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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她要辭掉那個工作。」
「有可能啊。」
她不停地尖叫,埃勒里抓住她張牙舞爪的雙手,警官也很快地從後面阻止她。
「會有人犯下七件謀殺案,只為了其中有干係的一件,而其他都只是煙幕?」
「賽萊斯特完全不知道嗎?」
「你們利用我陷害他!」
「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賽萊斯特?」
麥凱爾像鵬鳥飛撲獵物一樣,搶上前去開門。
「什麼理論?」
「我還等你告訴我呢!」
「她是個好女孩,」警官點頭說,「兒子,這咖啡怎麼和續杯的一樣難喝!」
「好,那不就結了嗎,是不是?」警官滿臉笑容。
「我懷疑上星期她來這裏的時候,」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說,「是不是也有什麼動機。」
「我第一次告訴一個女孩子我愛她的時候,竟然拿她老爸最好的一頂禮帽猛打摺。埃勒里,你今天早上約了菲利普斯小姐嗎?」
奎因警官睡過了頭。星期二早上9點45分,他就像匹起跑慢了的馬被陡然鞭撻了一樣,慌慌張張地衝出房門,可是當他看到和埃勒里一起喝咖啡的人後,他放慢了腳步,走到餐桌旁時,步伐已經不疾不徐了。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埃勒里,那都是一個動機。」
埃勒里看著他父親:「怎麼會漏掉這個消息?」
「麥凱爾。」奎因警官臉色沉了下來,「我手下有很多人在辦這個案子,我自己也忙得焦頭爛額。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西蒙·菲利普斯除了能忙得人腰酸背痛外,還能有遺產留給別人,為什麼賽萊斯特沒告訴我們?」
「我就是那種瘋子,」吉米咬牙切齒地說,「理智只能控制到目前這種程度。等著瞧!」他撲向餐桌,好像它是游泳池一樣。
「現在還有人看嗎?」
「奎因,你去找別人干你的勾當吧,我不幹了。而且,我還要告訴賽萊斯特她面臨的危險。沒錯,我要跟她說我是怎麼被你騙來收集垃圾的!如果從今而後她一聽到我的名字就倒胃口,那也是我活該!」
「我不知道。麥凱爾家沒有人提過這筆外來的信託基金,當然,我們終究還是會發現的。」
「唉!」警官嘆了口氣,「我想我得先喝一兩口摩卡咖啡,清醒一下。」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早,兒子。」
「哦,就是有關他外祖父那筆財產的事。」
「別理他,」警官咧嘴一笑,一邊看著報紙,「你說不過他的……說真的,這帖葯倒挺不錯的。你不幹記者了,麥凱爾?昨天在那一群扒糞的傢伙中間沒見著你。」
「吉米,我並沒說就是賽萊斯特殺了西蒙和其他六個人,我連類似的意思都沒有,我只是把已知的事實用一種可能的方式拼湊在一起。這個殺戮場現在已經有七個人遇害,而且後續可能還會有更多人,你能因為她又年輕又迷人就要我忽視賽萊斯特涉嫌的可能嗎?」
「動機!」
憤怒把她整個人從頭改變,那種改變始於內心深處,像能量從炸藥的正中心先微量釋放,然後全面爆炸。賽萊斯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總不能白天又當模特兒又上大學吧,吉米。」埃勒里說。
「像拿破崙在埃及。卡扎利斯是大家的潤喉糖漿,對鼓舞士氣再好不過。」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埃勒里說,「還是你在值勤,吉米?」
「聽起來怎麼那麼深奧,我懷疑你們在耍詐。」
這時門鈴響起。奎因父子兩人面面相覷。
「誰?」警官大叫。
然後,一輛計程車看到他們招手后,停在人行道旁邊,吉米打開門讓賽萊斯特先進去,之後他也上了車,接著,計程車就開走了。
「沒人逼你做這件事,吉米,是你自告奮勇來找我的,在條件都說得一清二楚的情況下我才接受的,記得嗎,吉米?」
「嗯,」警官眨眨眼睛,「那個問題和主題不相關read•99csw.com,不值得,而且也不關我們的事。」
「噢?」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找到的第一個動機。」警官走到窗邊,神色凝重。
埃勒里把一條臟手帕丟到了沙發上去。
「律師?」
「是麥凱爾太太的父親,警官。他是個很有錢的人,在吉米13歲的時候他就去世了。吉米和他姐姐是他僅有的外孫。他把一筆財產用信託的方式留給他們,等他們滿30歲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從那筆信託中領錢了。莫妮卡那份已經領了七年了,不過,吉米還要再等五年左右才能開始支領,但有一個情況例外——吉米現在就是碰到這種情況——根據他外祖父的遺囑,如果兩個孫兒中有一個死了,所有的財產,本金加利息收入,都會立刻歸活著的那一個人所有。全部財產大概價值幾百萬元。吉米對整件事覺得很不舒服,我的意思是,那些財產落到他手中的原因,是因為莫妮卡不幸遇難……你們怎麼了?」
「不要這樣,吉米。」
「既然你來了,賽萊斯特,」埃勒里說,「不妨就聊一聊吧。」
「哇,我終於掙脫出深奧的語言叢林,」吉米咧嘴一笑,「現在我懂了。這個23歲、戴了面具的母猩猩,是個人面惡魔,勒死艾伯內希、史密斯、歐萊利和莫妮卡,為的就是要把她殘廢的西蒙表姐幹掉,把這個案子夾進那個謀殺三明治裏面,以掩人耳目。奎因,你最近有沒有找個好醫生檢查一下?」
「遵守諾言。」
「問我之前你自己先回答!」
「她想念大學想瘋了。菲利普斯太太過世而她不得不休學時,她簡直像死了半個人似的。看看那個女孩讀的書!都是很有深度的東西,哲學、心理學……你知道嗎,她知道的東西比我還多,虧我還有一張用汗水、石油和在商場爾虞我詐換來的普林斯頓大學的文憑。現在,西蒙死了,她可以重新過她自己的生活,重返校園,改變自己。這個禮拜她就要去華盛頓廣場學院註冊讀秋季班,她想讀個人文學位,主修英文和哲學,以後她還想念研究生,未來想教書。」
她今天早上的穿著不再那麼時髦,不過衣服是新的,她自己的——埃勒里想——用西蒙的錢買的。
賽萊斯特滿面通紅。她走進來,一隻手慌亂地翻找她的粉盒。她的口紅被沾去了一些,她不住地盯著鏡子。
「發現?」埃勒里低聲說,「在哪兒發現?」
「屁話少放,你這個他媽的偵探!」
「怎麼說好呢?這女孩長得漂亮,人也聰明,個性又好,膽識也夠,同時也有野心……」
「用西蒙的儲蓄啊!」此刻吉米幾乎已經是在吼叫了。
「雖然只有千兆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還是要請你冷靜一點兒,不要泄漏出去好嗎?」
「我們之前說好的。」
「動機?」吉米說。
「為什麼不要?」
吉米對他怒目而視。
「賽萊斯特·菲利普斯。」
「什麼?」
「你和賽萊斯特·菲利普斯約會去了。」
「拿出白紙黑字來啊!你以為你收買了什麼?我的靈魂嗎?」
「吉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還湊合吧,」吉米說,「反正要互相包容嘛。」
「天哪!我需要空氣,溫馨、正常的空氣!」
「想想,」吉米突然坐下,「沒什麼好想的。西蒙是賽萊斯特隔了三層的遠房表親,反正就是那類的親戚。賽萊斯特的父母在一場瓦斯爆炸意外中雙亡。菲利普斯太太是她在紐約唯一的親戚,所以就收留了她。事情就是這樣。菲利普斯太太去世后,賽萊斯特就擔負起照顧西蒙的工作。她們向來情同姊妹。我認識很多親生姊妹,誰都沒有像賽萊斯特那樣付出!」
「謝謝,可是,他怎麼了?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出什麼事了嗎?」
「錢?我以為西蒙……」
「吉九_九_藏_書米!」她笑著想要掙脫。
「去讀一下精神科的名醫生艾德華·卡扎利斯昨天接受訪問時所講的話。瘋子,尤指那種極易矇騙人的那一類型——正是這位名醫師所要尋找的。我不得不說,他的看法非常具有說服力。」
「埃勒里。」奎因警官回到桌邊來。顯然他在內心與自己作了一番掙扎、辯論,而且還不知孰勝孰敗,「不可能的,不可能是那個女孩子。」
「早,早,」埃勒里心不在焉地回答,一邊伸手去拿咖啡壺,「吉米帶了報紙來。」
「這倒不盡然,」埃勒里說,「一點兒也不見怪,X比你我想象的精明多了。他明白,如果在可能把他定罪的那一件謀殺案上就此罷手,仍會使那件謀殺案特別引人注意,於是他想藉系列謀殺來加以避免。所以,X把有關聯的D謀殺之後,又繼續進行無關聯的E,F和G的謀殺,如果有必要的話,可能還有H和I和J。他可能會繼續濫殺無辜,直到他覺得他那個最重要的謀殺動機可以成功地被排除。」
「恐怕,」埃勒里假裝可憐地說,「我是什麼地方聽漏了。沒找工作?那她要怎麼養活自己?」
她一邊哭,一邊轉身跑了出去。
「別扯得太遠了,奎因,我覺得你需要的不是再次審查你的看法,你需要的是動大手術,而且要從頭開始!」
「我的意思是,」埃勒里說,「莫妮卡·麥凱爾的死,對她靠跑新聞來養活自己的弟弟而言,是一筆財富。在我們這種令人沮喪的行業里,賽萊斯特,這叫做『動機』。」
埃勒里則始終瞪著已經變冷的咖啡。
「夜校?誰提到夜校了?」
「在這個社會,經濟仍然是一個折磨人的問題,吉米。還是說,」埃勒里愉快地說,「你打算要幫她解決這個負擔?」
「賽萊斯特為西蒙奉獻了五年的生命,」埃勒里仍耐著性子繼續說,「未來,可能需要犧牲更多,還要多少年?10年?20年?西蒙有可能一直活下去。顯然,賽萊斯特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西蒙的病歷上從沒有出現褥瘡,而這種病人要不得褥瘡,絕對需要長時間細心的照料。
「早,警官,」吉米·麥凱爾說,「準備上屠宰場了?」
「有野心?」
「可是,我沒什麼好告訴你的,」埃勒里說,「我請你盡你所能地去調查賽萊斯特,如果我們能得到有關她的一些新情況……」
警官伸手去拿他的帽子,板著臉,說:「我到下城去。」
「賽萊斯特想再回去上大學。你知道,她為了照顧西蒙,大一的時候就休學了,也就是西蒙的母親去世的時候……」
「吉米,坐下來。」
「『溫和卻堅定地保持中立,平靜的聲音和有條不紊、清晰透闢的闡述。我們不作任何承諾。即使如此,卻令人不得不懾服於他銳利雙眼下那隻操刀的手。』市長一定高興地飛上第十一重天了。」
「好吧,」賽萊斯特邊笑邊補妝,「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賽萊斯特用力推開前門飛奔而出的時候,他們看到吉米正好從旁邊地下室走了出來。不知吉米說了什麼,她轉身一看到他,就跑下樓梯撲倒在他懷裡,不停地哭,一邊還講個不停。等她停下來,他鎮定地跟她說了一些話,她聽了之後,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
「請進,賽萊斯特,」埃勒里說。
警官聳了聳肩膀。
埃勒里沒有答腔。
「儲蓄?」
「但是賽萊斯特渴望自己能有成就,她想要擺脫這個因為西蒙及令她覺得無生趣、處處受限的環境。而且,賽萊斯特年輕、漂亮、充滿活力,和西蒙住在一起,她的感情生活也受到限制。然後,有一天晚上,不是上星期,而是,比方說5月的時候,賽萊斯特發現一筆為數不少的錢,是西蒙這些年來一直隱瞞著的。如果能擁有這https://read.99csw.com筆錢,有好長一段時間,賽萊斯特就可以實現她的夢想。只有一件事阻礙她擁有以及使用這筆錢,那就是她的表姐,西蒙。她不忍心拋棄一個無助的殘廢……」
「這麼說,你倆處得很好。」
吉米大笑:「而且不只昨天呢。這真是一段甜蜜時光,這都歸功於你派給我這個有趣的任務,親愛的長官,你應該當我們的市政新聞編輯。」
「她一定對此夢寐以求,才為自己制定了一個以讀夜校來實現的計劃。」
「有關她的?」
「就拿賽萊斯特和吉米來說好了,他們兩人找上門來的方式,從邏輯上來說已經構成可疑的條件。而且,他們彼此透露不利於對方消息時那一副無辜、無私的樣子,更加深他們的可疑程度。即使如此,我仍然願意繼續相信——我不相信怪貓就是他們兩人其中一個。不,這裏面有一個邏輯上說不通的地方,也許,」埃勒里說,「也許我腦袋太久沒用,已經生鏽了。你認為呢?」
「沒有,沒有,吉米,這是牧師的事,當然啦。」
可是,幸好埃勒里已經早一步站起來,身子一閃,吉米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濺了一臉的咖啡。
兩個男人都不做聲了。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看,已經構成妨礙他人安寧的罪了。」
「理查森那件案子嗎?」吉米好像在隱瞞著什麼,「昨天是勞動節,那是我的節日,我奉行不渝。」
「這樣做的效果,就是讓D的謀殺案看起來只像是連環謀殺案里的一環。警方不會單單去尋找有動機殺D的人,他們只會尋找有動機要把A,B,C,D一個個殺掉的人。但是因為X根本沒有殺A,B和C的動機,所以他殺D的動機,就會被忽視,或根本不予理會。我只是要告訴你,至少有這個理論存在。」
「哦,嗯……你們不要把我扯進去。」他帥氣的臉上滿是憤怒和戒備。
「卡扎利斯的訪問。」
「他的外祖父,」警官說,「等等,讓我想想,那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吉米醉了嗎?怎麼一早就這個樣子?」她笑得有點兒尷尬,而且——埃勒里心想——看起來有點害怕。
她垂下眼睛,看著修剪整齊的指甲。
奎因警官咕噥著說:「你相信你跟麥凱爾說的那套ABC和D跟X的歪論嗎?」
「放假去了嗎?」
「當心點兒,小子。」警官伸出手來扶住他的臂膀,「你可能讀了太多埃勒里的小說。」
「放開我,你這種踐踏別人人格的小人!」吉米大聲嚷嚷,雙手憤怒地在空中舞動。
「吉米,你有沒有聽說過多重謀殺的ABC理論?」
「波斯特布小姐沒有討論過這種狀況,我想有機會吉米會對我解釋的。」
「有可能。」
「你呢?」
「什麼?嗯……吉米,什麼儲蓄?」警官問。
「真的?」警官說。
「可是,現在我們發現被害者並不是她的親姐姐,而且多年來刻意折磨她。」
「西蒙的母親?」埃勒里整著眉頭,「聽你這麼說,好像西蒙和賽萊斯特並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
「我知道了,」吉米說,「這是從威爾斯的科幻小說里跑出來的情節。一種無名氣體從太空滲進了地球大氣層,地球上每個人都瀕死發狂,包括偉大的埃勒里·奎因。你忘了嗎,奎因?」他咆哮,「她來這裡是為了幫你找到殺害西蒙的兇手!」
「她根本就沒有找工作!」
「啊,這已經變成我最喜歡的話題了。」
「所以就殺了她,」吉米抿著嘴笑了,「和其他六個傢伙。」
「偵探速成秘訣——」吉米·麥凱爾說read•99csw•com,「在一系列謀殺當中,有動機殺最後一名被害者的,就是兇手。我這錢還省著打針呢。」
「噢,」埃勒里說,「那可糟了。」
「X要殺D,X的動機不明顯,但是如果他用平常的方式去殺D,警方的調查最後仍會發現唯一的,或者說最可能有動機去殺D的X。所以X的問題是要怎樣殺D,同時不凸顯他的動機。X知道,要達到這個目的的一個方法,就是利用其他的謀殺案來做謀殺D的煙幕,也就是說,故意用相同的手段先犯下其他多起謀殺案,使它們看起來像一系列相關的凶殺案。因此,X會先去謀殺A,B還有C……這些全是無辜的人,和他沒有絲毫關聯;然後到某個適當的時機,他才去謀殺D。
「吉米,你沒告訴我你……」他欣長的手臂攬住她。
「我不明白你們這兩個巫醫葫蘆里在賣什麼葯,」吉米說,「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我被叫做『偶像終結者麥凱爾』而且專攻女性偶像。可是,我非常樂意向兩位報告,這位小姐真是出污泥而不染。」他用指尖摸了摸杯子,「絕不是開玩笑的,我真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盯梢似的。」
「她也是在上個星期才發現的,而且這跟謀殺案沒有關係!」
「你說她們兩個不是親姊妹?」警官的杯盤碰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樣做太傻了吧,吉米。你沒事吧?」
「好了,埃勒里,不要年紀輕輕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警官親切地說,「一個吻可以抹消所有的約定。怎麼了,菲利普斯小姐,這個任務其實沒那麼神秘。吉米·麥凱爾是個記者,他有可能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刺探怪貓案的內幕,然後跑個獨家新聞,而不是像他所講的,只是因為他姐姐也是受害者的個人理由。我們必須要確定這個。你覺得他沒問題嗎?」
「賽萊斯特嗎?」
警官大叫:「這麼快?」
「當然,我們需假設一個有混淆動機需要的人,而且人格……」
「只有七重吧?」吉米·麥凱爾說。
「只有真相才能有所幫助。」
「幹嘛突然火氣這麼大?」奎因警官大吼道,「你們都給我好好想想……」
「怎麼了,吉米?有什麼不對嗎?」
「即使不用那種暖昧的語氣,」埃勒里說,「我也知道。」
「可以談談嗎,吉米?」
吉米大笑:「警官,在你們那個時代,這種事都有人幫你們計時嗎?」
「可以這麼說。」
「我當然知道有可能,我是問你相不相信!」
「我並不是說她一定就是兇手,吉米,可是,就這個證據來看,你敢說兇手一定不是她嗎?」
「坐吧,菲利普斯小姐,請坐。」警官說。
「你還沒有說服你自己。」
「你知道你在要求我做什麼嗎?」
「賽萊斯特不是菲利普斯太太的女兒?」
「埃及的宇宙觀和我們不一樣,吉米。而且,卡扎利斯看來也有一種像法老王一般的氣質。『士兵們,我正從這些有4000年歷史的金字塔上俯瞰你們。』」
「吉米,什麼……」
吉米甩開警官的手,面無血色。
「知道什麼?」
「聽起來像拿破崙。」
「你的看法如何,爸?」
「我愛上她了。」
「你們不知道嗎?」
「瞧,是誰來了,」探長滿面笑容,「早啊,麥凱爾。」
「嗯,」埃勒里說,「原來她找到了一個晚上上班的工作。」
「賽萊斯特也是這麼認為。錢是西蒙的父親留下來的。裏面有一張字條,是他的筆跡,和鈔票綁在一塊兒。根據字條上的日期,那是他要自殺之前才寫的。他在1929年股票崩盤破產的時候從僅餘下的錢內拿出了一萬元,留給他太太的。」
「迷人?如果你對賽萊斯特的『假設』屬實,她就是個瘋子。」
「沒有。」
吉米緊抓著桌沿:「你們這兩個無聊的人是不是在暗示論討……」
「也許我九九藏書就是在問我自己呀!」
「如果有一個人和七件謀殺案中的一件有關,你敢保證其他幾件一定不是他乾的嗎?」
「在她整理西蒙東西的時候。有一個木製的老台鍾,法國造的,好像是傳家之寶什麼的,已經有十年不能走了,可是西蒙不準賽萊斯特拿去修,一直都放在她床上方的一個架子上。嗯,上星期賽萊斯特把它拿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滑掉到地上去,結果鍾就像雞蛋一樣破了,她在裏面發現一大捆鈔票,用一條舊橡皮筋綁著。」
他狠狠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隨即飛奔下樓。
「你以為吉米會做那種事!你竟敢這麼想!我要跟他講!」
「盯梢的可不好做啊,」埃勒里說,「介意為我們逐項說明本調查對象的美德嗎?就你所發現的?」
「聽好。」吉米滿肚子火,「你派了個骯髒差事給我去辦,我辦了。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完全不知道。但是,看在你是重要部門裡的大人物,奎因,我要你告訴我,現在你們知道我找到了這些線索,然後呢?真能有什麼幫助嗎?」
吉米·麥凱爾看看這個奎因,又看看另一個奎因。他把椅子往後一推:「我不清楚我是不是喜歡做這種事,」他說,「事實上,我他媽清楚得很,我不喜歡。」
「他確實非常誠實,如果你們擔心的是這個……」
「繼續說下去,吉米。」
「大家都再喝一杯吧。」埃勒里親切地為大家斟咖啡。
「實驗結束,」埃勒里嘆了口氣,「或者說,才剛開始。」
「看起來,」警官說,「他似乎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麼。你說是不是,埃勒里?」
「我要你成為最後一個聽人這樣說的人……」吉米·麥凱爾嚷著,「我愛你。」
「我是說,得到有關她的一些原先我們不知道的消息。怎麼了,你的表現很稱職啊!」
埃勒里感覺到她的指甲攫住他,心裏竟荒謬地想著,這不跟貓一樣嗎?
「我他媽的當然敢!她和原來的我一樣純潔無邪,一直到今天早上我不小心闖進這個西伯利亞風化區受到污染為止!更何況,我以為你是要找怪貓——那個勒死七個人的兇手!」
「除了上星期吉米已經告訴過你們的事,我實在沒什麼好補充的。他和他父親一向不和,自從他退伍以後,他們幾乎不講話,因為吉米堅持要過自己的生活,他還真是每星期付他父親17元當房租。」賽萊斯特咯咯地笑,「吉米說,一旦律師處理完繁複的法律程序后,他就要改付75元。」
「你跟我說過,如果有事情的話可以來找你,奎因先生。」她的黑眼睛蒙上一絲不安的神色。「你為什麼要我儘可能地調查吉米·麥凱爾?」
「我要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
吉米·麥凱爾開始放聲大笑,可是馬上就停下來。
「發現什麼?」賽萊斯特神色優慮地問。
「這裏總算有人還像個人,」吉米大叫著,「至少他還有一根腳趾是清醒的!」
「菲利普斯太太和西蒙從沒跟她提過。大部分的錢都還在,大概有8600元左右。賽萊斯特猜那少掉的1400元可能是從前菲利普斯太太對西蒙的病還抱著希望時,拿去付醫生的賬單了。西蒙當然知道這筆錢,因為每次只要賽萊斯特走近那座鐘,她就會發脾氣。好了,現在這筆錢是賽萊斯特的了,她至少可以過一陣子舒服日子。這就是她偉大的秘密。」吉米揚起下巴說,「這個故事給我們的教訓是——如果你問我的話——不論有沒有殘廢,反正西蒙是個超級無品的人。想想看,讓那個可憐的女孩住在像加爾各答貧民窟那樣的地方照顧她,每天忙斷了腿辛苦養活她們兩個人,而這段期間,西蒙卻私下藏了將近9000元錢!她藏那筆錢做什麼?準備參加中學畢業舞會的時候用嗎?……怎麼了?你們的表情怎麼那麼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