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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別浪費了。」他的拇指猛地指向屋裡。
鮑爾斯的下巴抽|動了一下。
「我的侄女住在司考基的一棟公寓樓里。她說,有人闖進她鄰居家裡,殺了那家人的狗兒並且分屍。結果是俄羅斯街頭匪幫乾的,就是俄羅斯黑手黨。」
她低下頭,穿過草坪,走回家去。
他倆幾分鐘后就出來了。年輕的警察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這個節目是你製作的?」他上下打量著我。我緊張了起來。
「警官先生,露絲怎麼啦?」
於是我就說了,我是如何應弗萊希曼太太的請求來到羅傑斯公園的,又是如何查看本·辛克萊的遺物的,她又是如何說服我帶走箱子,以及我回來是如何發現她在地板上的。我說話時,鮑爾斯運筆如飛,迅疾異常。
「你之前就在這兒?」
「看來是心衰竭,夫人。」
等到護理人員把露絲放上了擔架,人群已經圍上來了。其中一位老太太,穿著皺皺的裙子和毛衣,雙臂緊抱,好像很怕冷;黃褐色的長筒襪卷到了膝蓋。她走過來,介紹自己是雪莉·阿特舒勒,是露絲的老鄰居、老朋友。
「我是艾利·https://read.99csw.com福爾曼。你在嗎?」這時我記起了那條狗兒。
法醫的車來了,馬奧尼停止了對我的詢問。他們進屋時,我聽見他們說:「沒有刀傷,也沒有擦傷或其他外傷」……「可能是一到兩個小時」……「現場似乎也沒有動過。」看見他指著我,我就站了起來——頓覺天旋地轉,只好再次坐下。
想起布魯諾剛見到我時搖著尾巴、全身扭動的樣子,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鮑爾斯抬起頭來。
「你說的完全正確。」我一下子放鬆了。
「用她的;反正她用不著了。」
「我看過。我就是在城東長大的。」他臉色頓時轉晴,笑了起來。
「三點鐘離開的。」
鮑爾斯看著記錄,好像雪莉並不存在。
「記下來,鮑爾斯。必須做記錄。」
馬奧尼手裡依然拿著記錄本——突然,他指著雪莉,碰了碰搭檔的倒肘。
鮑爾斯聳了聳肩。
「對。」我就說了《歡慶芝加哥》的情況。
我糾結著是否應該進屋。我與弗萊希曼太太只有一面之緣,並沒有熟到可以隨意進入她家的程度,但我又不想僅僅為了退還兩個紙箱再跑一趟。
地板上躺著一人,四肢攤開——正是露絲·弗萊希曼!
「鮑爾斯,快出來。」年輕https://read.99csw.com人出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阿特舒勒太太再次問道。
我扔了可樂,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三明治,同時不斷地瞥向後視鏡,希望再次看到哺哺,但過了二十分鐘都沒見到,便決定返回倫特街。此時已將近四點半,我得趕回家了!看來本·辛克萊的遺物還是得露絲·弗萊希曼來處理。
「小夥子,」雪莉打斷他說。
「一個走了,另一個也不想活下去了。我見過的太多了。」
蕾切爾已經看著電視睡著了;我抱著她,比平常抱得更緊,抱的時間更長。然後把本·辛克萊的遺物放到了地下室。我讓蕾切爾睡在我的床上,自己則坐在旁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直到鳥兒開始歌唱。
「這裏不是司考基,夫人。也沒有謀殺的證據。那條狗很可能跑掉了。」他朝門口做了個手勢:「尤其是前門還開著。不過,我會告訴法醫關於咖啡的情況。或許是咖啡因……」他合上了記錄本。看樣子要走了。
「那隻狗呢?」
「他們當然不是。」
「真的?」
「埃文斯頓醫院。」
馬奧尼打斷了我。
「可這也未免太快了吧,辛克萊先生才去世幾天呀,」我說道。
鮑爾斯下巴一低,拉出一個記錄本。
門框底部,有一根擋風https://read.99csw•com雨的銅條,本來是被紗門遮住的;我看到銅條後面是空著的——原來,門微微開著!我站直了身子,伸手去握門把手,輕轉一下,門開了!
「老年人常常會忘記關門。」
警方趕到時,我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其中一個警察很年輕,身穿皮夾克和嶄新的警服襯衣,細細的小鬍子像是粘上去的。他的搭檔則年紀較大,滿臉皺紋,顯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神態。問了我幾句以後,他們就進了屋子。
「可我一小時以前還和她在一起,那時她都還好好的。究竟發生了什麼?」
鮑爾斯立即打斷了我。
老警察一把抓過手機。
「布魯諾!我在這兒,布魯諾!快來呀,好孩子!」我打了幾聲口哨。還是沒動靜。
馬奧尼走到了我們面前,示意要鮑爾斯的記錄本,鮑爾斯遞給了他。馬奧尼掃視了一眼記錄,然後向雪莉詢問露絲的近親。雪莉說,露絲有個侄兒住在西郊,應該是離了婚的。
就在我依次掃視這兩人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重要情況。
鮑爾斯打斷了我的話。
「弗萊希曼太太!」我大聲喊道。
開車回家途中,我不由得想著,生命如此脆弱,死亡才是永恆。
我看著鮑爾斯。
「警官先生!」雪莉挺直了身子:九*九*藏*書「他們的關係沒什麼不體面的。」
年輕警察把手機滑進衣袋,進屋去了。
「她七十多歲了,阿特舒勒太太,」我說道。
「我們會和他聯繫的,」馬奧尼說。
「什麼事兒,孩子?」
「叫我雪莉。」她轉向鮑爾斯。
「經常有這種事,」鮑爾斯說道。
「可他們不是——我是說,她和他不是——」
我一句話才說到一半,老警察就舉手把我打斷。
他皺著眉頭答道:「我們優先考慮的是人,而不是動物。」
我跨過門檻。屋裡毫無動靜,令人壓抑,靜得可怕!似乎什麼東西被擾亂了,還沒恢復平靜,就連灰塵也不敢動一下。直覺告訴我即刻離開,帶著紙箱子回家。不過好像有什麼別的東西也觸動著我——或許是好奇心,或許是一開始讓我接下紙箱子的責任感。我朝著本·辛克萊的房間,慢慢地走上了樓梯。
「布魯諾,弗萊希曼太太的看門狗。這會兒不見了,他先前還在的。」
她說是三點半過來的,那時我剛走幾分鐘。她倆在一起半個小時。鮑爾斯又開始記錄。
「我認識露絲三十年了,該吃的葯她從沒斷過,而且每天堅持散步,精神好得就像三十七八的女人。」
「狗?」他皺起了眉頭。
「奇了怪了!露絲健壯得像一匹馬。」
「警官,我的朋友究https://read.99csw.com竟怎麼啦?我們剛才還一起喝咖啡,離現在還不到一個鐘頭呢。」
鮑爾斯拖著步子追上雪莉:「對不起,夫人,請再說一遍你的名字。」
「能肯定是心衰竭嗎?我返回時,前門是開著的。或許——」
雪莉的臉一下子繃緊了。
儘管看起來一切正常,我卻總覺得想要說點兒什麼。
馬奧尼臉上閃出一絲警覺。
「你說她給你寫了一封信?」
「為什麼先前沒說這個情況?」
「弗萊希曼她——?」我開口問,但聲音顫抖。老警察點了點頭,他的警徽上寫著「馬奧尼」。我抓緊階梯欄杆。
「沒有強行入室的痕迹,現場也乾乾淨淨的。」他掃視了一眼雪莉。
「你們要把露絲送到哪兒?」雪莉問道。
我按了門鈴,卻沒任何反應,從前面的窗子往裡看,等待著兩隻耷拉的耳朵及一隻濕濕的黑色鼻子從門帘后鑽出來,可什麼動靜都沒有。也許她出去遛狗了吧。我摸出筆來,找到一張加油站的收據,草草寫成一張便條;然後蹲下,把字條從下面的門縫裡塞進去——突然,我注意到了什麼。
我唯一見過的另一個死者是我的母親,可那是在醫院里,因為癌症才不治身亡的。我想要回答,不料眼淚蜇著雙眼。阿特舒勒太太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然後看見鮑爾斯緩步走了出來,手拿記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