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雅克說，「你聽的沒借？」

「可是假如那個寄出卡片的人，」埃勒里說著，朦朧的灰眼睛漸漸閃出機敏的光亮，「說不定他是您在所有偵探小說中見到過的最狡猾的對手……」

「你沒有聽見嗎？」

「什麼什麼聲音？」

「只不過是我跟她聊了聊，」父親嘟囔著說，「而你沒有罷了。」

「哦？」

「你說玩瘋了是什麼意思？」警官迷惑不解地問道。但是埃勒里只顧急匆匆地把門撞上，邁著輕快的步伐下了台階，算是對父親的回答。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不得不半路捎上個女友。」

「就因為她，我得向你請罪啦。」

「可是那個位置是麥拉·約克的城堡啊！」

「通常是這樣，」埃勒里表示同意，「但是我也見到過那道橫線劃在中心線以下的和劃在正中央的情況。」

「真好笑，」安嗤了一下鼻子，用下巴拱著小狗軟緞一樣的皮毛，小狗愜意地哼卿著，「比茲巴布！你怎麼給這可憐的小東西起了這麼個名字？」

湯姆·雅克在安的耳邊低聲說了點什麼，安的臉一下子紅得像蒸熟的龍蝦。

「這沒錯兒。所以我的判斷還不可能健全。另外，」埃勒里說著，輕輕舉起一隻手掌在父親面前晃了晃，「謀殺也許是在她全然無知的情況下發生的。為了免去咱們在這上面的爭吵，暫且假定是另外的什麼人制定了興建一個新村的計劃；再假定這兩個女人並不知道——那麼我九-九-藏-書們就不必再繞彎子了，咱們也先不去推測是誰寄來的卡片。那麼現在看看：我們手上有什麼線索了？」

奎因警官心裏頑固地想著：「就——不是——薩利文小姐——我——才不管——你怎麼——說呢！」口裡卻大聲說：「也許是麥拉·約克，嗯？……好吧，這種事冒不得險。我還得給總部掛個電話。」

「應該說『她』多麼柔軟，多麼漂亮！」湯姆校正道。

不知哪裡突然發出像女高音一樣尖細的叫聲，湯姆沒有理會。

「比茲巴布，」湯姆·雅克說，「來見見安。安，來見見比茲巴布。」說著他把繞在左臂上的短上衣打開，從裏面掏出一隻幼小、柔軟、長腿大腳、噢噢叫著蠕動的德國牧羊犬。

「我以多情而殷勤的、聰明而賢良的心靈手巧的大集郵家的名義起誓，我沒有製造怪聲兒。」

「什麼？」老人茫然地問道。

「哦，但那的確是可能的。」兒子說。

「湯姆·雅克，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什麼女友？」

警官對兒子這樣問有點吃驚，甚至幾乎有點不快。

「請罪，為誰？」

「麥拉小姐還好吧？」

「因為……因為——」警官支吾起來，「這會兒問這個問題幹嗎？——因為那個寄來卡片的信封上寫著的是埃米麗的姓名和地址！因為如果你把那張卡片按照字母『H』的正確方向擺放，那麼它的位置應該在羅伯特那張卡片的上方，也就是說，它rｅａd.9９cｓｗ.ｃoｍ指的是羅伯特家北面的那座城堡，也就是埃米麗的城堡。」

「別那麼火冒三丈好不好？爸！」埃勒里從牙縫裡笑了，「這老太太到底有什麼道行？聽您這口氣，簡直就像愛上人家了似的。」

噢！噢！——

「薩利文小姐是這麼說的。」

「哦，湯姆，他太可愛啦！噢，噢，噢！」她驚呼著把它抱在懷裡，親吻著它的小腦袋，「他多麼柔軟，多麼漂亮……」

她生氣地重新模仿了一遍。

他倆在約克廣場花園內小那薩尼爾·約克的紀念碑旁邊相遇了。天色已晚。湯姆·雅克覺得天氣尚暖而且不會很快下雨，所以只帶了一件軍用防水短上衣。

警官拚命搖著頭，下巴都快給搖掉了：「你倒說說怎麼可能！」

「您就跟我來吧，」埃勒里不耐煩地催促著，「等我到了那邊——讓那該死的另一邊的玩家見鬼去吧！那傢伙玩瘋了，瘋得已經不再受正常生理和心理的控制。」

警官低頭看著埃勒里擺放的卡片：

「如果你是在暗示薩利文小姐有可能僱用那些遊手好閒的傢伙去謀殺什麼人，以便增加埃米麗繼承的遺產份額，那你的心理可太邪惡了，埃勒里。幹嗎？那婦人干不出那種事情來——她干那種事兒的能耐恐怕還不如我呢。」

「我的上帝，」警官倒吸了一口氣，但是接著他又晃著腦袋說，「不，你如果把卡片這麼擺，字母H中間的橫線就偏下了，這麼看字母肯定是不九九藏書對的。」

「所以，某些『紳士們』是對埃米麗無可指望了？」埃勒里大聲笑著說，「那些人就沒對她表示點什麼，什麼事也沒做？」

「這正是我們的對手要得意地嘲笑我們的地方。隨便朝哪個人的家裡扔去一封恐嚇信，轉而去取另一個人的性命，把我們搞得措手不及。」

「在那兒！」她不高興地說，「湯姆·雅克，是你弄出來的怪聲吧？」

埃勒里說著用靈巧的手指把那張「H」卡片從左上方挪到右下側，相當於他們假想的約克廣場平面布局的東南角。

「怎麼叫？」

「特別是你寫的那些鬼東西。」警官喃喃道。

「湯姆！」安·卓爾輕聲叫道：兩人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你那邊怎麼樣？」

「什麼東西……噢噢地叫，」她說。

「麥拉小姐，當然。我真想象不出她從前是什麼樣子。」

「您是這麼想的？」

「當然是這樣！」

「你好啊，守護天使。」

「可是信封上寫的收件人是埃米麗·約克……」

「沒錯兒。其實我也沒那麼聖明，一下子就認出這小東西是小母狗兒。」

噢！

「我什麼也沒聽到啊。」

「那麼假定前邊說的那些先生可能同樣對薩利文小姐忠誠以待，是不是顯得有點離譜呢？」

「我說，為什麼我們非要假定這張有『H』的卡片是針對埃米麗的呢？」

「噢，我以為是『他』。噢，『她的』名字是——比茲巴布？」

「有意思，」警官嗤了一下鼻子，「不，九_九_藏_書我不叫防暴小隊，只布置幾個暗哨巡邏。那麼，在這件事情上，關於『我——我們——我們的』到底怎麼定位？」警官說到這裏咧嘴笑了，「我猜，你已經開始琢磨這個案子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警官氣吁吁地說，「可見鬼的是，我知道我們沒有什麼。我們不知道謀殺的原因——假設所有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使那個福利村的夢想成為現實才搞出來的——因為埃米麗的性命也受到了威脅。就因為那薩尼爾·老約克在遺囑里強調所有活著的繼承人平分家族遺產。這就意味著當羅伯特·約克的腦袋被砸掉后，他的那份遺產立即匯入整個家族的燉鍋里去了。假如埃米麗又被除掉，她的那份也會跟羅伯特的一樣倒回大鍋里去，並不能算作她個人的資產去被用於興建什麼福利村。所以，薩利文小姐——我是說，興建那個村子的計劃不可能成為謀殺羅伯特的動機，也不能用來解釋埃米麗收到那張卡片的原因。」

「還是老樣子。有時候我覺得她根本就弄不清誰是羅伯特，甚至在葬禮上都糊裡糊塗。什麼女友？」

「那是誰的聲音？」

「……特別是我寫的，」兒子點著頭說，「還有瑞克斯的、約翰的、克里斯蒂九九藏書的，還有其他同行們認為最不可思議的案例。而且，他也許正跟你——跟我們，玩一個遊戲。而且他對自己說：讓我看看他們的遊戲水平吧。咱們玩玩打水漂，順便也把魚喂肥了。讓我看看他們到底能不能悟出點線索——在出事之前——其實我是想讓那張『H』卡片擺在這個位置的。」

「麥拉·約克的房子，」埃勒里點點頭，那雙銀灰色的眸子又籠罩了一片雲翁，「麥拉·約克，病弱無能，是個沒用的廢人，除非特羅伊的海倫能惠顧於她——麥拉·約克，否則她根本弄不清眼前的一大堆金錢是幹什麼用的。如果把麥拉·約克除掉，那麼其它對金錢的用途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的人就會多分到一些。比如像埃米麗·約克說的那樣——記住，在這個假設中，她還沒有死掉——埃米麗·約克，或者再加上您那位薩利文小姐——而她的動機是從埃米麗的狂想中產生的。所以您看，這就是為什麼您不能把那個烏托邦的計劃從這出惡作劇的幕後划除。明白了？」

埃勒里開始在茶几上推移那兩張卡片：「為什麼，」他低聲說，「為什麼我們要說那張印著『H』的卡片是埃米麗的呢？」

「別找防暴小隊，求您了。」埃勒里在門道裡邊穿外衣邊朝父親叫道，「我想確保麥拉小姐的安全。爸——這次——咱們看看不去打草驚蛇，能不能找到線索？」

噢！這次聲音更大、更清晰了。安·卓爾拉住湯姆·雅克的衣袖：「那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