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走運。你聽見的異響來自何處？」

兩名警官細細探查。一名警官扭頭看著他，聳聳肩。

通往電子室的房間門一推就開，灼|熱電線和臭氧的味道撲面而來。達戈斯塔在牆上摸索，找到電燈開關，啪的一聲打開。

「什麼？」他探進一個腦袋。

「不能在高峰時段作備份，長官。我們得到特別許可，早上六點就進了辦公室。」

和現在的大多數超級電腦一樣，博物館這台MP3比一二十年前的「大型機」更耐熱。它的硅晶大腦跟古老的真空管和晶體管不同，能在比推薦溫度高的環境下工作更長的時間，硬體不會損毀，數據也不會丟失。可是，博物館保安系統的硬布線是由一家第三方公司安裝的，沒有沿用電腦製造商的操作規格。當電腦室的溫度達到九十四度之後，控制自動災難控制系統的ROM晶元超出了耐受範圍。九十秒后，系統即將崩潰。

「我懂了。你們是十點鐘做完的？」

「噢，天哪，」索倫凱普盯著顯示器叫道，ｒead.９9csw•ｃｏm「系統進入十六進位轉儲模式了。他媽的——」

一個年輕男人擠到前面。白大褂，溜肩膀，可樂瓶底似的眼鏡，腰帶上掛著計算器和紙張。好老天啊，達戈斯塔心想：博物館都是打哪兒找來這些傢伙的？簡直太完美了。

「我看見那裡有兩扇門，」達戈斯塔說，「另一扇門通往哪兒？」

「又怎麼了？」索倫凱普說。

「你們四處査査看，」他吩咐手下，把沒有點燃的雪茄塞進嘴裏，「我跟那位老弟聊聊，作筆錄。」

「英明啊，」索倫凱普說，「這個房間是博物館的心臟，明白嗎？更確切地說，我們在管理大腦。電話、設施、網路、小型列印、電子郵件、保安系統——」

「去哪兒査？」

他按照規矩，先掃視房間一圈。變壓器。格柵通風口。線纜。幾個大型空調機。熱浪滾滾。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不對，長官。日誌磁帶。我們當時剛做完每日備份。」

「手冊啊，白痴！就在你的終端機後面。好了，我拿到了。」

「羅傑·索倫凱普。我是當班主管。」

「聽見異響的時候，你們正在讀文件。」

他轉動門把手，有人忙不迭地遞上鑰匙，解釋說：「鎖ｒeａd•９9ｃｓｗ•ｃｏｍ上了。不想讓任何東西逃出——」

「看一眼設備背後。」達戈斯塔說。

「不對，長官，數據處理室在樓上。這裡是電腦室。我們監控硬體，做系統工作。」

達戈斯塔正遠在博物館的另外一側，這時候對講機響了起來。緊急，目擊事件，十八區，電腦室。

天哪，真是熱死了。達戈斯塔心想。這些人怎麼受得住？

「沒有反應。」

達戈斯塔揮揮手。情況越來越可笑了。每個人都疑神疑鬼的。明天晚上究竟怎麼舉辦盛大的開幕酒會？第一起兇案過後就該關閉這個該死的地方。

「那是——？」

十幾個人聚在電腦室外的走廊里，緊張兮兮地互相說笑。兩名制服警察站在緊閉的門口。「好了，」達戈斯塔拆開一支雪茄，「是誰看見的？」

達戈斯塔有些猶豫。

「叫你的人回來吧。看著沒問題，但我們會派人駐守三十六個小時。」他轉身對一名剛走出電子室的警官說，「沃特斯，你留下值完這個班。例行公事，懂了嗎？我會叫人接替你的。」再出幾起目擊事件，我的警官就要用完了。

沃特斯站在屋角，掃視整個房間。維修工一小時前就離開了，房間里涼颼颼地很舒服。一切都恢復了ｒｅad•９9cｓw•com正常，他只聽得到電腦的嗡嗡聲和喪屍們成千上萬次敲打鍵盤的聲響。他無所事事地瞥向一台無人使用的終端機屏幕，見到有條訊息在閃爍。

達戈斯塔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

員工開始返回房間，紛紛在終端機前坐下。達戈斯塔擦擦額頭。鬼地方能熱死人。他轉身準備離開。

「操作系統崩潰了？」索倫凱普趴在齙牙的顯示器前，「讓我看看。」房間里響起了警報，不怎麼吵，但音調很高，而且響個不停。達戈斯塔看見主機上方的一塊天花鑲板上亮起了紅燈。他也許該留下多看看。

「很好，」達戈斯塔厭倦地作著記錄，「你報告數據處理室有異響。」

達戈斯塔扭頭對兩名警察說：「咱們去看看。」

達戈斯塔聳聳肩，他們聽見的嘭嘭異響也許是空調壓縮機出了故障，不需要火箭科學家也猜得到這一點。房間里至少有九十度。他沿著走廊離開，兩名維修工從反方向急匆匆地趕來，和他擦肩而過。

「好吧，」達戈斯塔回到電腦室，「我看著不像有問題。索倫凱普先生？」

達戈斯九九藏書塔回到室內。「他們聽見後面左邊那扇門裡面有異響。咱們去看看。」他轉身對索倫凱普說，「別讓人進來。」

「羅傑，你離開主終端的時候，它還在備份模式嗎？」一個齙牙矮個男人問，「如果備份結束而又沒有得到回應，它就會進入底層轉儲模式。」

「這個錯誤代碼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什麼也沒看見，」他說，「但電子系統室傳出了很響的嘭嘭聲，聽著像是在砸門，有誰想撞開那扇門——」

「電子室。」

「好的。」沃特斯答道。

「不知道。去查。」

他回到外面。「姓名？」他問。

「哦，那裡面是黑燈室。門上有刷卡系統，誰也進不去。」

他嘆口氣，把對講機塞回皮套里，想著他的雙腳有多酸。這該死的地方，每個人都在目擊妖魔鬼怪。

索倫凱普翻著手冊：「2291，2291……找到了。過熱警報。天哪，電腦過熱了。立刻叫維修人員上來。」

「那就電腦室吧。」他繼續記錄，「最初注意到異響是什麼時候？」「十點過幾分。我們當時剛做完日誌。」

電腦室是個寬敞的圓形房間，乾淨得一塵不染。五英尺高的白色圓柱位於房間九九藏書中央，擺放在基座上，沐浴在明亮的氖燈光線下。達戈斯塔估計那就是博物館的主機。電腦發出輕柔的嗡嗡聲，周圍擺著終端機、工作站、辦公桌和書櫃。對面牆上有兩扇關著的門。

「你也許說得對，」羅傑說，「中止轉儲，確認所有分區都掛上了。」

不比鬼畫符更容易理解。不管說的是什麼，就不能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語言嗎？他討厭電腦。他想不出電腦對他能有什麼用處，每次打他的名字還都要漏掉最後一個字母。他尤其討厭那些鼓搗電腦的宅男宅女。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

「當然當然。」達戈斯塔說。不知道這個保安系統跟那個沒有下層地下室準確藍圖的是不是一碼事。

「羅傑，」他聽見背後有人說，「出問題了。」

「裏面存放著硬碟組之類的東西。你知道的，就是儲存設備。叫黑燈室是因為裏面是全自動的，除了維護保養的時候，誰也不能進去。」他自豪地點點頭，「我們這兒不需要操作員。和我們相比，DP還在石器時代呢。他們需要操作員手動裝載磁帶，沒有磁帶櫃之類的東西。」

「MP3左邊的那扇門。MP3是那台電腦，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