已是無精打采,門鈴響了很久,我多慮地認為可能是老三想要找我算賬。於是,我拿起床頭燈,背放在身後過去開門,如果潘少強想要硬闖房間,我好歹也有了準備。
「噓。」我讓他小點聲。
「這,這……」後來趕到的楊利民還沒說完就暈死過去。
暗處,兩雙眼睛正發著光看我的臉。是劉振國!難道他沒死?
「六少爺,你……」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些不妥,轉而又說:「後期老爺希望將功贖罪,他從那些慘死的母親家中找到孩子的照片,做成了一個相冊。六少爺,相冊里有張你的照片,那時你還光著屁股呢,想看看嗎?想看的話去找保鏢,相冊歸他保管。」
「我去看看。你把門鎖好,給我乖乖地睡覺!」
方誌凱全身抽搐,他想要釋放求生的本能,想要推開身旁的老三。潘少強用冰櫃的蓋子夾住他的腦袋,然後整個人坐在冰柜上,用整個身體壓住老五的脖子。幾秒鐘后,方誌凱兩手一攤,雙腳一蹬便沒了氣息。跟著,潘少強拔下那把飛刀,在胖子的衣服上擦掉血跡,收好飛刀,吃力地抱住胖子的雙腿,把他扔進冰櫃。最後,老三摘下手套,像個沒事人一樣,抽著煙大搖大擺地往回走。
「他正在休息,別去打擾。」潘少強冷冷地看著七妹。
「現在的情況對你有利。既然潘少強想要陷害殺害劉振國的人,我們不妨來個先下手為強。你聽著,再過三個小時就是用晚餐的時間,到時候大家一定對方誌凱的失蹤感到費解,我要你在飯局上把潘少強所做的事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這是夢嗎?剛才的夢還沒結束?
他沉重地點點頭,「這是報應。你們的父親在事業上是個強者,可是在婚姻上卻是個暴君。六少爺,我這麼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明白。張先生,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說。」
「屍體就在辦公室那裡。」二姐轉身帶我去犯罪現場。
「沒事,我只是在想點事情。」
「你會不會連二姐也殺掉?」
「我……」
「強心針?」我趕緊解開襯衫,心臟附近確實有一個帶血的針孔,「這麼說,是保鏢救了我一命?」
「不是毒藥是什麼?難道那杯橙汁沒有毒?」
我瞥了一眼老張,保鏢正穩如泰山地坐在旁邊,這讓我踏實了不少。我沉著冷靜地回答潘少強,「是的。」
「你放心,屆時我會把潘少強囚禁在地下室,直到你們拿到遺產後,我再將他交給警方。你不用害怕,晚飯的時候我也會在場,他沒有機會動你。」
「殺人犯都會心虛,現在五少爺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根本不見人。」
「慢著!」保鏢擋住他的去路。
「橙汁沒問題啊。」老楊也皺起眉頭,「剛開始大家見你倒在地上,也都認為是橙汁惹出的禍端,可是你喝橙汁的時候他們也都喝了,每個人都沒事。」
「抱歉,這我並不了解。不過我想,你媽媽應該在很多年前就過世了。」說到這裏,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那些女傭當中一旦有人懷孕,都必須按照老爺的要求把孩子打掉。有些人不從,偷偷生下孩子,她們以為老爺不會知道這件事,可是老爺都用錢來買這種消息,一經發現,孩子就會被人抱回來。老爺親自動手,他把孩子放進沸水,剛出生的小孩總是被他給活活燙死。背著他生孩子的女人,也都會被他的保鏢一一解決。我記得有一個女傭,她很年輕,任憑老爺怎麼說都堅持把孩子生下來,結果老爺就把她的雙手雙腳釘在木板上,用木棍打她的肚子……」他在這裏停住,不忍往下說。
「怎麼?」我問她。
「他都會帶強心針在身上。」
「還沒睡啊?」我跟她打招呼。
「不管怎麼按門鈴他始終不開門,他是少爺九*九*藏*書,我這個管家也不好主動去開門。唉,他現在飯也不吃,就連手機也關了,不知道在裏面搞什麼。」
只在莊園住了兩天就死了三個人,要不是命不該絕,恐怕我昨天就離開人世了。這場遊戲我若是還想玩下去,就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我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自然是為自己尋找退路,在適當的時候退出這場遊戲;另一條路是我剛剛在心頭萌生的想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許我可以找機會把老闆雷可華給殺了,然後我來繼承雷宇國的家產,我來充當這最後的七分之一的生還者。
不等我說完,他就揪住我的領子把我牢牢地摁在牆邊,「你怎麼還敢亂跑,知不知道有人想要害你?潘少強一晚都沒睡,他一直在找機會幹掉你!要不是我把他打暈,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他給我打針?」我皺著眉頭,「他隨身帶著針管?」
把門打開一道縫,出現在眼前的人是二姐。葉秀珍淚流不止地捂著嘴,我順手把床頭燈丟在地上,跟著將房門大開。
老三點了根煙,很隨意地說:「他有點不太舒服,不想吃飯。」
「很好!」老張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很聽話,立即把音量降低。老楊關切的眼神中還透露著一絲擔憂,「六少爺,你應該去休息。」
「好,聽你的。」我有點興奮。正如老張所說,只要他在場姓,潘的怎麼也不敢對我動手,何況還有其他人在。只要提到潘少強殺了方誌凱,他們就會相信劉振國也是他殺的,到時候二姐一定會站在我這邊。我重新拿起望遠鏡,看著漸漸走向莊園的老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我剛要說話,就被二姐打斷,她好像看出一絲端倪。葉秀珍介面說道:「如果不舒服的話,得吃藥才行,我去找大夫。」
那隻手把我拽向板床下方,周圍的光線忽然全部消失。我努力掙脫對方的魔爪,卻怎麼也使不上力。這時,又有一雙手把我的雙腳死死卡住,我感到胸口沉悶透不過氣,好像有人趴在我身上。任憑我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哦,我剛才見到七妹了。她臉色慌張,不知道她在幹嗎。」
一口喝乾杯子里的橙汁,很對我的胃口,又為自己倒上一杯后,潘少強不緊不慢地步入餐廳。三哥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對二姐拋起了媚眼,葉秀珍見狀趕緊把臉轉到我這邊,迴避他的目光。
彎過中指,剛要叩響門上的玻璃,老楊就敏感地睜開眼。見來人是我,老楊立刻丟下蓋在身上的絨毯,小跑過來替我開門。
我順著他的話說:「不太舒服?他平時可是胃口很大的呀。」
「你小點兒聲!」老張咬著牙,左右看了看,「好吧,我承認這是我做的。」
這一夜,我怎麼也睡不著。我始終在想一件事,也許,我該為自己準備退路了。
11月21日,入住莊園的第三天
流浪漢雙眼凝血,劉振國面露兇相。我的頭被死死地固定在地板上,老大左手堵住我的嘴,右手有力地緊握水果刀向我的氣管刺來……
冥冥中,我感覺有四隻手伸向我這邊,我的視覺神經突然消失,周圍一片黑暗。我的左手緊緊抓著餐桌邊緣的餐布,像是救命稻草似的抓著它。頭重腳輕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倒了下去,手裡的餐布帶動桌上的杯子和碗碟,統統摔在地上。這一刻,我彷彿停止了呼吸,只能聽見有人在說話,具體說什麼根本無法分辨。我閉上了眼睛,昏死過去。
「這件事我會處理。還有,老闆讓你明天去趟書店,挑些經營類的書籍。」
她沒有回答,而是神色慌張地關上門。
我微笑著站起身,「各位,有件事必須讓你們知道。這事與劉振國的死亡有著直接的關係。我想,大家一定會非常感興趣。就在今天下午三點鐘左右,我……」突然間,我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我皺著眉頭,雙手按在餐桌上支撐著身體,「我……」瞬間,額頭就落下豆大的汗珠,我閉上眼睛晃動著腦袋,雙腿變得癱軟無力,兩隻胳膊也開始打戰。餐桌前的幾人都看著我,在我的視線里,每張臉都出現重影,又由重影轉化為模糊。
「老四在哪?」我問張爵明。對方搖搖頭。
我從噩夢中驚醒,額頭和後背驚出透涼寒骨的冷汗。看了看時間,我在卧室的地毯上睡了足足五十分鐘。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無力地靠向床頭櫃read.99csw.com,拿過上面的玻璃杯和飲水器,為自己倒杯涼水。
我向後踉蹌了幾步,想要坐回位子,可惜試了兩次都沒成功。抬頭向上看,天花板像是鞦韆似的,在我的視線里來回擺動。餐廳的燈光失去了照明的功能,整個餐廳變得天昏地暗。胸口的陣痛還沒消失,腹部也跟著痙攣起來,腸子好像打了結,在腹腔內玩起了拔河的比賽。我的呼吸變得急促,喉嚨里有什麼東西想要湧出,不等我做出反應,一大口熱騰騰的鮮血噴出口腔,噴洒在裝滿橙汁的容器里。是橙汁,橙汁里有毒!
我拍了拍西裝口袋,從裏面取出摺疊式望遠鏡。為了不讓他們注意到這裏,我重新拉上窗帘,只留一條縫隙。沒錯,正是那兩個傢伙。這兩人難道還有心情玩卡丁車嗎?不,他們沒往卡丁賽場走,而是直接轉向泳池方向。大概是清理工作已經結束,泳池邊沒有工人,只有這兩人的身影。
看看四周,應該是我的卧房,枕邊小鬧鐘的熒光針頭指向十二點。已經午夜了,我睡了多久?我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一切都是夢嗎?打開床頭燈,再度環視四周,是我的卧室沒錯。誰把我送進來的?
「我看這棺材……」我指著展台下方的棺木,只把話說了一半。
「你要是嫌自己的命長,我大可以送你一程!」
我使勁掐著自己的臉,不是夢,這是殘酷的現實。
我被嚇傻了,從未見過這樣恐怖的場景。比起劉振國和方誌凱的死,這場面讓我緊張得發毛。童潤潔和方誌凱的腦袋被人切下,兩個頭顱橫放在童潤潔的身體上,童童兩眼張開,面目猙獰地看著前方,方胖子瞪著小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鏡子卡住屍首,玻璃邊緣顯出道道裂口,猛看之下他們生前彷彿受到某重衝擊撞在試衣鏡上。
老張把二姐和我叫到他身邊,保鏢把車鑰匙丟給我,說:「我想他可能昨天夜裡就離開了,你們去他所在的工地碰碰運氣,打聽他的情況。杳無音訊的話,再回來向我彙報。記住,別在路上耽擱太久,找人要緊。」
「七妹這是怎麼了?」我自語著回到自己的房間。
「真的是小妹。」一旁的二姐看見屍體,哭個不停。
照片?我擔心管家會看出破綻,於是用沉默來回絕這個提議。見我遲遲不開口,老楊趕忙說:「少爺,我不是非要你看相冊,其實……」
望遠鏡內,方誌凱的嘴一張一合,像是在問什麼問題。潘少強始終保持沉默,完全不理會方胖子。兩人走到一個冰櫃前,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無人後打開冰櫃。我清楚地看見裏面躺著劉振國。我不理解,老大已經死了,他們還想做什麼?
「你犯什麼毛病?」老張小聲責問。
「我聽說你在晚餐前有話想對大家說,是什麼事?」
「屁話!」我不知哪來這種魄力,「看見老五的人頭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方誌凱的屍體在什麼位置,只有三個人知道,你、我,還有那個姓潘的傢伙。潘少強被你整得不敢跨出房門,這案子難道是我乾的不成?除了你還有誰能出門找老五的屍體?還有,昨天我剛告訴你七妹有些不對勁,今天她就死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潘少強動了動嘴,方誌凱和他都戴上了手套。老五在屍體周圍摸了一遍,從裏面取出一個錢包,交給老三后,胖子又摘下了劉振國戴在右手的手錶。潘少強在清點鈔票,錢包里有兩張信用卡和幾張百元大鈔以及一些零錢。老三拿了錢,讓胖子把錢包放回去,看他那副鬱悶的樣子,估計是不知道信用卡的密碼。如果錢包里裝了身份證,興許還能用生日密碼來賭一賭,可老大的錢包只裝了這些。
我喘了口氣,「我總算知道七分之一是什麼意思了,其他的七分之六都是受害者,只有雷可華一個人獨吞所有家產!到時候我這個冒牌貨也該滾蛋了,當然,你們不會讓我這麼輕鬆出局,因為活著的人永遠不會出局。」
「有良心的話,就不會跟這種人共事了。」管家的這句話對我來說意味深長,他彷彿不是在說雷宇國,而是在說我。為了幫助老闆完成他的大業,為了拿到一筆酬勞,我已經放下了良心這種東西。
老三攔住她。潘少強的眼神在我們幾人身上掃視了兩圈,最後視線落在我這裏,「偵探,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張爵明匆匆說道:「老闆要read.99csw.com是想殺你的話,昨天我又何必救你?我想你記性應該不差,算上昨天我已經救了你兩次。你別老是埋怨,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演好你的角色,其他的事一概別去管。這事結束該給你多少錢一分都不會少!你要相信我們!」
「老張,現在方便嗎?重大消息!」我急急忙忙地把剛才所見的情形向他描述。
我因她的直率而震驚,顫顫巍巍地試探了一句,「童潤潔?她,死了?」
葉秀珍沒在意老三被揍,潘少強此時的慘相正合她意。
走出這間懺悔室,經過長廊剛拐向客房區,童潤潔就與我撞個正著。
張爵明倒吸一口氣,「距離那麼遠,你也能看清?」
誰的手?
突然,一隻手卡住了我的脖子。
「必要的話,會。」他很肯定地回答。

01

03

「等父親死後,分配遺產時他就會現身了。」我若無其事地說。
「我剛才去……」
「我說了頂用嗎?」
「六弟,有話就趁早說。」二姐站在了我這邊。
「呃,」我想了想,現在不是說老五之死的最佳時機,於是,我搪塞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提醒大家,兇手在我們當中,想讓他們各自小心些。」
我拿什麼相信?我真想這麼說,可我沒有。
「光是我們在這裏吃,他在屋裡會饞死的。」我笑言,「七妹,去叫五哥。」
「不敢。」我重申道,「剛才我去找老楊問點事情,關於餐廳投毒的事。」
「沒什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我不確定是否能通過考核。」
「不敢。」
「你懂個屁,我殺那女孩完全是為了你好。」他探頭看看葉秀珍,對方神情恍惚地坐在車內等待。老張把頭轉向我,「現在時間緊迫,我懶得和你解釋,總之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小丫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殺她是為了你好!」
葉秀珍發瘋似的跳了起來。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兩腿癱軟坐在地上。
沒想到我剛進門,又看見了張爵明。保鏢坐在床邊瞪著我。他劈頭蓋臉地問:「你想找死嗎?」
「什麼?」
「六少爺,你還好吧?」楊利民湊上來摸我的額頭。

04

我靜靜地走進洗手間,對著鏡子照了照。氣色很好,沒什麼不妥。我昏倒后,又發生了什麼事?對我來說這是現下急需解決的問題。去問二姐、七妹恐怕不行,因為投毒者可能就在她們中間。問張爵明的話,不知他又會派什麼任務給我,在元氣還在恢復的時候,還是不要找他比較好。對了,我可以去問管家,老楊沒理由會害我。
這種事我聽說過。以前日本侵華的時候,日本兵就是用這種手段對付懷孕的慰安婦。一棍子打下去,孕婦的羊水就會破,血也會跟著往下流。接著往下痛擊孕婦的肚子,尚未出世的孩子就會拖著臍帶滑出母體,孕婦會因此大出血,最後導致死亡。有些嬰兒卡在子宮裡無法滑落,日本兵就用刺刀去挑,就像是用牙籤挑螺螄肉那樣,把孩子的屍體從母親肚中挑出。這種殘忍的手段我以為只有日本人會用,沒想到雷可華的父親也樂於此道。
「毒藥?」老楊反問我。
站在窗戶邊,我單手拉動窗帘。陽光照在臉上的感覺很好,我推開窗戶,試圖讓外面的冷空氣使自己更加清醒。兩個男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不像是莊園的工人,從體形來看更像是老三和老五。
「是啊。」管家把我拉坐在前排的長椅上,拍著我的肩膀,「看見你沒事,我的心也踏實了很多。」
又是辦公室?我帶著疑惑跟著走。拐過走道,雷宇國辦公室的門開著,地板上有一大攤鮮紅的血液,透進窗戶的涼風讓人很不舒服。緊挨辦公室大門旁的那面試衣鏡上,嵌著一個女孩的身體以及兩個人的頭顱。保鏢張爵明站在離屍體五米開外的地方,阻止了我們前進的步伐。
老張反覆強調我應該相信他們,可我清楚這隻是哄騙小孩子的鬼話,他說得好聽,那是因為我對他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一旦我這顆棋子無用武之地,他們會立刻就把我解決。相信他們?哼,我唯一相信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