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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年記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編年記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劉易斯覺得現在時機合適。莫爾斯的怒氣煙消雲散,只有不耐煩的挫敗感還留在他煩躁的臉上。也許他會樂於接受一點幫助。
「約瑟夫斯夫人被謀殺了。上個星期五,在什魯斯伯里的一家護士招待所里。」
「下一站什魯斯伯里,長官?」
迪克森吞下最後一口甜甜圈,然後在黑褲子上擦了擦手。「她們不都穿著——」
劉易斯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想是因為我其實應該猜到——猜到她是名單上的下一個,我是說。可能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一件事情,劉易斯:我知道這件案子正在失控。天知道我們在哪裡,我不知道。」
「我只是代班。我們這裏缺人手,他們就讓我去接電話。然後就發生了這件事!見鬼,我怎麼知道她是誰?不管怎樣,她已經改了名字,而且,他們說她只是可能在基德靈頓住過。唉!生活有時候真是不公平,警探。」
「長官,我昨晚回家后就在想您在鬥牛犬酒吧里說的話。還記得嗎?您說勞森,勞森牧師,就是,可能徑直走下——」
「他確實打了,警探。九-九-藏-書最後我們還友好地聊了一會兒,真的。我問他我能不能幫什麼忙,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說他只是希望我能向什魯斯伯里的刑事偵查科查明一下這個女人是不是星期五遇害的。就是這樣。說他不在乎她是被捅死的還是扼死的之類,只要她是星期五遇害的就行。奇怪的傢伙,不是嗎?總是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你永遠想不到他會問什麼。不過,他很聰明。上帝啊!」
莫爾斯做了個幾乎絕望的手勢。
「聽著,劉易斯。只要忘掉我說過的話,開始想想這樁血案的某些事實。好嗎?」他猛地拉開面前的卷宗,「事實都在裏面。約瑟夫斯被謀殺了,對吧?好吧。約瑟夫斯被謀殺了。萊昂內爾·勞森牧師從該死的塔樓上跳了下去。對吧?他從該死的塔樓上跳了下去。老默里斯被謀殺了,然後被人從同一座該死的塔樓上推了下去。對嗎?老默里斯退場。小默里斯被勒死,然後丟到了地窖里。對嗎?劉易斯,為什麼不接受這些事實呢?為什麼胡扯那些細枝末節的廢話——啊!忘掉吧!」
「我不九九藏書知道。」莫爾斯靜靜地陷入沉思,空洞地盯著面前的辦公桌,「再把卷宗拿出來。」
上午十一點三刻,劉易斯回到聖阿爾代路的警察局,走進貝爾的辦公室。莫爾斯還坐在椅子上,但是現在他把頭伏在辦公桌上,枕著彎曲的左臂。
「那麼您為什麼生氣呢,長官?」劉易斯問道,然後把卷宗放在桌子上。
「真的不是。半個小時以後他又打給我了,說他很抱歉,叫我不要在意。」
「你?」他最後對著聽筒大吼起來,「你以為自己在玩什麼該死的遊戲?昨天午飯時間就在你鼻子底下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坐在你的大屁股上,說你很後悔。你會後悔的,小鬼——你可以確信這一點。現在,給我仔細地聽好。我一讓你把電話掛掉,你就去警督的辦公室,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做了什麼,沒有做什麼。聽懂了嗎?」
「他沒有打!」
「這不是一樁姦殺案,警探。」
「我不知道。」
「您覺得還是同一個人嗎?」
莫爾斯的臉上擠出不情願的笑容。「那個該死的白痴,迪克森。他昨天是當班警探。我其實不該九九藏書跟他大發脾氣。」
「她穿著黑絲|襪嗎?」
然後他決定開車去基德靈頓。
他已經受夠了,如果是為了遠離這種忘恩負義的傢伙,那麼立刻從警察局辭職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他走到餐廳,要了一杯咖啡。如果莫爾斯想靜靜地坐著——好吧,就讓這條可憐蟲這麼做去吧!在這裏,午餐時間不會有人去打擾他。至少劉易斯不會去。他讀了《每日鏡報》,又喝了一杯咖啡。他看了《太陽報》,喝了第三杯咖啡。
劉易斯明智地保持著安靜,直到莫爾斯最後開口說話。
「你還沒去警督的辦公室吧?」
「誰?」
「莫爾斯。我說他真是個——」
「他不是真的要我去。」
「是您這麼說的——不是我。」
「聽著,迪克森。你在警察局,你知道——不是在戲劇學校。如果莫爾斯說——」
迪克森很可能在餐廳里。迪克森基本上一直都在餐廳里。
「我只是——」
「他們說她很漂亮,但有點老了,不過好像不少醫生都想和她上床。還有,我一直認為黑絲|襪很性感——你覺得呢,警探?」
劉易斯走到鋼製文件九-九-藏-書櫃前面。「您剛才在訓斥誰,長官?」
第二天早晨九點一刻,劉易斯到了貝爾的辦公室,但是莫爾斯已經在他之前到了,他坐在辦公桌後面,臉色鐵青地對著電話怒吼著。
「看在上帝的分上,劉易斯,別說了!我們現在找到了這麼多屍體。天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捲入了這個該死的巨大謎團,你現在能做的就是——」
劉易斯低頭看著腳下破舊的地毯,沮喪地搖了搖頭。「還有幾個人,長官?」莫爾斯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他好像平靜了下來。
他還是迪克森?啊!
但是劉易斯沒有聽完。他又覺得受到了輕視,非常惱火。不管怎樣,應該是誰去幫助莫爾斯?
「他真是個蠢貨,不是嗎?」
天空中泛出幾片蔚藍色,昨天夜裡積留在人行道上的雨水基本幹了。他沿著班布里路開,駛過林頓路,駛過貝爾布勞頓路,櫻桃樹——還有杏樹綻放出粉紅色和白色的花朵,精細修剪的草坪邊緣上盛開著水仙花和風信子。早春的牛津北部是可愛的地方,劉易斯到達基德靈頓的時候,感到生活還是相當愉快的。
「好吧,把那https://read.99csw.com個笨蛋喊來。對!現在。」他示意劉易斯坐下,左手的手指煩躁不安地敲著桌面。
他砰地掛上電話,坐在那裡足足有一分鐘,仍然怒氣沖沖。
「哦?」
電話那頭不幸的人只能支吾幾句效果不佳的話,劉易斯膽戰心驚地坐在那裡,等待著惡語的下一次連續發射。
他已經睡著了。
「上帝啊!你應該聽聽他是怎麼罵的。」
「我不知道。」。
劉易斯走了出去,故意重重地關上身後的門。
「我聽到了。」劉易斯承認。
「我知道——沒錯。老兄,別煩我!你沒看到我在思考嗎?這裏的某個人必須思考。」
「不,其實他不是。」迪克森好像一點也不沮喪,他咬了一大口心愛的果醬甜甜圈。
「你要跟他說什麼?我來告訴你要跟他說什麼,小鬼。第一,你告訴他,你應該成為該死的副總警督。懂嗎?第二,你告訴他,他們現在應該讓你做牛津郡的總警督。他會懂的。第三,你告訴他,你為自己成為警察隊伍有史以來最笨的睜眼瞎而感到羞恥。那就是你要告訴他的話。」
「我聽說你今天早晨被臭罵了一頓。」劉易斯小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