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用輕微顫動的手點了根煙：「我是不是得好好地損你一頓你才肯相信？」他扯開前襯衣。在燈光下有金屬制的東西在閃閃發亮。

「你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我躲在這兒的其中一根柱子後面，」維利突然聲若洪鐘，「後來——哎喲！屋頂掉下來砸到我的頭。還說呢，」他激動地說，「我受傷了，我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

席拉急忙跑到休息室。一會兒工夫，陽檯燈火通明。

查不出來究竟是誰襲擊維利，福林特警探什麼也沒看見，他們一致認為，與企圖行刺埃勒里的是同一個人。

「維利！」埃勒里嘶喊起來，「我差點兒忘了，爸，通道那裡！」

老警官點點頭，再一次彎腰低頭：「現在聽好，兒子。你什麼事也不許做。我們要扶你起來，帶你到那張椅子上休息。應該不是傷到背部，因為你自己坐了起來，所以我想扶你到椅子上應該沒問題——」

「告訴過你我有防備的，爸。我並不是只靠維利一人。這是去年蘇格蘭警官送給你的那件鋼線背心。」他嘿嘿地笑著，「喜歡打槍的警探都會穿這種背心。」埃勒里拍拍他父親的肩膀，然後扶老人家起來。

「維利！」埃勒里使勁大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維利？」老警官等不及地大hｔｔps://reａd•９9ｃｓw•ｃoｍ聲問。

席拉小聲地說：「他是不是……查爾斯！」她拉了帕克斯頓的外套掩住臉。

老警官接著在燈火通明之下檢查書房，查得愈久，他愈感覺困惑，最後他停止搜查說：「這是不可能的。」

奎因警官趴在地上，很快地爬過去緊抓住埃勒里夾克上衣的領子：「埃勒里，兒子。」他搖搖埃勒里。

「差點兒賠掉老命，你腦筋怎麼還這麼遲鈍，」老警官說，「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想得到。在這房間里發射了一槍對不對？」

「什麼？」埃勒里心不在焉。

「喂……」維利警佐出聲了。

「有可能，」老警官咕咕著，「那麼反彈的痕迹又在哪裡呢？子彈是不會懸空彈跳飛走的，查爾斯，可是這裏就是找不到。」

「我當然沒有受傷，爸。」

「我們扶他到那張躺椅上去。」查爾斯低聲說。

「看不出來到底是誰。」查爾斯·帕克斯頓氣喘如牛。

「槍在這裏，」老警官大叫，「就丟在正對著書房外面的陽台上。維利！你這白痴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警官——」查爾斯沒理席拉，「埃勒里。」他叫道，並且推推埃勒里。埃勒里睜開眼睛呻|吟著。

「席拉，」查爾斯悄悄說，「去叫個醫生。」

埃https://read.99csw.com勒里慢慢地扣好扣子。維利警佐眉頭緊縮，百思不得其解，手裡握著一瓶愛爾蘭威士忌。老警官瞪著那把從陽台地板拾回來的柯爾特手槍。埃勒里竟哧哧地笑起來了，當他扣到襯衫的最上面一粒紐扣時，已忍不住開心笑了起來：「當然了，哦，當然。」

「提到警察，」查爾斯說，「維利警佐有沒有事？」

「哦，那傢伙早就逃之夭夭了。」埃勒里大叫，然後他走出法式門，「席拉，把外面和這裏的燈打開，拜託。」他對著後面叫喊。

「他在這裏。」埃勒里聲音微弱。他們在陽台的盡頭找到他。埃勒里跪在警佐直條條躺著一動也不動的軀體旁邊，用力地猛拍這個大男人的雙頰。當他們所有人都跑過來時，維利喉嚨打了個嗝並且努力睜開眼皮。

「你沒事吧，警佐？」埃勒里·奎因焦急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老警官甩開埃勒里的手，變得粗聲粗氣：「沒用的東西，」他叫罵起來，「害得我為你窮忙一場，你從來就沒有當個警察的樣子。」

「連個影子都沒看到。牆壁和傢具上都沒有彈痕，我看來看去，地板以及天花板也看不到任何痕迹，找不到子彈，看不到彈殼，什麼都沒有。」

維利警佐放下威士忌酒瓶慢慢read.99csw.com走向奎因父子，在他嚴峻的臉上流露出好奇的表情。

「你得意洋洋什麼勁兒啊？」老警官沒好氣地問。

「他還沒清醒。」奎因警官朝著他伏身彎腰，「維利！」

「哼。」警佐眼神遲鈍地轉頭看著他的長官。

「好？」埃勒里奮力坐起來，他搖搖頭，「我被什麼打中了？我記得有一隻手臂——一陣槍響——」

「真妙。」老警官叨念著。

「很有可能彈走了，」查爾斯說：「說不定反彈了兩次然後飛到花園裡去了。」

埃勒里突然間四處張望，好像頭一次意識到此刻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咆哮起來，「你們為什麼只顧著我窮忙？趕快去抓那個瘋狂的殺人兇手！」說完他跳著站起來。

福林特警探從休息室那裡慌慌張張地跑到陽台上來，一隻大手拎住席拉的手臂：「我在休息室里逮到這個女孩子，警官。她正在亂搞電燈開關。」

「那說明了一切。」

「隨便打都會打中你的。」席拉大叫。

「他一定擊中你，埃勒里，」查爾斯說，「說不定只是皮肉之傷，哪裡有擦傷之類的，不過——」

「趕緊找警佐去，你這個大笨牛，」老警官咆哮起來，「是埃勒里叫布倫特小姐去的！」

「坐著別動，你這不怕死的傢伙，」查爾斯九九藏書大吼大叫，「設什麼鬼圈套！」

「埃勒里！」老警官不敢相信地提高音調，「你還好嗎，兒子？」

「從背後被偷襲的，」埃勒里站起來說，「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什麼都不知道。起來吧，警佐，你還能活著，真是奇迹。」

「爸，我知道誰殺了羅伯特和麥克林。」

「可是我們都聽到槍聲了，」奎因警官大叫，「我們親眼看到槍支發射，怎麼搞的，難道又是另一種詭計？又再搞其他莫名其妙的把戲？」

「高招，」埃勒里咬牙切齒地說，「而且立竿見影。碰到一個身手敏捷矯健的對手。我想還得加上捕犬器才能逮到他。」他憤恨難消地又陷入思考之中。當維利警佐摸黑在酒樓里找酒壯膽補神的時候，老警官檢查了他的衣服。

「防彈背心！」老警官倒抽口氣。

「什麼不可能？」維利警佐問，他給自己倒了兩杯酒，喝完一杯又再喝第二杯。

「一定在這裏，」席拉說，「它是直射進來的。」

「沒有傷著，」席拉小聲說，「你覺得……說不定……是內傷？」

「遵命，長官，」福林特一臉錯愕地說，然後立刻在陽台上的空椅子當中開始尋找，好像期望維利警佐會自動出現在其中一張椅子上似的。

「小心點兒，埃勒里，可能有人拿槍頂住他！」

老警官縮九_九_藏_書手退回來，嘴巴張得大大的：「你沒有受傷？」

「警官撲向你的大腿，」席拉說著趕忙爬到他身邊，「不要動，現在——躺回去！查爾斯，過來，幫我把他的夾克脫掉——」

「拜託，別叫了，」老警官說。他們都坐回去，埃勒里仍然搖著頭，「傷到哪裡了，兒子？我沒看見哪裡有血啊——」

「哪裡也沒傷到。」埃勒里沒好氣地說。

「什麼說明了一切？」

「哦。」維利呻|吟著坐起來，覺得頭暈暈的。

「我的防彈背心！」埃勒里說，「如果其他地方都找不到，那一定就在我的防彈背心裏。再說假設子彈是彈跳飛走的，起碼也會留下痕迹。」他再次掀開襯衣，他和父親兩人一起檢查套在他身上的鋼製背心。然而並沒有被子彈打到的跡象——背心上沒有凹痕，沒有火藥味，也沒有刮痕的反光。而且，他的襯衫和夾克乾淨而完整。

「你在說什麼啊，爸？」

那隻手臂，握槍的手，包括槍支消失不見了。只見煙霧瀰漫在桌子上方，有點兒凝重，煙霧慢慢地往燈的方向飄去。

「可是——那一槍，兒子！五尺之外發射的！」

「沒事，兒子。」

「你設的圈套的確是妙招。」當他們返回圖書室的時候，查爾斯大笑。說完他便搖頭。

「子彈！」埃勒里叫起來，「你找不到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