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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陰棺

第六章 陰棺

青銅門退進牆壁兩端,暗室強光大作,眼前雪白一片。「小心!」月餅站到最前面,六根桃木釘分別夾在雙手指縫,斜垂雙手,造型酷似金剛狼。黑羽拎著武士刀,刀尖在地板摩擦著一溜火花,身體尖銳得像一桿標槍,隨時準備刺出。月野抽出紙刀,柳澤慧拿出鈴鐺,嚴陣以待。
傑克不甘心一生就這樣當個傀儡,開始實施計劃。他利用催眠術暗中發展勢力,從金玲愛口中得知要開啟五具青銅棺材,體內要有足夠對抗的陽氣。又了解到我們的存在,在兩年前找到柳澤慧,蠱惑了她的惡性,為他收集陽氣,派人取太歲肉增長陽氣。
她采了幾棵小參服下,陽氣恢復了許多。之所以急著要回青丘,就是因為如果陽氣再補不上,很快就會變成狐狸模樣,造成的後果可想而知。
「南瓜,你發現了么?」月餅從黑羽身後探出腦袋。
「小心!快退後!」月餅吼道。
「傑克,你變成這樣,和青銅門布置的南斗聚陽陣有關?」月餅收起桃木釘,「有辦法恢復么?」
九尾狐本性善良,隱於青丘修行,不為世人所知。直到獵人在青丘發現了珍貴的玉石,一時間采玉人云集青丘,擾亂了九尾狐的修鍊。九尾狐們只好隱居到人類無法到達的險境潛心修鍊。
「薩滿巫術可以換皮改骨。」柳澤慧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男屍骨頭扭曲變形,骨茬子胡亂的從皮膚里插出,全身繞著一圈圈半尺多粗青紫色印痕,腦袋被擠成爛乎乎一坨,黃金般燦爛的頭髮被肉泥和血漿黏成一團。
月餅撇著嘴,表情很奇怪:「能把我蓋著你下身的衣服扎在腰間再說么?」
「我用命保證,一定把你們都救活!」我眼一閉,等著武士刀劈下。
印度,斑嘎古堡,青銅古棺,吸血!
「嘭!」青銅牆傳出炸雷般巨響,一股巨力由指尖反擊而回,湧進體內。黑羽武士刀脫手彈飛,在空中畫了幾個圓圈,刀尖插|進天花板。
我默默地摸出了瑞士軍刀,順手掏出Zippo火機,暗想這事兒解決了,怎麼也要弄把趁手兵器,省得出門丟人。
時間轉輪不但能抹平記憶,也能消磨仇恨。漸漸地,許多家族忘記了仇恨,異術也慢慢失傳。直到令狐回到古朝鮮,還有四個家族記得久遠的使命。
「呵呵,看來除了黑氣之人,你們心中也存著見死不救得惡念啊!」傑克突然提高了嗓音,中氣十足地說道,「千年了,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唯獨沒有見過一個真正的好人。」
李甜兒教給柳澤慧薩滿巫術,讓她負責收集餵養李甜兒的食物(五罪之人)。我、月餅、月野、黑羽分別交給了都旺和大川雄二,學習蠱術陰陽術。之所以這麼做,倒不是為了什麼大發慈悲,是因為我們四個人身上藏著一個秘密,必須學習技能保證生命安全。
我把這句話一念,柳澤慧恍然大悟,拉著黑羽的手:「黑羽你真了不起,我想了半天沒想出來。」
月餅摸出桃木釘,在第五幅畫戳戳點點,「吧嗒」,戳到圖畫里狐狸眼睛位置,鼓出來的青銅圓點兒陷進去,露出食指粗細圓孔。月餅戳著另外五副圖的狐狸眼,果然也出現圓孔,唯獨第六個圓孔塞著一截東西。
腦袋這麼一撞,眼前閃過無數星星,許多奇怪符號在記憶里飛來飛去。我望著天花板,突然想到了符號含義。我興奮的沒來得及站起來,連滾帶爬到柳澤慧身前,又看了幾遍。或許是極度興奮,表情過於猙獰,柳澤慧有些害怕,退到月野身後。
放置棺材的狐裔,為了保守秘密,都選擇了自殺。
我的心,已經崩潰,死了。
記得初中我讀到這一段的時候,心裏還琢磨,也就是姜子牙歲數大了,沒啥男女慾望,要不去了也是白給。
接著是雙腿、腦袋、軀幹,只剩七根垂落在腰胯的乾枯肉條。
我這才發現,居然一|絲|不|掛。
黑羽一番話徹底擊毀了我曾經以為正確的信仰,心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崩塌了。我用力咬著嘴唇,劇痛是我現在唯一能體驗的感覺。
李准雙手在空中劃了個圈,我的身體被無形的手抓住,停在空中一動不動。李准雙手收回,我重重落回青銅牆。

十三

令狐重返人間返回稽家報仇,稽氏全族人去樓空。復讎的信念讓她幾近瘋狂,又思念年紀尚小的三個孩子,在人間尋找了十幾年,足跡遍布亞洲各國,一路屠殺人類吸取陽氣,卻一無所獲,反倒使「九尾狐吸人陽氣修鍊」的恐怖傳說變成現實。當年殺戮九尾狐部落的家族憑藉狐皮得到封賜,身居高位。令狐幾次暗殺,卻被懂得異術的家族擊退,最後一次幾乎喪命。
根據這幾副畫推斷,妲己並沒有死,而是被紂王的叔叔箕子救了,秘密帶到古朝鮮。商朝崇尚巫蠱占卜,箕子以商文化為國基,巫蠱占卜自然推崇,或許這就是薩滿巫術的起源。
「砸吧!」我對著青銅牆踢了一腳。
「傑克?」月餅綳直了身體,眼睛眯成一條線,「我一直覺得你在日本死得太輕鬆了。」
傑克研究了許久黑羽的王八紋身,才真正感到震驚!第四具棺材,居然就在他從小生活的XN娛樂公司十三樓!
「如果把手指都插|進去,青銅牆會不會打開?我記得有一種機關術,是用氣和人的器官破解。」月餅晃著食指,笑得很驕傲,「也有可能被內置機關切掉指頭,你們敢不敢?」
「可憐?他有我們可憐么!他有小慧兒可憐么!我們直到今天,才勉強知道了一點兒身世,才知道原來咱們活著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陰陽師的覺悟,而是一個活動的畫架!」黑羽暴躁地吼道,「我們……我們的一生,就是個笑話!」
我把剩下的四副圖畫依次串聯——男子站在堆滿珠寶的木柴裏面,高舉火把,神情凄惶。狐狸扯著男子衣袖哀泣,牆外是無數舉著武器的士兵,眼看就要破門而入。
我怎麼也想不起剛才發生了什麼,最後的記憶是李准把我咬死了。難道我真的變成了秀珠弟弟,那條能夠克制九尾狐的蛇神?
深夜,中年男子扛著狐狸軀體,手裡拎著狐狸腦袋,走出市集。在街道拐角,一個老年男人探著頭,若有所思。
我分不清這隻九尾狐到底是傑克還是李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鑿進我的身體。
「這是甲骨文!」我憑著記憶用手指在地上畫著,「月餅,你看!小慧兒肚子上面那個字是雨,還記得古漢字老師教過么?」
「這是一扇門。」月餅捂著胸口咳著,「南瓜,你怎麼樣?」
四神獸眼睛重合,標出了最後一具青銅棺材地點!
時間緊迫,傑克說得異常混亂,不過我能聽懂。但是他最後一句話,宛如一道霹靂,楔進我的身體!
「我哪知道,說不定被吸走了。」我話音剛落,月餅突然愣了,我立刻想到其中原因。
我心說難怪月野和柳澤慧這個表情,換哪個女人心裏也會不舒服。
他的臉上堆積著層層疊疊的皺紋,眉毛早已脫落,腫脹的眼皮耷拉著,眼睛只剩一條縫,土灰色嘴唇凹進嘴裏,下巴豎著無數條老年人特有的蒼紋。他抬頭勉強看著我們,咧嘴一笑,空洞的口腔只剩一條幹裂的舌頭,堆滿褶皺老皮的脖子根本支撐不住腦袋,有氣無力地垂落在前胸。
這次倒不是什麼陣法、術數,而是男女視覺差異造成的結果。從原始部落開始,男人負責狩獵女人負責採摘、照看孩子。男人狩獵過程中眼睛始終盯著獵物,視線聚焦度高,視覺範圍窄;女人採摘需要廣闊的視野搜索果類,孩子活潑愛動,更需要視線發散看到孩子,所以視線聚焦度低,視覺範圍廣。
直到恆武天皇移都至平安,設了幕府將軍扳之上田村麻呂(徐氏後人)的人像鎮攝九尾狐,從此拉開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時代的序幕,這也是日本人偶的由來。
月餅:「你這腦子怎麼長得?」
「這一層專門用來接待客人。」月餅有些不好意思瞥著兩個女人。
我終於什麼也看不見,呼吸停止。
話又說回來,我們五個人,一般幾十號人也不是對手,唯一擔心的就是出現不可預測的東西。
我顧不上許多,覺得那個符號實在是太熟悉了,忍不住用手指順著符號描畫。突然左肩一陣大力,我整個人飛出,撞到青銅牆,沉悶的撞擊聲「嗡嗡」作響。右臉火辣辣疼,伸手一摸,居然撞出了血。黑羽剛把腳收回:「南曉樓!請不要假公濟私!」

養好傷后,她從化成美貌女子,憑著狐媚之術誘惑當時亞洲最繁盛國家的皇帝,挑起君臣矛盾,藉著皇帝之手,殺掉異術家族。國家因此衰落滅亡。令狐未能逃走,被另一個異術家族捕捉斬首,但是殺掉令狐之人並不知道,九尾狐的命門不是腦袋,而是尾巴!令狐在民間遍尋仇家的時候,尋找到許多有九尾狐血脈的後裔(當年被擄走供人淫樂的九尾狐所生),喚醒他們的狐性和仇恨,秘密培養九尾狐的勢力。當令狐被殺死,九尾狐後裔把屍體偷偷帶走,送至朝鮮半島休養生息,四百年才恢復元氣。
難道剖心的說法是為了掩飾妲己是只狐狸?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柳澤慧笑得很開心。
所謂朋友,就是彼此信任,同生共死!哪怕共赴黃泉,也要帶上烈酒,邊飲邊行!
巨大的力量就像海嘯,我們就像海岸線裂痕斑斑的岩石,隨時會被撞擊的粉身碎骨。
難道聚滿陽氣的氣牆遇剛則剛,遇陰則消?只要如髮絲般毫不著力,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突破?
「他怎麼辦?」月野和柳澤慧也平復了心情,詢問著月餅。

「南瓜,醒醒!」
「你居然又答錯了。」李准裂開狐嘴,鋒利的牙齒刺進柳澤慧喉嚨。
月野,柳澤慧老老實實排字去了。黑羽一動沒動,我納悶的瞅著他。黑羽有些局促,搓著手沉默幾秒鐘,偷偷看了眼柳澤慧:「南君,我不太愛學習,對漢字也沒什麼研究,請保密。」
狐狸五花大綁跪在市集,老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激昂悲憤,兩個刀斧手高舉鬼頭刀,眼看就要劈下。
周公歸國路上,吐出三塊肉脯,變成三隻白兔遠去,為伯邑考三魂所化世稱「周公吐脯」。周公回到國家,勵精圖強,舉兵伐紂,卻出師未捷身先死。二兒子姬發(周武王)繼承父親遺志,任姜子牙為軍師,終於大敗紂王,斬殺妲己于集市。
另外兩塊舍利輾轉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一塊,張騫出使西域將其帶回。最後一塊在玄奘法師與印度的佛法交流時候帶到大唐長安供奉。三塊舍利都在唐朝,令狐再次化身美女侍奉皇帝,掀起了唐朝最著名的一次戰亂。
我趁著兩人鬥嘴的工夫,盡量放鬆眼球,使視線沒有焦點。那些花紋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漸漸形成了六張很難理解的圖畫。
我的頭差點被砸進胸腔:「他媽的月無華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剛醒過來就下狠手!」
「沒娘的孩子見到親舅——說來話長。」我看著月野的屍體,心裏酸疼,「那根煙,我捋捋思路,慢慢講。」
他從狐裔口中得知青銅棺材的事情,為了尋找長生的真正秘密,他召集了其餘三個家族,四處搜尋青銅棺材。此時他已經完全掌握了九尾狐的能力,蠱惑了李甜兒,教她學會薩滿巫術,許諾一旦得到舍利,就讓她回復自由,變成真正的人。這種蠱惑只有在李甜兒見到李準的時候才會有作用,獨自一人時,李甜兒會完全忘記李准說過的所有話。
突然,我看到奇怪的一幕。
月餅揚著眉毛:「陰陽師居然也會說謝謝。」
我心算著把火機點著扔進棺材的距離,準備先來個出其不意。
我急忙抓住月餅肩膀往後扯,黑羽已經舉著武士刀沖了過來。「沒事兒,調節一下氣氛。我看大家都太緊張。」月餅回頭沖我笑著。我差點一拳把他的臉砸進青銅牆。黑羽收勢不住,一刀斬在青銅牆,迸出一連串火花。
「咱們走吧,就讓他留在這裏陪著棺材里的女人。」月餅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天快亮了九-九-藏-書,把綵排室收拾乾淨,回家睡覺!」
我緊張的盯著食指沒入圓孔,理論上是沒危險,架不住一旦有幺蛾子,趕緊抽手說不定還來得及。
正胡思亂想著,人疾偶爬到走廊盡頭懸挂著很有名的女子組合大幅照片下面,手指摳進牆壁,爬上照片,拱著腦袋蹭著每個女人的胸部。我記得這個女子組合的成名MV拍得非常搞笑又很勵志,這張照片衣著暴露,性感異常,還沒多看幾眼,卻被人疾偶身上的血染得一塌糊塗,心裏暗叫可惜。
我心說黑羽別看平時拽爆天,遇事兒還挺誠懇。當下也沒多說什麼,至於剛才那一腳,我沒當回事兒。有時候人要學會換位思考,要是黑羽跪在月野面前在她肚子上摸來摸去,我估計二話不說一刀斃之。
「這十六個字,一定包含了某種偈語。只要排列正確,」我把所有細節推敲好幾遍,得出結論,「也許是一個地點,也許是一個啟示。」
「老友們,看到我,不要害怕。」傑克探出頭,露出半截身體,搖晃著倚在棺材里,急促的喘著氣。
「那你快講講。」柳澤慧拍手催促著,「這肯定和九尾狐有關。」
我湧起對自己的憤怒。如果我不偷懶,能多學一些東西,或許會改變戰局;如果我剛才發現的早一些,大家都撤回力氣,或許李准最後一條尾巴不會完成,結果會不同,黑羽也不會死。
「告訴你第二個秘密:令狐藏匿在第五具青銅棺材,其餘四具和『曹操的七十二疑冢』同理。每隔百年,她會蘇醒一次,也是我追殺獵捕的機會。可惜,雖然我每次的身份不同,也擁有足夠的權力和力量,卻只修鍊出七條尾巴,始終不是對手。在日本帶領陰陽師重創她,還是讓她逃走。我也差點死了,還斷了一條胳膊,遺落在神戶。這五個國家很多次歷史戰爭、民間災禍,其實都是我秘密挑起的九尾狐之戰。」
令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稽考敢回部落,竟然空尋千年。隱居在青丘的稽氏改姓李,對令狐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男孩在逃亡中丟失)講九尾狐如何邪惡吃掉了他們的母親的事情,激起孩子的仇恨。又根據令狐母親留在牆上的血字讀懂了狐語,研究異術對付令狐,竟然發展成薩滿巫師。
「男人?不是令狐?」月餅摸了摸鼻子。
「快收力!」我抓著月餅向後一扯,卻被一股反彈力撞飛,重重撞到青銅門,背部被凸起花紋硌得稀爛,內臟前後撞著肋骨,嗓子眼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咱們的思考方向錯了。」月餅正要把手指往外拔,突然全身一頓,手臂反而更用力的頂住圓孔。這次絕對不是調節氣氛,月餅額頭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額頭青筋暴起,臉色蒼白,拼進全力對抗著圓孔里的古怪。
我為瞬間冒出的這個古怪念頭驚心不已,試探著伸出軍刀,卸了力氣,輕飄飄刺出。除了柳澤慧念著薩滿巫語,月餅他們都拼儘力氣,一口氣頂在喉嚨,眼看著我異常舉動卻根本無法說話。我對月餅點點頭,月餅揚揚眉毛,收拳,聚起全力再次擊中陰陽魚眼。
黑羽半張著嘴,整個人傻了。認識黑羽這麼久,我第一次見到他的表情這麼誇張。月餅手指飛快的點著手機跟著幫腔:「要不是借你的手機還真不知道,夠低調啊。」
「在哪?」月餅仰頭望著牆壁頂端。我也納悶,如果真有畫,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青銅棺材里,傑克慢慢起身抬頭,黃金般的頭髮更加燦爛,稜角分明的臉光潔如玉,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傲慢地望著我們:「月無華、南曉樓、月野清衣、柳澤慧、黑羽涉,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謝謝你們,給了我恢復身體的陽氣,耐心聽我講完傑克的記憶,給了我身體複原的時間。哦,忘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李准。」
「有些人,開始是個神話,後來成了笑話;有些人,開始是個笑話,後來成了神話。」月餅仰望著天花板,嘴角掛著一絲驕傲的笑容,「如果,我們曾經是個笑話;現在,我們就在創造神話!」

「起碼兩尺厚,炸藥都不一定管用。」月餅摸了摸鼻子,湊近了眯著眼看著花紋,「南瓜,剛才你撞到青銅牆,眉角破了,撞在哪裡了?」
我有了一個無比兇險的決定!
月野衣裙漫飛,容顏嬌艷,睡得熟美。
「月餅,也許這不是方法。」我心裏越來越緊張,「這麼長時間沒有反應。」
稽考欣然應允,跟隨令狐翻山越嶺,來到青丘深處的獵戶部落。
這個秘密對我來說,早已失去了吸引力。我的心臟越跳越猛烈,幾乎要爆掉。黑羽的身體漸漸僵硬,我深深吸了口氣,雙肩猛地撞向身後青銅牆,雙腳用力蹬起,向李准撞去。
「這些花紋是六張圖畫。」月野扶了扶無框眼鏡,「你們沒看到么?」
從地圖上看,我們尋找的地方,在朝鮮半島一座不知名山峰。
我最後的意識。
八根狐尾齊齊擺動,捲起一股氣流,旋轉著擋在傑克面前。桃木釘扎進氣流,漾起幾道波紋,像是被摁了暫停鍵,停在空中。月餅一拳擊中氣流,凹陷出一道氣窩,裂開道道細紋,頓了幾秒鐘,氣窩彈回。月餅面色一變,胳膊順勢一扭,肘關節「嘎啦」作響,尺骨從關節腔突出,前臂90度翻轉脫臼了。藉著這股力,月餅退到牆角,斜著身體把脫臼的右手頂住地面,肩膀左右一晃,關節又是一陣亂響,胳膊複位。

十二

我的腦漿像被一根燒紅的鐵絲攪來攪去,劇痛從顱腔傳遍全身,拚命吼道:「仇恨,就是殺死敵人!」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由右至左的順序解讀圖畫。
「那要問這根食指的主人。」我沒好氣答道。
我努力平復著激蕩的心情,傑克那番話在腦子裡不停的重複。我依然裝出絕望的表情,心裏越來越急:我到底怎樣才能變成秀珠弟弟?捨棄小我喚醒身體里真正的大我?
我全記起來了!頓時顧不得疼,挺腰躍起。暗室的牆上斑駁著橫七豎八的狐爪痕迹,縱橫交錯著類似於鞭子抽中的印痕。血腥味、蛇腥味、狐騷味混斥,令人作嘔。
「雙頭蛇神,是秀珠和他弟弟的蛇體。你第一次去蛇村,蛇神喂你黑色肉囊,只有秀珠弟弟的轉世之身,才可以吞下不死。南曉樓!你一定可以打敗李准,雖然我不知道方法,相信我!」
月餅雙手墊在腦後很舒服躺著:「大年三十你到哪找車去?磨刀不如砍柴工。這天氣去長白山,不做好準備,進山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凍成冰溜子。」
柳澤慧搖搖頭,月餅又把食指塞了回去,趴在另一個圓孔上往裡面看。我連忙阻止:「月餅,小心!萬一有什麼機關怎麼辦?」
奇怪的是,一路上產參的地方早被採掘,僅有幾顆還未成形的參,露在地面的葉莖也綁了紅線。從痕迹來看,參不是九尾狐用爪子刨出,而是人類工具。
巨大的狐嘴裂開,尖銳的牙齒閃著寒光,舌頭滴著粘稠的口水,腥臭味兒撲鼻而來。我沒有躲閃,狐嘴深處黑洞洞的喉嚨,很快就會灌滿我的鮮血。
月野這句話提示了我,沒想到陰陽師居然懂這個道理。古語「十指連心」,其實由「食指連心」演化而來。食指為人之陽,氣之根,貫通心氣兩脈。雙手高舉,兩根食指的位置正好和心臟、肺形成一條直線。人的情緒、健康、性格都能通過食指看出來。簡單來說,指粗而短,性格耿直,遇事急躁;指細而長,性格圓滑,處事周全。至於健康則是通過食指陽白,指甲形狀以及指背的關節紋理判斷。指心的內關節紋能看出情緒、財運、氣勢。
他安排了月餅和假傑克,也就是泰國拳王阿凱的戰鬥,背後捅了我一刀,引得月餅身上的鳳凰圖案現身,從鳳凰翅膀中找到一行偽裝成羽毛的古印度文,地點是斑嘎古堡。他到了日本,暗中和大川雄二聯繫,製造一系列事端,引得我們匯合,告知大川雄二青銅棺材的位置。
「月餅!」我吼了一聲,嗓子里的氣又生生被吸回肺里,幾乎把肺部爆掉。胸口像被重鎚砸擊,肋骨緊縮,勒得五臟六腑擠作一團,再沒有了力氣。
月野、柳澤慧、黑羽慘不忍睹的殘肢四處散落,還有一個從腰部被生生撕裂成兩半的裸體男人。
我的腦子懵了!原來,是這樣!
此時他沒有意識到,他在泰國通過美甲店、日本美容店收集的陽白陽液提高的陽氣,已經所剩無幾。當他把手插|進圓孔,體內陽氣大量流失,身體迅速老化。最後關頭他砍斷了手指,青銅牆也正好打開!
沿著圓孔邊緣,月餅用桃木釘尖往外挑著,那截東西慢慢挑出來,居然是一根乾枯的食指。月餅用手帕包著手,拿起食指:「小慧兒,這是薩滿巫術么?」
「噗!」李準的狐爪陷進黑羽腦殼。
「咚!」兩股氣流相撞,轟出炸彈爆破般的巨響!黑羽單手持刀,劈中氣牆,刀刃虛空摩擦著火花,一寸一寸的斬磨,漸漸壓進氣牆。傑克略微一驚,眼眸瞬間染成慘藍色,八條白尾如同螺旋槳快速盤旋,竟然幻化出絢麗奪目的七種色彩。
我聽見了月餅的聲音,就像在寢室熬夜打LOL,困得倒頭就睡,被月餅生拖硬拽喊起來喝酒時聽到的聲音。
據說斬殺妲己時還有段趣事。妲己長得實在太漂亮,刀斧手受到蠱惑,根本下不了手。楊戩(二郎神)、哪吒自持定力高,修為深,結果也下不了手。最後還是將近九十歲的姜子牙親自動手才算搞定。
「咎由自取。」黑羽居然冒出一句中國成語。
留下狐語的九尾狐是令狐的母親,當晚他剛服了參充盈陽氣,不能飲酒。她本想殺光人類救下部落,卻被幾個服裝怪異的人制住,斬斷了一隻手。她本可以直接逃走,但是擔心女兒,在牆上留下血字狐語。
傑克早通過令狐沉睡的年代和各國九尾狐傳說推算出,那具棺材也是空的。他也斷定其中有一具棺材肯定在日本,既可以讓大川雄二撲空,又能通過月野和黑羽找到在日本的青銅棺材。
「韓國?你丫扯淡呢?」
「不要再提問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
紂王早被妲己迷得神魂顛倒,自然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妲己得知此事,懷恨在心,設計了「炮烙」。就是把一根粗大的銅柱橫放,下面架起炭火炙烤,然後命「有罪者行其上」,沒走幾步,就紛紛掉進火紅的炭火里,活活燒死。每次看到犯人在炭火里掙扎慘叫,妲己「乃笑」。比干實在看不下去,再次進諫:「不修先王之典法,而用婦言,禍至無日。」
我心裏嘖嘖稱嘆,柳澤慧看著瘦,沒想到外套脫了還挺有料,同居半個月怎麼都沒發現?
越來越多的因素聯繫著,眼看就要接近真相,我反而深深地恐懼!我意識到一點:我們歷經泰國、日本、印度直至韓國,是早就被人安排好的路線!
難怪月餅光著膀子!
回到家中,家人以為稽考早已死了,如今領著漂亮媳婦回來,喜出望外。幾個月後,令狐為稽考生了龍鳳胎,稽考決定用令狐的名字做為孩子的姓氏。
不料鑒真東渡日本交流佛法帶走一塊舍利,令狐所變的貴妃假裝在戰亂中自縊。日本派遣使者吉備真備到唐朝學成回國時,溜進吉備真備的船到了日本,卻發現另外一個徐氏異術家族居然早在千年前為逃避九尾狐的追殺東渡日本,從而掀起了日本最慘烈的人妖之戰。當時的京城成了一座鬼城。
就在幾個月前,稽考帶著許多人扛著禮物來部落拜謝。天性純良的九尾狐們盛情款待了客人。慘劇發生在夜晚,飲了稽考帶來的美酒,九尾狐失去了靈力,眼睜睜被人類獵捕。貌美的九尾狐甚至被當眾凌|辱!血腥醜陋的一夜過後,九尾狐被剝下了價值連城的皮毛,殘軀用木棍橫穿,架在篝火上燒烤,用以給人類果腹。十多隻容貌艷麗的九尾狐,人類捨不得殺,用鐵鉤穿過琵琶骨帶回人間淫樂。
我們五個人試著用中國話、日本話、韓國話對著青銅牆念著密碼,柳澤慧連東北話都說出來了九*九*藏*書,沒有反應。
四百年後,封印靈力散褪,九尾狐化身玉藻前,迷惑鳥羽天皇,深受鳥羽天皇寵幸。此時九尾狐化成美女蠱惑各國皇帝的事情早已傳了千年,令狐被陰陽師識破,攜帶舍利逃到那須野,由三浦義純和上總廣常率領八萬討伐軍將其擊退,被陰陽師安倍晴明擒殺,殘骸變成會放出毒來的石頭——殺生石。
「南瓜,我的意識模糊了,李准快要回來了。他不會記得剛才說的話,這是你的機會。他之所以處心積慮千年,不僅是為了殺死令狐長生。令狐在日本和陰陽師一戰,收全了滿足任何一個願望的三顆舍利的最後一顆,李准真正目的是舍利。月野她們死了不要緊,青銅棺材可以複原肉體,只要你打敗李准,參透四張圖畫隱藏的第五具棺材的地點,找到令狐,奪回舍利,就可以復活他們!圖畫我早已經給了你,就在給你寄的牛骨人照片裏面!還有最後一個秘密,南……」
人疾偶就像個小機器人,關節僵硬,「吱嘎吱嘎」沿著走廊走上樓梯。夜間居住在公司的所有人都被召到綵排室,倒是不擔心有人出現製造麻煩。
商紂王攻下蘇氏部落,首領為求生獻上女兒蘇妲己入宮為妃。妲己年少貌美,生性至淫,與紂王日夜荒淫,在池中注滿美酒,往樹上懸挂肉片,選三千年少貌美男女在「酒池肉林」中嬉戲淫樂。比乾等老臣進柬紂王:「妲己不廢,國之將亡!」
「人類也發現參是寶物,這樣破壞,很快就不會再有參了。」令狐心裏有些悲傷,「上天賦予自然的財富,由世間萬物共同分享,人類卻想獨佔所有,以後九尾狐靠什麼修鍊?遲早世間只有人類,再無其他生靈。」
看到這裏,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離奇恐怖的歷史傳說。
我根本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如不過是熟悉的聲音和金黃色頭髮,我絕對不相信這就是傑克!

黑羽這輩子可能沒開過什麼玩笑,月餅一句話把他噎得沒了詞兒。
如果不破譯四張圖畫的內藏線索,在茫茫長白山尋找一具棺材簡直就是痴人說夢!惱火的是,我們想盡一切辦法,也沒能參出圖畫秘密。
我腦子裡那根弦,斷了!
「南曉樓,這一刀,我欠你的!趕緊救月野和柳澤慧!陰陽師被救,會把一生獻給救命之人!月野只是還沒有決定什麼時候跟你說這件事!」
「啪!」一隻少了食指,長滿老人斑,皮皺得像槐樹皮的右手探出,顫巍巍抓住棺材沿,用力掙著。黃金般耀眼的頭髮從棺材里緩慢出現,死亡的氣息蜂擁而出,我的心臟沒來由加速跳動,手心全是汗水。
柳澤慧:「行啊,真有你的。」
「我去。」黑羽感激地對月餅點點頭。
青銅牆再次閉合,憑著最後的意念,他爬進青銅棺材。
翻過幾個山頭,部落就在眼前,村口積雪成堆,枯敗的樹木停著幾隻縮著脖子的烏鴉。令狐心裏一緊,九尾狐超強的靈感讓她預感到有不祥的事情發生!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令狐產下一子,卻在分娩時元氣大傷,卧床三四個月,一病不起。稽考尋遍名醫都束手無策,令狐把稽考叫到床前,囑咐稽考照顧好孩子,她要獨自回青丘找家人治病。其實令狐給稽考生了三個孩子,陽氣大損,需要回部落尋參補充陽氣。稽考堅決不同意,長途跋涉萬一有個閃失,一輩子追悔莫及。如果令狐要回去,必須由他陪伴。
令狐的心裏有些悲傷。想到和稽考的恩愛,她心裏又是一陣甜蜜:只要有稽考這樣的好人,世間總是有希望的。
月野和柳澤慧早看到花紋組成的圖畫倒也不奇怪。
抬眼一看,月餅故作思考狀:「太難了,南瓜,你有進展么?」
「東之消來兮海雨至狐生長歸術山于大」
「南瓜,振作起來!」李准開口說道,「你不要說話,時間不多,我只能出現很短的時間。我是傑克!」
突然,腦袋就像封存記憶的盒子砸開,無數畫面迸出!
柳澤慧瞪圓了眼睛:「你說啥?」
月野:「南君我錯怪你了。」
忙完日本的事情,我們在泰國會和,傑克屍體早就分批寄到曾經的舍友蠱人麥卡那裡。

如果算上傑克,正好是六個人!我剛想到這一層,月餅搶著把手指插|進圓孔。我們四個也把手指插了進去,沒有一絲猶豫。
他來泰國找到都旺,告知是李准人疾偶的承載者,不想做行屍走肉。通過和都旺聯手,破解圖畫中的秘密,抓住沉睡的令狐,分享長生秘密。都旺扛不住這麼大的誘惑,這才有了我的泰國交換生之行。
我退了幾步再看,發現六個圓孔的蹊蹺:「這六個洞按照南斗六星的位置排列。『北斗死,南斗生』,在中國古代風水堪輿里,布下南斗機關的地方,絕對沒有危險。」
采玉人蘇醒,感激不盡,又為女子絕世艷麗的容貌傾倒,自報姓名「稽考」,又詢問女子名字,女子自稱「令狐」,其實是靈狐的諧音。
回到國內,我們繼續研究第五具青銅棺材的線索。從柳澤慧緊身衣繡的甲骨文推測很可能在雨山,殷商的甲骨文「雨」「雪」兩字通用,雨山即雪山,也就是韓國的白頭山,中國的長白山!
我的心「砰砰」直跳,血氣翻湧,頓時感覺這個世界他媽的什麼事情都難不倒我:「月野,我保證,沒有危險!就算是有危險,我……」
直至今日,四個異術家族後人世代尋找青銅棺材。近四百年來,每發現線索,就會利用暗中勢力掀起戰爭,趁機奪取棺材,可是每次發現的線索都是錯誤的,那五具神秘的青銅棺材根本沒有出現。
青丘常年積雪,天寒地凍,經常有采玉人遇難。九尾狐感知到有人死去,會在屍體前祈福,保佑采玉人能轉世輪迴,化解山中戾氣。久而久之,采玉人發現遇難者身邊有狐狸腳印和數條蓬鬆的尾巴,久而久之,關於「九尾狐吸人陽氣修鍊」的恐怖傳說在人間傳開。偶爾有人看到九尾狐的蹤跡,無不驚嘆於九尾狐美麗的皮毛。
六枚桃木釘成擺成兩個「品」字刺向傑克,月餅閃到右側,襲向傑克。月野揮著紙刀,夾著獵獵風聲,堵住傑克左側去路。柳澤慧收起鈴鐺,握著一根兩尺長短,銅銹斑斑刻滿花紋的銅棍,屈身繞到棺材前,銅棍掃向傑克雙膝。
「這六個孔是關鍵。」月餅收起桃木釘,點了根煙,「孔里沒東西,為什麼會有一根手指?」
那一指的感覺,柔軟潮濕,就像初吻。
暗室光線稍弱,裏面只有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材,聲音從棺材里傳出:「進來吧,我的老友們,這裏沒有危險。」
李准又回來了!
「明白了,不用擔心我。」月野握著我的手,光滑細膩,「謝謝你在日本救了我,恢復了我的記憶。對不起,這段時間很冷落你。我……我始終沒有做好一個決定。」
「我想起大川雄二曾經給我講過一件事,」月野豎起食指,「陰陽師最重要的器官就是食指,是體氣外發的部位。」
我茫然地望著李准撕開月野衣服,雙爪刺進她的心口。
西周伯邑考為救被囚禁的父親,向紂王進獻七香車、醒酒氈與白色猿猴三件異寶。不料卻被妲己看中顏貌,勾引未遂,反而誣陷伯邑考見色起意。紂王大怒,把伯邑考剁成肉醬,製成肉脯,送給伯邑考的父親周公姬昌。通過卜卦,姬昌早已知道真相,忍痛吃了兒子的肉脯。紂王一看周公被稱為「聖人」居然也做這混帳事兒,看來是徒有虛名,索性把他放了。
被撕掉的照片斜斜耷拉,露出青銅色內牆,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看清牆上刻著曲里拐彎花紋。人疾偶斷頸里冒出一團灰氣,縈繞在花紋前方,「簌」地被吸了進去。
這種沮喪無以言表,我和月餅每天除了研究就是喝酒。年三十晚上,我倆包著餃子過年。我喝大了勁,把二鍋頭踢翻,灑透了那四張摞疊圖畫。意外出現了,四張紙浸透粘合,圖畫合在一起,居然是一張完整長白山地圖。
李准抱著柳澤慧,狐爪陷進她的肩膀,吃驚地望著我:「哦?你居然……」
黑羽揮著武士刀虛劈幾刀:「或者他已經死了,否則怎麼會躲在棺材里?」
「怎麼了?」黑羽居然打量衣服是不是穿得不合適。
黑羽死了?!
再次進入萬毒森林,我和月餅已和兩年前大不相同,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滿目瘡痍的蛇村,把傑克屍體縫合,放進棺材。
「你怎麼知道有機關?」黑羽嘴上這麼說,還是收回了刀子。
「月君,走到這一步,難道就是為了一個不明不白的真相?」黑羽收起武士刀,笑得也很驕傲,「陰陽師的覺悟不會比你們差。小慧兒,你敢么?」
令狐猶豫一晚,對稽考說她本是山中獵戶之女,因為愛慕稽考已經半年沒有回家,下山前想帶稽考回部落告別,和家人有個交代。
被殺死的並不是令狐,而是她用石頭刻出的化身。兩千年的時間過去了,令狐沒有殺進仇家,也沒有找到子女,更沒有獲得舍利,心灰意冷,回到狐裔最多的古朝鮮,尋找狐裔為她打造了五具青銅棺材,秘密放置在中國、印度、朝鮮、日本、泰國某處。每隔百年蘇醒一次,在世間停留一年,尋找九尾狐後裔,把仇恨和長生繼續傳下去。一年期滿,令狐會換另外一具青銅棺材,隱藏起來等待再次蘇醒。直到舍利再次出現,率領狐裔重返人間。
「南瓜,你確定沒有危險?」月野走到我身前,仰著頭問道。
「下一次就不是胳膊了。」李準的腳移到黑羽後腦,「五、四、三、二……」
「月餅,你剛才看到了什麼?」我問道。
他勉強爬到青銅棺材,開啟棺蓋,發現裏面竟然躺著一個穿著高麗傳統服飾,裙下藏著九條尾巴的女人!
「韓國娛樂界有許多女明星被潛規則的新聞,南君你知道吧?」黑羽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這一層所有的房間都設計成情趣酒店的內部結構,還配備了催情藥物和助興器材。」
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那一絲微笑,還有虛空寫出的那個字:「跑。」
那個人是誰?難道是從未露面,給我們取名字的男人?
「怎麼了?」我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我心裏嘆了口氣:唉,黑羽兄,柳澤慧比我還單線條,您老人家這條路還長著呢。
我近距離看到青銅棺材,花紋是一隻九條尾巴的狐狸。
「你殺了我吧。」我咽著血口水,腦子裡有根弦越綳越緊,稍稍用力就會斷裂,「我沒有權利掌握朋友生死。」
月餅打了個響指:「女人自然會比男人早看到。南瓜,把目光散開,不要盯著一點。」
我手忙腳亂半天,把柳澤慧衣服上每一個甲骨文拍進手機,連繫在腰裡的小半截衣服都拽出來生怕遺漏,總共十六個字。甲骨文本來就生澀難懂,由圖畫演變而來,稍微寫的曲里拐彎,看著就像一堆符號。我只認識其中七個字,剩下九個字用了各種搜索引擎,總算是弄明白了。
人疾偶根本無視我們的存在,嘴裏哼哼唧唧爬著樓梯。雖然知道這隻是人偶,可是實在太逼真,遠看真像剛出生的嬰兒,再加上剛才破肚而出的恐怖一幕,我心裏有些忐忑,總覺得會出什麼事兒。
月野握拳擋著嘴,眼神責怪道:「南瓜,請注意男女之間應有的禮節。」
一句話把我們問住了!
黑羽:「哼!嗯。」
我的視線模糊了,張開嘴沒有聲音,但是我聽到了自己的哭聲。
月餅眯著眼睛,深深的看著我,許久才說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傑克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我更加確定了判斷。刀尖眼看就要觸到氣牆,我突然看到傑克身後伸出一根肉條,像一條剛蛻皮的小蛇,裹著濕漉黏膩的肉膜,扭曲掙扎著頂破膜皮,瞬間長出一層紅色絨毛,毛色由火紅轉成雪白,瞬間覆蓋急速膨脹的肉條。

部落男女都貌美挺拔,和藹可親。當晚稽考喝得大醉,天亮時令狐已經收好行裝read.99csw.com,跟隨稽考出山。
「令狐追到泰國,蠱族幾乎被殺光,只得求助人鬼部,也就是蛇村的秀珠。經過蛇狐大戰,令狐被秀珠的弟弟打敗。同為萬物生靈,秀珠弟弟放過令狐,立下『終生不得踏入泰國』的誓言。為防令狐毀誓,留下她的一根狐尾,製作青銅棺材保存,每年取狐毛製成九尾狐佛牌流傳泰國,保國人平安。秀珠弟弟當時早已身負重傷,製作佛牌和棺材更是耗盡所有精氣,不久就死了。」
「你的手機借我用用,我把這幾個字輸入搜索引擎試試。」月餅剛才把手機給我了,順手借了黑羽手機,「誰去樓梯守衛?多一個少一個不要緊。」
李准站在我面前,我的身高只能達到他巨大身軀的肩膀。我仰著頭,露出脖子,伸手彈中他潮濕的鼻子:「你只是一隻躲在棺材里的狐狸而已。」
「搞不好這就是最早的九尾狐家族。」月餅收回手機,望著青銅門,「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李准,世間唯一至純血裔的九尾狐,回來了!」九尾狐潔白皮毛波浪般起伏,毛尖掛著滴滴血珠,紅白完美無缺的融合,妖艷奪目。
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沒有到達大腦。我突然很想笑,我就笑了。笑著笑著,我突然很想哭,我就哭了。
毛茸茸的狐爪刺出尖利爪尖,划著月餅的臉,血紅的眼睛透出貪婪的神色:「月無華,他的肉身比傑克更完美。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對么?放心吧,我會讓他死得很體面,保留完整肉身變成我,尋找最後一具青銅棺材。令狐,再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了。」
我正盯著柳澤慧胸部看得起勁,月餅這麼一問,我茫然的抬起頭:「什麼?哦哦哦,這些花紋,很奇怪!有點……有點像……」倉促間我編不出什麼詞兒,低著頭掩飾窘態,忽然看到柳澤慧平攤緊繃的腹部有個符號特別眼熟。我好奇心起,蹲身貼著她肚子仔細看著。柳澤慧明顯有些尷尬,從她丹田起伏程度看出是強忍怒氣。
自從令狐來到稽家,家族氣運無比興旺,稽考雖然經常外出做生意,回來之後對她恩愛有加。小令狐兄妹長到三歲,稽家已經是方圓百里的名門望戶,這時令狐已經懷了稽考第三個孩子。
稽考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令狐在林中用靈力結廬,日夜悉心照料。兩人日久生情,在廬中私定終身,結為夫妻。如此過了半年,青丘一年只有兩月的夏季到來,令狐已經有了身孕,稽考準備帶令狐下山回家拜見父母。
「那你為什麼是這個模樣?」我話一出口收回已經來不及了。九尾狐能長生,卻不能不老,傑克被關在裏面這麼久都沒有死,這不就是長生了么?難不成這一年他靠著吃令狐的屍體活下來?
「告訴你第三個秘密:我是九尾狐與人類的混血,遭了天譴,無論是吃人肝還是九尾狐肝,每當我修鍊出第八條尾巴,就會被雷電劈中剪掉一條尾巴。日本一戰,讓我明白了,我與令狐的實力就差兩根尾巴。我躲在這具棺材里養傷的時候,始終參不透四張圖畫對於第五具青銅棺材的啟示,但是我發現青銅棺材能吸收陽氣,終於想到如何修鍊九尾。我利用異術家族們追求長生的野心,操縱人疾偶肉身放出風聲,透露其餘三具棺材的位置,必須用大量的陽氣開啟。我提前躲進去,吸住陽氣,出棺殺死那群沒用的人。二十年前我選中傑克,悉心培養。他以為是通過催眠從人疾偶金玲愛那裡得知一切,其實是我故意安排,引大川雄二帶人去印度尋棺為我補陽氣。耗盡陽氣的傑克爬進青銅棺,我的第八條狐尾剛剛長出。他的肉身實在太完美,我捨棄了本體,用了一年時間融進傑克身體,等待你們出現。哈哈哈哈哈……所有人不過是我的棋子而已!」

銅鈴聲「叮叮」響著,柳澤慧雙膝已斷,跪坐著搖晃銅鈴,嘴裏念念有詞,緊身衣的紅色符號越發鮮艷,銅鈴聲在有形的氣體中變成一環環聲波,撞擊著氣牆。
暴風雨前總是平靜的。
令狐沉睡前留下了四副畫,裏面藏著五具青銅棺材的地點。李准從狐裔手中得到了四幅畫,為了取得另外幾個異術家族的信任,把其中三幅畫交給另外三個人保管。幾個家族約定無論參透畫發現棺材,都要告知對方一同尋找。為了保住畫的秘密,這幾個家族每一代都要尋找六個孩子,兩個交給李甜兒和李准,把畫藏在剩下四個孩子的身體里,成為他們的「畫徒」。
「我不敢保證大家的安全,其實就算不打開青銅牆,又有什麼關係?」月餅很誠懇地看著我們,「金玲愛死了,那五隻九尾狐也死了。咱們已經不需要知道太多。」
黑羽居然叫她小慧兒,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打量著黑羽,這是哪根筋搭錯了?我思考問題單線條,聯繫剛才排字的事情,這才恍然大悟!黑羽這小子居然對柳澤慧動了春心!
這應該就是令狐!
柳澤慧承蜷縮在牆角,蔫蔫地摸著眼淚。
「南曉樓,你果然很聰明。」傑克雙手背在身後聳聳肩,九條尾巴悠閑擺動,「可惜,晚了!」
月野、柳澤慧、黑羽顯然也遇到了同樣的事,表情痛苦的勉強對抗。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一分鐘,我們體內的陽氣就會消失殆盡,變成五具皮包骨頭的乾屍!
李准在府中引出李甜兒擒住,正要剖腹取肝的時候,體內的狐血產生共鳴,他發現自己居然也是九尾狐!他把李甜兒帶到人口最密集的漢陽(現今的首爾)壓制靈力,又在李甜兒身體里種了太歲控制行動,化身九尾狐食取人肝,靠太歲肉壓制狐氣,隱於人間,在古朝鮮留下了恐怖的九尾狐傳說。
我們齊齊退了一步,眼前的傑克,根本不是熟悉的那個人。
「因為這個男人不是令狐。」傑克這句話說了足足半分鐘,最後「令狐」兩個字,幾乎是跟著呼吸喘出來的。
「沙沙沙」,李准拖著九條尾巴,向我走來:「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生死循環,生生不息。你們誰都沒有死,只是重生輪迴。」
六幅畫的筆法古樸笨拙,意境惟妙惟肖,可見畫師造詣極高,寥寥幾筆,形意就躍然畫中。
「狐歸來兮,東至大海,長生之術,消于雨山。南瓜,字一出來我就想到了,還不快去向月野邀功,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令狐繞到牆后,看到一隻蒼老的白狐全身被菩提擊出無數個血洞,利刀釘住殘存的三肢,桃木釘貫穿腦殼,從嘴巴出刺出,扎進牆中,九條尾巴各懸著一枚鈴鐺……
我清清嗓子,端著架勢起了范兒,剛想講《封神榜》裏面「紂王和妲己」的故事,月野問道:「南君,難道這不是《封神榜》?」
我猶豫了。
月野和柳澤慧早已昏迷,只剩黑羽咬牙支撐。他忽然大吼一聲,從腰間抽出武士刀,一刀向我手指劈來!
黑羽走到月餅面前,深深地鞠躬:「謝謝!」
脖頸扎進狐牙,一瞬間刺痛,繼而全身麻木。我的意識慢慢模糊,眼前幻化出無數只狐狸眼睛,我想笑,臉部肌肉已經不能動了。一種冰涼的東西順著血液漂到頭頂,從泥丸宮慢慢冒出。
月野豎起食指摁住我的嘴,認真地點點頭:「那就好,我相信你。」
這是一段數代人和九尾狐糾纏幾千年的故事。
柳澤慧更直接:「真墨跡,放著幾幅畫不看,在這兒琢磨什麼金屬。」
從這張圖看來,比干剜取的是肝臟。
所以我們做了什麼事情,過程實在不想多說,總之是用最隱蔽最易於攜帶最極端的方法。
我目睹著人狐吞吃男子,心中毫無波瀾。無法抗拒的絕望,讓我早已麻木。
「走吧!」我大著舌頭指著北方。
想到這裏,我踮著腳往棺材裏面看。光線的陰影里,確實有一具穿著高麗裙的女人,看身形還挺完整,看來傑克好歹沒做吃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圓孔的感覺很奇怪,沒有青銅器的冰冷,手指反而像是戳進了一團麵糊糊。指尖觸到孔底,很明顯的感覺到還有一個小口,正好把指甲卡進去。
人疾偶的動作越來越猥瑣,我們三個男人尷尬地轉過頭,月野更是漲紅了臉,紙刀顫動不止。柳澤慧忍不住掏出鈴鐺,三長四短搖晃,人疾偶聽見鈴聲,回頭「哇」了一聲,動作更加激烈。
傑克發出尖利的狐狸嚎叫,尾巴幻化的色彩光芒大盛,氣牆蕩漾著奪目光彩,膨脹,化作無數色殘斑斕光線,穿透月餅他們身體。籠罩著整個暗室,輕柔的激蕩,凝聚成一個白色光球,飛入傑克胸口。
「韓國、首爾、JK公司、暗室。」月餅面色一緊,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拳,「你不記得了?」
掌心全是汗水,我活動手指,牢牢握著刀柄,就等氣牆閃出一條縫隙!
「南斗聚陽陣雖然會損耗大量陽氣,只要破陣的人心無雜念,破陣后陽氣會注回體內。」傑克對我揮揮手,「南瓜,我很懷念在泰國咱們三個喝酒斗地主的生活,那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刻。隨便坐吧,反正我是站不起來。」
聲音很熟悉,我抬頭看去,青銅牆由中間裂開,閃出一條縫隙,刺眼的白光射出,看不清內置。

十一

我順著花紋摸著,手指的觸感粗糙古樸。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一棟現代化建築里,居然有一整面幾千年的青銅牆!
「仇恨是什麼?」李准拽著柳澤慧的頭髮,拖到懷裡,伸出粉色舌頭舔著她的脖頸。
月餅他們的表情還算輕鬆,青銅門內部沒有響起意料中的機關咬合聲,如此過了十多秒中,我心裏有些不安。
「南曉樓,你已經放棄了最後回答的機會,真讓我失望啊!一點兒也不好玩。」李准伸出舌頭舔著沾血的狐毛,「第四個秘密你沒有機會知道咯。」
月餅、黑羽、月野、柳澤慧彷彿一瞬間被抽走了魂魄,軟癱癱倒地,昏了過去。
還有,傑克。
柳澤慧搖著鈴鐺,低聲念著巫語。在這安靜的環境里,巫語聽得分外清晰,居然聽懂了幾個音節。月餅示意我抽根煙緩緩神,我接過煙,月餅低聲說道:「像不像河南話?商朝最早在河南商丘建都,後來遷都河南安陽。這應該是最古老的商朝語言,會是語言界的重大發現。」
無數個歷史事件、無數條關於九尾狐的傳說、無數件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呼呼往外冒。所有一切不合理,不合邏輯的問題,終於搭上了線。如果換在兩年前,打死我也只能相信傑克講故事還不錯,把亞洲五個有九尾狐傳說的國家全編在故事里了。但是兩年後的現在,傑克就算是說他是哪吒轉世,我也深信不疑。
我突然懂了!生是小我,死是大我。
月餅這種學渣自然是大搖其頭,我沒時間解釋:「月餅,手機!小慧兒,過來!」
我們六個人,是從異術家族按照面相、體氣、骨相選中的異於常人的嬰兒。交給李甜兒望氣,黑氣者由金玲愛撫養,體內藏著擁有李准意識的人疾偶,等到金玲愛身體承受不住人疾偶的時候,再把人疾偶養進傑克身體,延續李準的意識。
「知道什麼是仇恨么?真正的仇恨,就是沒有仇恨,只有把自己變到最強的慾望!這麼做,你才可以支配生命,支配仇恨。看著曾經的敵人跪在你面前奴顏婢膝,恐懼得不敢抬頭,只敢舔你的鞋子哀求,你難道不覺得快樂么?」
「沒什麼意思。」月餅慢悠悠地走了幾步。
「夠了!你已經贏了!不要在耍我了!我承認我沒用,但是我想死得有尊嚴!」我摸起瑞士軍刀,向心臟刺去!
我心裏一陣暖意,望著孤零零守著樓梯發獃的黑羽,故意提高了嗓音:「黑羽,你這人就是不地道。」
我豪氣頓生:「每個人互相不要提示,按照各自想法把這些字排列組合。節省時間,提高几率。」
我老臉一紅:「我也不明白。」
我們五人站在青銅棺前,距離傑克只有一米多,我甚至能清晰看到他面部肌肉細微顫動,但卻是我們一生中最難跨越的距離!
黑羽臉紅得像塊豬肝,一動不動任由柳澤慧晃著手臂。月野對著我眨了眨眼睛:「小慧兒,我們陰陽師可是很優秀的哦。」
「咣!」青銅門用read•99csw•com肉眼幾乎看不清楚的速度閉合!
「狐狸精妲己在集市口魅惑刀斧手,誰都殺不了她,最後還是姜子牙矇著眼睛用葫蘆飛刀砍了她的腦袋。」柳澤慧說得更詳細。
稽考發現令狐獨自回青丘,知道事情遲早敗露,急忙尋找一同參与屠殺的人們求助。結果那些人享受著榮華富貴,置之不理。稽考情急中下出了一記險棋:族人連夜搬遷,一路隱藏蹤跡,居然逃到青丘的九尾狐部落定居。
上古時代,在極北苦寒之山,有一種美麗的狐狸,皮毛如月華般清濯明凈的銀色,皎潔出塵,眼瞳為血的深紅,用尾巴儲存陽氣。每隔百年,陽氣足夠時,尾巴裂變再生,直至千年,變成九條尾巴的狐狸——九尾狐!
臨走前,我對著秀珠死去的地方磕了九個響頭,祈福前世的姐姐能夠轉世輪迴到好人家,幸福一生。
最後一幅圖是中年男子帶著一群老弱病殘,在風雪中往東北方向前行。女人們都穿著高束腰到胸部的綴地長裙,狐狸夾在女人中間,遠處是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隊伍旁邊的樹林里,幾個人鬼鬼祟祟監視著。
「傑克,希望你沒有騙我。」
「這是哪兒?」我揉著太陽穴,全身頓時酸痛如同千萬根鋼針刺入,忍不住疼出眼淚,「你和lol女玩家裸|聊了?脫得這麼徹底。」
「六個人,六根手指。」月餅摸了摸鼻子,「也許這就是咱們的命!」
月餅搶先進了暗室,示意一切安全。
「我才不信那些專家能搞明白這些!」我抽了口煙,聯繫剛才的推斷,更確定了薩滿巫術來源於商朝。月餅遞給我手機,是一搜索引擎搜出的詞條:妲己,己姓,字妲,有蘇氏部落之女,世稱「蘇妲己」。蘇氏部落形貌奇異,為西戎後裔遷居中原,以「九尾狐」為圖騰。
月餅握著軍刀在掌心一劃,橫咬刀背,雙手搓滿鮮血,對著氣牆畫出太極陰陽魚,雙拳分別擊中陰陽魚眼。氣牆越來越薄,眼看就剩薄薄一層。月野頭髮披散,清叱一聲,紙刀暴漲一尺,緊貼武士刀刃併入縫隙。
稽考當晚喝得興起,聊天時道出真相:自從有人看到九尾狐,把美麗的狐皮渲染成價值連城的寶物,在民間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傳到各個國家的首領耳中,高價收取賞賜寵妃。
我運了運氣,流失的陽氣回到體內,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月野和柳澤慧攙扶著走到我們身邊,頭頂人影一閃,黑羽躍起把武士刀拔出。大家面色漸漸紅潤,精力恢復了常態,我才放了心。
傑克因為天生黑氣,生性邪惡,被選為肉囊。金玲愛(也就是李准意識控制的人疾偶)自他小時候就刻意培養各種能力,沒想到傑克智商超人,學會了薩滿巫術的「魅音惑舞」,演變成另類的催眠術,反催眠了金玲愛,得知了一切。
傑克發現月野身上是朱雀紋身,黑羽是玄武紋身。黑羽聽到這兒,也動了怒氣,拳頭握得直打哆嗦。我倒是挺理解的,玄武其實就是烏龜。大川雄二紋身手藝再好,身上帶著個王八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兒。)
人狐從青銅棺材中抓起身著高麗裙,容貌妖艷異常的男子,撕裂裙擺,拽斷胳膊,咀嚼,吞咽……
傑克講得異常緩慢,頭越垂越低,金色長發遮住他的臉,感覺隨時都能油盡燈枯。我聽得驚心動魄,心潮起伏。巨大的信息量讓我根本來不及消化,整個人像喝醉了酒,不停地蒙圈。
「啪!」我狠狠扇著臉頰,滾燙得疼,居然感覺很舒服,就一下下扇著。臉腫得麻木,鼻血長流,覺得好沒意思,於是我把手指放進嘴裏,用力咬著,又能感受疼痛了,真好!
我退到月野身邊,仔細看著青銅牆,明明是一堆奇怪的花紋,哪裡來的圖畫?
時間彷彿暫停了,暗室停止。
把神話傳說當成真實歷史的感覺並不好接受,這面青銅牆確實有年份,圖畫也不是後期製作,我沒多糾結,把思路整理清楚了。
我憑著印象指著大概方位,正好是第五幅畫。月餅有些疑惑:「你確定?為什麼沒有血?」
其中一個人,正是當年的薩滿巫師李准!薩滿巫師起源於白頭山,也就是九尾狐的發源地青丘。更驚人地秘密是,薩滿巫師就是稽考一族。
李准輕輕一踩,黑羽的胳膊反向折斷,前臂帶著手背落在黑羽肩膀。
月餅還未應話,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拽住,整張臉貼在青銅牆上,雙手用力撐著向後掙脫。
重新封住青銅牆,我布下結陣,確保不會被人發現。
暗室里兩股氣流相互撕扯,捲起強烈的氣旋,刮在臉上如同刀割。我擋在黑羽受傷的左臂前面疾沖,全神貫注的盯著武士刀劈下的方位。哪怕氣牆裂開一條縫隙,我也有信心鑽進去把瑞士軍刀插|進傑克的檀中穴!
它冷冷看著我,血紅眼睛微微閉合,潔白睫毛長長翹起。皮毛如同披著落雪的絲綢,光華皎潔,九條蓬鬆柔軟的尾巴柔若無骨,隨著氣流飄擺。
我坐著、聽著、傻笑著……
「咚!」我倒飛而出,摔落,後腦勺砸在地板上,強烈暈眩中我看到四道人影落下,青銅牆傳出「吱嘎吱嘎」齒輪轉動聲,緩緩開啟。
「斷指!」月餅最先中招,眼神已經渙散,左手掏出瑞士軍刀,還沒打開就沒了力氣,軍刀落地!

她匆匆進了部落,空無一「人」,早被燒毀的房屋黑成焦炭,乾涸的血跡凝固在皚皚白雪中,橫七豎八著狐狸的殘肢斷臂,死亡的慘狀觸目驚心。
有一天,一隻九尾狐在林間尋找提昇陽氣的參,發現凍僵的年青采玉人,尚存一絲氣息。她化作美麗女子,嘴對嘴將內丹吐入采玉人嘴裏,用身體溫暖他的身體。
「轉世、輪迴!哪怕千年,總會重生!大川雄二沒有寫那封信讓你們去印度,而是我離開印度寄出去的。我希望你到印度歷練,真正了解什麼是轉世輪迴,喚醒前世記憶。蠱族在明代為了躲避令狐,假意協助鄭和下西洋尋找朱……朱什麼來著,一時情急我忘記了,中國人的名字實在太複雜。」
令狐瘋狂的喊著族人的名字,空蕩蕩的山谷里回蕩著她凄厲的叫聲。她圍著村落跑了無數趟,腳掌磨出鮮血,烏黑的長發變得雪一樣白。終於,她在一面牆上發現了狐語!
鈴聲停止,五個人對視著。
我屏住呼吸,習慣性走在隊伍中間,這樣前後都有照應,除非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從地板或者天花板冒出來。這麼一想,連忙上下看了看,天花板每個十米懸挂一盞,地板上是一串人疾偶留下的血腳印。
暗室安靜了,傑克急促的喘著氣,劇烈咳嗽,好半晌才平復:「這一切,都和九尾狐有關。」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寒光劈向傑克,卻在半空生生停住。傑克右手掐著黑羽脖子,左手雙指夾住武士刀,輕輕一別。「叮」,刀尖拗斷了三寸多長。黑羽反手揮動半截武士刀,斬向傑克右手腕。傑克胳膊一震,黑羽如斷線風箏,倒飛撞向青銅門。刀光從傑克手中迸射而出,緊隨黑羽,沒入左肩,把他生生釘進青銅門。
「你們,」傑克冷然注視說道,「怎麼可能是偉大的九尾狐對手!」
「青銅?」月餅捻著銅銹聞著。
「黑羽,你怎麼樣?」我退到黑羽身前,封住他肩膀幾個穴位止血。
月餅:「我騙你幹嘛!學霸對學渣說讀書少,是在拉仇恨么?我倒要問問你是怎麼回事,南少俠是如何力挽狂瀾扭轉戰局的。」
傑克得意地笑著,我立刻意識到:我們上當了!他假裝處於劣勢無法還手,其實是在吸收我們用來攻擊的陽氣!
「月野,我救不了你,別怪我,我很快就會死。這根本就是李準的變態遊戲。」我把牙齒從指骨縫裡拔出微笑著,「月餅,下一個輪到你了吧?兄弟,對不起!」
「這是我追求真相的代價,也是為了保護你們。」傑克緩慢地環視我們,「如果不死,怎麼能躲過那群人。進來吧,我會告訴你們真相,我們的宿命。」
第一幅畫是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威嚴的男子坐在宮殿高台上面,官員們分立左右,宮殿中央跪著美貌女人,身後站著一隻狐狸,一個官員手裡拿著匕首,面目猙獰的瞪著狐狸。
月餅托著下巴聽得很認真,偶爾會補充幾句臨時想到的推斷,至於我到底有沒有變成蛇神,已經不重要了。
「仇恨就是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卻無能為力。」我終於哭出聲音,眼眶裂痛,眼淚粘熱,落在衣服上面,血紅色。
「你這個畜生!」我甩出瑞士軍刀。李准探出前爪虛空一點,軍刀落地。
「那是木工的厭勝術,比商代晚了好幾百年。」我回了一句,心說月餅啊月餅,你丫都這麼說了,還有誰不敢?大不了少根指頭,洪七公還缺根食指,不也號稱「九指神丐」,一統丐幫么?
難怪我看到雙頭蛇神感到親切,難怪我看到秀珠心中那麼溫暖。原來,我是秀珠轉世的弟弟。
月餅聲音不大,卻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炸藥,融進血液,燃爆沸點!
傑克身後冒出八條柔軟蓬鬆的白色狐尾,如同八條白蟒,悠悠晃動。
「食指,是鑰匙!」月餅後退幾步,指著六個圓孔,「南瓜,你仔細看。」
第三具青銅棺材,埋在靜岡大劇院地下。死的人並不是傑克,只是他催眠的傀儡。策反我們不成功,反而挨了刀子成了替死鬼。結果第三具棺材也是空的。
我明白了那個圓孔里為什麼殘留著一截手指,一定是那個人意識到危險,為了保命,砍斷了手指!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月野捂著嘴,眼裡滾著淚珠,「在靜岡大劇院死的是誰?」
柳澤慧驚呼道:「你是那個男人?」
黑羽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身體向前用力一掙,刀尖從肩膀貫穿,左手垂落,整條胳膊被鮮血染透,指尖滴著血珠。
「此時不戰,還等什麼!」黑羽爆喝一聲,無數條氣流湧進身體,沖向傑克,單手劈出氣勢驚人的一刀,「南曉樓,我劈開氣牆,剩下的交給你了!」
「你相信我了吧?」李準的紅眼變成淡藍色,語速飛快說道,「我承認做了很多錯事,可是你想到沒有,我要殺死你們還用等到今天?李准只知道一部分,他不知道人疾偶金玲愛被我催眠,說出了所有真相。我四處搜集陽氣,是為了打開青銅牆破棺殺死李准。我真的把你們當朋友,不想你們涉險,獨立解決這件事,我們都可以過平靜不受控制的生活。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只差最後一步,身體被李准侵入。我在完全被融合之催眠自己,在腦子最深處封印所有意識,當李准說出我的名字時,意識就會出現。因為只有在你們面前,他才會說我的名字,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這是我能幫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這段時間很短,我也不知道會有多久。記住我的話,你,才是克制李準的關鍵!我從都旺的意識里知道了一件驚人的事情。幾千年來,令狐屠戮異術家族,殘存的幾個家族隱藏各國,暗中研究如何克制九尾狐。咱們六個生於1989年,被選中不單單是面相、命格、氣運,那年是蛇年,他們是為了找一個能克制九尾狐的人。還記得萬毒森林蛇村的秀珠么?她臨死前說過,找到她的弟弟。就是你!」
孰知,有人卻利用九尾狐這一特性,故意扮作采玉人,昏倒在九尾狐的必經之地。等到取得九尾狐的信任之後,他們血洗了九尾狐部落,掏心食肝,剝去狐皮,向首領進獻……
月餅隔著黑羽說道:「小慧兒,南瓜沒別的意思,他剛才著急話沒說利索。你把外套脫掉,他想看看你的緊身衣上面繡的符號。」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四張圖我早就參透知道青銅棺材藏匿的地點。我怎麼可能傻到自己沒弄明白就把圖畫交給別人保管,換取信任?」
「我看到了。」黑羽微微一笑,「月君,南君,修為還不夠啊。」
「韓國最絕密的美容,其實就是源自於薩滿巫術。」傑克用力睜著眼睛,藍得近乎白色的瞳孔混濁不堪,幾乎和暗黃色眼白融為一體。
李准嘲弄得笑著,尾巴捲起月野懸在空中甩弄。
狐毛蓬起,李准顯得更加龐大,正要開口說出第四個秘密,突然read•99csw•com,他頓住了。
上古時代,在極北苦寒之山,有一種美麗的狐狸,皮毛如月華般清濯明凈,皎潔出塵,眼瞳為血的深紅,用尾巴儲存陽氣。每隔百年,陽氣足夠時,尾巴裂變再生,直至千年,變成九條尾巴的狐——九尾狐!九尾狐本性善良,隱於青丘修行,不為世人所知。青丘常年積雪,天寒地凍,經常有采玉人遇難。九尾狐感知到有人死去,會在屍體前祈福,保佑采玉人能轉世輪迴。化解山中戾氣。
我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第二幅畫是相貌威嚴的男子摟著狐狸坐在床上調笑,幾個裸體女子戰戰兢兢地跪在床前,那個拿著刀的男人捧著木盤,裏面放著熱騰騰的肉,刀子落在地上,男子肝部由上至下劃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你夥計明明排出來了,還裝不知道?」我揚了揚手機,遮住月餅後半句話。
「你們磨嘰完了沒?」柳澤慧等得不耐煩,「能動手就別吵吵,等我念段薩滿祈福巫語,咱們就開始。」
氣牆又縮了半尺,像一枚被敲擊的雞蛋,布滿網狀裂紋。
一個星期後,月餅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弄好護照,我們帶著屍體回國返校。此時已經是寒假,學生們「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校園空無一人。月餅和我去印度之前申請休學,一開始校長還很端架子,月餅塞張銀行卡,校長立馬笑逐顏開,點頭答應。
「區區一刀,死不了。」黑羽昂著頭,眼睛幾乎噴出火。
我吃力地睜開眼睛,眼皮重如墜鉛,視線里白花花一片,許久重合成清晰的圖像,月餅赤|裸著上身蹲在旁邊。
(傑克講到這裏,月野臉通紅。我和月餅的紋身是在上身,月野的紋身總也跑不了那幾個地方,也就是說傑克看到月野裸體了!要不是月餅攔著,我絕對毫不做作一拳砸爛傑克那張老臉!
「傑克,很抱歉,我們不準備幫你,不需要理由。如果真的要找一個,很簡單!我覺得不會幫助長得比我帥的男人!」
得,連南君都不喊了。黑羽對我這句話也很不滿,冷著臉擋在我和柳澤慧中間。
黑羽靠著牆,雙手交叉胸前:「陰陽師有一種方法可以試試,很危險。」
混戰中,舍利再次失蹤!
「你們三個在做什麼?」月野距離我們三四米遠,莫名其妙問了一句。
我剛要拔出手指,圓孔里的小洞像一張強有力的嘴,緊緊裹著指頭吮吸,體內陽氣順著指甲縫向外傾瀉。我把氣壓入丹田,想對抗這種吸力,卻發現吸力更加強勁,丹田如同戳破的氣球,陽氣根本不受控制,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南瓜,做好準備。」月餅笑了。
月野、柳澤慧靠牆坐著,手指在手機屏幕滑來滑去,皺眉排列著十六個字。我一看也別耽誤了,正要專心排字,忽然收到了黑羽的簡訊。他的手機在月餅手裡,不消說是月餅發來的。
下一個目標,破解地圖,找到令狐,奪取捨利,許下復活月野、柳澤慧、黑羽的願望!
傑克確實聰明,並沒有局限於白虎,而是通過白虎身上的花紋,竟然推出了其中一具棺材在萬毒森林的蛇村,於是有了都旺與秀珠蛇蠱之戰。蛇村被毀,暗中跟隨的傑克找到了青銅古棺,裏面是空的。他也明白了,只有在劇痛或者情緒異常激動時,我們身上的圖案才會出現。
月野和柳澤慧收不住沖勢,紙刀銅棍擊中氣流,傑克嘴角掛著邪邪的蔑笑,雙手摁住兩人肩膀。月野臉色忽黃忽白,一口鮮血噴中氣流,血珠粘在氣流形成的氣牆上面緩緩滑落,懸空掛出數道血絲。
一條白色的狐狸尾巴出現了!
可能是照顧我的情緒,傑克沒說是怎麼看到的。我估計搞不好是富士山人狐大戰月野在醫院昏迷的時候讓這個王八蛋佔了便宜!
黑羽半張著嘴,可能是怎麼也想不到月餅居然會冒出這麼一句話。倒是柳澤慧和月野,兩個人捂著嘴強忍著笑。
我翻出藏在衣櫃的牛骨人照片,沒有傑克所說的四張圖畫。月餅靈機一動,用熒光筆映著照片背面,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張圖顯示出來。按照傑克所說的線索,倒是很輕鬆破譯關在日本靜岡大劇院和印度萬毒森林蛇村詳細位置。三具屍體已經腐爛發臭,我們用塑封紙包紮嚴實,畫上障眼法的符號,月餅去印度我去日本尋找棺材,存放黑羽和月野的屍體。
當我在養屍河被炸昏失憶時,傑克發現我身上出現了白虎圖案,也就是都旺多年沒有參透的第一張地圖!
「給你四次機會。」李准踩住黑羽後背,「回答錯誤,或者不回答,你就會死一個朋友。」
回到青丘,采玉人越來越多,山間飛鳥小獸不可避免的成為食物。令狐心中悲戚卻無可奈何,天道循環,都是命中劫數。青丘產美玉,更盛產一種叫「參」的地下植物,此物形狀似人,聚天地靈氣,陽氣充裕,也是九尾狐修鍊所需陽氣根源。
令狐嘴上答應,卻在半夜偷偷溜走了。留下了「來年夏天相見」的字條。
「南瓜,還記得古朝鮮的由來么?」月餅摩挲著青銅牆,「沒想到居然是為了一隻狐狸。」
「你們終於來了。」
「如果沒其他事情,那就告辭了。」月餅背身擺手,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各國歷代被令狐誅殺的異術家族後人根本不知道當年的恩怨是非,只記得九尾狐有滅族之仇。千年來四處尋找令狐,既為了報仇也想獲取真正的長生秘密。
剛才光想著破解文字密碼,誰都沒想過破解了之後該做什麼。這句話的含義大概是「狐狸(妲己?)歸來,東至大海(古朝鮮?),長生的方術,消失於雨山(玉山在哪裡?)。」
月野摘下眼鏡擦著濕漉漉的鏡片:「黑羽,他已經很可憐了。」
我們把柳澤慧的屍體搬進青銅棺材,至於月野、傑克、黑羽的屍體,畢竟把這麼大的三具屍體運回國,再分別放到泰國、日本、印度的青銅棺材里複原肉體,簡直就是神話故事。
「你們就這麼走了?」傑克脖子撐不住腦袋的重量,幾乎折成銳角,下巴眼看就要塞進胸膛。
「五、四、三……」
月餅搶先一步跑過去,把照片扯掉,無數條手指粗細的金屬花紋縱橫交錯,在燈光照映中閃著暗青色光芒,縫隙里長滿斑駁的銅銹。月餅輕輕敲著牆壁,沉悶的「咚咚」聲,牆後有暗藏空間。
我的刀尖已經刺進肉里,此時卻生生停住!
「看出了什麼?」月野有些看不下去,插口問道。
這話戳到紂王的痛處,妲己在旁邊添油加醋補了一刀:「我聽說聖人心有七竅。」紂王順水推舟,賜比干匕首「剖心而觀之」。
我:「我讀書少,你莫騙我!」
「南瓜,你跟月野、小慧兒講講這個典故。」月餅也想到這幾副圖畫的含義,故意忽略黑羽,看來是讓我露露臉。
終於,風停了,我睜開眼睛,一隻巨大的白色狐狸,從青銅棺材中走出!
「南曉樓,問你個問題。」九尾狐李准靠著青銅棺材懶洋洋坐著,「仇恨是什麼?」
傑克低頭看著胸口,抬頭振臂,長呼一口氣:「我終於等到了今天!」耀眼白光從身體爆出,暗室捲起匹烈的強風,颳得我睜不開眼睛。
「小慧兒,脫衣服!」我想要進一步確定。
「再次相逢,我很高興。」傑克把身體向棺材里移動,腦袋擱在棺材沿,可以和我們對視。
月野飄散的頭髮,在氣流卷拂中漂進氣牆,完全不受阻礙。
泰國、日本、印度、韓國;傑克、月野、柳澤慧、黑羽;古蔓童、裂口女、牛骨人、人疾偶;雙頭蛇神,九尾狐!
把衣服當做圍裙,感覺就像剛從五行山下蹦出來的孫悟空。我抽了起碼七八根煙,才算是講完了。
「王炸!一對三!」李准脫口而出。
轉過樓梯,到了第十三層,人疾偶明顯加快速度,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摔倒在地,手腳並用的往走廊盡頭爬去。月餅顯然用舞蹈老師掩飾身份的時候對這層做過調查,熟悉的打開廊燈,一行人駐足不前,月野和柳澤慧厭惡地盯著人疾偶。
「五、四、三、二、一。」李准數完,似乎猜到我不會回答。
「別管我,快斷指。」月餅軟軟癱倒,單手被青銅牆固定著,「南瓜,對不起。」
「多少有些出入。」我扳回一城,「五六兩幅圖畫書中沒有記載。」
傑克雙手合十,指尖互抵,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泛著青白色,鼓起一個個氣泡。膨脹,爆裂,鮮血迸滿稜角分明的臉龐。
周武王滅商后,商朝遺臣,紂王的叔叔箕子率五千商朝遺民東遷至朝鮮半島,聯合土著居民在如今的平壤一帶建立了「箕氏侯國」,用商代的禮儀制度作為侯國根本,得到周朝承認,又被稱為「箕子朝鮮」。
「我本來就是畜生,只不過是世間最神聖的畜生。這樣吧,作為交換,你答錯了,我殺死一個人,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得知了真相!
柳澤慧是個爽快人,聞言二話沒說脫了外套:「看吧。」
我扣了點銅銹用舌尖嘗著味道,微酸帶著辛辣:「月餅,咱們發財了!」
「這是什麼金屬?」黑羽觀察片刻,拿刀子想刮點金屬沫。我急忙攔住他:「小心,別觸動了機關!」
當她從狐裔得知印度孔雀王朝月護王旃陀羅笈多火化后留下了三顆類似於寶石的東西,相傳為舍利,有大法力,得之者可實現願望。她來到印度嫁給頻頭娑羅王,成為妃子華陽天。不料卻被頻頭娑羅王的兒子孔雀明王識破,暗中安排異術家族險些將她擊殺,倉皇而逃。印度僧人將三塊舍利中最重要的一塊帶來中國,央求當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將舍利和一塊名玉鑲嵌在一起,那塊玉就是和氏璧。令狐隨即追隨舍利來到正處於戰國時代的中國,又被另一異術家族阻止,潛伏在民間養傷。
我不敢相信,使勁眨著眼。黑羽後腦頭髮陷進顱腔,紅色血液觸目驚心。
稽考準備多年,得知九尾狐多次化成人形救助人類,巨大的利益讓他鋌而走險,凍僵在青丘山林,等待九尾狐救助,直到遇見令狐。狡猾的稽考發現進部落的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生長一顆紅果的植物,他偷偷在植物上面系了紅線,作為路標。當晚他裝作大醉,掌握了九尾狐用參補陽氣的秘密。至於對令狐體貼入微,是因為他想從令狐嘴裏得知如何長生。
我又咳出一口鮮血,搖搖頭沒有回答。
柳澤慧支撐不住,雙膝跪地,膝蓋撞擊地面,清脆的骨裂聲……
九尾狐又停頓了,淡藍色的眼睛瞬間變紅,迸射著邪惡貪婪的目光:「月無華的身體,太完美了。我決定先殺了你。」
柳澤慧喉嚨冒著血沫,右手輕輕抬起,食指吃力的挪動,睜開了眼睛,望著我,笑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黑羽怒道。

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月野,這幾天月野總是有意無意和我保持距離,我心裏彆扭可又說不出來。我看著月野秀麗的眼睛,透著一股信任。
雖然我的初吻給了那個天殺的乾屍金玲愛!
月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我們五個人的頭兒,他做的決定我們絕對不會反對。
這股力量源源不斷順著血脈向體內充斥,我的胳膊瞬間膨脹,腫脹鋥亮,頭髮根根豎起,眼球幾乎被這股力量頂出眼眶。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燒紅鐵渣淋澆,滾燙灼|熱,血管更是「咯咯」作響,從皮膚里根根凸顯。
柳澤慧有些意外,配合著鈴聲念了一段咒語,甩出一枚滿是銅銹的尖釘,貫穿人疾偶脖頸。人疾偶掙扎幾下,落地時一雙手牢牢摳著照片里女人胸部,扯下了大半副。
我圍著柳澤慧前後瞅著。柳澤慧不如月野身材前挺后翹,不過大小適中,勝在沒那麼誇張,多了幾分自然感。
「躲?我一輩子都在尋找答案,怎麼會躲?」傑克充滿蠱惑的聲音響起,「不要嚇到你們。」
在泰國我和月餅教會傑克斗地主,有一次傑克摸了牌滿臉興奮,看來是把好牌,很得瑟的出一對三暖場。月餅甩手就是王炸,然後扔了對四,傑克方寸大亂,守著一把好牌輸個稀爛。
到了日本靜岡大劇院,舊地重遊,回想兩年前和傑克大戰,心裏難免唏噓。按照地圖指示,我在重新修建的靜岡大劇院舞台地板下層,找到了地下暗門,找到了青銅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