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克癱軟下去。「當然了，你說得對。不過這事情還沒完，我向你打包票。沒時間跟他虛耗了，我也相信你對姆巴旺雕像的觀察。可是，瑪戈，我們必須進安全保管區看看板條箱。」

潘德嘉斯特低頭望去：「姆巴旺？庫斯伯特博士從板條箱里取出後放進展廳的雕像？」

「唾液呢？」

「肯定是潘德嘉斯特，」佛洛克坐起來，然後大聲說：「請進！」

瑪戈望向潘德嘉斯特那把椅子旁邊的書桌。「看，」她說，「他留下了DNA列印件。」

潘德嘉斯特點點頭：「洗耳恭聽。」

潘德嘉斯特一言不發。

佛洛克對桌上的砂岩化石飾板打個手勢，「潘德嘉斯特先生，讓我給你看點東西。」探員起身上前。

潘德嘉斯特猶豫片刻：「我們相信他吃掉了。」

潘德嘉斯特把手提箱擺在大腿上：「佛洛克博士，非常抱歉，我聽糊塗了。」

「還不明白嗎？有什麼東西跟著板條箱從南美洲被運回來，然後在博物館里逃了出去，是一種非常成功的獵食者。姆巴旺雕像就是證據。當地土著知道這種猛獸的存在，圍繞著它建立起了一個宗教。惠特塞在不經意間把它帶進了文明世界。」

「瑪戈，」佛洛克輕聲笑道，「我們面前是包裹在迷局裡的謎團中的一個謎語。我們沒必要浪費時間瞎猜，首先應該搜集更多的證據。」

「我不是這個意思。」瑪戈說。她垂下眼睛，視線落在老科學家的輪椅上。

「為什麼呢？」佛洛克問。

有人輕輕叩門。

瑪戈思忖片刻：「我有個朋友，他非常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不管面對什麼局面，我估計他都能全身而退。」

「K—T？」潘德嘉斯特說。

「當然。」佛洛克說。

房間里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兇手有可能躲在博物館的下層地下室里，」潘德嘉斯特繼續道，「大量跡象表明他在殺人後返回了下層地下室，但直到現在我們也未能圈定某個特定區域，或者採集到任何證據。兩條狗在搜查中被殺。你大概已經知道，下層地下室宛如迷宮，隧道、廊道和過道在地下蔓延叢生了好幾層，最古老的建築可追溯至一百五十年前。博物館提供的地圖只涵蓋了很小一部分地區。我用男性的『他』稱呼兇手，是因為案件中所使用的力量顯示他是男人，而且非常強壯。強壯得超乎尋常。如你所知，他用某種三爪武器取出受害者的內臟，選擇受害者顯然出於隨機。我們猜不透他的動機。警方選擇了一些博物研究員工面談，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線索。」他望著佛洛克，「你看，博士，我們現有最好的線索就是手頭唯一的線索——武器，鉤爪，所以我才繼續追査它的源頭。」

「恐怕不熟悉。」潘德嘉斯特答道。

佛洛克跟著瑪戈望過去，忽然咯咯一笑。「原來他的無論想到什麼是這個意思。」他頓了頓，「也許他和其他人確實不一樣。好吧，咱們別告發他，瑪戈，好嗎？」他說著拿起電話。

潘德嘉斯特拿起手提箱打開，掏出厚厚一疊電腦列印件：「在最初兩名受害者中的一人身上發現過一枚鉤爪，這裡是鉤爪的DNA報告。當然了，我不能向你展示報告，那是嚴重的違紀行為，紐約辦公九*九*藏*書室會非常不開心的。」

「是唯一有價值的線索，佛洛克博士。讓我解釋一下我的結論吧。我相信有個瘋子在博物館里遊盪。他用儀式性的手段殺死受害者，掀開死者的顱骨后蓋，取出大腦的丘腦部位。」

「先生，你在這個機構毫無發言權。我要向館長正式申訴。」

佛洛克點點頭。

「佛洛克博士，」瑪戈說，「把表格給我。我跑一趟安全保管區。」

佛洛克拉開書桌抽屜，翻找片刻，最後取出一張表格，瑪戈立刻就認出了那是一張「10—14」，也就是「准入申請表」。

佛洛克湊近調查局探員。「我認為，」他說，「這種怪獸，這個大自然的畸形兒，就是恐龍滅絕的原因。不是隕石，不是氣候突變，而是一種可怕的獵食者——正是這種怪獸在化石上留下了那些印記。這是卡利斯托效應的化身。它體形不大，但極其強壯和敏捷，很可能成群協作捕獵，擁有智能。但是，超級捕獵者往往短命，因此很難擁有良好的化石記錄。德蘭士瓦頁岩是唯一的例外。還有這些來自尊業津荒原的印記化石。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佛洛克慢慢放下電話，手還在抖個不停。他轉向瑪戈，摸索著掏出手帕：「請原諒。」

「沒有，」佛洛克承認道，「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斷。我打算一得到機會就前去研究。」

「你仍舊管鉤爪叫武器，」他說，「想必你仍舊認為兇手是人類了？」

「那是當然，」佛洛克答道，「我會按照通常流程把表格交給行政科，然後拿著沒有簽過字的副本去安全保管區，吹鬍子瞪眼闖進去。申請表肯定會被拒絕。但到時候我已經得到時間檢査板條箱了——而且應該已經找到答案了。」

「你親眼見過這尊雕像嗎？」潘德嘉斯特問，「庫斯伯特博士似乎不願讓我看。」

「不知道，」瑪戈答道，「多褶皺，就像很顛簸的路面那樣？」

「但即便有什麼……有什麼東西孵化出來，衝破板條箱，」瑪戈說，「從南美運送板條箱的貨輪上的大屠殺又怎麼解釋呢？」

「這套印記化石出自一隻生活在晚白堊世的動物，」佛洛克說，「確切地說，就在K—T界線上。同類化石我們只找到了這麼一套，世上絕無僅有。」

「但這麼一頭猛獸怎麼可能在博物館里亂跑呢？」瑪戈問。

「佛洛克博士，我們昨天討論過板條箱的問題，」潘德嘉斯特說，「庫斯伯特保證裏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他的判斷。」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謝謝你的精力和幫助。你的理論非常有意思，我很樂於贊成你的判斷。」他聳聳肩，「可是，我暫時還不肯改變觀點。請原諒我有話直說，但我希望你能區分開揣測和調査得到的確鑿事實，儘可能幫助我們。」他走向房門，「現在請原諒，我必須告辭了。無論想到什麼，都記得聯絡我。」

「但你不同意這種觀點。」潘德嘉斯特說。

「佛洛克博士——」潘德嘉斯特說道，「各方各面現在都在施加壓力。導致我必須加倍小心，必須按照規章主持調査。我不能和局外人——例如您本人——分享警方的結果，就算是常規調查手reａｄ.９９ｃｓw.com段悉數徒勞無功也不行。」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化石，抱起雙臂，「說起來，如果我沒記錯，你是DNA方面的專家，對吧？」

「這其中存在聯繫，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注意到，」佛洛克又說，「姆巴旺雕像，兇手留下的爪痕，還有印記化石。」

「我們正處於數量暴增時期。」

佛洛克也笑了：「潘德嘉斯特先生，我相信你和我的工作內容並沒有多少區別。我本人也曾陷於同等困境。另外一方面，館長閣下無疑還是一副沒發生過任何怪事的模樣。」

「我的錯誤，」他繼續道，「就是太客氣了。」他開始潦草地填寫表格。

「是的。這是一種常見的圖案，見於山脊、皺紋和褶邊。讓我告訴你什麼東西多褶皺吧。爬蟲類動物的蛋。例如恐龍蛋。」

「我懂了，」潘德嘉斯特說。他拿起座椅旁的一塊化石，漫不經心地把玩片刻。「菊石？」他問。

他開門離去。

「謝謝你來找我，親愛的。這個發現太難以想象了。要我說，咱們應該立刻下去，再看一眼那尊神像，但那個叫潘德嘉斯特的傢伙很快就會過來，繼續當他的討厭鬼。」

隔了好一會，潘德嘉斯特問：「呃，聯繫在哪裡呢？……」

「紙上寫的是安全保管區的庫門密碼。」他說，「這是庫門鑰匙。每個部門主任都有一套。運氣好的話，庫斯伯特應該還沒想到要換密碼。」他把兩樣東西遞給瑪戈，「這樣你就能進門了，但還必須應付警衛。」他說得很快，直視瑪戈的雙眼，「你知道要在板條箱里找什麼。任何與蛋和活物有關的證據，包括能和怪獸聯繫上的異教物品。任何能證明我的推斷的東西。先檢查較小的板條箱，惠特塞的板條箱，也就是裝過姆巴旺神像的那個。有時間的話，也看看其他箱子，但看在老天的份上，儘可能不要冒險。去吧，我親愛的，祝你好運。」

祝你走運，潘德嘉斯特探員，瑪戈心想：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展廳去。

「我們發現了唾液和牙印。」

佛洛克忽然抬起頭。「潘德嘉斯特先生，」他聲如雷鳴，嚇了瑪戈一跳，「你的猜測我聽完了。願意聽聽我的看法嗎？」

佛洛克慢慢點頭：「你剛才是說DNA嗎？」

瑪戈嚇得倒吸涼氣。

「伊恩，我跟你說，」佛洛克怒道，「我是這個部門的主任，我有權……伊恩，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好大胆子。」

「嗯——這些印記有多久了？」

瑪戈走出辦公室前看見的最後一幕場景是佛洛克坐在凸窗下，寬闊的肩勝背對著瑪戈，用拳頭一下一下敲打輪椅扶手。「鬼東西，真該死！」他說，「咒你下地獄！」

「啊哈！」佛洛克叫道，雙眼發光：「問題就在這裏，對不對？讓我反問你一個問題吧，親愛的瑪戈，什麼東西多褶皺？」

「可是，佛洛克博士，你不能這麼做！」瑪戈震驚地答道。

「我是佛洛克博士，請接庫斯伯特博士。」停頓片刻，「哈啰，伊恩嗎？好，我很好，謝謝問候。不，只是我需要馬上進土著文化展廳看看。為什麼？是的，我知道封門了，但是……我非常贊同展覽的理念，只是……我懂了。」

潘德嘉斯特揮了揮列印件httｐｓ://rｅａｄ•99cｓｗ.com。「實驗室的結果沒有定論——這還是往好里說。」他頓了頓，「沒有理由不把鉤爪的檢驗結果告訴你：DNA中除了人類染色體外，還有幾種壁虎的片段。因此我們認為樣本有可能降解了。」

「你難道認為，」潘德嘉斯特說，「兇手就是製造出這些印記的動物？恐龍？」瑪戈覺得潘德嘉斯特說話間有一絲笑意。

「懂了。」

佛洛克嘆了口氣，「沒關係，咱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等潘德嘉斯特一走，咱們就會知道真相。姆巴旺神像正是我尋覓多年的證據。如果你的判斷沒錯——我相信肯定沒錯——鉤爪對得上受害者身上的裂傷。」

佛洛克低頭望去，頓時拉長了臉。「唉，是啊，」他緩緩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垂頭喪氣地把表格放回抽屜里。

佛洛克清清喉嚨：「沒錯。在這些頁岩中，占統治地位的生物擁有強有力的鰭、長形吸盤和大得誇張的用於壓碎和撕裂的口器。它們的口器能鋸穿岩石，鰭能讓它們以二十英里時速游曳。毫無疑問，這是一種非常成功而且相當兇殘的獵食者。要我說，恐怕過於成功了：獵物被捕殺至滅絕，它們很快也隨之滅絕，從而導致了寒武紀末期的小型大滅絕。是它，而不是自然選擇，殺死了德蘭士瓦頁岩內的所有其他生命形式。」

「人類，潘德嘉斯特先生！」佛洛克提高嗓門說，「五千年前，全球一共只有一千萬人類。今天卻有六十億！我們是地球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生命形式！」他敲敲桌上那幾本《分形演化》，「昨天你問起過我的下一本書。它將延伸闡述我的卡利斯托效應理論，應用於現代生活上。根據我的理論預測，某種怪誕的變異生物隨時都有可能誕生，某種獵殺人類的猛獸。我說的不是讓恐龍滅絕的那種動物，而是類似的猛獸……唉，請再看一眼這些印記吧。它們和姆巴旺非常相似！我們稱這個現象為趨同演化，兩種外形相近的動物並不非得有親緣關係，只需要為了相同目標演化即可。這種動物的演化目標就是殺戮。潘德嘉斯特先生，兩者的相似之處太多了。」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張黃紙和一把鑰匙，舉起來給瑪戈看。

佛洛克的腦袋再次垂向胸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潘德嘉斯特動也不動，盯著老學者。

佛洛克從輪椅里欠起身子：「下一個問題。它們去哪兒了？被盜了嗎？還是發生了別的事情？」

「我根據最新的揣流分形數學理論在電腦上模擬了演化。結果是什麼？每隔六七千萬年，生命就會完全適應環境——也許過於適應了。最成功的生命形式將數量暴增，但緊接著就會有某個新物種忽然不知從何方冒出來。這個新物種幾乎永遠是獵食猛獸，殺戮機器，在原有群體中左衝右突，殺戮，進食，倍增。剛開始很慢，但越來越快。」

瑪戈眼看著佛洛克把雪利酒灑在了襯衫前襟上。

佛洛克動也不動地坐了幾秒鐘，然後撕下申請表的副本遞給瑪戈。「我這就把原件送上樓。要繼續耍這套把戲，我就必須送上去。警衛會打電話向行政科求證是否收到申請表。你不會有太多時間。表格送到，他們就會警覺起來。你必須在此之前離開。」read.99csw.com

佛洛克的腦袋垂向胸口。過了幾分鐘，他抬頭望向潘德嘉斯特。

佛洛克停下手裡的動作，讚賞地看著瑪戈。「我請你當我的耳目，沒要你替我赴湯蹈火，」他說，「我是有終身職位的研究員，還算是號重要人物。他們不敢開除我。但你——」他深吸一口氣，挑起眉毛，「他們會拿你殺一儆百，不讓你博士畢業，而我卻無力阻止。」

「無法確認。」

「沒錯。」佛洛克答道。

潘德嘉斯特還是不說話。

「為什麼？」佛洛克笑著挖苦道，「佛洛克，博物館的頂樑柱，行為為何如此乖張？這件事太重要了，容不得思前想後。」

「但申請表不是必須通過綜合行政科簽字嗎？」瑪戈問。

佛洛克點點頭：「大致沒錯。我花過一段時間研究基因如何影響形態學——就是有機生物的外形。另外，我也指導了好幾位研究生的項目，比方說格雷戈里·川北，還有瑪戈，他們的課題都牽涉到DNA研究。」

瑪戈想了起來，忽然間如遭雷擊：「這正是——」

「該死。」他說著用胖乎乎的手掌擦拭襯衫，然後以謹慎得誇張的姿勢放下酒杯，抬頭望向瑪戈。

「白堊紀—第三紀。這個界線標志著恐龍的大規模滅絕。」

「佛洛克博士，我並不覺得真有這種可能性。」瑪戈提醒道。她原本想告訴佛洛克，里克曼取走了惠特塞的日誌，但這個念頭已經煙消雲散。

「怎麼進去？」瑪戈問。

「如果是這樣，伊恩，」佛洛克又說，「我希望能重新檢査惠特塞探險送回來的板條箱。沒錯，就是安全保管區里的那幾個。伊恩，我知道我們昨天看過了。」

佛洛克跌坐回輪椅里，搖著頭喃喃道：「真是可惜。我還指望他肯幫忙呢，但看起來他和其他人並沒有區別。」

「誰也不清楚。」

潘德嘉斯特關上手提箱：「我只是沒有看到其他的可能性而已。佛洛克博士，你難道覺得動物能以外科手術般的精確性斬去頭部，在顱骨上打洞，找到胡桃大小的一個器官嗎？要知道，只有接受過人體解剖學訓練才知道這個器官的位置。再說，兇手躲避我們搜査下層地下室的手段也很髙明。」

佛洛克動了動身子。「按照你的請求，我深入思考了這個問題，在藏品資料庫里搜索過一番，不但找了單件物品，也找了有可能在拆開后重新組合的多件物品。」他搖搖頭，「非常不幸，我沒找到有什麼東西哪怕略微接近你出示過的模型。藏品里從未有過類似的東西。」

「很好，」佛洛克說，「你熟悉德蘭士瓦頁岩嗎？」

「我很驚訝，」瑪戈說，「還以為身為主任……」她沒法說完這句話。

「我懂了，」佛洛克說，「你仍舊相信鉤爪是現有最好的線索。」

潘德嘉斯特點點頭，但還是一臉困惑。

「1945年，南非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的古生物學家阿里斯泰·馮·伏洛溫霍克發現了德蘭士瓦頁岩，它們出自大約六百萬年前的寒武紀，充滿了前所未見的怪異生物形態。全是非對稱的生物形態，如今地球動物全部遵循的左右對稱連影子也找不到。巧合的是，它們出現的時候正值寒武紀大滅絕。潘德嘉斯特先生，現在大部分人認為德蘭士瓦頁岩代表著生物演化的死胡https://read.99csw.com同：生命嘗試過所有想象得到的形態，最後才穩定在你今日所見的左右對稱形態上。」

老科學家忽然停下，沉回輪椅里，搖搖頭。

潘德嘉斯特點點頭。

「我就能完全控制所有藏品了？」佛洛克恢復了儀態，笑著說，「我也這麼認為。但大展和殺人案在人們身上激起了我未曾料想的情緒。庫斯伯特的職位固然比我高，但我不確定他為何這麼做。肯定有什麼事情讓他非常為難，有可能使得他寶貴的大展延期開展或被取消。」他思考了一會兒。「也許他也覺察到了猛獸的存在。說到底，畢竟是他移動了板條箱。也許他發現了孵化的蛋殼，想通了其中的聯繫，隱藏起證據。現在他想否定我有研究它們的權力！」他在輪椅里坐直，攥緊拳頭。

「我說過沒有對得上爪印的人類學藏品。但我沒有說不存在這麼一隻鉤爪的複製品，例如雕刻品。我們發現姆巴旺神像的前肢有三枚鉤爪，中間一根足趾格外粗大。現在請看這些印記，」佛洛克指著化石說，「請回憶一下鉤爪和受害者身上爪印的模型。」

「先生，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佛洛克說，「格林小姐你已經認識了。你又恰好遇到我們正在談話，希望你不介意讓她留下。」

潘德嘉斯特揮揮手，「那還用說？我知道你們都會尊重我的保密請求。」

瑪戈注意到佛洛克漲紅了臉。

「人類的牙印？」

「萊特非常希望大展明晚能如期開幕。為什麼？因為博物館已經花掉了實際上不必浪費的幾百萬美元。博物館要想不出現赤字，票款就必須大幅度增加，而這次展覽似乎是最好的吸金手段。」

探員拎著手提箱走進房間，黑色正裝還是那麼無可挑剔，金白色的頭髮向後梳起。瑪戈覺得他和上次一樣泰然自若。佛洛克向一把維多利亞風格的椅子打個手勢，潘德嘉斯特坐下了。

「什麼，壁虎？」佛洛克略有些驚訝，「而且還吃丘腦……非同尋常。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接下來他沉默良久，瑪戈能聽見模糊的刺耳抱怨聲。

「大約六千五百萬年。來自最後有恐龍出沒的底層，緊接著就是大滅絕。」

「——庫斯伯特形容板條箱里失蹤莢果的字眼，」佛洛克替她說完。「讓我問你：它們真的只是莢果嗎？什麼植物的莢果看起來多皺紋且帶鱗片？只有蛋……」

潘德嘉斯特眨眨眼：「所以呢？」

佛洛克看著探員，使勁搖頭，「不，潘德嘉斯特先生，不是恐龍。不是恐龍那麼普通的動物。我們說的是我的突變演化理論的證據。你很清楚我在研究什麼。我認為就是這種動物殺滅了恐龍。」

佛洛克氣得渾身發抖，瑪戈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壓低聲音，幾近耳語。

潘德嘉斯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接著露出了笑容。「官方層面上我們絕對不會承認，但這樁案件確實很——怎麼說呢？——很棘手。」他指了指手提箱，「錯誤的目擊證詞、實驗室報告、訪談結果排山倒海而來，但我們進展很慢，還沒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佛洛克博士，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潘德嘉斯特說，「希望你已經弄清了我們談過的那件器物的下落。就是或可在這幾起兇案中被用作武器的某件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