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講壇！」佛洛克說，「萊特有這個權力。他能下令疏散。」

「我覺得咱們應該去找潘德嘉斯特，」瑪戈說，「他是唯一有足夠影響力，又肯為此做些事情的人。」

「借過！」佛洛克吼道。人們不情願地分開一條路。

「格雷戈里——」瑪戈還想說什麼，但川北已經走開了，邊走邊向他們投來懷疑的視線。

號聲散去時，佛洛克喊出的最後幾個字回蕩在空氣中。

他們向警察出示博物館證件，警察愉快地打開長索，放他們進去，順便檢查了瑪戈的拎包。瑪戈經過時，他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瑪戈低頭望去，立刻明白了原因：她還穿著牛仔褲和套頭衫。

「博物館里有致命猛獸在遊盪！」佛洛克在一片寂靜中喊道。

佛洛克伸出手：「伊恩，博物館里有可怕的猛獸在遊盪。我知道你我有分歧，但請相信我這一回。告訴萊特，我們必須疏散人群。就現在！」

「格雷戈里，」瑪戈壓過喧囂喊道：「我們發現了殺read.99csw.com人兇手。不是人類，而是動物，是一頭猛獸，是我們從未遇見過的物種。你的外推器程序幫助我們辨別出了它。它以惠特塞那批板條箱里的填充纖維為食。吃不到纖維，就用人類下丘腦的荷爾蒙代替。我們認為它必須定期——」

「什麼？」川北說，「開玩笑吧？」他疑惑地看看瑪戈，看看佛洛克。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喃喃低語聲。離佛洛克最近的幾個人連退幾步，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庫斯伯特直勾勾地盯著佛洛克。「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蘇格蘭人說，「要玩什麼把戲。也許是想在最後關頭破壞大展，讓我變成眾人的笑柄。但是，佛洛克，我告訴你：你再敢嚷嚷一聲，我就叫伊坡立托先生送你出去，我會親自過問，禁止你再踏進博物館的大門。」

川北又退了一步，望向講壇。「對不起，」他壓低嗓音說，「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如果你們用ｒｅaｄ•９９ｃｓw.com我的外推器程序開什麼玩笑……」他掙脫被佛洛克抓著的胳膊。「我認為你該上主席台去，佛洛克博士，他們在等你。」

「伊恩，求你了——」

「你這是怎麼了？佛洛克，你發瘋了不成？」他用怨毒的語氣低聲說。

「我們還能怎麼做？」挫折感讓老科學家輕輕發抖。周圍的人們重新開始交談，講壇附近的賓客還以為剛才是什麼惡作劇。

助理研究員從人群中走向佛洛克和瑪戈佛洛克博士，「你終於來了。他們一直在找你。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也不會相信我們的。」佛洛克沒精打釆地說。

「女士們，先生們！」他喊道，「請允許我向諸位介紹紐約自然史博物館的溫斯頓·萊特館長。」

「該死的，格雷戈里！」佛洛克聲如雷鳴，「沒時間解釋了，必須立刻疏散人群。」

「歡迎！」他喊道，「歡迎你們，我的朋友，紐約市民，世界各地的來賓！歡迎參加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博物館九-九-藏-書土著文化展的開幕儀式！」萊特的聲音經過放大，響徹整個大廳。掌聲雷動，升向拱頂。

她推著佛洛克走向門口，背後的擴音器里傳出萊特的講話聲：「這場展覽說的是我們最深刻的信仰，我們最深層的恐懼，人類天性最光明和最陰暗的角落……」

瑪戈按住佛洛克的肩膀。「別費神了，」她悄聲說：「他們不會相信的。希望能找到喬治·莫里亞蒂幫忙。這是他的展覽，他肯定就在附近某處。但我沒看見他。」

「咱們打電話給保安室，」瑪戈說，「他們知道潘德嘉斯特在哪裡。外面圓形大廳有一排電話。」

「看看這些人啊，」他扭頭對瑪戈喊道，「房間里的荷爾蒙水平都突破天際了。怪獸肯定沒法抵抗誘惑！我們必須立刻中止典禮。」他指著房間一側說：「看——格雷戈里在那邊！」他朝拿著一杯酒站在舞池邊緣的川北拚命揮手。

川北後退了一步：「佛洛克博士，恕我直言——」

「溫斯頓！」佛洛克喊道，搖著ｈｔｔpｓ://ｒead•９９csｗ•ｃoｍ輪椅來到主席台前的空地中央，「溫斯頓，聽我說！我們必須疏散人群！」

庫斯伯特轉身走回主席台。

「也許不會立刻相信，」瑪戈推著佛洛克掉頭，「但他肯聽我們說完。咱們必須抓緊時間。」

萊特瞪著佛洛克，庫斯伯特趕忙奔了出來。「佛洛克，」他咬牙切齒道：「你他媽的到底要幹什麼？」他跳下主席台，跑到佛洛克面前。

「哇噢！等一等，瑪戈，你在胡扯什麼啊？」

瑪戈拐個彎，走進圓形大廳，迎面而來的是一片喧囂：人們抖乾濕漉漉的雨傘，聚成或大或小的幾群聊天，紛亂的交談聲和前方接待處的吵鬧聲此起彼伏。她推著佛洛克走到金屬探測門旁的天鵝絨長索前，一名制服警察滿臉警覺地站在長索邊。金屬探測門的另一側，天空廳沐浴在黃色的光線中。巨大的枝形吊燈懸在天花板下，向各處投射著五顏六色的耀眼光芒。

「快，」佛洛克說，「去前面的講壇。」

講壇和主席台位於大廳的另外一頭，不遠處九九藏書就是展覽的人口。人口處是手工雕鑿的兩扇大門，用鐵鏈鎖著，頂上拿骨頭形狀的字體拼出弧形的「全球土著文化」六字。入口兩邊各有一根木柱，模仿圖騰巨柱或異教神廟的廊柱。瑪戈能看見萊特、庫斯伯特和市長聚在主席台上說笑，音響師在擺弄他們面前的麥克風。他們身後，伊坡立托站在一群行政人員和助理之間，一邊用對講機說話，一邊朝視野外的某個人猛打手勢。喧鬧聲震耳欲聾。

在他們背後，庫斯伯特示意重新奏響鼓聲和號曲，然後走向講壇，舉起雙手。

鼓聲和嘹亮的號聲忽然響起。

佛洛克伸手抓住川北的胳膊。「格雷戈里！」他喊道，「你必須幫幫我們！必須立刻取消典禮，疏散人群！」

瑪戈扭頭望去，萊特站上講壇，微笑著向眾人揮手致意。

佛洛克用更大的力量攥住他的胳膊，一字一頓慢慢地說：「格雷戈里，聽我說。博物館里有一隻可怕的怪獸在遊盪。它需要殺戮，它將會殺戮。就在今晚。我們必須讓大家都安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