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正要爭辯，忽然停下。「有股怪味。」他說。

又是轟隆一聲，門吱嘎作響，鉸鏈終於崩開。沃特斯尖叫一聲，跳起來，跌跌撞撞跑進背後的黑暗中，慌亂中把霰彈槍扔在了地上。

加西亞緩緩搖頭：「不可能。他聽起來已經滿嘴胡話了。估計有點扛不住這壓力吧。電力恢復之前，咱們是肯定出不去的。」

瑪戈把手電筒沿著走廊照過去：「我聽見有動靜。」

沃特斯渾身發抖，語不成聲：「它幹掉了一支SWAT小隊。」

「我們的情況？」加西亞的笑聲很刺耳，「我們的情況是我們完了。它就在門外，正在破門而入。求你了，派一隊人進來吧。」

「還不到時候。」潘德嘉斯特低聲說。

「什麼是什麼？」加西亞悶悶不樂地問。

「科菲特別探員暫時不適。在地區主任抵達之前，由我擔任現場指揮。請問你們的情況？」

「是木頭的，斯雷德，就是一扇普通房門而已！」加西亞說，眼淚汩汩流下。

「天曉得，但不能冒任何風險，總之請相信外推器計算出的結果。這東西大腦高度發達，已經在博物館居住多年，躲在黑暗的角落裡聽人說話，很可能聽得懂某些特定的單詞。我們絕對不能冒險。」

「幾秒鐘，」瑪戈說，「我明白了。」https://read.99csw.com

「它想撞開某扇門！」潘德嘉斯特說，「我們必須吸引它的注意力。」

「沒門。緊急電池馬上就沒電了。」

加西亞坐了起來：「我也聞到了。」他慢慢拿起截彈槍，動作像是被噩夢纏住了一般。

瑪戈抓住潘德嘉斯特的胳膊，壓低聲音說：「切記用它聽得懂的方式表白任何你不想讓它知道的話。」

「救命啊！」她再次喊道，「我們迷路了！」落在自己的耳朵里，她的叫聲異乎尋常的嘶啞。

「求你了……」

加西亞逼著自己轉身面對房門。他努力穩住霰彈槍。怪物的惡臭充滿鼻孔，房門顫抖著又扛住了一下重擊。此刻他最不想知道的就是即將用蠻力衝進房間的是什麼東西。他咒罵著用手背擦拭額頭。房間里只聽得見沃特斯的啜泣聲。

加西亞在那排顯示器前單膝跪地，霰彈槍的槍托輕貼面頰，槍口指向暗沉沉的前方，他幾乎看不清房門的輪廓。沃特斯在他背後擺出戰鬥站姿。「它一衝進來就開槍，別停下。」加西亞吩咐道，「我只有八發子彈。我盡量拖延時間，在它衝到我們面前之前，你至少能重新裝彈一次。關掉手電筒。你難道想暴露我們的位置？」

「再呼叫一次科菲，」艾倫對加西read.99csw.com亞說，「我們必須離開這鬼地方，立刻離開。」

「那是什麼？」沃特斯忽然說，抓住正轉到一半的槍。

沿著走廊過去，拐過前方的轉彎，傳來了木頭劈裂的聲音。

「剛才好像聽見走廊里有動靜，」沃特斯使勁咽了口唾沫，「像是腳步聲經過門口。」

瑪戈端起手電筒照進走廊，努力模仿迷路者的惶然動作。燈光閃過牆壁和地面，給一個個展櫃提供了微弱的照明。她的心臟怦怦直跳，呼吸急促。

「如你所願，」潘德嘉斯特輕聲說，然後提高嗓門：「你在哪兒？能聽見嗎？」

「是殺人怪獸！」沃特斯大喊。所有人立刻跳將起來。幾把椅子同時撞在背後的牆上。有人砰的一聲撞在桌沿上，疼得罵了一聲，一台顯示器稀里嘩啦地摔在地上。加西亞抓起對講機。

「沃特斯？你要是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回電腦室。」

加西亞望著艾倫的手電筒射出的光圈緩緩照過一排了無生氣的控制儀器，然後折返回來。房間中央，當班值勤的警衛內斯比特沒精打采地坐在滿是咖啡污漬的「應急桌」上。沃特斯和電腦室那個一臉傻樣的乾瘦程序員坐在他旁邊。十分鐘前，他們敲開保安控制中心的門，把裏面的三個男人嚇個半死。程序員安靜ｒeａｄ.９９csｗ•com地坐在黑暗中，咬著啃到肉的指甲，不時抽抽鼻子。沃特斯把警用左輪放在桌上，心神不寧地轉動著槍。

「媽的！」對講機里傳來斯雷德的叫罵，「怎麼沒人通知我？」加西亞聽見有人壓低聲音交談，「加西亞？你們有武器嗎？」

「你確定你沒聽錯科菲的話？」沃特斯再次開口，「如果那東西幹掉了一支SWAT小隊，我們豈不是一盤小菜？」

喊聲在走廊里回蕩，逐漸消失。她等待著，望著茫茫黑暗，心情緊張地尋找任何動靜。

安保指揮中心裏的其他人，艾倫、程序員和警衛內斯比特，都退到了最裡面的牆邊，蹲在熄滅的博物館安保力量顯示屏下。

「他的老大是誰？」艾倫還不死心，「把對講機給我。」

「科菲！它來了！」

怪獸又走了一步。

「科菲！」他從齒縫中擠出聲音，「科菲，老天在上！收到嗎？」

「木頭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加西亞，仔細聽我說。就算現在派人進去，也得過二十分鐘才能找到你們。」

「你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我不知道你們的敵人是什麼，加西亞，但你必須鎮定下來。我們會儘快趕到的。保持冷靜，瞄準——」

房間里暫時陷入讓人不安的寂靜。

它朝著繞過轉彎的方向又稍微動了動。嗅聞的九九藏書聲音變得更響，惡臭順著走廊飄過來，侵入她的鼻孔。

「還不到時候。」潘德嘉斯特低聲說。

「加西亞，我們正在努力拚湊線索。指揮和控制體系完全是一團糟。你們再撐一會兒。那東西打不|穿安保指揮中心的門，對吧？門是金屬的，對吧？」

沃特斯沉默下去。

「難以置信，科菲就這麼把我們扔下等死。」

他扯開嗓門喊道：「喂！」

外面響起刮擦聲，門把手咔噠一聲輕響。加西亞覺得兩腿間有一股熱流淌下，意識到自己尿了褲子。門忽然向內彎折，一記重擊砸得木頭四分五裂。在壓抑逼仄的黑暗中，他聽見背後有人開始祈禱。

「沃特斯，你總能聽見動靜，」加西亞答道，「否則我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裏了。」

沃特斯絆倒在對牆擺放的辦公桌底下，腦袋撞在桌腿上，加西亞聽見了骨頭磕碰金屬物的可怕聲響。沃特斯尖叫道：「別讓它吃掉我！」

「格林小姐，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潘德嘉斯特喝道，「它還不至於聽得懂英語吧。」

「沃特斯，混賬東西，給我回來！」

「聽見了嗎？」潘德嘉斯特輕聲說。

手電筒光束之外的黑暗中，一個黑影悄悄顯形。它忽然停下，似乎抬著腦袋。潘德嘉斯特和瑪戈聽見了一種奇異的聲音：濕漉漉的嗅聞聲。九_九_藏_書

「這裡是安保指揮中心，」加西亞喘著粗氣說，「科菲呢？我要找科菲！」

「對！」瑪戈也喊道，「我迷路了！救命！有人聽見嗎？」

加西亞癱坐在地上，手指在絕望中鬆開了發話按鈕。沒希望了，我們都死定了。

「霰彈槍有個屁用。」加西亞就快哭出來了，他低聲說，「你們得帶火箭筒來。求你了，幫幫我們。」

「哈啰？」她強迫自己再次開口，「有人嗎？」

「別往那方面想了，」加西亞說，「也別說這個話題了。事情發生在三層樓以上。」

轉彎那頭沒有傳來更多的聲音。怪物在靜靜聆聽。

潘德嘉斯特壓低聲音。「它肯定已經聽見了。現在我們只能等待。」他單膝跪地，右手舉起點四五手槍瞄準，左手穩住右手腕，「繼續用手電筒照前面的轉彎，左右搖晃，作出我們迷路了的假象。等我看見怪物，我會對你下命令。你打開礦工燈，無論如何都要對準怪物。它如果正在發怒，現在獵殺只是為了復讎，那我們必須使出所有手段拖慢它的速度。走廊只有一百英尺，如果它跑起來有你說的那麼快，幾秒鐘就能跑完這段距離。你不能猶豫，也不能驚慌失措。」

「這裡是前置指揮站，我是斯雷德探員。請問你是哪裡？」

加西亞的手抖得太厲害了，幾乎撳不動發話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