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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節

第七章

第二節

陳登率人在曹操馬前跪拜,領頭與所有武將摘下隨身佩劍,雙手高呈在頭上,文官們則雙手高呈各種印信在頭頂。陳登對曹操說道:「降將陳登啟稟曹丞相,其餘三個城門,也都下令倒旗、開門、繳械、投降。請曹丞相受降。」曹操騎在馬上從容俯瞰著,揮了一下手,下令道:「受降;進城;告示安民。」郭嘉一揮手,指揮著將士們上去將陳登等人的佩劍印信收了,將他們帶到一邊。張遼則親自率軍過去,將城門外的遍地刀槍弓箭收了,將投降士兵也帶往一邊整編。接著,眾將領帶兵浩浩蕩蕩進城。沒一會兒,城樓城牆上出現了曹軍,接著豎起了曹軍的旗幟。曹操在左右文武的簇擁下騎在馬上安閑地觀看著。後面是主力大軍,穩如泰山。又過了一會兒,有將士飛馬過來稟報:「其餘幾個城門都已受降接收。城內街道也已廓清。丞相可以進城了。」
陳登見袁紹不肯發兵,只得星夜往回趕。一路上率百十騎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煙塵滾滾狂奔而入小沛城。急下馬奔入劉備府中。
朱六略垂下眼,一臉的不以為意。
陳登上來,立而不跪。他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不僅看見了曹操身側坐著的白芍,還發現了曹操身後站著的朱六。他頓時愣了一下。
袁紹聽說劉備到來,親自引文武眾人出城三十里迎接,頗有禮賢下士之風。劉備下馬拜謝,袁紹也立刻下馬答禮道:「前日因小兒抱病,有失救援,於心怏怏不安。今幸得相見,大慰平生渴望之思。」劉備則說:「孤窮劉備,久欲投袁大將軍門下,怎奈一直機緣未遇。今為曹操所攻,妻子俱陷,想大將軍容納四方之士,且有招納之言,故不避羞愧徑來相投。望乞收錄,誓當圖報。」袁紹大喜:「有劉皇叔相佐,吾大事成矣。」言罷,請劉備上馬,一路風光顯赫被迎接入城。
白芍看了曹操一眼:「丞相專喜此等作為。」
只見陳登在城門樓上一揮手,一聲令下,城樓及城牆上的劉軍旗幟全部放倒。緊接著,又見陳登一揮手下令,轉身與眾將領在城樓上消失,想必已在下城。再接著,看見城樓上原本一排排密匝匝而立的守衛將士也陸續移動消失。城門豁然大開,弔橋嘎吱吱放下,陳登領數十文官武將走出城門,在城門外站定。接著看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整齊走出城門,在一側列隊站好,總計數千人。曹操這裏大軍威嚴,弓弩手全部持弓搭箭,做好防詐突變的準備。再看那裡,出城的軍隊整齊排列完畢,陳登一聲令下,全體將士將刀槍弓箭放在腳下,而後又有陳登副將指揮著,一排排將士徒手轉移到城門外另一側排列。隨後,陳登與數十文官武將神情肅然地走到曹軍面前。
郭嘉獻計道:「關羽勇武,號稱有萬人之敵,非智謀不能取之。今可派劉備降兵去下邳,見關羽只說是戰敗逃回的,埋伏于下邳城中為內應。而後,這裏引關羽出戰,詐敗佯輸,誘其入重圍,以精兵截其歸路,置其羅網之中,無處可投,然後再說之,可也。」曹操頷首:「就如此辦。」朱六在曹操身後添了一句:「小人以為,關羽終難為丞相之人。」曹操轉頭看了朱六一眼:「朱六,你也深知關羽?」朱六說:「我往來徐州多年,與張飛交往最多,與關羽也有交,深知其人。」曹操站起身,背手踱了幾步,說道:「孤執意招降他。」
曹操與眾將領騎在馬上,望著徐州城。
這時九*九*藏*書,又有探子急報:「啟稟丞相,冀州軍情急報,劉備派陳登去冀州向袁紹求救兵未果,據說因袁紹第五子患疥瘡,袁紹說他精神恍惚,無心於其他。陳登已星夜趕回小沛、徐州。」曹操哈哈一笑:「袁紹本就是個猶疑多事之人,沒有小孩疥瘡一事,也有其他事。等他救急,萬萬不能。孤現在還在思忖今夜劉備劫寨之事。」白芍有一點動靜。曹操轉頭問:「主簿是否有話要問?」白芍說:「吹折牙旗,就一定是異常嗎,有何道理?」
陳登立刻行禮道:「陳登領命。」說著轉身而去,率隨從百十騎馳離小沛奔下邳、徐州而去。
田豐與陳登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田豐介紹道:「這是徐州陳登,劉玄德劉皇叔部下,特送來劉玄德求救急信,曹操已出兵征徐州,望明公出兵相救。」
陳登懷揣劉備親筆書信,帶百十騎星夜飛奔河北冀州,一路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到了冀州,他先找到田豐,具言此事,求其引見。田豐立刻領著陳登拜見袁紹。袁紹府堂皇宏偉有如宮殿自不用說,戍衛森嚴、威風凜凜也不必言。陳登一邊跟著田豐往裡進,一邊說:「深謝田大人引見袁大將軍。」田豐則囑託道:「陳將軍一會兒面見袁大將軍,還需相機行事。」
曹操當夜就佔領了小沛,將城內劉備殘餘兵馬全部收編。第二日就領大軍包圍了徐州。徐州城上旌旗分明,陳登率領眾將士守城。
曹操揚鞭遙指前方:「不用多少日,即可掃平徐州一帶。」
陳登跪拜在劉備面前,一報袁紹不肯出兵,劉備大驚:「袁紹不出兵相救,我們怎麼辦?」說著,站起身背著手在屋中來回急踱。
且說劉備單人匹馬,馬不停蹄,日行三百里,于第二天夜裡來到袁紹地盤內的青州城下叫門。門吏登城,問是何人何事,劉備如實通報。門吏立刻稟報青州刺史袁紹長子袁譚。袁譚聽說劉備在小沛被曹操擊敗,單人匹馬跑到這裏,立刻下令開門迎接。袁譚將劉備接到府中,劉備具言兵敗相投之意。袁譚禮節周到,留劉備于館驛中住下,而後先發書信報父親袁紹,接著便派本州數百人馬護送劉備去冀州。
曹操又微微點頭,還在思忖。
曹操說:「大事明矣。現孤下令,兵分十隊。只留一隊向前抵達小沛,虛紮營寨,定要虛張聲勢,像是全軍都在寨內。再有八隊,實行八面埋伏,準備圍殲今夜劫寨的劉備軍馬,同時切斷他們逃回小沛以及逃往徐州、下邳的退路。最後一隊,則等劉備劫寨的兵馬被包圍之後,趁虛而入突襲小沛,奪取城池。一奪下小沛,立刻在城中放火,以絕劉備之望。」眾人說:「遵命。」郭嘉說:「丞相用兵如神。」曹操說:「兩軍相戰,犯不得大錯。一錯,足以敗全軍。指揮軍事,既不可輕舉妄動,又必須籌劃在胸,當斷則斷。今夜一戰,劉備完矣。」
曹操點頭,在前後左右簇擁下騎馬進了徐州城。城內街道已到處是曹軍設崗防衛,士兵們在各處張貼著安民告示。曹操率眾進了徐州刺史府,當堂坐下。文武要員們整齊站列,白芍坐在一側書記,朱六站在曹操身後侍候。
左右文武中有一人出列說道:「我與關羽有一面之交,願前往說之。」眾人一看,是張遼。郭嘉說:「張將軍雖與關羽有舊,但我觀此人,非可以言詞說也。郭某有一計,使其進退無路,別無選擇時,然後張將軍前往說之read.99csw.com,彼必歸丞相矣。」
漫山遍野是旌旗分明、威武雄壯的行進部隊。曹操騎在馬上前瞻后望。李典、許褚騎馬護在前後。郭嘉、荀攸一左一右與他騎馬并行。郭嘉說:「徐州地區三座城,小沛、徐州、下邳,劉備帶著張飛親守小沛,陳登駐紮徐州,關羽駐紮下邳。按進攻路線,先到達劉備駐紮的小沛。」曹操說:「我們就先攻小沛,擒賊先擒王,將劉備拿下來。接著順勢破徐州,擒獲陳登。最後攻下邳,斬獲關羽。」
張飛在一旁粗嚨大嗓說道:「兄長勿憂,曹軍遠來,必然人困馬乏,趁其初至,先去劫寨,定可破曹操。」劉備聽此話站住,略想了一下:「此計可也。曹操以為彼眾我寡,我必死守,我可出兵劫曹軍之營寨。」然後,劉備坐下,指著張飛說道:「向來以為汝為一勇夫耳,近來作戰、做事頗能用計,今獻此策也合兵法。」他又看著陳登說:「據情報,曹軍今日就會抵達小沛城外,安營紮寨,今夜趁其人困馬乏立足未穩,我便與張飛帶兵去劫寨。你速回去,領兵固守徐州城,並通報關羽固守下邳,但等我與張飛這裏劫曹軍之寨成功。或許曹軍就此一次遭劫寨就潰敗。或許曹軍受重創后仍不退,那我與張飛仍據守小沛,與徐州、下邳成三足鼎立之勢,在與曹軍相持中再伺機攻擊之。想來有大半的勝算。」
曹操說:「天下狂風驟至吹折旗幟之事常有,孤對荀攸之演算法不置多言。孤以為吹折旗幟不足警惕,但引起孤心驚則是事。天下所有奇怪之象若未引起特別心驚,大可處之泰然。但若心有異動則要自省。為何?因為按孤的經驗,心有異動常常是有預感。」白芍問:「既然怕他劫寨,防他劫寨就是了。」曹操說:「又不可輕易如此決斷。為防其劫寨,我軍要一夜不眠預先埋伏。倘若判斷有誤,劉備之軍未來劫寨,則我軍人困馬乏,天明如何作戰?所以,對劫寨之事不可不防,又不可夜夜大防。難在判斷真偽。孤過去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戰事也一樣,所謂疑事不做,做事不疑。」
第二日,曹操親率大軍兵分幾路出征徐州。
曹操在眾人護衛下騎馬走近城下,許褚、李典騎馬手持盾牌護在左右。曹操揚鞭指著城樓上陳登說:「孤大軍已一夜拿下小沛,劉備、張飛已逃得不知去向,現兵臨城下,陳登,你還不降嗎?」陳登說:「陳登並非無能之輩。當年陳登領兵守城,與圍城之孫策之軍相持一年而不敗。陳登以寡敵眾,最終反守為攻,擊敗十倍於我之敵,丞相不是不知道。」曹操一指身後一望無際的嚴整大軍:「孫策之軍能與孤之軍相比嗎?孫策用兵能與孤相比嗎?你且思量一下,孤要攻打徐州,不是指日可下嗎?孤再告訴你,我昨夜已五百里加急,命許都不再往這裏發糧草,明白此意嗎?」陳登在城樓上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任何他人領軍攻城,陳登都不懼。唯丞相領軍攻城,陳登實知守不住。陳登可以開門獻城,但有一條件。」曹操說:「饒你活命?」陳登說:「非也。望丞相之軍入城不擾民。」曹操說:「那是自然。」陳登說:「就請丞相領軍後撤百步,我即投降獻城。」曹操調轉馬頭回到軍前,下令大軍後撤百步。大軍撤罷,仍整齊列陣。
朱六騎著馬一直跟在白芍車旁,這時別有深意地瞥了白芍一眼。
關羽在府內聽陳登此報,也大吃一驚,九*九*藏*書圓睜丹鳳眼急想對策。
再說劉備領軍劫寨,將近寨門,喊聲大震。前面一軍擋住去路,後面衝出一軍劫去了一半人馬。劉備情知中計,領兵突圍而走。張遼領軍趕來,劉備策馬狂奔,只有數十騎跟隨。急於奔還小沛,抬頭望見小沛城中火起,火光滿天,只得對隨從說:「現只得放棄小沛,奔徐州、下邳而去。」於是,率幾十騎調轉馬頭,擇路而奔。沒行多遠,又見曹軍漫山遍野截住去路,四下里響起高呼:「抓活的!要死的!不可放走劉備!」劉備只得又調轉馬頭,對幾十隨從說:「徐州、下邳去路亦絕,現只得奔河北冀州方向投奔袁紹。」言罷,領人奪路狂奔。不知何時,張遼又領兵斜刺里殺過來。劉備丟下隨從,單人匹馬落荒望北而逃。
曹操轉頭對站在身後的朱六說道:「朱六,你這中軍帳主管兼全軍糧草總監,立刻發五百里加急告許都,後續糧草不用再發送。無須幾日,大軍即可凱旋班師。」朱六立刻說:「得令。」
曹操這裏領軍出發,徐州方面的探子早已得知消息,策馬狂奔入徐州,到徐州刺史府,先報告陳登。陳登正在刺史府大堂坐堂,聞報大驚,立刻撂下公事,率百十騎將士飛馳到下邳。
郭嘉說:「劉備這中上等智,遇丞相這上上等智,必弄巧成拙。」
曹操領軍行進中,揚鞭一指前面,對乘車并行的白芍說:「再二三十里就是小沛城。今夜我軍就抵達小沛城下,安營紮寨,明日開始攻城。先拔掉小沛,再順序拿下徐州、下邳。」正說著,一陣狂風驟至,忽聽咔嚓一聲響亮,將近處一面牙旗吹折。此事來得突然,曹操心中一陣悚然,便令軍隊暫且停住,中軍帳頓時紮起。他聚文武要員緊急商議吉凶。郭嘉、荀攸等謀士及張遼、許褚、李典等武將分列左右。白芍坐在一側擔任書記。朱六則站在他身後侍候。曹操說:「狂風突來,吹折牙旗,此事甚有預兆。」荀攸問:「風從何方來,吹折何種顏色牙旗?」曹操說:「風自東南方來,吹折角上牙旗,旗乃青紅二色。」荀攸眯眼掐指一算:「按攸算來,此徵兆為今夜劉備必來劫寨。」曹操聽罷,思忖著略微點了點頭。
劉備接著對張飛說:「先派一隊老弱病殘人馬運若干糧草前往徐州,並沿途放風聲,說是小沛城小難守,準備隨時撤軍收縮入徐州城固守。賢弟是否明白此意?這是為了麻痹曹操,讓他絕無我今夜劫寨的猜測。而後立刻整頓兵馬,今夜分左右兩軍,我與賢弟各領一軍,從小沛南門、北門潛出,迂迴西行,南北夾劫曹軍之寨。」張飛說:「兄長籌劃甚為機密,愚弟即刻就去調兵遣將。」
曹操看白芍:「何等作為?」白芍說:「什麼人越有用,且越反對過你,你越想招降納叛。」曹操愣了一下,一想,哈哈大笑:「言之不謬,孤果然如此。過去對劉備如此,現在對關羽又如此。」白芍哼了一聲:「只求丞相別再逞能充大而吃虧就好。」曹操說:「這種虧難免要吃。孤這次欲收關羽,不光是逞能充大顯自己胸懷廣博,還要報劉備叛我之仇。我把他的結拜兄弟都拉過來了,就是給劉備肋下一刀。」說著,他坐下了,下令道:「明日即攻下邳,收關羽。」
曹操令人把陳登帶上來。
正說著,又來探子急報:「啟稟丞相,小沛城出來一支老弱病殘部隊,押運糧草輜重撤往徐州,說是小沛城小,劉備準備相機收縮撤退到徐州城固守九九藏書。」曹操問:「糧草輜重多否?」探子答:「不多。」曹操又問:「有劉備妻小否?」探子答道:「沒有——劉備二位夫人俱在下邳。」曹操再問:「有其他重要人與物否?」探子答道:「沒有。」曹操哈哈大笑:「劉備耍小聰明麻痹我,以退為進,弄巧成拙。此撤退必為假相,假退必掩真進。今夜劉備必定劫寨。」
曹操點頭:「正需如此剛柔並濟、軟硬兼施方可。」
陳登下去了,曹操接著和文武要員們議事。
袁紹打開草草一看,搖頭道:「我將死矣,無暇顧及。」田豐說:「明公何出此言?」袁紹說:「我生五子,唯最幼者最合我意,今其患疥瘡,命已垂危,我哪有心思再論其他?況且,我記得去年鄭康成來信求我出兵救劉玄德,你田豐還是反對出兵者。」田豐看了陳登一眼,對袁紹說道:「今日當著陳將軍,我也直言不諱了。去年曹操說征徐州伐劉備,他還未出兵,明公就想先行出兵,我與奮武將軍沮授二人反對。今日情形不同,曹操已出兵東征劉玄德,許都空虛,況且我們現就屯兵黎陽逼近許都,這時若乘虛攻許都,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救萬民、中可以救劉玄德,一舉三得,此不易得之機會也,望明公裁決。」袁紹愣怔了一下,又拿起劉備書信看了兩眼,想了想,說道:「我大概知道如此最好,怎奈此時心中恍惚,行事恐凶多吉少。」田豐說:「何恍惚之有?」袁紹說:「我五子中唯此子生得最聰明伶俐,與眾不同,倘若他有不測,我命休矣。」而後愁眉苦臉地連連搖頭,「此時確實無心發兵。」田豐與陳登面面相覷。袁紹又嘆了口氣,拿起書信輕輕抖了抖,對陳登說:「汝回去見玄德,可明言我今日難以出兵之緣故。望玄德自行抵禦曹操。倘若戰事有挫,可隨時來冀州相投,我自有相助之處。」說著,眯上眼又表示無能為力地搖搖頭。
陳登站起身,眼睜睜地看著劉備。
田豐聽到此,以手杖擊地高聲說道:「得此千載難逢之時機,乃以嬰兒之病失此時機,大勢去矣!可痛惜哉!」袁紹坐在那裡不為所動。田豐當著袁紹面仰天悲鳴長嘯三聲,而後蹬脫雙履,免冠去頭飾,披頭散髮,光赤雙足,長嘆連連,退出袁府。到了府外,他又絕望地仰天長嘆數聲,對陳登說道:「曹操不僅是劉玄德之第一大敵,更是袁大將軍第一大敵。袁大將軍僅因嬰兒疥瘡這一小小疾病,就精神恍惚,無心出征,真乃懦弱如婦人,貽笑千古。請陳將軍快回告玄德,好自為之吧。」陳登行禮告別。
曹操說:「現在小沛拿下了,徐州也拿下了,三座城還剩下邳。」荀攸說道:「下邳關羽率軍死守,且劉備妻小也在下邳。若不速攻佔,恐難免被袁紹所得。估計劉備是逃往袁紹那裡去了。」曹操說:「我一向欣賞關羽武藝人才,欲得之以為己用,不如令人去勸說,使其投降。」郭嘉說道:「關雲長與劉備結拜兄弟,義氣深重,必不肯降。況去年初天子田獵時,他還曾拍馬持刀想殺丞相。此過節丞相豈能忘懷?」曹操搖頭道:「彼一時此一時,事情總是變化的。」郭嘉說:「如若派人去遊說,還要恐被其害呢。」
且說張飛自以為得計,領著輕騎精銳急馳在前,突襲入曹操營寨。只見營寨內零零落落沒有太多人馬。正疑惑間,火光四起,喊聲震天。張飛知道中計,急忙高喊「撤」,領軍撤出寨外。東南西北連同東南、西南九-九-藏-書、東北、西北埋伏八面的軍隊全部殺來。先是遇見許褚大戰一番,又遇見李典大戰一番,架不住敵眾我寡,八面埋伏。張飛左衝右突,前遮后擋,且戰且退。手裡的精兵原是曹操舊部,見大勢已去,大多投降了。張飛左肩中了一箭,挺著丈八長矛廝殺著衝出一條血路,突圍而出,只有數十騎相跟。欲還小沛,遙見去路已斷,調轉馬頭,欲往徐州、下邳方向去,又被曹軍攔截,左右徘徊衝突,只得落荒而逃。
陳登又率百十騎飛馳小沛。劉備聽報更是震驚,他問:「陳登,現該如何對策?」陳登說道:「此必求救于袁紹,方可解危。去年解危,請鄭康成鄭公出面,此次劉皇叔出面即可。近半年來,劉皇叔與袁紹已有多次書信往來,建立了聯繫,況且鄭康成近來身體愈衰,再請他實有不便。」劉備點頭:「我即刻寫信,還要煩勞你親自去送。」陳登說:「在下遵命。」
兩人進到袁紹府內,入到大堂,只見袁紹形容憔悴,衣冠不整。
當夜,月色微明,劉備領軍出小沛南門,張飛領軍出小沛北門,分左右兩軍進發劫曹軍營寨,只留幾個副將守小沛。
郭嘉說道:「荀攸兄之神算嘉不甚懂,按事理推測,劉備屬用兵中上等智者,這次他以寡敵丞相之眾,是其一短,而以逸待勞,迎戰丞相千里跋涉之軍,又是其一長。這時他只能以奇兵制勝。若不用奇兵,以逸待勞之長過兩天就消失殆盡,而以寡敵眾之短必致其敗。第一夜就來劫寨,正是他用奇兵之難得機會。」
曹操問陳登:「為何不跪?」陳登說:「獻城時已跪過。」曹操問:「我本待你不薄,為何去年反投劉備?」陳登說:「丞相確待我不薄,但劉備禮賢下士更厚待我,故此在下去年投了劉備。」曹操問:「今日為何又獻城投降?」陳登說:「劉備一夜棄小沛而敗逃,以陳某之力,確知守不住徐州,為使一城百姓不遭塗炭,獻城投丞相,乃識時務也。」曹操說:「不怕孤殺你?」陳登說:「陳登不是怕死之人,只是知進退之人。要殺就殺,並無所懼。另,我自知不合死罪。此次獻城池雖無功,但已抵了過去叛變丞相之死罪。丞相法度清楚,賞罰分明,天下人自知如何歸順丞相。」曹操說:「你這次降了我,還會再次投奔他人嗎?」陳登說:「袁紹之流,我絕不會投。但劉皇叔若還召喚,我若有機會,保不住還會投奔。」曹操問:「為何?」陳登說:「丞相這裏文武賢達如雲,我絕做不到郭嘉、荀攸等人在丞相左右的重要位置,而在劉備那裡,陳登但凡效力,舉足輕重。士為知己者死,丞相該知道在下說的是明白話。」曹操對陳登揮了揮手:「你先隨他們下去,等孤再拿下下邳后,你跟著一同回許都。」
陳登行叩拜之禮,呈上書信。田豐接過書信遞袁紹。
陳登瞥了朱六一眼,隨著帶他上來的人一同下去了。走出刺史府大堂,陳登突然站住,想折身回去:「我還有一事想提醒丞相。」帶他的幾個人說道:「有話回許都再和丞相說,也不晚。」陳登躊躇了一下,隨著帶他的人走了。
白芍乘車跟在一旁,此時正打開遮簾張望山野行軍。曹操對她說:「這回攻下徐州,是殺回你的老家了。到時候你可以回家看看。」白芍神色憂鬱地搖了搖頭。曹操立刻說道:「不用為難,你外祖父鄭康成雖然向著劉備、袁紹,孤並不在意,攻下徐州,孤絕不動鄭府一根毫毛。」白芍略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