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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年記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編年記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他在看書的時候才戴還是一直戴?」
劉易斯正要抗議這種幼稚邏輯的不公正,但是他看到莫爾斯在朝他微笑。「不管怎樣,您怎麼知道這麼多關於自殺的事情?」
下午一點五分,魯思還沒有回家,羅林森夫人開始感到不安。她懷疑——其實她知道——魯思在午飯時間去蘭道夫酒店已經成為常態,而現在是她提醒自己的女兒好好盡孝道的時候了。不過最後還是單純的母性本能佔上風;一點十分,電台新聞結束、她的女兒還沒有出現的時候,這種本能更加強烈了。一點一刻,屋裡的沉寂被一陣刺耳而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羅林森夫人伸出顫抖的手拿過話筒,聽到來電者表明身份之後,她的心裏湧起一陣恐慌。
「而且這可以作為依據?」
「也是一些非常重要的問題。」莫爾斯頗為傲慢地答道,「你明白,他們發現勞森的時候,他的眼鏡在大衣口袋裡——一副金邊眼鏡。完好無缺。」他拍了拍自己面九*九*藏*書前桌上的萊昂內爾·勞森牧師死亡案的卷宗,「而且羅林森小姐說他一直戴著眼鏡。很有趣,嗯?」
不,劉易斯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我們在這個案子上有什麼進展嗎,長官?」
「您還好吧,羅林森夫人?」
「但是您怎麼知道勞森是近視眼?他可能是——」
哦,上帝啊!「什麼事?」她不假思索地問,「出了什麼事?」
「她戴假牙幹嗎?」
「喏!你的電話。」魯思的母親說道,把話筒推到她手裡,然後靠回到輪椅里,一臉責怪的表情。
「他一直都戴眼鏡。至少我看到他的時候都是。是金邊眼鏡。」
「非常有趣。您——呃——您記不記得一個流浪漢?您知道,以前經常去你們教堂的那個?」
莫爾斯好像沉思了幾秒鐘。「我記不得了。我想是在火柴盒背面讀到的。」
「其實沒什麼。我只是——呃——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可能哪天再去看看你read•99csw.com。」
兩個人走出牛津警察局總部的三層石質大樓,走過基督教堂,穿過卡爾法克斯,走到黃金十字酒吧——莫爾斯認定,至少對他來說,必須喝一點酒提神。他一直相信自己的頭腦在幾杯啤酒下肚之後會更加敏捷,今天他再次習慣性地臆想起來。他明白,他應該立刻去什魯斯伯里,但是那些向醫院門房、護士、醫生詢問時間、地點、事件、動機之類的事情讓他感到反胃。不管怎樣,牛津還有一大堆日常工作要處理。
魯思出現在門口,精神飽滿地微笑著。
「通常都是十點左右,是嗎?」
「不,我覺得他不戴。」
「是的,他戴。怎麼——」
「他戴眼鏡嗎?」
「星期一和星期三,是嗎?」
「那麼,照顧好自己。」
「好的,也許哪天。」
「你還在做你的——呃——慈善工作?我是說,在教堂里?」
「是的。哦,是的。我——我剛才想……」
「是的,沒錯。為什麼問這個?」九九藏書而她又為什麼突然感到這樣害怕?
「是嗎?好吧,是這樣的。跳樓的近視眼都會在跳下去之前把眼鏡拿下來,放在口袋裡。因此,自殺者臉上任何玻璃的划痕都可以表明這是謀殺而不是自殺。」
劉易斯喝了一杯就離開了,莫爾斯繼續坐在那裡沉思。他頭腦里織布機上的梭子正在飛快地編織某種圖案,這些圖案形成了不同的形狀和構圖,但是最後都被丟棄。喝完第三杯之後,他的大腦已經停止了活動,只能接受苦澀的現實:他那些奇妙的理論毫無意義,他絞盡腦汁,但是毫無結果。然而他非常確信,在某個地方,只要他能想到是在什麼地方,他遺漏了某件東西——這件東西會把迷宮的鑰匙交給他。是的,那就是他要做的:鑰匙——不過他有教堂的鑰匙。是不是就在那裡,就在教堂裏面,他忽視了某個簡單的、顯而易見的事實,是不是直到現在還等待著他去發現?
「好問題。」莫爾斯說,「就像我的一個老九-九-藏-書同學以前說的,『直截了當地面對這個問題之後,現在讓我們跳過去。』我們該吃點午飯了。」
「是的,我記得他。」魯思慢慢說道。
「近視眼,遠視眼——沒什麼區別!道理都是一樣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很好。啊,我想就是這些。呃——順便問一句,你最近怎麼樣?」
「再認真不過了。這就像人們在洗澡之前拿下助聽器,睡覺之前摘掉假牙一樣。」
「但是我老婆睡覺之前從來不拿掉,長官。」
「再見。」莫爾斯說。他掛上電話,心不在焉地盯著窗戶外面的柏油天井看了好一會兒。她為什麼總是對他這樣吝嗇?她為什麼不能偶爾和他調調情?
「是的。」
「我就是不明白。」
「羅林森夫人?我是莫爾斯高級探長。」
「我向您保證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他的聲音里沒有一點擔心嗎?)「我只是想和您女兒說兩句話,麻煩您了。」
「羅林森小姐?我是莫爾斯。只是例行調查,真的。我們正https://read•99csw•com在嘗試把一些小線索拼起來。我希望您好好想一想,如果您還記得,勞森牧師戴不戴眼鏡?」
他為什麼不能照顧她?「好,我會的。」她聽到自己這麼說。
「恰恰相反,劉易斯。我是說從塔樓上跳下來的就是萊昂內爾·勞森。我對此非常肯定。」
「您是說——您是說萊昂內爾·勞森不是——」
「有點價值,不是嗎?我們面對的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劉易斯。但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謀殺了勞森,然後非常小心地摘下他的眼鏡,放回眼鏡盒裡。你明白嗎?」
「哦,很好。很好,謝謝。」
「您問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問題。」劉易斯說。
「您說這些是認真的?」
「她——恐怕她現在不在家。她——」然後羅林森夫人聽到了鑰匙插|進前門的聲音,「等一下,探長。」
「是——的。」這是在很短的時間里她第二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現在他會問她通常什麼時候去那裡——她知道會問的。這就好像聽到電台的重播一樣。
「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