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臭名昭著的門格勒。納粹中的納粹。一個野心勃勃的醫生，在希特勒手下一路飆升；作為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指揮官，他主持進行的醫學實驗，淫穢野蠻至極，人們至今仍不願談論。
「沒什麼。」他額頭皺起，手指像奎格艦長那樣繞圈摩擦。
我抬起肩膀。
一個影子擋住了辦公室外面的光線——瑪麗安走了過去。
「真的。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視頻。羅傑說做得非常棒。」
我驚呆了。
我還是違背了自己的理智，來到了市中心；我為自己辯解道，只呆幾分鐘，摸清瑪麗安的意圖，看看她的立場是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能發生什麼事情？再說了，這地方人多著呢。
「噢。」我小心地笑著。
「很好。至少你這邊還在掌控之中。」
「聯繫過《論壇報》嗎？」
「她走過市場街時遭到了伏擊。兇手把她拖到一個巷子里，然後……槍殺了她。」
這肯定是個惡作劇。我打電話給大衛九_九_藏_書。
「我聯繫不到他。他說要在勞動節那個周末報道一件關於瑪麗安的大事。」羅傑咳了一聲。
她彎腰俯向水槽洗手。
「噢，好吧，我也奇怪為什麼瑪麗安讓我問你。」
她把紙巾扔進垃圾桶。
回到辦公桌我便收拾文件。是時候離開了。還要儘快。正要走出去時，電話響了。
「艾利，我是大衛。」突然一陣短暫而喜悅的戰慄。
「他不在那兒，也不在家。」
「我委託帶信的那個女人……」他猶豫地說。
「不！」這氣勢，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是嗎？」
「哎呀，天哪！」
我點了點頭。
我轉入湖濱大道時，太陽消失了。灰色的湖水捲起一層層白色的泡沫，在我右邊涌動。天上籠罩著燥動的烏雲。
電話里傳來一股氣流的聲音，就像遠處海洋里的浪濤聲。
「艾利，你可得非常小心哪。」
「問這幹什麼？」
我胸口一緊。
「沒錯。已經把錄音給瑪麗安聽過了，她正考慮著這事。」我點點頭。
「不急，可以稍後再說。」
他停頓了一下。
她擦乾手，把紙巾揉成一團。
我走去衛生間。不安的情緒不斷增長。我先前還天真地以為可以將大衛的事情向她全盤托出。絕對不行。女衛生間很小，只有兩個隔間，但嵌入式照明燈光線柔和，與外面的熒光燈不同，不會使我看起來面容憔悴。我解決內急后對著鏡子梳頭，這時門鎖轉動了。是瑪麗安。
「什麼！」
「謝謝。」
羅傑走開后，我琢磨為什麼瑪麗安認為我會知道拉蒙特的行蹤。然後想起了從巨人城市公園飛回來時的情景。她老是向我們掃視，而且似乎不太高興。
「準備請她媽媽看的那個？」
我感到雙腳發軟，獃獃地看著門。西邊的陽光透過窗戶的雜色玻璃照射進來，散射開的陽光像一顆顆寶石。我小聲說：「可這事只有你我知道呀！」
「明天怎樣？」我問。
羅傑並沒有去過我們的編輯室。
突然門鎖轉動了，接待員走進來，還戴著耳機。她看到我們時，把耳機扯下來，愉快地笑了笑。瑪麗安也朝她一笑。那女孩從我身邊走過去，進了其中一個隔間。瑪麗安伸手去扯紙ｈｔtｐs://rｅad.９９ｃｓｗ•cｏm巾。
「我早上就把它傳真給你了。」
「亞尼內，我的助手；今天下班回家路上遭到搶劫。她死了。警察剛剛離開。」
到家后，我衝去辦公間，抓起傳真機里吐出來的紙張，仔細看了信件上的簽名。在紙張的摺痕中間，筆跡潦草，再加上傳輸造成的模糊，名字幾乎不能辨認，但看起來像是約瑟夫·門格勒。
「羅傑告訴我，現在可能是我在11月以前的最後機會了。你知道，後面要全力以赴了。我打算去多爾縣休息幾天。」
「她離開銀行時，帶著那份文件，裝在一個馬尼拉文件夾里。但警察找到她時，文件沒有了。」
我一路穿梭駛過擁堵的道路。儘管空調響個不停，但我仍然感到雙手又濕又粘。應該沒人知道那份文件。大衛才發現它，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駛進拉薩爾街時，陽光射到我臉上；太陽下的烏雲不停翻湧。我打開收音機，傳出單調而微弱的噪音。我又關掉。拉薩爾街的交通燈壞了，交警只好吹著口哨，指揮人流和車輛；可是他不僅兩邊都不討好，也沒有緩解交通壓力。
「但我離你有7百
rｅａｄ•99ｃsｗ.cｏｍ英里遠。」我搖頭。
「艾利，聽我說。殺她的人拿走了文件。」
「沒有，」我小聲說。
「瑪麗安，」我說，「可以和你談一下嗎？」
他在一聲響時就接起了電話。
「我們核對一下完成日期；打算什麼時候做完？」
「你要離開？」
「艾利，你和別人說了這件事嗎？」
「勞動節那個周末之前沒問題吧？」
「你最近有拉蒙特的消息嗎？」心裏閃過不安的念頭。
可能亞尼內的死只是個不幸的巧合。就像大木偶劇院一貫演出的那些可怕而又毫無理由的死亡故事一樣。
「就呆在你那兒，先看看警察怎麼說。我明天打電話給你。」
「我正想著你呢。」
我在做什麼？
「我明白。」
「應該在做好音軌後幾天就完成。」
沒有回應。
「你看到簽名了。」
「當然，如果非常重要……」她帶著歉意地笑起來。
「不對，肯定是弄錯了九九藏書。」
「我拿到了。」我擺弄著文件。
「喂？」
「坦白地說，我打算開溜幾天。」
「什麼意思？」
「有人在嗎？」沒人回答。
她看著鏡子里我的映象，露出好奇的表情：「當然。」
「艾利，出事了。」
「噢，親愛的，我正要去德雷克酒店開會。」
「你呢？」
突然，我明白了電話里那一聲嘟響是怎麼回事。恐懼頓時蔓延到全身。我小心翼翼地把電話放回機架上。還有其他人知道了這份報告。那個迫切想要得到它、不惜殺人的傢伙。現在大衛有一份，我有另一份，監聽我電話的人都知道了。
「能在你的辦公室里說嗎？」我問。
我喘不過氣來。
「我大概可以挪出一個小時左右……」
他打斷我。
沒錯。
我們掛了電話。我準備掛好聽筒時，聽到電話里響了一聲。
「只和你說了，還有亞尼內。」他又說，「或許我應該飛過去。我擔心我正想著的事情。」
她輕拍我的手，「謝謝。」然後輕快地走出去了。
「看到你真好。」第二天，羅傑匆匆走進我在競選總部的辦公室。
「是……是關於你父親的。」
「這個——肯定有什麼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