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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萊梅克心想,這不過是參加總統就職典禮的一小部分人罷了。不同的是,這次典禮既沒有就職綵球,也沒有閱兵儀式,連文藝表演也沒有。這已經是羅斯福的第四次就職典禮了,他那層總統的神秘光環想必早已經黯淡下去了吧。
華盛頓特區
「達格,什麼樣的人能夠接近羅斯福?」
假如達格的那句玩笑話是真的呢?她會不會正在忙著同某位高層人物周旋,而那個人可能會在意亂情迷之間把她介紹給總統認識?這差事可比在政府的壓榨下干苦力活有意思多了。
難道是美色?
「那些食物是在哪兒做的?現場嗎?」
萊梅克從人群里擠出來,走到一個賣熱狗的小推車旁。他買了杯咖啡,看著遠處的羅斯福。從這麼遠以外看去,他顯得更加瘦小,但腰板仍然是筆直的,似乎更顯堅毅。為了表示對他的敬仰和尊重,美國人自發地站在這麼遠的距離以外仰視羅斯福,萊梅克不禁想到,那麼反過來說,這段距離對這位總統而言又有著什麼樣的意義呢?這段距離讓他的國人看不清這位老人,可他不也同樣看不清他們嗎?今天,羅斯福再次重複這份宣誓詞,也由此開始了生死未卜他第四任總統生涯。當他逐漸厭倦總統這個職位的時候,這個國家的子民們有沒有對他厭倦呢?他們雙方是不是因為還未結束的戰爭而不得不忍受彼此呢?萊梅克想到了羅斯福每個月收到的上千封恐嚇信。無數的美國人都對他們的領導人不滿,甚至不願稱呼他的名字,而是直接叫他「那個人」。羅斯福的經濟政策激怒了華爾街的美國大財團們;很多家庭還沒走出上一代人在一戰中的傷痛陰影,就因為他下令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而再一次受到傷害;但是又有人因為他拖了這麼久才參戰而痛恨他,萊梅克就是其中之一,因為他們認為若是美國能夠早些參戰的話,英格蘭、法國、猶太國家、波蘭、捷克斯洛伐克甚至蘇聯就不會遭受現在這樣的苦難。羅斯福的多項政策證實了評論家對他的言論——一個帝王總統。即使在英格蘭,羅斯福也很不受人們的愛戴。在那裡,稱他是丘吉爾的摯友和同志的傳言已經由來已久,早已挑不起民眾的一點興趣了。美國挺身相助英格蘭,這讓每一個倫敦、格拉斯哥或者都柏林的百姓都不勝感激,但同時大家也都清楚地知道,這姍姍來遲的援助是多麼的來之不易。羅斯福領導下的美國不支持英國的舊殖民地的做法,英國未來不可能重現它帝國時期的輝煌了,這很大程度上是由於羅斯福關於建立戰後新型世界格局的構想。按照羅斯福的構想,戰後的世界應是由美國、蘇聯兩國稱霸的世界,其他國家均不在超級大國的行列之內。美國肯下大功夫收買英裔美國人,把他們對美國的雙重感情轉化為自己的優勢,如同他們欺騙民眾、向他們隱瞞羅斯福坐輪椅的事實一般。英國人卻是循規蹈矩、斤斤計較的民族,而且易於動怒。一旦羅斯福的構想成為事實,他們很可能會把英國的沒落和美蘇的崛起都歸結于丘吉爾領導無方。
羅斯福走上講台,抬起一隻手向橢圓廣場和遠處街上的人揮手致意。下面的人群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把軍樂隊的聲音都淹沒了。他兒子詹姆斯一直都站在父親的一旁,即便是在人群安靜下來后,最高法院的審判長哈倫·斯通開始朗讀就職宣誓詞時也不例外。
萊梅克把紙杯扔進垃圾桶。達格向https://read•99csw•com他隱瞞消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敢肯定,那個殺手的同志肯定不會對她有所隱瞞的,所有他的劣勢又多了一項。他面臨的困難已經夠多的了,幹嘛還要難為他!
「還有特工。」
「如果幸運的話。要想扭轉事態,我們必須先停下來休息休息。」
倒是那個高個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整齊的棕色鬍鬚使他看上去很英俊,身材魁梧,有著很顯派頭的胸肌和肚子。他似乎對外表的打扮很上心,但從他那貓頭鷹一樣機敏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頭腦機智過人,儘管有些肥胖身體素質卻十分好。根據那個老太太提供的消息,他是九天前在紐伯里波特出現的,只呆了一天便同另一個人走了。由此說來,這個高個子的人就是那個專家了!
「無論是在白宮還是在總統出行的路上,總統吃下去的每一口東西都要首先經過實驗室的技術檢驗。他喜歡吃野味和魚類,他的朋友和各國領導人會送給他很多,但大部分都被我們扔了,只不過不讓他知道罷了。」
「其實他還會去的地方也沒幾個了。他的辦公室在行政大樓內,與白宮一牆之遙,他坐車去。有時候,他周末會乘火車去海德公園,偶爾也會向南走,去喬治亞州的小白宮,那兒有治療他小兒麻痹的診所。每當他到紐約或喬治亞州的時候,唯一能見到他的人只有工作人員、客人以及當地的一些人,都是他的老相識,你肯定會猜到我們會派特工一直保護在他周圍,不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他現在出去的次數沒有以前多了。就如我所說,他的腿部不允許他太過勞累。只有極少數情況下,他會離開白宮到市中心參加一個活動。最近一次是在兩周前,在斯塔特勒飯店參加一個記者招待會的晚宴。我們照樣在那裡做了細緻全面的布置,專用電梯,其他設備等等,一律不許他人觸摸。每逢長途出行,出國或是週遊世界的那種,事前的準備工作更是細緻得驚人。媒體會封鎖所有他的旅行路線的消息,在他回國之前,沒人知道他要去哪兒或去過了哪兒。要想了解羅斯福的日程表,你必須要打入內部。你若想打入內部,首先要經過嚴密的身份審查。在我看來,我們那個兩排牙中間咬著刀的波斯小丫頭是不可能打入他們中間的!」
「就此打住吧!」達格馬上接著說,「我知道你很需要了解她所了解的一切,不過有些消息一旦被上頭定了性,我就必須向你保密。如果她知道而你卻不知道,那對她有利。但現在我不但沒告訴你,也沒告訴她,所以你們扯平了,好吧?」
「我們馬上就會有機會休息的。」
旁邊推著車的小販沖他「噓」了一聲,廣播里正在放羅斯福的就職演說,小販示意他留心聽聽。
萊梅克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達格見狀在他肩膀上猛擊了一拳,杯子里的咖啡都跟著溢了出來。「嘿,我開玩笑呢!」
「你們原來在這兒!」朱蒂斯用帽子擋著臉,低聲嘀咕道。
萊梅克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宣誓活動的進行,嘴上則問道:「他身體到什麼程度了,達格?我想知道。」
「真他媽的!教授,你給我聽著,你還是沒弄明白你自己說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如果你去找比什夫人,讓她把你想到的這些東西告訴瑞利,就這些誰和誰上床、哪個高官交了新女朋友的花邊新聞,那個精明的老傢伙會把它當成他六十年來聽到的最大的笑話!這裡是華盛頓,『自九-九-藏-書由世界』的中心!在這個城市裡,權力就像金錢一樣,那些有權有勢的傢伙用權力買到很多東西,女人也是其中之一。他們寧可眼睜睜地看見羅斯福死在大街上,也不會讓我們調查那些滿嘴胡話的參議員外頭有沒有情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雖然我們確實查出一些這樣的官員,但還是……」
「你知道,」達格小聲說,「他腿上帶著支架呢,已經一年多了,這是他第一次帶得這麼久。這老頭子還真有魄力,我是這麼覺得!那些支架帶在腿上可難受得要命呢!」
萊梅克把達格的咖啡紙杯拿到小推車旁,讓小販給他再續一杯。那個小販正準備收攤,見狀只好停下來把剩下的最後一點兒咖啡倒給他們,然後推著車走了。要不是這個就職典禮的話,星期六下午根本沒什麼生意可做,現在就職典禮結束,小販們也都紛紛走掉了。
「我告訴過你,他很好,就是累了。要不你去試試當總統什麼滋味!」
「我就知道你對這個會有興趣的!」
萊梅克拽了拽達格衣服的后擺,不讓他往前走。他想停下來仔細看看柵欄和草坪那頭的羅斯福總統,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他本人。
「行了,我明白了!」
萊梅克問:「那食物的質量如何?」
「行,你就在這兒獃著別動了。」
「發現過有毒的東西沒有?」
她就在這裏!他確定。
「那是他兒子,吉米上校。」達格頂著歡呼聲沖萊梅克喊道。
「他們要去哪裡?」
萊梅克盤算著那個殺手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達格點點頭,「對,軍人保鏢、白宮警衛、記者團、一些戰士和戰爭英雄,都有。」
「他看上去不怎麼樣啊,儘管我離他這麼遠。」
萊梅克戳了他一下,「你有沒有想起來我們已經斷定她是受雇於政府的?還記得那些有潛水艇的傢伙吧?如果這樣的話,那個國家的政府也會有間諜,那意味著她也可以得到相關的情報。所以說我們必須假設她知道一切我們知道的信息,可能她比我們知道的還要多。」
「你到底在哪兒啊?」萊梅克衝著寒冷的空氣喃喃自語。
「只發現過一次,有人在一批從古巴運來的金槍魚里放了一點兒『士的寧』。那個送金槍魚的傢伙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所以問題顯然出在運送過程當中。我們到底也沒查出是誰乾的。」
達格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好吧,不過你稍微等會兒,讓我先聽聽演講再說!」
達格說得對,她不可能闖進柵欄的那一頭,因為她不可能打入政府部門的內部。但是現在她一定已經找到一個可以入手的途徑了。
「身材火辣,善於傾聽,而且不要抽煙。我最煩抽煙的了!」
「不,我同意你的說法,吸煙的確是個惡習!」
「棒球?」
最後一點兒觀看就職典禮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了,萊梅克望著他們走遠。每看到一個獨身一人的女子,他就在想——會不會是她呢?
萊梅克看著小販的手推車,正盯著擺著熱狗、栗子和椒鹽餅乾的烤架下面的木炭餘燼出神。
「我不是因為好奇才問的。」萊梅克堅持說。「只要她知道的,我就要知道。」
達格不屑地擺擺手,仍壓低嗓音說:「她知道的不會比你多,教授!她只能知道她親眼看見的事情,不會再多了。新聞媒體全面封鎖他坐輪椅的照片,十二年前就這麼做了,所以幾乎沒人知道他是坐輪椅的!關於他健康狀況的報道是新聞界的一大忌諱,也是最高機密。大家所了解的,不過是他小時候患了小兒麻痹症https://read•99csw•com但是現在已經痊癒了,他有個相貌平平的妻子和四個同其他小夥子一樣在服兵役的孩子,還有,他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就這些了。隨便從人群里找一個人出來問,他們給你的答案都是這個。你只是因為不喜歡他,才會把情況想得更糟糕。」
「那他不在白宮的時候,身邊都有哪些人呢?」
達格找到萊梅克,走到他的旁邊。萊梅克給他買了杯咖啡。
「幹嗎?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我想聽他作演講呢!」
「這個就職典禮可真他媽的煩人!」達格看了看說。「死氣沉沉的!」
「達格。」
1月20日
達格聽罷回答道:「如果你想調查這種事,我會找到比什夫人,讓她把過去兩周半華盛頓地區的所有政府僱員名單都拿給你。」
達格接過杯子,他們兩人就那樣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跺著腳取暖。警察們開始拆除圍警戒線的那些路障和鋸木架。
萊梅克把這個想法如實告訴了達格。
萊梅克在那一小堆人群里看來看去。在某處,就在這群穿著冬大衣、戴著呢帽的人當中,可能躲著一個從12世紀溜出來的殺手。這世界上就有某個人,他厭惡富蘭克林·羅斯福,所以下令派人殺了他。毋庸置疑,德國人、日本人以及那些已知的敵人是最大的嫌犯,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嗎?
總統的就職演說結束了。這個演說很短,只有五分鐘,似乎更說明作演講的人的身體狀況不佳。羅斯福靠著他兒子的手臂轉身走去,眾人則大聲歡送他。
不過有一點例外:她也會近距離作戰!
萊梅克問道:「如果你要選一個人做情婦,並讓她能夠藉機接近羅斯福,你會選什麼樣的?」
萊梅克知道羅斯福總統三十年前得過小兒麻痹症,也有充足的證據表明政府曾花大力治療總統的這個毛病,不過萊梅克並不知道他變得這麼一瘸一拐的。羅斯福往講台上走的那幾步姿勢就像《綠野仙蹤》里的「錫鐵人」一樣。很顯然,要不是他兒子一直扶著他,他肯定會摔倒的。更令人驚訝的是,不論是在美國還是在英國,從來沒有報紙或廣播報道這位總統的健康狀況。羅斯福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這是人人都可以看得見的,若萊梅克沒有親眼所見,他也不會意識到羅斯福的身體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這讓萊梅克不禁想到,作為參戰國之一的美國,恐怕是為了讓自己堅信他們的總統強壯到足以領導他們取得勝利才這樣自欺欺人的吧?即便是看到自己的總統已經是個如此弱不禁風的瘸子,萊梅克還看到這些人小聲地說:「他看起來挺棒的,這老頭的身體不錯!」
「對,你可以看到那些記者們拿著免費食物吃個沒完,就像蝗蟲一樣。」
那兩個男人正在一個手推車旁站著喝咖啡,看熱鬧的人群都散去了他們仍舊不走。看樣子他們正在大聲爭論著什麼。兩個人都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咖啡杯子也跟著晃來晃去。個子稍矮的那個一直在遠處盯著白宮大樓看,高個的那個則在散去的人群間不停地看來看去。有一次,他看到了朱蒂斯,不過他的目光只是快速地掠過她而已。為什麼沒再多看一會兒呢?因為他在找女的。她今天用布纏住了自己的胸部,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擋住頭髮和耳朵,然後穿著一雙勞工才穿的大靴子和一件笨重的大衣來到就職典禮現場。她還戴眼鏡、喝咖啡、抽煙,然後和那些崇拜羅斯福的黑人工人一起站到街上。
萊梅克握著咖九*九*藏*書啡紙杯暖手,眼睛則繼續搜尋——人群、警察、每塊草坪、白宮大樓、還有四周的灌木叢。有一件事他很肯定:那個波斯女人現在就坐在子彈掃射的範圍內,等候時機。沒有任何一個神射手能在白宮以外射殺他,所以她肯定躲在警戒線內或鐵柵欄里。達格的特工同事們已經在那裡布下了天羅地網。
那兩個人恰如別人所描述的。那個紐伯里波特老太太的情報工作真是越做越出色了,看來朱蒂斯的意見沒有白提。
在過去的六天里,萊梅克一直圍著白宮大樓走來走去,透過鐵柵欄向裏面張望。每走一步,他都要細細探尋潛入其中的途徑。他知道,她肯定也在這樣做。她會做些怎樣的掩飾以求接近目標呢?找個工作?可什麼樣的工作是不需要特工處或聯邦調查局作嚴格的身份調查呢?只有文書工作了。由於戰爭,管理部門現在到處都充斥著整理文件和打字的女孩子。不過,若只做這樣一份工作,她只能呆在那些無關緊要的部門裡,也不會得到任何重要的職位。還有什麼呢?廚房幫傭?清潔工?但在羅斯福身邊,即便是想得到這樣的工作也必須經過徹底、嚴格的身份調查,不管是白宮內部的工作還是總統外出所到的任何地點都是如此。即使她有以假亂真的身份證明,裏面帶有她家庭成員的情況、高中畢業證、十年級教師之類的東西證明她過去曾是個多麼好的孩子也無濟於事。
萊梅克走到憲法大街上就不得不止步了。華盛頓警方已經把南側的草坪團團包圍住了,除羅斯福的親戚朋友、政界要人等五千人左右的賓客外,閑雜人等均不得步入橢圓廣場上的棒球場半步。
一千碼以外的南柱廊處,身著紅衣的海軍陸戰隊的軍樂隊舉著一個「熱烈歡迎總統」的條幅;白宮弧形樓梯的另一側則裝點著貴氣的木蘭花;懸挂的綵帶下面,五十個坐輪椅的士兵在嘩嘩鼓掌。羅斯福由兒子攙扶著,穿過講台上那衣冠楚楚的人群,一瘸一拐地走了上來。
萊梅克的心裏頓時竄起一股怒火。
達格突然往路邊掃成一堆的臟雪堆上啐了一口。「呸!然後她對你說,要想調查情婦我們倆就自己去好了!所以你好好安排一下你的時間吧,教授!」
「因為我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我們不能單從一個角度尋找有關她的線索,那樣的話可能她已經跑過三圈了我們還沒攆上她!」
「你剛才說去斯塔特勒飯店的那次是參加一個晚宴?」
「怎麼這麼肯定?」
「那若是事務性出訪時呢?」
他站在大街上,周圍有上百人,推推搡搡地爭著往前看。小孩子穿得鼓鼓囊囊的,高高地騎在爸爸的脖子上;數不清的相機在人們的脖子上悠來盪去;小販們推著車,沿街叫賣著咖啡、栗子還有熱狗。人群不住地向前涌,達格竭力推開他們,帶著萊梅克穿過人群,佔據有利位置以便看個究竟。
白宮、冬天里光禿禿的街道,還有四周縱橫交錯的建築物,他審視著眼前的這一切,轉身向遠處走去。
達格舒了口氣。他搖搖頭說:「所以絕對不可能的,教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她不可能在柵欄那頭行動,除非她是有機會同總統會面的政府工作人員,或者是報紙的記者什麼的,要不然就是加入了軍隊或是特工處,否則就是羅斯福某個兒子的情婦。再或者,她本身就是示巴女王(公元前10世紀的阿拉伯女王)的再現!」
「因為我們有時間了。兩天以後,總統會出國參加一次重要的會議,瑞利要去的也是那裡。他們一個月後九-九-藏-書才會回來,所以在這期間那個波斯娘兒們動不了手,因為總統根本不在這兒。」
總統做完演講后,朱蒂斯跟著人群一起走遠,隔著一段距離觀察那兩個人。他們兩個肩並肩地站在一起,等到小販收拾東西走開了以後仍站在那裡,繼續說話、做手勢,旁若無人,好像並不認為有誰在尋找他們。
「他媽的!」萊梅克大聲地罵了一句。「我知道你就在這兒!」
她和那些不值一提的刺客們沒有任何可比性。
此外,從一開始,萊梅克的直覺就告訴他,這個殺手絕對不是個射手。她是另外一種類型的殺手,風格更傳統,也許是最傳統的殺手。在海灘,她沒有用槍擊倒邦妮和奧特,而是用刀子解決了他們,然後耍花招在阿諾德的腦袋上射了一顆子彈,偽裝出他自殺的假象。槍是初級殺手和非專業的反叛者使用的工具。而她既不是桑卡拉、布思、勞倫斯,也不是那個把手槍藏在手上的繃帶里,在麥金利總統同別人握手時近距離射殺他的布法羅的無政府主義者里昂。他更不是查爾斯·吉托,那個找不到工作便在華盛頓火車站擊斃加菲爾德的神經病。
朱蒂斯又掃了一眼那兩個站在推車旁邊的人。矮個子的那個不知不覺間已經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同紐伯里波特的那個老太太所預想的樣子相差無幾:衣冠不整的男人,頭戴一頂走了樣的軟呢帽,大衣像樹皮一樣皺皺巴巴;身高六英尺左右,身材精瘦,臉色蒼白,總是一副懷疑的神情。這就是那個已經在小漁港調查了一星期之久的特工吧!每天都去海灘現場看個不停,在同一家飯館吃飯,記筆記,除了警察之外不跟任何人講話,努力讓自己不引人注意卻也因此顯得與眾不同。
這位特工端起咖啡杯,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鐵柵欄那頭在橢圓廣場上和白宮門前轉悠的人群說:「柵欄那頭的那些人!他的親戚、他們家族的客人、世界各國的領導人和大使、參議員、國會議員、內閣成員,還有白宮的辦公人員。」
「他還說得過去啦,」達格說道,「他的腿不太聽使喚,其餘的也沒什麼毛病了。」
達格搖搖頭道:「不能告訴你。」
萊梅克在尋找著,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誰。他只是感到體內的警鐘敲響了,那是一種本能的暗示。
達格喝了一大口咖啡,說道:「對,我們也做了細緻的檢查。每一位為總統服務的服務生和廚師都要經過安檢才允許參与這次活動。去年,就在我剛加入特工處沒多久,我們在一次宴會前檢查一家飯店,結果真的在宴會服務人員里發現了十三名義大利人、十一名德國人、還有一個逃亡的美國殺人犯,最後那次活動被取消了。我們甚至還會對總統會見的每位客人進行調查。有一次,一個傢伙和他老婆在芝加哥德雷克飯店登記入住,他們是從德凱特鎮來的,所以我們就決定跑到他德凱特鎮的家裡調查一番,結果發現他老婆居然在家呢!哎喲,可真是!」
她是阿莫銳城堡培訓出來的,殺人時講求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她化裝或受掩護后只身前往這裏,就像她善用的武器長刀那樣來無影去無蹤:一刀砍下去,拔|出|來,擦凈血跡,然後消失。
「喜歡啊,不過這和這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他們兩人看著眾人漸漸散去。她會跟著他們離去,還是在這裏徘徊呢?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就是說要想查也只有我們兩個人去查。達格,你喜歡玩棒球嗎?」
最後他們分道揚鑣離開了,而朱蒂斯只能跟其中的一個。她選擇了那個高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