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發現他們兩個不僅是同一天出生，而且還……」
他突然停下來。賽萊斯特和吉米兩人坐在沙發上。
「吉米呢？」
「唐納德22歲，他是在1927年3月10日出生的。」
「埃勒里。」
埃勒里看著她。
「白天、晚上都得監視他，24小時一分不少，必須知道他每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在做什麼。」
「唉，不要吵了，吉米。」埃勒里說，「賽萊斯特，如果我計劃得當，你會被直截了當地擺在刀口上。你現在還有機會逃脫，如果你想的話。」
「覺得好像在『美國軍團大會』的9月早晨。能不能請兩位移步到隔壁房間去？」
「同一天？」
埃勒里發現自己已把一根香煙揉得粉碎。真是見鬼了，這裏面一定有很多可以挖的，他知道。
「出生日期……」登記員把名單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全都是在曼哈頓出生的嗎？」
「那個女孩子下階梯離去的時候，我打開門對那小夥子說：『下次運氣就會好一點兒啦，大情人。上來吧，我送你回家。』可是他火冒三丈。『開車滾吧！』他對我說，『我要走路回家。』然後，他就穿過圓環，轉進中央公園西路，往上城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不太穩。」
「大多數是，可能全部都是。是，」埃勒里說，「我想全部都是，我很肯定。」
賽萊斯特打了個寒顫：「千萬不要再這樣！剛才我還以為是怪貓呢。」
「什麼？」賽萊斯特渾渾噩噩地問，「今天還沒過完吧？」她的黑髮流泄在他的枕頭上，像一條條甜美、充滿詩意的溪流。
「我覺得這太危險了！而且，一點兒不道德！人家會怎麼說；你知道嗎？」
——8點12分。
「我不知道。」
其間，警官悄聲說：「這可能表示……你知道這可能表示……」
埃勒里沉默不語。
戰後，因為在比阿特里斯鎮難以大展鴻圖，所以他就跑到紐約市來，「幫我出錢的哥哥，杜金，覺得我是內布拉斯加州蓋吉郡的天降詩人。」
登記員離去。
最後，他決定停止思考，腦袋一片空白地前往目的地。
唐納德·凱茲曾試圖步行回家。他從哥倫布圓環沿中央公園西路的西側往上城走了大約一里路到七十七街——離他家才四個路口。顯然，怪貓一路跟蹤他，可能跟蹤他們兩個整整一晚上了。雖然在「雅爾」和「龍鳳」兩家店都沒問出什麼結果，而且計程車司機說唐納德·凱茲離開的時候，他不記得曾看到什麼舉止可疑的人。無疑，怪貓一直在等待時機，等待他可以撲殺的機會。那個機會在七十七街上來到了。在唐納德被發現的地點，即博物館的台階上，有一灘嘔吐的穢物，唐納德的外套上也有一些。顯然他走過博物館前時，酒後反胃的感覺湧上來，唐納德就坐在黑暗的台階上嘔吐。
「坐下，吉米。」吉米坐下，「這次是真的。」
「22歲？」警官的口氣也怪怪的，「埃勒里，那個斯特拉·佩特魯奇——」
特別令人感到奇異的是，全市各地的街頭巷尾又到處可見野貓出入。
「嗯，我不反對，一點兒也不，很歡迎你來，菲利普斯小姐。只有一件事，」警官說，「如果我還指望能休息的話，我最好馬上就上床去。埃勒里，如果有電話，不管是誰——一定要叫醒我。」說完，他就急急忙忙跑進房裡去了。
「你們兩個好像心情還不錯嘛。」埃勒里說道，一隻手摸索到椅子的扶手，坐了下來。
「不能有第十個人遇害了，」警官說，彷彿在解釋一件深奧的高度機密，而且還具有全球性的重要關係。然後，他大笑起來，「《紐約號外報》的那個漫畫家還不知道他已經沒有尾巴可畫了。讓我打幾個電話，埃勒里。」
他們像兩條狗似的相交穿梭踱著步。牆上的鍾，指針慢慢爬動。
警官看起來形容枯槁。
「那妥協一下好了……去住旅館怎麼樣？」
他看著吉米粗魯地把賽萊斯特推進一輛計程車，然後自己氣沖沖地往街道另一頭搖搖擺擺走去。
「只簽了卡扎利斯？」
他生氣地否認和那女孩子有染。被接二連三地問到這類問題時，他的情緒變得非常激烈，得要抑制他才行。
「他是從婦產科開始他的醫學生涯的。我知道他的專業資歷有些奇怪。」
「黑死病又來了，」吉米·麥凱爾說，「你不知道嗎？我們又回到中世紀了。紐約現在是西半球的傳染病起源地，埃勒里。兩個星期之內，你就可以在梅西百貨公司的地下室射獵啃屍的土狼。」
「怪貓呢？」埃勒里問他父親。
「在這兒。」
「你不能一個人住在那個破爛的舊屋子裡，而且，現在你也該和我父母見個面了，遲早要見的，不如現在解決。我媽嘛，不用說，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而且是同一個醫生接生的。」
然後登記員回來了。
真是如此嗎？
「我想你這兒沒有舊絲|襪借我穿吧，奎因先生？」
「而且，我必須告訴你，可能會有相當危險的情況。」
「他媽的，我高興怎樣就怎樣。名單呢？」
「就是對我和吉米的懷疑。吉米、我，任何人都有可能。」
到了客廳，吉米皺著眉頭說：「你看起來筋疲力盡，老古板。佩特魯奇那女孩的事怎麼樣了？」
大約是在市長對媒體發布傷亡數字時，幾個警察在距離大都會會館一條街半以外的地方發現了她的屍體。她躺在兩家商店中間一條小巷的水泥地上，離第八大道的人行道不遠。
「還好你沒事。」
「不申請搜查證嗎？」
「是的。」
「對不起！」
「我可以做什麼？」吉米又問一次。
「閉嘴，麥凱爾。」老頭子搖晃著靠在椅背的頭，「發生了許多混亂的事情，兒子，非常多。搶劫店家、攔截路人……第五大道、靠近列車頓大道的八十六街、一百二十五街、上百老匯和市中心的梅頓大道一帶尤其嚴重。還有交通事故，好幾百起車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況，紐約從來沒有這樣過。」
致命的線索於30日早上，在凱茲家位於西八十一街的公寓里拐彎抹角地浮現了出來。
「可以讓我看看那些出生證明嗎？」埃勒里的聲音變得嘶啞了。
「是，」吉米說。
埃勒里轉過頭來，露出牙齒，說：「我不想知道『可能』怎樣。我已經受夠了各種『可能』。下一步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我剛剛才發明的座右銘。一次一件事，一步一步來。A之後是B，B之後是C。一加一等於二，這是我目前的算術能力，等這一步做完才有能力再加二。」
「聽著！」
「同一個醫生，」埃勒里點頭。他在微笑，一種恐怖的微笑，「那是一個黑人嬰兒，卻是同一個醫生，一個行醫有道的醫生，卡扎利斯醫生，婦產科之神，顯然是每逢星期三扮演一次。來吧，所有懷孕的女人，不分膚色，不分宗教，依貧富能力調整收費。雷諾·理查森呢？」
「能不能請你找出這些人的出生證明原件？」埃勒里說，同時把警官寫的單子交給登記員，「就是這上面列的這些人的。」
「你確定他們兩個都是在曼哈頓出生的，警官？」
「告訴我們什麼？」吉米著急地問。
「敬祝，」吉米酸溜溜地說，「兩位共度一段美好時光。」
播音員和廣播公司副總裁們都忙為客戶解釋說明。似乎沒有人想到，既然很多人都不在家，當然就沒有人打開收音機或電視；而即使有人在家，他們的心思也不在這裏。
惠瑟克很高、很瘦，黑頭髮，兩隻黑亮的眼睛長得很靠近，皮膚粗糙，哥特人式的顴骨。他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老很多。
「先生，你眼前這個人是『市長特命調查員』講話客氣一點兒，」埃勒里說，「我的地位可比飛上雲霄的風箏還要高。我們可不可以用你的辦公室和電話兒分鐘，只有警官和我？」
他畢業於內布拉斯加大學。
「我知道，」他說，「這全都在那個彼得·阿諾的漫畫里出現過。」
「你可以睡奎因的床，卻不能睡我的！這算什麼？」
「也沒有可以給你做的。」
早上7點30分時，惠瑟克又回到大都會會館找了一次，心想如果連這最後的努力也沒結果，不管什麼宗教顧忌，他都要打電話到斯特拉家。
自兩年前來到紐約后，他唯一發表的作品是一首叫做《珊瑚中的玉米》的詩，1947年的春天刊登在格林威治村的社區報《村民報》上。惠瑟克拿出一張油膩的剪報以資證明。
「要多少時間。」
「可是……」
這是第一次，年齡遞減的模式有了例外。
吉米哼了一聲，他用下巴摩擎著胸膛。賽萊斯特則神情堅定地用手不斷搓著她蜷縮在沙發上赤|裸的雙腿。
「想打草驚蛇嗎？」
「不行，老兄，」吉米說，「我得先說清楚，我不希望有這種情形。」
「1927年……直到1927年他還在干婦產科嗎？」
他覺得精神抖擻，有種躍躍欲試的亢奮。
「謝謝，老兄，你是說年齡遞減這件事？」
「如果這些證明有短缺或遺失，」埃勒里說，「我會親自帶把手槍來這裏，先生，當場讓你斃命。同時，不可以走漏這個消息，一個字也不可以傳出去！我說得夠清楚了吧？九_九_藏_書」
埃勒里離開桌旁。
「沒有。」
她的名字斯特拉·佩特魯奇。她跟家人住在湯普森街，離華盛頓廣場不到半里路。她現年22歲，父母是義大利裔，天主教徒。
「你要回家？」
但是這次他有了。
結束源自開端。
埃勒里還在刮桌子。
「不，我很肯定他沒有一個老相識是叫那個名字的，」凱茲太太正在說。奎因警官仍然頑固地緊抓住霍華德·惠瑟克那個嫌疑犯不放，雖然心理醫生們已經放棄他了，「當然了，除非這個叫惠瑟克的是唐納德在訓練營里碰到的。」
她的眼睛一下就睜開了。
惠瑟克被拘留，以便「作進一步的偵訊」。
在場的有死者的父親、母親、姐姐以及姊夫費伯特·伊默森。凱茲太太是個纖細的棕眼女人，悲慟中仍不失迷人風采，她臉上的妝都被淚水洗掉了。伊默森太太是個豐|滿的年輕女子，不如她母親有氣質，在整個談話過程中一直吸泣不止。埃勒里從伊默森太太的話中得知，她和她弟弟並不是很合得來。凱茲醫生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就像三個半星期前在中央公園另一端的柴克·理查森一樣。他失去了他的兒子，從此傳宗無人。唐納德的姐夫，一個留著紅鬍子、已經開始謝頂的年輕人，穿著一套銀灰色的西裝，站得離其他人遠遠的，彷彿要避開人家的注意。他剛刮過鬍子，剛毅的下巴在薄薄的滑石粉下微微出汗。
他們是走著過去的，途中曾經在第八大道的一家意大利麵館停留。
「好像沒有人知道，反正逃就是了。」
「……今晚消息，」那聲音說，「運河街地下鐵的第三軌電線短路引起一陣驚慌，46名民眾受傷送醫。從中央車站和賓夕法尼亞車站駛出來的所有火車比預定發車時間誤點了90分鐘到兩小時。出城的主要道路，往北到格林威治及白色平原的兩條車道上全部塞車。從曼哈頓往荷蘭、林肯兩隧道和華盛頓大橋的道路，沿途許多區域的交通陷入癱瘓。那索郡當局說，長島所有主要道路的交通狀況已全面失控。新澤西、康涅狄格、北部地區紐約的警方說……」
他曾經猛烈掙扎。
「不知道，不會太久吧！」
「我正在查，他們正在幫我查——」
埃勒里的浴室傳來賽萊斯特的大笑。
「我要你去把艾德華·卡扎利斯的底細摸清楚，弄一個完整的報告給我。」
同時，在那個星期當中，廣告公司客戶服務部門看到廣播收聽率調查預報后，都大吃一驚。大部分的主要電台都開始播放秋季和冬季的新節目時，聽眾的開機率應該明顯增高才對，可是，大都會區的收聽率卻普遍降低。所有電台都受到影響。以地方消息為主的獨立電台立刻針對這個現象特別作調查，卻發現，顯示節目反應和收聽率的圖表，都已經跌到谷底。最重要的數字，也就是顯示開機比率的數字，過去從來沒有這麼低過。
「對，就像賽萊斯特說的，這樣應該可以減輕一些恐慌。」
「怎樣？」
「我了解。」
「啊，」埃勒里說，「麥凱爾，真是刀槍不入，好樣的。」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兒子的年紀！」
「我們在等你，爸。」他父親看著他。
死亡原因是勒頸窒息。兇器是一條繩索，柞蠶絲製品，和阿奇博爾德·達德利·艾伯內希和萊恩·歐萊利案的一樣，是藍色的。
但是，他必須等待。
「哦，知道了。」
「送我上計程車就好，吉米。」
「接警察局。」
「我試試看。」吉米站起來。
「你是說大戰期間？」探長問。
「1912年7月2日。艾德華，卡扎利斯，醫學博士。奎因先生……」
「你想你有沒有辦法給我一份報告樣本，在……嗯……明天晚上以前？」
「什麼？」
「怎麼回事？」他驚惶地問，「戰爭爆發了嗎？」他將目光移向窗外，好像期待看到烽火連天似的。
他們找到那名計程車司機。是，他記得那對年輕人吵架。
「沒有新消息。」
警官點點頭，然後他們就下樓到西八十一街，坐進警官的車，維利警佐載他們到衛生署「人口統計局」的曼哈頓分局。
「我們是在一次巴勒斯坦示威活動中相遇的。」——過去一年，他們彼此達成「某種共識」，每星期見面三四次——「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唐納德對科技感興趣，而我的興趣則在藝術。就政治而言，他等於還沒有長大，甚至戰爭都沒給他帶來任何教訓，我們甚至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看法都不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相愛。」
「昨天晚上大都會會館的事件只是開端而已，埃勒里。」警官掙扎著想要壓抑著什麼，也許是噁心，也許是憤怒，「它擊中了要害，引起連鎖反應。或者，可能是佩特魯奇命案加上驚慌和暴動——事情發生的時機太壞，總之，混亂遍布全市，整天不斷擴大。」
吉米和賽萊斯特聽了面面相覷。然後，吉米說：「你也差不多累壞了，現在你需要和睡夢之神一起吃鮮魚。喂，賽萊斯特，上咖啡吧！」
「什麼？」
起初他們以為斯特拉只是大都會會館附近死傷的百姓之一，之前在清理時被遺漏了。但是，女孩子頭部的絲繩，是怪貓特有的標記，他們是在搬動她的頭而看見零落的黑髮散落到兩邊露出雪白的脖子時，才發現的。
「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登記員板起臉來，「我不喜歡你的口氣，也不喜歡你的態度，而且……」
「你們倆昨天晚上怎麼沒被衝散？」埃勒里閉著眼睛問。
和往常一樣，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卡扎利斯……卡扎利斯。找到了！艾德華·卡扎利斯。我就告訴你是同一個人嘛！」
勒死她的繩索是熟悉的柞蠶絲製品，橘紅色。和先前幾個案子一樣，繩子在頸背上打了個結。檢驗室化驗了那條繩子，沒什麼重要的發現。
斯特拉·佩特魯奇在麥迪遜大道和四十街交口的一家律師事務所擔任速記打字員，已將近五年。
「你派誰去監視他？」
「是。」
「我也是，」賽萊斯特倚在廚房門邊，一手拿著吐司，一手拿著塗奶油的餐刀。埃勒里心想，皮戈特和約翰遜昨晚一定是把他們給跟丟了，沒錯兒，「你是對的，奎因先生。經過昨天晚上，我們才明白你是對的。」
「我怎麼知道？那根香煙吸不動啦，埃勒里，你根本沒點火。把電話給我。」
拉緊。
「你最後一句話，」埃勒里說，「是『聲嘶力竭』。」
「那給我！」賽萊斯特喊道。
「你的腌肉要怎麼弄，奎因先生？」賽萊斯特喊著。
少數觀察敏銳的人都看得出來，紐約人對怪貓失去了興趣，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一種健康的態度，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群體的情緒還主宰著紐約市，而且群眾的心理仍然停留在驚慌失措層次，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和方向而已。人們現在是從心理層面逃避現實，而非生理方面。然而這依舊是一種逃避。
「等我們聽到新聞后，就知道是什麼把你絆住了。我叫賽萊斯特到你床上休息，她已經累得像死人一樣，我則在這裏的沙發上靠了一下。佩特魯奇那女孩子和其他遇害者有任何關係嗎？」
她的故事還有一段沒講完。她拒絕讓男孩子陪她回布魯克林，還催他趕快搭計程車回家，是因為「他看起來不太舒服，而且我不喜歡他在那種情況下自己一個人走夜路。我那樣說讓他更加生氣，他甚至都不……跟我吻別。我最後一眼看到他，是在走下地鐵階梯的時候。他站在上頭和某個人講話，我想是一個計程車司機。那時差不多10點半。」
埃勒里走到窗邊。窗下的街道空空蕩蕩，消防車的凄厲的警笛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西南邊的天空有些亮光。
那氣氛就像怪貓已經落網了一樣。
「我不知道！」
「1924年1月29日。艾德華·卡扎利斯，醫學博士。」
「有趣，真有趣！」埃勒里說，「史密斯，維奧萊特·史密斯——」
「哦？」埃勒里應了一聲，睜開一隻眼睛。
「就這些了？」埃勒里問。
他必須向內在的精神堡壘汲取克制力，使自己能夠耐心等待下去。
「卡扎利斯醫生？」賽萊斯特滿臉驚奇，「你的意思是……」埃勒里瞪著她。
「再後來是莫妮卡·麥凱爾？」
警方對酗酒和行為不檢案件的突增也大惑不解。對賭場的例行突檢常常收穫豐盛，而且抓到的賭徒很多都不尋常，他們一擲千金。抽大麻和吸毒的案子也增加到令人不安的地步。此外，娼妓取締小組不得不與其他單位合作，以便遏止娼妓活動的突然擴大和增多。走私、偷車、搶劫、一般暴力事件和性犯罪等都急劇增加。青少年犯罪率的升高尤其令人擔憂。
埃勒里背靠著辦公室的門說：「請慢慢地念給我聽，一次一個，從艾伯內希開始。阿奇博爾德·達德利·艾伯內希——」
「波露，」一直待在角落裡的凱茲醫生動了動身體，「一定是那張駕駛執照的關係。」
「我們必須到他家，搜他幾個小時。」埃勒里拿出一根香煙來。
「當時我極度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常聊到怪貓，從來都不覺得那是九_九_藏_書切身的威脅，我非常確定；我們好像就是沒辦法認真地看待這個事情，我的意思是指用非常嚴肅的態度。唐納德常說怪貓反猶太，因為在這個全世界猶太人口最多的城市他還沒有勒死過猶太人。然後他又會大笑，自相矛盾地說，也許怪貓就是猶太人。我們之間常講這一類的笑話，雖然我從來不覺得這有多好笑，可是你不能對他講的話生氣，你沒有辦法，他……」
「唆，當然不是，」登記員很快地回答，「還是艾德華·卡扎利斯，醫學博士。聽我說，我實在看不出來這樣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念下去有什麼意義，奎因警官。我說了，他們全都在這上面……」
這種現象並不僅限於曼哈頓中心區。類似的情況在布魯克林區中心、布朗士區的弗得罕路及所有五大區的中心比比可見。
「你住我的房間，我搬到書房去。」
「直接回家，好不好？」
「吉米也沒事。」
電視收視率的調查結果同樣低迷。
「卡扎利斯的背景，」吉米說，「還有呢？」
法醫處的人說，她是在午夜前不久被勒死的。
從死者完好如初的皮夾子里的駕駛執照中發現，他的名字是唐納德·凱茲，21歲，住西八十一街。經調查，該住址是中央公園西路和哥倫布大道之間的一棟公寓樓房。他父親是牙醫，在靠近雪爾門廣場的阿姆斯特丹大道和西七十一街之間開業。家裡信猶太教。死者有一個姐姐——珍妮·伊默森太太，住在布朗士區。唐納德目前在攻讀廣播及電視工程的課程。他似乎是個聰明又充滿理想的好男孩，愛憎分明，交遊廣闊但是親密的朋友不多。
「他們全都在這兒，奎因先生。我實在……生於1908年12月23日，艾德華·卡扎利斯醫生，醫學博士。」
「可是卻沒有人看出這點，」吉米喃喃說道，「沒有人。」
一個32歲、在西四街租房子，叫做霍華德·惠瑟克的男人，目前正在接受審訊。
艾伯內希，44歲；維奧萊特·史密斯，42歲；萊恩·歐萊利，40歲；莫妮卡·麥凱爾，37歲；西蒙·菲利普斯，35歲；比阿特麗斯·維利金，32歲；雷諾·理查森，25歲；斯特拉·佩特魯奇，22歲；唐納德·凱茲……22歲。
「惠瑟克呢？」
「只要睡一覺我就沒事了。」
「馬上。」
但是才聽到播音員的聲音，他就跳起來，關掉收音機，快步走進卧室。
「你怎麼還是講不通？」
「請幫助我們查閱兩個人的出生證明原件，」奎因警官對登記員說，「我們沒有註冊號碼，但是有姓名，斯特拉·佩特魯奇，女性，和唐納德·凱茲，男性；根據我們的資料，兩個人的出生日期都是1927年3月10日。來，我把姓名寫給你。」
「對，回我家。」
「所以你們跑來這裏等我。」
他在大都會會館才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就被警察抓起來了。
埃勒里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不會的。」
刑警正在訊問凱茲一家人，試圖找出唐納德·凱茲和前八件謀殺案受害者的關係。
「我們為了付賬起了一點兒爭執。唐納德老是持那種不成熟的觀念，認為這是男人的世界，女人應該待在家裡照顧孩子，丈夫累了一天回來以後，她應該把他侍奉得舒舒服服之類的。我告訴他這次輪到我付賬了，結果他大發脾氣。最後，為了避免在公共場所難看，我讓他付了賬。」
埃勒里爬上樓梯時，已經過了中午，赫然發現他家房子的門沒鎖。他狐疑地走進去。一走進卧室，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梯形的椅背上垂著一雙破的尼龍絲|襪。椅子的一邊扶手上，則吊著一件白色胸罩。
「如果你要開始發神經，吉米，」賽萊斯特說，「我就要回家了。反正我也該回家了。」
在那時談論薩多姆和葛摩拉兩個聖經里的罪惡之城是很自然的事，地獄里惡臭的硫磺和炙熱的火焰也是可預期的。
「避開那個女傭應該不是問題。挑個她休假的日子就可以了。不行，今天是星期五，要到下星期她才有休假，我等不了那麼久。她住在他們家嗎？」
埃勒里在床沿坐下來，他的脖子後面又疼了起來。
「生於1907年2月13日，」登記員說，「艾德華·卡扎利斯，醫學博士。」
埃勒里對那些千篇一律的問題和回答並沒有很留意。
「我不記得在任何報告上看過她確切的生辰年月日。」
「前提是，爸，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我會需要你的幫忙，賽萊斯特——當我需要的時候——我可能在瞬息之間需要你的幫忙。我沒辦法預測是什麼時候。如果是在三更半夜，而你人不在這兒……」
講到這裏，娜汀·卡特爾精神崩潰了。等到她恢復后，她又繼續敘述：
「不，爸，這樣比較安全。我已經非常仔細地考慮過了。」
大戰開始時他應徵加入海軍，「結果被送到太平洋，被一架差點兒成功的日本神風戰鬥機送到海里，我到現在有時還會耳鳴，這對我寫詩有很大的影響。」
「什麼，兒子？」
「你家？」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在做什麼，包括你在《紐約號外報》的同事。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埃勒里微微一笑。
「你兒子參加過戰爭嗎，凱茲太太？他年紀還太小吧！」
「唉，這位做夢的李伯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嗎？一場大夢害他錯過了歷史，菲利普斯小姐。你知道嗎，先生，市政府宣布全市檢疫隔離？這是真的？是不是我搞錯了？所有的學校竟然無限期停課！啊，真是快樂。紐約人都要撤離到大都會之外的營區去避難？拉瓜地亞、瓦克、艾多威爾德這些機場都要關閉？怪貓是極端劣等的綠霉壽司做的不成？」
警官一臉驚訝：「德國是在5月投降的，我想應該沒錯，那是1945年，日本在8月或9月投降。1945年的時候，唐納德不是才17歲嗎？」
所謂的「一些其他的事情」，依新聞界的理解——而且還挺正確——指的不只是發生的暴亂，還包括斯特拉·佩特魯奇這個朋友的眼睛、神情和言語里所透露的那種狂野。
「我的衣服全被扯爛，」吉米解釋，「你還好嗎，女士？」
「她的眼睛都腫起來了。告訴你，我好心疼。總之，我們到一家全天候營業的小店喝了點兒咖啡，然後就去找你。但是你不見了。我們想你大概平安地回家了，所以就上這兒來找。結果沒人在家，我就跟賽萊斯特說：『他不會介意的』所以我就從防火梯爬進來。身為一個偵探，埃勒里，你實在很不小心門戶。」
「可是，我要讓這件事，」埃勒里說，「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在你可以做到的範圍內越能不驚動局裡越好。」——他父親瞪著他——「我們實在什麼都還不曉得……爸。」
「埃勒里，這根本不合道理，他們怎麼可能全都是……」
「22歲。」埃勒里重複了一次。
最後，他在搖椅上坐下來。
她笑了笑，但很生氣。
「誰說？」吉米又大笑出來，「唉，重點就在這兒，各位，直到今天以前，我還以身為組織化輿論循環體系裡的一根毛細管為榮。這次我們真正發揮了影響力，同志們。」他踢了一腳一張掉下地的報紙，「有責任感的新聞界！還有上帝保佑的收音機……」
「我們非常喜歡那個地方，而且常常去。那裡的人都認識我們，我們碰到裏面的人，像瑪麗亞、隆亞和蒂娜等，都是直呼名字。但是昨天晚上非常擁擠，一會兒我們就離開了。唐納德喝了四杯伏特加酒，一點兒小菜都沒動，所以一走出來吹到風，就覺得頭有點暈。他還要去下一區，但是我說我沒有心情，因此，我們就沿著第五大道往上城的方向走。到了第五大道和五十九街的時候，唐納德說想去公園裡走去，他覺得……很有興緻，他酒還沒醒。但是那裡面黑漆漆的，而且怪貓可能……」
「你是說，凱茲這個男孩子可能比斯特拉·佩特魯奇還要小，」他的父親喃喃地說。
各界賢達彼此道賀，並慶祝紐約「恢復理性」。大家都認為年輕人必須被保護，也計劃採取一些特別的措施。可是，每個人——尤其是官方——似乎都覺得最壞的狀況已經過去了。
奎因警官在走廊喊道：「兒子啊！」
「埃勒里……」警官說。
「嗨，賽萊斯特。」埃勒里說。
「那個玉米殼詩人呢？他叫什麼名字？」
「1927年3月10日？兩個都是？」
「我可以報道這一點嗎，埃勒里？」說完了，吉米馬上一臉喪氣，「我忘了，我們有約在先。」
「怎麼了？」埃勒里問。
埃勒里把電話遞給他。
女孩子的皮包不見了，但是後來找到了，跟大都會會館里清掃出來的失物混在一起，裏面一件東西也沒少。她脖子上掛的一條十字架金項鏈也還在。
「可是，這是什麼意思？」賽萊斯特喊道。
登記員用力地把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走了出去。
卡特爾小姐說ｈttpｓ://reａd.９9ｃsw•ｃoｍ，前一天下午，唐納德·凱茲到藝術盟校等她下課，他們從五十七街步行走到第七大道，途中在「龍鳳」餐館吃了一頓炒麥當晚餐。
「沒有證據。」
整個夏天都沒有賣過滿座的戲院，喜出望外地被迫把原先裁掉的帶位員又請回來，維持秩序的纜繩和「僅剩站位」的牌子也派上了用場。在這之前慘淡經營的夜總會老闆看著擠得水泄不通的舞池，笑得合不攏嘴；有名的幾家夜總會甚至還傲慢地拒收某些客人。百老匯的酒吧和餐廳爆滿。花店、糖果店、雪茄店都人滿為患，連酒商的生意都增加三倍；賣黃牛票的、拉客的、做地下買賣的，又開始笑逐顏開；賽馬賭注登記員簡直不敢相信有這麼多賭注源源進入。各種運動比賽場所都刷新買票的觀眾人數，彈子房和保齡球館連忙增添人手；百老匯大道、四十二街和第六大道上的娛樂靶場都人滿為患。
他扭開燈。
這可能代表什麼？
埃勒里微微一笑：「星期天晚上就可以了。」
「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實在好笑。」吉米也大笑起來，「經過昨晚一團混亂后，忽然看清很多事情，包括人類的愚行。我本以為大戰期間我什麼都見識過了，原來還差得遠呢。戰爭是謀殺，一點兒沒錯，但那是有組織的謀殺。你穿上制服，扛上槍，接受偉大的命令，還有專人給你煮大鍋飯，然後要不你殺人，要不你被殺，一切都照章行事。但是，昨天晚上……人人張牙舞爪，人性赤|裸裸地顯現。人群崩潰瓦解，每一個吃人的同胞都是你的敵人。能大難不死就是萬幸了，就是這樣。」
「不，他是在18歲生日那天入伍的，那時候戰爭還沒有結束。」
可能嗎？
不過，未被放鬆的氣氛所蒙蔽的人卻看到與表相想反的徵兆。
「等我，埃勒里，我要跟你一起到下城去。」
「我會來的。」
似乎在一夜之間，娛樂事業和相關的附屬行業都開始欣欣向榮。從日落到清晨三點，時報廣場人聲鼎沸，水泄不通。計程車司機們都說：「就像大戰剛結束一樣。」
「我是美國人里僅占不到1%的那一型，」霍華德·惠瑟克說，「在小數點之後的，你知道吧？」在老家的時候，他說，他是「十二門徒」教會的教徒。
可以放心，他心想，可是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失望。
繞繩索的那隻手。
埃勒里在他們走後小心地關上門，然後他回到收音機旁邊，把它打開。他坐在椅子的邊上，專心地聽。
從凱茲醫生那裡，警方知道了他兒子遇害那天下午曾和一個女孩子出去過。她叫娜汀·卡特爾，19歲，家住布魯克林區波洛公園附近，是紐約藝術盟校的學生。布魯克林區的刑警當晚把她帶到曼哈頓審訊。
「今天早上在你的收音機里聽到的。」吉米把紙袋放下來。
「大家都在逃亡，」賽萊斯特說，「每個人都在逃。」
屍體是由佩特魯奇神父和那個已婚的姐姐特麗莎·巴斯卡隆太太指認出來的。喬治·佩特魯奇夫婦聽到這樁慘劇的時候，兩人同時暈了過去。
「好小子，」一個嚴厲的聲音說，「你膽敢把一位沒穿衣服的女士踢出房間嗎？」
「請先不要妄下結論。正如我剛剛說的，我們不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吉米，我需要的，是有關他個人生涯的深入描述，愈詳細愈好。這不是一項『人名錄』調查，如果只是那樣，我自己來做就可以了。以一個現職記者的身份，由你去挖掘我所要的資料，是再好不過了，而且又不會引起人家疑心。」
極有可能是，一直到絲繩套上脖子之前她都沒有起疑心。很可能她是應怪貓之邀才跑進小巷裡的，或許他趕上來，自告奮勇要「保護」她，以免被暴民傷害。
一看到屍體，她立刻昏倒，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后她才能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好了，都安排好了……」
「敬怪貓一杯，」吉米說，一邊舉起他的杯子，「祝他的五臟六腑潰爛。」
「那是個有錢人。謝謝你，先生，我想這就是全部了。我猜這些出生證明都被小心地保護在紐約市衛生署吧？」
「真是抱歉！」賽萊斯特裹緊床單迅速地坐了起來，「我還沒完全清醒，嗯，我並不是……我是說，我並不是有意侵入你的房……」
埃勒里解釋過去幾件謀殺案年齡漸趨變小的模式。等他說完，他把煙葉裝進煙斗里，開始抽起煙來。他看著他們兩個，而他們只是站在那兒盯著他，彷彿他剛剛表演了一場小小的魔術。
從9月24日那個星期六后的一個禮拜之間，《綜藝》和百老匯的專欄作家開始報道說，夜總會和戲院的生意出奇得好。換季並不足以解釋這種現象，因為實在是太突然了。
「爸——」
9月25日的那個星期天，全市各個派別的教堂里做禮拜的人數驟減。雖然教士、牧師對民眾的墮落感到遺憾，但觀察家幾乎一致認為這是可以原諒的，鑒於「不久前的過去」。(在紐約市的歷史上，那次暴亂已經降格為一個小註腳，可見這變化有多戲劇性)觀察家們說，今年夏天，教堂出席人數不尋常的踴躍主要是出於對怪貓的恐懼，民眾驚慌地尋求精神慰藉作為庇護。這大規模的突然變化只是代表恐慌已經結束了，鐘擺已經擺向另一個極端。他們預測，教堂出席率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惠瑟克被質問，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去佩特魯奇家？斯特拉沒有回家，她的親人整晚沒睡，焦急地等她。他們不知道她和惠瑟克有來往。
法醫的檢查表明，並沒有強|奸或強|奸未遂的跡象。
「紐約市變成馬來西亞了，」吉米大笑著說，「真是個瘋狂世界。心理學的課本必須重寫。」他想站起來，可是賽萊斯特把他拉回去。
「同一個……醫生接生……」他父親喃喃說道。
「卡扎利斯醫生和幾個精神科醫生已經調查了他一整天，據我所知，還在進行中。但是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而且，我們在他西四街租的房間也沒找出什麼名堂。」
「沒有，」理查德·奎因警官告訴記者，「我們完全沒有他的把柄，只不過是要查證他的說法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動亂開始的時候，斯特拉和我試圖緊握彼此的手，但是那群該死的瘋牛把我們衝散了。我最後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被一群發狂的民眾推著走，對著我不知道在尖叫些什麼，但是我聽不見。之後，我就再也沒看見活著的她了。」
秘密就藏在這裏面。
接下來幾天，隨著民眾陸續返回紐約，人們對怪貓所犯下的案件似乎已不再感興趣了。過去的一個月來，讓市政府、警察局和全市各派出所忙得不可開交、像洪水般洶湧而來的詢問電話和意見也已減少得像涓涓細流一般。原來不時得面對選民指責、攻擊的民選官員，發現他們的窘境竟不可思議地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各區民意代表的服務處變得門可羅雀，終於可以讓他們鬆一口氣了。就連輿論也都銷聲匿跡，只剩下竊竊私語，害得報紙專欄也沒題材可寫。
埃勒里閉上眼睛。
賽萊斯特的臉色變得慘白。
「萊恩·歐萊利，老好人。萊恩·歐萊利也在裏面吧？」
他們不得不提醒她不要離題。
但是，門立刻又打開來，登記員走回他的辦公室，小心地關上門，然後用一種談論機密的口吻說：「一個醫生竟會回頭去殺他親手帶進這個世界的人……這還用問嗎，先生們？除了瘋子，他還能是什麼？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怎麼會讓他潛入你們的調查工作？」然後，登記員又腳步瞪瞪地走了出去。
他們相視而笑。吉米穿著一件埃勒里最心愛的運動夾克，尺寸看似小了一點，他還打著埃勒里剛買的新領帶。
神，存在於指尖。
艾德華·卡扎利斯 醫學博士
賽萊斯特站了起來：「我什麼時候搬進來。」
「我們知道凱茲家那個男孩的事，」賽萊斯特開口說。
「他也接生小孩嗎？我以為——」
「再考慮一下吧，」吉米說，「好像有點兒太敏感，可能會引起利害衝突。」
「我確定，全部都是在曼哈頓出生的，每一個都是。你等著瞧吧！」
警官走開了。
「繼續說。」埃勒里說。
但是，是什麼秘密？
他彎下身搖醒床上的她。
「我們沒有去公園。我們沿著中央公園南路走，沿著有房子的人行道走。一路上，唐納德好像酒醒了一點兒。我們閑聊上個禮拜佩特魯奇那個女孩子的命案、『怪貓暴動』和出城逃難的事。我們兩個都認為這很可笑，在有危機的時候，通常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先嚇昏了頭，反而是損失可能最多的年輕人保持頭腦清醒……然後，走到哥倫布圓環的時候，我們又吵起來了。」——唐納德想送她回家——「好幾個月前，我們早就有約定了，如果非假日晚上約會，我自己回布魯克林。我真的對他非常生氣。他媽媽不願意他太晚回家，這也是為什麼我願意和他這麼頻繁見面的唯一理由。為什麼我沒讓他送我，為什麼我不讓他送我！」
埃勒里放下醫療名冊。他父親正一邊聽電話一邊振筆疾書，密密麻麻寫了一行又https://read.99csw.com一行，好像永遠也寫不完。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兒，讓我思考一下？」賽萊斯特喊道。
「我剛到她身邊，馬上就被衝散了。她不記得是怎麼出來的，我也不記得。我們整晚都在尋找對方。清晨5點的時候，我發現她坐在綜合醫院的台階上，哭得聲嘶力竭。」
「沒有。」
「破壞！老天，你這個勢利鬼！」
出門之後，吉米一路還在爭辯。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解釋清楚。我的意思是，解釋為什麼我會來這裏，自從今天早上再碰面了以後，我想賽萊斯特和我根本還沒講到20句話。我覺得，忽然間我們都了解了你的處境，我們想告訴你，過去這一段時間，我們真是一對超級混球，又不知該怎麼辦。」吉米玩弄著一隻湯匙，「這件事實在很慘，」他看著湯匙說，「又是一場戰爭，只是形式不同，個人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人性尊嚴被當做糞土，必須得搞得一身臭，才勉強保得住自尊。一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悟到這點，埃勒里。」
「我不知道，」警官說，「而且，菲利普斯小姐，我想我也不在乎了。」他站起身來，「埃勒里，如果局裡來電話，就說我睡了。」老頭子拖著腳步走出去。
「吉米，」站在壁爐邊的埃勒里轉過身來，「你是不是在擔心怪貓？」
「吉米！」賽萊斯特說。
「生於1905年5月24日，」登記員說，然後馬上接著說，「艾德華·卡扎利斯，醫學博士。」
「你怎麼『肯定』？」他父親吼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肯定』？我們知道他們當中有些是，可是……」
埃勒里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來。
「我不能讓你父母以為我是街上撿來的流浪兒。」
埃勒里關掉收音機。
至於9月20日晚上的行蹤，惠瑟克說，星期四晚上輪到他休假，他和斯特拉在她上班的大樓外面見面，跟她一起去參加大都會會館的群眾集會。
「好，兒子，好，」警官說，之後就喃喃自語。
「無時不擔心。可是，現在我連兔子也擔心了，我指的是會咬人的那種。」
「我沒有差事給你，吉米。」
他們瞪著那上面的簽名，同樣的筆跡，兩份出生證明上都簽著：
——紐約人既不聽收音機也不看電視了。
「那賽萊斯特呢？」
她的衣服全變了形，雖然看得出已經努力清洗過上面的污垢，而且重要部位都用別針別住了，可是看來還是像硬化的火山熔岩。她赤|裸著兩條腿，手上拿著她的絲|襪。
「我可以自己來嗎？」吉米一邊問，一邊給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你不能喝，賽萊斯特。」
娜汀·卡特爾又哭了起來，凱茲醫生安慰她，叫她不要怪自己，他說如果唐納德命中注定要遭怪貓謀害，誰也改變不了結局的。女孩子握住他的手。
「也不要接觸任何與他關係太親近的人，以免有人傳話到他耳里說有人在打聽他的事情。」
「1913年10月11日。卡扎利斯。」
「你的口氣不是很有信心的樣子。」
他的職業，據他自己說，是「不成功的詩人」。經過一番逼問之後，他才不情願的承認，他是在格林威治大道一家自助餐店工作，以「維持肉體和靈魂的共存」。
他走進書房。回來的時候，他說：「市長同意你的意見，賽萊斯特。情況非常嚴重……今天晚上我要主持一個記者會，而且10點半要和市長一起上電台，從市政府廣播出去。吉米，不要提前泄漏。」
「謝謝你的好意，吉米，」賽萊斯特滿面通紅，「但是，絕對不行。」
因為這個案子到了第九次謀殺才有了突破。
「理由就在這裏，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斯特拉說不讓他們知道比較好，她說他們是很嚴格的天主教徒，如果讓他們發現她和一個非天主教徒來往，只會搞得家裡天翻地覆。
之後，他們到五十二街上一家小小的俄國夜總會「雅爾」跳舞，就在「二十一與里昂」及「伊迪」兩家餐館正對面。
埃勒里已經關上門走了。
惠瑟克說，他認識斯特拉·佩特魯奇16個月了。他們是去年春天一個深夜在自助餐店認識的。當時她正在跟別人約會，凌晨兩點左右一起到店裡來。她的男伴，「一個長得像人猿一樣來自布朗士區的傢伙，打著一條手繪的美人魚領帶」，嘲笑惠瑟克的中西部口音，惠瑟克從餐台上拿起一隻烤蘋果，身體前傾，把蘋果塞進那張臟嘴裏去。「從那時起，斯特拉幾乎每天都來，我們就成了朋友。」
「我和幾個人擠在大都會會館對面的門庭里，躲開混亂的群眾。等最亂的場面過去后，我開始尋找斯特拉。我在會館的傷亡群眾里沒找著她，就開始沿著第八大道、兩邊的小街和百老匯大道到處找，我整晚都在找來找去。」
往下城的路上，沒有人開口講一句話。
死亡的時間，據法醫說，是在11點到12點之間。
「同樣，你也不會有事的。」
「店主是斯特拉父親的一個表兄弟。我和費里匡奇先生討論『市民行動團隊』的活動時，我們兩個都很意外，斯特拉對這個話題深感不安。依格那吉歐說，既然斯特拉這麼不舒服，我們就不應該去。我說我可以自己去，但是斯特拉說不行，她說終於有人要為這些命案做點事了，她也要在場。她說她每天晚上祈求聖母，保佑所有她認識的人平安無事。」
「我可以做什麼？」吉米問。
屍體是在9月29日到30日之間深夜一點過後發現的，距離「怪貓暴動」正好一星期，離斯特拉·佩特魯奇遇害地點不到兩里路。屍體橫陳在位於七十七街和中央公園西路之間的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台階上漆黑的陰影里，是一名眼尖的巡警發現的。
「我想我們想聽到你說——『回來吧，一切都原諒』。」吉米咧嘴一笑，可是馬上又回頭繼續擺他的餐具。
埃勒里覺得一種無邊的安詳就近在咫尺。
埃勒里眨了眨眼睛。
「是。」
「如果可能的話，我要這個周末去。他們上教堂嗎？」
「等等，不僅同一天出生，而且什麼？」
「呢，我想，」賽萊斯特充滿正義感地說，「我們應該把這一點告訴大眾，奎因先生，尤其是現在大家都這麼害怕的時候。」
這些天來，他日子過得特別累，前一晚尤其累人。這番詢問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他十分確定，就像其他幾次謀殺也找不出結果一樣。案子的模式有幾個細微的變化——受害人是猶太教徒而非基督徒，和上次案件距離7天，而非17天、11天或6天——但是就大處而言，並無不同：柞蠶絲製成的繩索、男性藍色、女性橘紅色、遇害人未婚(萊恩·歐萊利是令人困惑的唯一例外)、死者的姓名列在電話簿上——埃勒里在案發後馬上就查過了、第九名受害者比第八名年輕、第八名比第七名年輕、第七名比……
「吉米！」賽萊斯特欣喜若狂地叫了出來。
「好。」
「住在這兒？你是說……」吉米說。
沒有人聽到尖叫或被掐住后呼喊的聲音。
「然而疲乏，」埃勒里解釋道，「是詩人的敵人。」
娜汀·卡特爾說，她認識唐納德·凱茲將近兩年了。
「開始工作啊，賽萊斯特。」吉米站了起來。
他們好不容易才擠進大都會會館，在樓下靠前排的地方找到座位。
「我們在追蹤一個線索，」埃勒里說，「到底是什麼事，我們還不確定。但是，我想我可以這樣說：自從怪貓案發生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一些令人振奮的東西可以著手。」
「這是我這輩子最恐怖、卻也最美妙的24小時，親愛的，不要把它破壞了。」
「1927年3月10日。」
「那是錯的，奎因警官，我兒子在申請駕駛執照時寫錯了出生的年份，一直懶得去更正。」
「現在我哥哥已經不再相信我是大詩人約翰·尼哈特再世了。但是，」他說，「格林威治村的詩人朋友給我很大的鼓舞，而且，當然嘍，斯特拉也很崇拜我。每天凌晨三點在自助餐店固定有一個讀詩時間。我的日子過得很儉樸，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斯特拉·佩特魯奇的死在我心裏留下一個無法彌補的空白，她是個沒有一點兒壞心眼的可愛女子。」
怪貓獵獲的第九條命，令人感到諷刺的竟是最關鍵的一條。
他憤怒地否認向她拿過錢。
「你們倆還在這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吉米說，滿臉通紅，「怎麼，各位……」
埃勒里對他父親說：「我們現在就去查出來。」
賽萊斯特一臉驚訝。吉米說：「你怎麼敢這麼說？」
「不止呢。瞧，這裏說……」
事後他們都同意，他們之所以會那樣做，全然是直覺反應，儘管這是優點，但它無法保證一定會有結果。他們會去探究全然是條件反射，偵探由神經活動而產生的對例外的事實的軀體反應，純粹是習慣性的。刻意思索同一天出生代表的意義，必定是像自掘墳墓一樣地令人痛苦。所以，奎因父子沒有尋求解釋——即使是合理的假設——他們反而不假思索地從最基礎做起。不管事實可能代表什麼意義，也先要知道這是不是事實。
「我不敢想，那就會……她是幾月生的？」
等待的時候，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rｅａｄ.９９ｃｓｗ.ｃoｍ聽到某處傳來警官的聲音，氣概昂揚的聲音。上天保佑，到底是什麼秘密？
道德墮落的所有元素都呈現在這個大熔爐里，滾滾沸騰。
「奎因先生……」賽萊斯特猶豫不決。
三個姐妹，最大的一個是卡莫來特教會的修女，一個嫁給一位進口義大利乳酪和橄欖油的商人，另一人在漢特學院讀書。除了當神父的老大外，佩特魯奇家其他的孩子都在紐約市出生。
「順便一提，不要接近卡扎利斯。」
「我要你們，可是我沒有工作給你們。」埃勒里站起來，找他的香煙，可是又放下手來，「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說實話，我完全沒轍了。」
「你的意思是，」埃勒里問，他發現他忍不住得清一清喉嚨，「你的意思是，唐納德現在不是21歲，凱茲醫生？」
「還有，」吉米·麥凱爾說，「據造謠人士說，市長遭到怪貓攻擊，聯邦調查局已經接管市警察局，證券市場明天絕對不會開門——這點正確無誤，因為明天是星期六。」吉米鬆開交叉在前胸的胳膊，「埃勒里，今天下午我到市中心去，報社簡直像一所瘋人院。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一邊否認造謠，一邊採用每一個最新聽來的謠言。回來的路上，我順道繞到家裡去看看我老爸、老媽是不是心理狀況還穩定，結果你知道怎樣？我看見公園大道上一個門房歇斯底里起來。老兄，那真是世界末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眼睛張得大大的，「你真會想別做人了。來吧，我們都來喝個酩酊大醉吧。」
「準備好什麼？」
事後說，都是因為9月23日那個狂亂的星期五夜晚，市府舉行了市長特命調查員記者招待會和電台對該招待會的轉播，才使紐約人的大逃亡告一段落，而且在短短數小時之內，因怪貓而引起的暴亂事件也完全平息。毫無疑問地，那一晚大家成功地渡過這場危機，而且再也不曾有過同樣的瘋狂情緒。但是，少數幾個密切注意到大眾複雜心理變化的人都明白，取代這種驚慌的是一種類似的不良狀態。
「爸。」
警官皺起眉頭來。
「卡扎利斯？」
她說讓她的表叔知道倒沒有關係，因為他是一個反教皇分子，反正佩特魯奇家的人都已經不跟他來往了。
「你睡著了嗎？」吉米問，埃勒里咕噥了幾聲，「他說要又酥又有嚼勁！我說到哪裡了，埃勒里？」
「現在，兒子，我們都不要激動，」奎因警官一邊說，一邊用手捂著電話筒，「不要跳腳，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只是隨處逛逛，這件事必須慢慢來。」
偏執妄想症的循環性癲狂。
「不，我還沒告訴他們。」
「警官，現在怎麼辦？」
「我們也沒有。喂，賽萊斯特！」吉米大叫，「管你有沒有穿衣服，先幫我們弄點兒早餐！」
「你兒子的駕駛執照上，凱茲醫生，」奎因警官說，「登記的生日是1928年3月10日。」
「不是。」埃勒里仔細地觀察他們，「我準備好了，」他說，「你們呢？」
「嗨，」警官說。
「惠瑟克？」埃勒里聳聳肩，「卡扎利斯醫生好像對他頗有興趣，他們打算好好地盤查他。」
「比阿特麗斯·維利金，」埃勒里說，「我對比阿特麗斯·維利金特別有興趣。我早該看出來的，生與死是普天下共通的經驗，這兩者一向在上帝的桌底下玩遊戲。我為什麼沒有一眼看穿呢？比阿特麗斯·維利金。」
埃勒里感到大腦中有上千個齒輪想要絞動，卻轉不起來。真是令人生氣，因為他知道整個事情實在簡單得很，他非常有把握，已知的事實具有一種韻律性的緊密關聯。可是，這些事實在那使其接收機制故障加劇的愚蠢中無法發揮功能。
斯特拉是七個孩子當中的老六。她的三個哥哥當中有一個是神父，其他兩個則和父親喬治·佩特魯奇一起經商。
他們倆面面相覷。
斯特拉·佩特魯奇被大都會會館的民眾推到街上后，可能跑到小巷裡去避難。但是，怪貓本來就躲在小巷裡，或者跟她一起走進小巷，還是尾隨她進入小巷的，這就只好去猜測了。
「沒有，」奎因嚴肅地說，「有我老爸在，你是知道的。」
「唉，討厭。好吧！我馬上給你們弄點兒吃的。」賽萊斯特抱起紙袋走向廚房。
「是的。」
「而且他們說……」賽萊斯特正要開口。
「別急著想抓我們的小辮子，埃勒里。」吉米開始在餐桌上擺餐具，「好吧，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整晚都在一起。」
「逃去哪裡？」
「1917年4月7日。同一個醫生。」
「袋子里是什麼東西？」
「一些硬餅乾和肉乾，你們家柜子里空空如也。你吃過東西了嗎，老兄？」
「我不知道。斯特拉·佩特魯奇22歲，你和吉米都比她大，怪貓已經越過你們的年齡層了。」
「不錯的主意，但是，妥當嗎？」
「關於怪貓，有一首詩的雛形已經在我腦中漸漸成形一段時間了，」他解釋說，「出席大會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斯特拉呢，當然嘍，她向來對我們每周四固定的約會都滿懷期待。」
「這，」警官說，「不容易辦。」
「對。」
「確實，」在走道上，埃勒里激動地說，「確實，一直到現在，年齡都是以數年的差距往下降。可是，如果我們可以找出來……」
他一臉困惑、狐疑，而且不安。
「老樣子，」奎因警官在拂曉的晨光中說，「怪貓沒有留下一點兒線索。」
「等一下。」
「整個晚上，那個巷口我經過了不下十幾次，」霍華德·惠瑟克說，「可是裏面黑漆漆的，我怎麼會知道斯特拉就躺在裏面？」
她父親移民來美已經有45年了。他是福頓市場的鮮魚批發商。他老家在義大利的利沃諾；斯特拉的母親也來自同一個省份——托斯卡那省。
「等一等！」
「了不起吧，是不？」吉米盯著通往廚房的門，「你注意到了嗎，奎因老弟？這位女士對她的外表毫不介意。真是了不起。」
「總之，你不用擔心怪貓，賽萊斯特不會有事的。」
埃勒里用拇指輕輕地刮著登記員的桌子。
「我真是難改記者習性。」吉米拿湯匙往桌上一敲，「好吧，我直說好了，你還要不要我們？」
「你不要我們了！」
「你也毫髮無損呀，埃勒里。」
「可能只差幾個月。假定佩特魯奇是1927年5月生的，那唐納德·凱茲就比他大兩個月。」
「西蒙·菲利普斯。」
他的父親默文·凱茲醫生親自指認了屍體。
「你是個勢利鬼。」
「赫塞、麥克、戈德堡。」
「賽萊斯特還沒有工作，吉米。但是，賽萊斯特，我要你回家去，收拾一兩袋行李，來這裏住。」
「哪一個比較令人擔心呢？」埃勒里說，「是你自己的安危，還是你的孩子的？」
10月2日那個星期天，為數眾多的教士牧師都拿《創世紀》第十九章第二十四到二十五節作為他們講道的主題。
惠瑟克不太願意談他的生長背景。他在內布拉斯加州的比阿特里斯鎮出生，家裡種田，是蘇格蘭後裔，曾祖父是在1829年時隨一群人從肯塔基州過來的。他們家有一點兒波泥族印第安人的血統，也有一點波西米亞和丹麥的血統。
「你在說什麼啊？你看起來像要垮掉了。你沒事吧？」
還有一個更有意義的現象。
「她是一個純潔、溫柔的女孩子，」他大吼，「跟她發生性關係，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常常夢見這個情景。」他說，一邊揉著脖子。
對屍體、衣物、勒脖子的繩索，還有命案現場都作了徹底檢查，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
「吉米，你在浪費奎因先生的時間。」
「我在一0二街和在公園大道是一樣安全的。」
惠瑟克運氣很好，只有一個口袋被扯破並無端挨了幾拳。
吉米·麥凱爾站在卧房門邊，一手抱著一個看起來有點神秘的大袋子。
「什麼東西對了，賽萊斯特？」
終於，他停下筆。
奎因父子兩個都將身子稍微前傾。
「讓這孩子發泄一下吧，」警官說，「他的情緒被壓抑很久了。」
「怪貓又有行動了嗎？」
如果最後發現唐納德·凱茲比斯特拉·佩特魯奇年紀大，即使僅僅大上一天……只是如果而已。這代表了什麼？
「不容易。」
「什麼？」警官和吉米同時說。
「什麼情景？」她在床單下伸直了長腿，呻|吟著，「啊，痛死了！」
「是。查利……」
「佩特魯奇神父說，他妹妹斯特拉出生於1927年3月10日。」
唯一的麻煩是，最能從這個章節獲益的人卻仍然逍遙在外，以邪惡的方式洗滌他們的罪惡。
登記員帶著一臉興味盎然的表情回來。
那聲音很急。埃勒里爬下床來，披上睡袍，穿上拖鞋后，急急走到客廳去。那聲音是從收音機里傳出來的。他父親躺在搖椅里。吉米和賽萊斯特則窩在沙發上一堆報紙裏面。
吉米還遲遲不走。
怪貓可能就是從一旁逼近，趁他坐著嘔吐的時候從後面下手。
「總而言之，總而言之，」吉米說，「我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親愛的，你說是不是？」
「我懂。我馬上回來，埃勒里。賽萊斯特，走吧。」他拉起她的手臂。
賽萊斯特不理他。
「打仗了？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