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沉默下去。

「我是達戈斯塔，」傳來一個緊張的聲音，「科菲，聽著——」

科菲退開，拿起對講機：「達戈斯塔！伊坡立托！說話啊！」

「那些門的設計標準是抗切割的。你儘管試，但需要很長時間。」「下層地下室呢？據說那兒像個該死的地下墓場。」

「肯定是艾倫。」

先是突突一聲，緊接著噼啪幾聲，大型便攜發電機轟然啟動。移動指揮站的後門打開，兒名探員鑽了進來，衣服滴著水，其中一人說：「長官，其他人正在趕過來。」

「你在哪兒？我告訴過你——」

「在電腦室執勤的警察，叫什麼來著？沃特斯？他以為自己看見什麼東西，舉起霰彈槍，對著電路主開關箱連開幾槍。」

「牆呢？穿牆怎麼樣？」

「艾倫，手動操作為什麼不管用？」

「長官，電力突降的時候，整個保安系統就出故障了。他們認為是硬體問題。所有安全門同時降下。」

他瘋狂地更換頻率。

「讓他跟我說話。」

「好的，長官。」

醫生的口罩血跡斑斑，他兇巴巴地盯著科菲說：「還不清楚具體傷亡情況，但這裡有幾名重傷員。我們正在施行戰地截肢手術。如果你能在半小時內打開這扇門，估計還能多救活幾個人。」

博物館西出口，科菲站在hｔtｐｓ://ｒｅａｄ•９9ｃｓw•ｃom高大的拱門底下，望著雨水沖刷精緻的青銅玻璃門。他一直在用對講機喊話，但達戈斯塔就是不肯應聲。潘德嘉斯特四處散播什麼怪物的消息。那傢伙從一開始就不對勁，他心想：斷電讓他徹底精神失常了。和以往一樣，大家都搞砸了，收拾殘局的重任又落在了科菲肩上。兩輛緊急響應裝甲車在門口停下，身穿防暴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出，飛快地在河畔車道上豎起A型攔路架。救護車拉響警笛，拚命想擠過橫七豎八的警車、救火車和電視台轉播車。到處都能看見成群結隊的人，他們在哭泣和交談，有的站在雨里，有的躺在博物館的雨篷底下。記者溜過封鎖線，想在被警察趕回去之前，把麥克風和照相機伸到人們的面前。

「說說情況。」科菲問他們的領隊。

格雷戈里·川北動也不動地站在雨中，刺耳的喊叫聲、啜泣聲和咒罵聲包圍著他。被雨水打濕的黑髮貼在額頭上，但他渾不在意；救援車輛拉響警笛，呼嘯而過；驚恐的賓客推搡著他，跑過他身邊。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回放瑪戈和佛洛克朝他喊叫的話。他張開嘴，又合上，上前幾步，像是想返回博物館。接著，他緩緩轉身，用透濕的禮服裹住窄肩膀，沉思九_九_藏_書著走進黑暗。

「沃特斯！」

「底層的承重牆非常厚，大部分地方有三英尺，比較古老的砌築牆還有鋼筋加固。二號分隔區只在三樓和四樓有窗戶，但有鋼條加固。不過大部分窗戶本來就太小，想爬也爬不進去。」

科菲冒著大雨跑向銀色的移動指揮站。他猛地拉開後門，跳了進去。

「少胡扯了，貝里，你看見了嗎？」

暫停片刻。「我是湯姆·艾倫，請講。」

「同樣的硬體問題。保安系統由日本第三方供應商安裝。我們正在打電話聯繫廠方代表，但情況很困難，電話系統是數字的，跟著電腦主機一起完蛋。我們正在用加西亞的發射機轉接通話。連T1線路也都斷了。子彈打中開關箱引起了鏈式反應。」

科菲冒著大雨跑回遍地狼藉的圓形大廳。急救人員擠在堵住天空廳西門的鐵門前。科菲能聽見骨鋸的嗚嗚聲。

「對不起，長官。聲音很響，我聽見展覽方向傳來許多尖叫和奔跑聲，我以為——」

寂靜。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靜電雜訊的嘶嘶聲。

「閉嘴，科菲，給我聽著。你製造出了太多雜訊，我不得不關掉對講機。我們正在去下層地下室。二號分隔區有頭動物在遊盪。我不跟你開玩笑，科菲，他媽的真是怪獸。它殺了伊坡立托，九_九_藏_書然後跑進天空廳。我們必須離開。」

「回頭再問你。通話結束。」

「沃特斯，發生什麼了？」

「科菲先生，達戈斯塔說得對。我們必須撤離天空廳，正沿著維修區附近的后樓梯去地下室。我們有三十多人，包括市長在內。不跟你開玩笑，博物館里真有怪物。」

應急市政機構的一個人說：「我們有隔熱毯，氣焊時可以鋪在傷員身上。」

「安全門呢？」

「誰乾的？我怎麼不知道——」

「不，長官。要我說，還是讓達戈斯塔帶隊吧。」

「所有分隔區的屋頂都是封閉的，你很難——」

他走進雨中。應急市政機構的工人搬著沉重的設備和黃色乙炔氣瓶爬上博物館的台階。

「好。告訴他們，五分鐘后在移動指揮站召開危機控制會議。」

加西亞疲倦而又緊張的聲音響起：「長官，系統仍舊完全失靈。備用電源沒有啟動，工作人員找不到原因。我們只有手電筒和便攜發射機的電池了。」

他切換頻道：「安保指揮中心。請報告最新情況。」

「去你媽的。貝里來了。」

「媽的。屋頂呢？」

科菲噴著鼻息抬起頭，怒從心頭起：「狗娘養的，居然敢掛斷。」

「下手的是怪獸。很好，沒錯。達戈斯塔，有其他警察和你在一起嗎？」

「是嗎？很好，九*九*藏*書如果想跟那東西打交道，千萬記得帶上重武器。」「達戈斯塔，局勢由我控制。伊坡立托情況如何？」

「那又怎樣？手動重啟啊！」

「警員，」科菲吼道：「現在你說了算。情況如何？」

「什麼？達戈斯塔，你發瘋了吧。聽著，鎮定下來。我們正在派人穿過屋頂進去。」

「『所有』是什麼意思？」

科菲搖搖頭：「似乎不太可能。我們必須用氣焊割開這扇門。」

「加西亞，誰最懂這套保安系統？」

「我要解除你的職務。讓貝里跟我說。」

移動指揮站里很涼，黑洞洞的。幾名探員盯著監控終端，反光照得他們臉色發綠。科菲抓起耳機坐下。「重新集合！」他在指揮頻道上喊道，「所有聯邦調查局人員，來移動指揮站報到！」

「規定？他媽的白痴，有聽見聲音就開槍的規定嗎？」

「最好的辦法是走屋頂，」他答道，「頂上幾個樓層的安全門沒那麼厚實。三號分隔區延伸到天空廳的上方。不過是五樓。但你進不去——屋頂有防護層，因為下面是射線攝影實驗室。你只能通過四號分隔區的屋頂進去。有幾條走廊比較窄，你也許可以炸開一道通往三號分隔區的安全門。等你進了三號分隔區，可以直接穿過天空廳的天花板下去。天花板上有供維修枝形吊燈使用的hｔtpｓ://ｒｅad•９９cｓｗ•ｃom人口，但到地面有六十英尺。」

「聽我說，艾倫，我打算派一組人進去，疏散被困在天空廳的那些人。老天在上，市長還沒出來。我們該怎麼進去？需要切開東門進天空廳嗎？」

「不止是二號隔離區，五個隔離區的安全門都關閉了。整個博物館鎖得滴水不漏。」

「媽的，艾倫，告訴我，想讓人進去，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他死了，開膛破肚，跟其他受害者一樣。」

「我不確定我看見了什麼，長官，但達戈斯塔看見了。還有，天哪，長官，你應該看看它都對伊坡立托做了什麼——」

他猛撳對講機的按鈕，喊道：「伊坡立托！伊坡立托，收到嗎？」天空廳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切換到達戈斯塔的頻率：「達戈斯塔！我是科菲。能收到嗎？」

「我剛指派你當老大了！」

「長官，電子設備室傳來巨響，我按照規定開了火，結果——」

「長官，我是沃特斯。」

「你附近應該就有進入點，但在線指示圖死機了。再說下層地下室也沒有完整的圖紙。需要花你不少時間。」

「聽我說，貝里。你能不能冷靜一下，接管隊伍？」

「沃特斯，你死定了。我非得活烤了你，把你切成片裝在盤子里。自己想去吧。」

「長官，系統是電腦驅動的。無法手動重啟。」

「有，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