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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足行者 第五十二節

第三章 四足行者

第五十二節

「怎麼了?」
瑪戈推起輪椅,跟著探員進入走廊。潘德嘉斯特關上門,三個人快步沿著走廊前行,返回寂靜無聲的舊地下室。
「看見什麼嗎?」
「好的,先生,當然。先生,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把你安全救出博物館。」
「什麼事?」
庫斯伯特繼續用鉛筆敲打檯面。
「有件事情想向你請教一下。」
「貝里!」達戈斯塔朝背後喊道。
眾人疲憊地轉身,小聲抱怨著,在墨黑的流水中走上了回頭路。
「了解。我要呼叫樓上了,看他們有沒有恢複電力。」
「我只是想告訴你,先生,我們特別——」
「那咱們就開始吧。」潘德嘉斯特說。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包裹,「另外一條通往下層地下室的路離這裡有幾百碼。如果你沒說錯,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就非常危險了。我們將成為怪物的追蹤目標。」
「稍等一下。」對講機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文森特,回分岔口,走左邊那條路。快。」
「等一等!」貝里的聲音從人群最前面傳來,「天哪,副隊長,你聞到了嗎?」
最後,庫斯伯特從門前轉過身。「我以為我聽見了什麼響動,」他說,然後低頭望向里克曼,「拉維尼,能過來一下嗎?」
「用繩子拖著走。」瑪戈說。
萊特哈哈笑道:「你打不碎窗戶,不可能,你做不到。那是防撞玻璃。」
瑪戈第一百次默默祈禱,希望她的計劃能夠奏效;否則的話,包括受困於下層地下室的那群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會死得很慘。
「我們走過了第一個分岔口,但遇到了一扇鐵門,而且還鎖著。」「一扇鎖著的鐵門?在第一個和第二個分岔口之間?」
他停下等貝里趕上。「副隊長,」市長一邊喘氣一邊說,「你確定這麼走能出去?」
里克曼出聲長嘆,關掉手電筒,實驗室重又陷人黑暗。
「下層地下室。潘read.99csw•com德嘉斯特有藍圖,正在用對講機給我們帶路。照明有沒有恢復?」
「該死的,」他搓著手掌嘟嚷道,「子彈也許打得穿。」他猜測道:「沒有更多的彈藥了嗎?」
「立刻還給我!」萊特命令道。
潘德嘉斯特用繩子捆住上衣,做成挽具,拖著包裹走了一圈。
「潘德嘉斯特?」達戈斯塔再次掏出對講機。
潘德嘉斯特放下對講機,轉向瑪戈:「達戈斯塔有麻煩了。咱們必須儘快去支援他。」
「我完全信任達戈斯塔副隊長。你也應該這麼做。」
「對。」
庫斯伯特坐在工作台上,漫不經心地用鉛筆頭上的橡皮擦敲著傷痕纍纍的檯面。萊特抱著腦袋一動不動地坐在工作台的另一頭。里克曼踮著腳尖站在小窗前,把手電筒伸過玻璃前的鐵欄杆,用一根修過指甲的手指不停開關手電筒。
「收到。潘德嘉斯特剛掐斷了跟我的通話。你在哪兒?」
他們蹚著水艱難前行,手電筒微弱的光束掃過前方和後方低矮的天花板。隧洞里有氣流,持續不斷地輕輕吹在他們臉上。達戈斯塔提高警惕。怪獸的味道被刮向後方,它隨時都有可能從背後發動突襲。
「給,」佛洛克說,「拿的時候用我的手帕。」
「我不跟你說話了。」萊特罵道。
「要是看見什麼,保證第一個通知你。」
「收到。」
「說吧。」
寂靜。
達戈斯塔剛說完「沒有」,可怕的惡臭就包圍了他,他叫道:「媽的!貝里,咱們得攔住它!我過來了。朝那狗娘養的開火!」
「別管我,」佛洛克平靜地說,「我只會拖累你們。」
「你欺負人,伊恩。你就喜歡欺負人,頭腦簡單,嫉妒成性,喜歡欺負人。星期一上午第一件事情就是開除你。說真的,你已經被開除了。」萊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開除,https://read•99csw.com聽見了嗎?」
「潘德嘉斯特先生,人類荷爾蒙只是替代物而已,遠不如植物纖維。我們認為怪獸對這種植物有依賴性。」佛洛克再次點點頭,「只要聞到植物纖維的濃郁味道,它就會一路追蹤。」
市長把對講機還給達戈斯塔,嘟嚷道:「是我弄錯了,還是這位科菲老兄著實混賬了得?」
「看著很結實,」他說,「不過很可惜,有些時間沒掃過地了。」他轉向瑪戈說:「能留下足夠氣味供那東西追蹤嗎?」
進人安全保管區,佛洛克喊道:「左邊第三間!瑪戈,還記得密碼嗎?」
「達戈斯塔,你別犯傻。他會害你們所有人喪命的。儘快恢複電力似乎有困難。回天空廳等待救援。幾分鐘后將有一支SWAT小隊穿過樓頂進入博物館。」
「民族藥物學的研究生幾時學會欣賞它們了?」潘德嘉斯特答道,把上衣小心翼翼地鋪在地上,輕輕抓起幾把植物纖維,慢慢橫放在展開的衣服上。最後,他把手帕塞進袖管,疊起上衣,用袖管打了個結。
庫斯伯特打開文件櫃,摸著黑東翻西找,最後說:「沒有。我們不能在窗戶上浪費彈藥。槍里只有五發子彈。」
「被吃掉了!也許還配了咖喱和米飯!蒙塔古肉飯!」萊特咯咯笑道。
「聽起來他們比你更有腦子。市長沒事吧?讓我跟市長說兩句。」達戈斯塔把對講機遞給市長。「先生,你沒事吧?」科菲急切地問。
庫斯伯特拽起萊特,強迫他坐進附近的椅子。在里克曼的幫助下,庫斯伯特把工作台搬到了橡木門前。
「我只是按潘德嘉斯特探員的指示走而已,先生。他有建築藍圖。但有一點我敢肯定,那就是咱們絕對不能回頭。」
「我知道。也許不會有任何事,但展廳的門比這扇門更厚實,我想採取一些預防措施。來,幫我搬https://read.99csw.com桌子,堵住這扇門。」他轉向館長。
「怎麼了?」里克曼已經連氣也喘不上來了。
庫斯伯特在實驗室里找了一圈,最後拿起一小截角鋼。他從欄杆之間砸了下去,角鋼被玻璃彈回來,脫手而飛。
「至少能擋它一下,」他說著拍掉衣服上的灰塵,「運氣好的話,足夠我開幾槍了。看見有不好的兆頭,你就從後門去恐龍廳藏起來。安全門都放下來了,沒有其他途徑返回天空廳。但至少能在你和外面那東西之間放上兩扇門。」庫斯伯特不安地環顧四周:「現在,咱們試著敲碎窗戶。希望底下有人能聽見咱們喊救命。」
庫斯伯特站在實驗室的前門口,側耳細聽。
「掌握著包括紐約市長在內的四十條性命的感覺如何?」
達戈斯塔原地轉身。「貝里。回剛才那個分岔口。大家行動起來。加快步伐!」
萊特眼神茫然地抬頭看著他:「開除!星期一五點鐘之前清理乾淨辦公桌。」
「但有門啊!溫斯頓說這扇門有兩英寸厚——」
「聯邦調査局探員幾時開始穿手工製作的阿瑪尼西裝了?」瑪戈開玩笑道。
「殺人兇手仍舊在外面某處。我不確定我們在這裡是否安全。」
「不知道蒙塔古的屍體去哪兒了,」萊特口齒不清地說,「被吃掉了?」黑暗中傳出他的狂笑聲。
「是的,先生。」
「科菲!你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這裏的每一條生命都值得你全力營救。」
「有副隊長照顧,我很安心。」
佛洛克不時輕聲指點方向,他們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每到一個交叉口,潘德嘉斯特都會拔出手槍,停下偵察。他不時忽然止步,側耳傾聽,嗅聞空氣。過了幾分鐘,他接過輪椅的把手,瑪戈心懷感激。轉過一個拐角,安全保管區的大門出現在面前。
庫斯伯特一言不發。
佛洛克使勁點頭:「外推器估計那東西的九_九_藏_書嗅覺比我們敏銳無數倍。請記住,它跟著板條箱找到了這間庫房。」
「什麼意思?」她語不成聲地插嘴道。
他緩步走進走廊,用手電筒左右掃視一遍,然後打手勢表示一切正常。他們沿著走廊前行,瑪戈儘可能快地推著佛洛克的輪椅。
庫斯伯特把她拖到一旁。「手電筒給我,」他說,「聽著,我不想嚇唬你。但要是發生了什麼——」
「先生,我強烈建議你返回天空廳,在那裡等待幫助。SWAT小隊正在前去營救你。」
庫斯伯特重重嘆息,坐了下去。寂靜再次籠罩房間,只剩下風雨聲和遠方的雷聲。
「態度非常英勇,」潘德嘉斯特答道,「但我們需要您的智慧。」
「跟你說一聲,萊特、庫斯伯特和公關主任在樓上某處,大概是四樓。這個樓梯間唯一另外一個出口就在四樓。」
潘德嘉斯特停下動作,疑惑地挑起眉毛。
「裏面那個板條箱上有打包繩。」佛洛克說。
「呃,我——」史密斯柏克說。
「不好意思,副隊長,能打擾一下嗎?」傳來一個聲音,是那名瘦高個的年輕人。史密斯柏克。
達戈斯塔和眾人繼續向前。黑乎乎、油膩膩的水珠從人字紋磚砌的拱頂天花板上滴落。牆上結著厚厚的水垢。大家都很安靜,只有一個女人在小聲啜泣。
閃電短暫地勾勒出她瘦削的輪廓,低沉的雷聲隨即在房間里隆隆回蕩。
「我身邊還有三十幾個人呢。別忘了這一點。」
她撥動轉盤,拉拽把手,門緩緩打開。潘德嘉斯特大步上前,在較小的板條箱前跪下。
「他們不肯跟我走。萊特自己跑了,另外兩個跟著他。」
「你說什麼?你沒有帶上他們?」
一隻泡漲的死貓漂過,像個超大號檯球似的懶洋洋地在眾人腿間撞來撞去。有人呻|吟一聲,試圖踢開死貓,但至少誰也沒有抱怨。
達戈斯塔把光束引向前方,發現隧洞來到了分岔九九藏書口〇他按照潘德嘉斯特的指示,選擇了右邊的通道。這條路是個小下坡,水流越來越急,扯著他的褲腿,沖向前方的黑暗。手上的傷口陣陣刺痛。等眾人都拐過這個轉彎,達戈斯塔注意到微風不再迎面吹來,心中頓時一松。
「你確定它今晚吃的……呃……餐食不足以滿足它嗎?」
「沒有,沒有,沒有。這話是李爾王說的嗎?」
「給市局打電話,安排個時間到總部訪問我。」
「科菲?」
「別沾上那股味道,」她說,「用你的上衣裹住植物纖維。」
「你在第一個分岔口走了右邊那條路,對吧?」
他抓起對講機:「科菲?」
「怎麼了?」里克曼警覺地問。庫斯伯特忽然舉起一隻手。
潘德嘉斯特有些猶豫。
達戈斯塔收好對講機,沿著通道繼續前行。他忽然停下,用手電筒照著前方黑暗中隱然浮現的東西:一扇緊閉的鐵門。鐵門下半截是格柵,鋼筋很粗,油膩膩的水通過格柵流了過去。他走上前去。這扇門和樓梯間底下的那扇門差不多:非常厚實,兩麵包金屬板,用銹跡斑斑的鉚釘固定。門旁結實的D形環扣上掛著一把生滿銅銹的舊鎖。達戈斯塔抓住銅鎖猛地一拽,但銅鎖紋絲不動。
「大雨如注,」她說,「我啥也看不見。」
「誰也看不見你,」庫斯伯特疲倦地說,「你只是在浪費電池而已。咱們等會兒還需要手電筒呢。」
庫斯伯特站起身,伸手從萊特腰間拔出那柄點三五七手槍。他檢査了一下子彈,然後插|進自己的腰帶。
「先生?」
「等一等。」瑪戈說。
「什麼?」達戈腳下一頓,扭頭怒視對方,「別跟我說咱們居然還有記者隨行!」
潘德嘉斯特端詳片刻。「唉,」他傷感地說,「既然教授大人肯貢獻出上百美元一條的手帕,我這件上衣也沒什麼捨不得的了。」他掏出對講機和筆記本插在腰間,脫掉正裝上衣。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