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篇 匍行者

第三篇

匍行者

「請繼續說。」他說。
「教授,」他大聲說,「想想你的地位!想想這會在學校造成多大的醜聞!福爾摩斯先生是位有名的先生,你不能這麼無禮地對他。」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他說,「你永遠學不會,最嚴重的事情常常是取決於最微小的事。可是,事情是否有點兒奇怪,一位沉著年長的哲人——你當然聽過劍橋大學有名的生理學家普利斯伯瑞教授的名字——他鍾愛的狼狗居然向他攻擊了兩次!你有什麼看法?」
「當我發現班尼特先生已經離開旅館后,我就想到他很可能在這裏。當然,他告訴我了,他會來請教你。可是,噢,福爾摩斯先生,你難道沒有辦法幫助我那可憐的父親嗎?」
「以一個醫生的立場而言,」我說,「這似乎是個精神病的案子,這位老教授的腦子也許被戀愛沖昏了。他出國去了一趟,希望能把自己的熱情冷卻下來。他的信件以及木盒可能與私人財務來往有關——也許是一筆貸款或證券之類的東西,存放在盒子里。」
第二天早晨,班尼特先生偷偷跑來給我們最新消息。正如福爾摩斯所說,他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受。教授雖然沒有直接指責他應對我們的造訪負責,但言詞頗為嚴厲,而且顯然極為不滿,然而今天早晨他又恢復了正常,照例去給擠滿教室的學生上了一堂精彩的課。「除了他那些異常的舉動外,」班尼特說,「事實上,他比我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更精力充沛,頭腦也更清醒,但是那不是他——不是我們認識的他。」
「我們也慢慢猜到了,是嗎,華生?」福爾摩斯微笑著回答,「普利斯伯瑞小姐,我想又有一些新的發展,你認為我們應該知道,是嗎?」
請每周按時報告情形。
福爾摩斯笑笑,搓著雙手。此刻,我們正坐在老旅館的老起居間,桌上放了一瓶福爾摩斯提過的那種有名的紅葡萄酒。
「莫瑟是你搬走之後才來的,」福爾摩斯說,「他是我用來查詢一般事務的人。知道我們這位教授如此秘密往來的人是誰是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國籍與教授布拉格之行可以說是連上了。」
「接著,他的生活就被打亂了。他現年六十一歲,卻與一位同事——比較解剖學的權威莫菲教授的女兒訂了婚。據我了解,他的這項舉動,並不是一個年長者理智的交往求婚,而是出於類似年輕人的那種狂熱。沒有一個人表現得比他更像熱戀中的情人。至於那位女士愛莉絲·莫菲,不論身體或心靈,都是個絕佳的女子,因此也難怪教授會對她如此迷戀。然而,他自己的家人,卻不是完全贊同。」
「嗯,華生,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福爾摩斯以一副病理學家顯示稀有標本的口吻問道。
「問我,先生?」
「小姐,你說你的房間在二樓,那花園裡有長梯子嗎?」
那是一九〇三年九月初的一個星期日傍晚,我接到福爾摩斯一個簡短的便條:
我們新來的訪客是位美麗大方、傳統型的英國女孩,她一邊坐到班尼特先生身旁,一邊對福爾摩斯報以一笑。
「那就聽你的,福爾摩斯先生。我相信你能了解,我對這事有所顧忌。」
當我到貝克街時,發現他正膝頭屈起地蜷縮在扶手椅中,口中銜著煙斗,眉頭因深思而糾結,顯然正在為某些煩人的問題苦惱。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坐進以前我常坐的那張扶手椅中,除此之外,有半個鐘頭的時間,他沒有任何表示,根本無視我的存在。然後,突然,他似乎由幻想中躍出,以他慣有的古怪微笑歡迎我回到這個曾經一度是我的住處的地方。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福爾摩斯抽出信紙時,大聲說道。
「真行!華生,你總能言之成理。可是我們不能接受腰痛風這個解釋,因為他立刻又能毫不困難地站直。」
這下輪到這位年輕的小姐感到驚訝。
「噢,傑克,我覺得非跟著你來不可。我嚇死了!一個人在那兒實在可怕透了。」
福爾摩斯看了看筆記本。
「我希望如此,福爾摩斯先生,這是我唯一的目的。華生醫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感謝上帝,總算有事情跟另一件事情連上了,」我說,「目前我們好像遭遇了一大串無法解釋的事,而且彼此好像毫無關聯。譬如,一條發怒的狼狗與去波希米亞(注:捷克古稱波希米亞)會有什麼關聯?而這兩件事與一個人半夜在走廊上匍匐而行又有什麼關係?而你那些日期,更令人神秘不解。」
「那天日期是——?」福爾摩斯問道。
「現在,要說到正題了。從此之後,教授有了一些奇怪的改變。他變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他周圍的人都覺得他不再是他們本來認識的那個人,而且似乎有一些陰影掩蓋了他高尚的品格。他的學識倒並沒有受影響,他的課仍講得與以前一樣精彩,可是他的生活中總有一些以前沒有的怪異和讓人意外的舉動。他的女兒本來與他十分親近,也一次次試著想打開她父親戴上的面具,恢復以往的親密關係。還有,先生,你,據我所知也試著做同樣的事情——可是都沒有用。好了,班尼特先生,請你自己來說有關那些信件的事。」
「是的,這案子我記得很清楚。」
福爾摩斯一直認為,如果公布有關普利斯伯瑞教授二十年前的一些怪異行徑,能夠消除他所任教大學的焦慮和震驚倫敦學術界的所有醜惡的謠言,那我應該這麼做。然而,由於某些障礙,這件奇異案子的真實調查過程,一直與我朋友的許多其他經歷的記錄一起埋藏在我的洋鐵箱中。現在,我們終於取得了許可,公開這件福爾摩斯退休前所查辦的最後案子的調查經過。即使是現在,把事情公開,仍需謹言慎行。
頃刻,危險發生了!鐵鏈並沒有掙斷,而是項圈滑了出來,因為那本來是頸項較大的紐芬蘭狗的項圈。我們聽到一陣金屬墜地聲,瞬間人狗就同時在地上滾成一團,一個發出瘋狂的怒吠,一個則是從沒聽過的凄厲慘叫聲。教授幾乎喪命,那隻瘋狂的狗緊緊地咬住他的喉嚨,它的利牙咬得很深,在我們趕去將他們拖開前,他已失去了知覺。如果讓我們去拉開他們,會是十分危險的事,不過班尼特的聲音read.99csw.com及出現,立刻使那條狼狗安靜下來。喧鬧聲把睡眼惺忪、驚詫萬分的馬車夫由馬廄上面的房間吵了下來。
「我們認為似乎有些過分。」我們的訪客說道。
王知一譯
懇請務必盡量小心,並勿將此項尚未成熟之治療法外傳。本人在英國另有一委託人,皆由多瑞克代理。
「我只能再次說,我很抱歉做了無謂的打擾。」
他重新裝滿了煙斗,又坐回椅子中,對我的說法毫不在意。
一個善良的馬車夫及他漂亮的馬車快速地帶著我們穿過一排古老的校舍,最後轉上一條兩邊樹木成行的車道,停在一幢漂亮房子的大門前。房子的四周都是草地,並種滿紫藤。普利斯伯瑞教授過的顯然不只是舒適而且還是頗為豪華的生活。就在我們車子剛停下來時,前面窗戶中探出一個灰白頭髮的腦袋,我們注意到他那對濃眉下的銳利目光正從厚厚的眼鏡片后打量我們。片刻之後,我們真正地來到了這位神秘科學家的書房。是他怪異的行為,把我們由倫敦帶到這兒來,現在他就站在我們面前。由他的態度及外表來看,絕對找不到一點古怪的跡象,他是個莊嚴而高大的人,穿著雙排扣的外衣,神態中有著一位教授應有的莊重。他的眼睛是相貌中最突出的部分,銳利、機智,聰敏到狡猾的邊緣。
「並不盡然,我想要對這事再做進一步的了解,這件事使我感興趣。你有字條、信件或電報證明你來此探訪的理由嗎?」
「我們找什麼借口去拜訪他?」
「有個馬車夫,叫麥格菲。」
以後的幾天我都沒有再與我的朋友聯絡,不過到了第二個星期一的傍晚,我收到他的一張字條,要我第二天與他在火車站碰面。在我們去劍橋的途中,他告訴我教授家一切安好,教授的行為也正常。當天傍晚在棋格旅館的老房間里,班尼特先生也向我們做了同樣的報告:「他今天收到倫敦的來信。有一封信,還有一個小包裹,這兩樣東西的郵票下都有十字記號,警告我不得拆閱。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好極了!華生,努力不懈加上精益求精。我們不管怎樣只有試試——這是堅持的座右銘。找個友善的當地人帶路,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教授的家。」
「可是那狗,那窗外窺視的臉,以及走道上匍匐而行的人呢?」
可能人猿的血清會較好,不過,誠如向您解釋過那樣,本人採用黑面猴,因血清較易獲得。當然,黑面猴是匍匐而行,且性喜攀爬,而人猿直立行走,較接近人類。
他走到房間另一邊拉鈴,我們的倫敦朋友班尼特先生應聲而來。
「這容易辦理。」
福爾摩斯對普利斯伯瑞小姐的敘述似乎完全感到意外。
s·h·
「我剛才的說法的實際應用與我現在正在調查的問題十分接近。你知道,那問題是一團混亂,我正在找一個頭緒,其中一個可能的頭緒就是:為什麼普利斯伯瑞教授的狼狗諾埃會想要咬他?」
我們之間的關係,在後來幾年變得非常特別。他是個有一些怪習性的人,單調而專註的習性,而我就是他的習性之一。我就像他的小提琴、粗煙草、老黑煙斗、參考書,或其他一些小東西。當他處理案子需要幫手,或者要一個精神上能信賴的夥伴,我的角色就很明顯了。不過,除了這點,我還有其他可用的地方。我是他心靈的磨刀石,我能激勵他。我在時,他喜歡大放厥詞,那些話並不是真的對我說的——事實上他對床架講也可以——不過,不管怎樣,這變成了一種習慣,如果有我參与,對他總有些幫助。如果我的思維緩慢而使他不耐煩,那隻會使他那強烈的本能與反應變得更加靈活快速。這就是在我們的合作中我些許的作用。
「沒有,先生。」班尼特紅著臉回答。
門廊上的大門慢慢地打開,由背後透出的燈光我們再次看到了普利斯伯瑞教授高大的身影,他穿著他的晨袍。他站在門廊前時,人是直立的,但身體前傾,兩臂垂直地在身前晃蕩,就像我們上次見到一樣。
「耐心一點兒,班尼特先生,事情很快就會有進展。除非我估計錯誤,否則下星期二會有危險,我們那天一定會到劍橋來。同時,不能否認,情況不是很好,如果普利斯伯瑞小姐再繼續停留在——」
「先生,我已經說過了,那是前天晚上——也就是九月四日。」
莫瑟
「他睡哪裡?」
「我認為需要請一流的外科醫生來看他。」我說。
「噢,福爾摩斯,不是已經有人這麼做了嗎,」我說,「比如像獵犬——警犬——」
「福爾摩斯先生,這是你第二次提到日期。」班尼特說,「這有可能跟案子有關嗎?」
福爾摩斯看了一眼,把紙條塞進口袋。
「嗯,這點是必須考慮到。可是,它並沒有攻擊別人,而且,除了很特殊的情形,它也沒有騷擾主人。奇怪,華生——真的很奇怪。不過,如果這聲電鈴是年輕的班尼特先生,那他來早了。我本來希望在他來之前先跟你多談談的。」
「福爾摩斯先生,這件事十分敏感,」他說,「請顧慮到普利斯伯瑞教授與我之間公開及私下的關係。我實在不能在第三者面前談這件事。」
「這不夠!福爾摩斯先生,」老人以尖厲的聲音叫道,臉上顯出極端惡毒的神色。他一邊說,一邊擋在我們與房門之間,雙手惡狠狠地揮動著,「你們可沒那麼容易說走就走。」他的臉開始抽搐,瘋狂地對我們獰笑,並不斷地咆哮。我相信如果不是班尼特先生勸阻,我們恐怕會被打出屋子。
「華生,如果我向你介紹這位崔佛·班尼特先生是那位偉大科學家的助手,住在他家,並且已與他的獨生女訂了婚,我想你會理解的。當然,我們必須承認,他對那位教授是絕對忠心而且敬愛的。不過,表現這點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這件奇怪的事澄清。」
「福爾摩斯先生,還有一件事我要告read•99csw•com訴你,我有和教授通信的那個在倫敦的人的地址。他好像今天早上又寫過一封信給他,我從吸墨水紙上看出了地址。這麼做,對一個受到信任的秘書而言是不道德的行為,但是我又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呢?」
「就是那邊,左邊第二扇。」
「你實在是個十分仔細的證人,」福爾摩斯說,「我也許會需要一些你記下的日期。」
「日期是九月五日,」福爾摩斯說,「這顯然使事情更複雜。」
「我們沒別的辦法,只能一試。」
盒子裏面的東西並不多,但已足夠了——一個空的小藥瓶,還有一瓶幾乎滿的小藥瓶,一個皮下注射針管,幾封外國人寫得潦草的信。信封上的記號顯示,那些就是秘書不得拆閱的信,每一封都是由商業街發出,有「a·多瑞克」的簽名。信里的內容只是通知普利斯伯瑞教授新葯寄出的發票,或者是錢已收到的收據。不過,另有一封顯然出自受過較高教育的人的信,貼的是奧地利郵票,郵戳是布拉格。
他向前走上車道,姿勢突然變了。他彎下身去,開始手腳並用地匍匐而行,偶爾快速地滑跳,像是有過多的精力需要發泄。他沿著屋子前方前行,然後轉過轉角處。他的身影消失后,班尼特由門中溜出來,偷偷地跟在他身後。
「很可能是腰痛風。我知道有極嚴重的腰痛風發作時會讓人這樣行走,而且沒有其他更能使人脾氣暴躁的病症了。」
樓梯上響起敏捷的腳步聲,接著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片刻,我們的新委託人就自己走了進來。他是個高大英俊、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衣著考究,彬彬有禮,但是在他的態度中,帶著點兒學生的靦腆,不像是個對一切都十分有把握的成熟男子。他與福爾摩斯握了握手,然後有點兒驚訝地看著我。
「如果九天發作的理論正確,那麼教授今晚該是情況最糟的時候,」福爾摩斯說,「他這些怪徵兆是在去了布拉格之後才開始出現,而他又秘密地與倫敦的一個波希米亞商人來往,那人很可能是在布拉格的某人的代理人。今天他又收到一個此人寄來的小包裹,所有這些事實,都指往同一個方向。他用的是什麼葯,他為什麼要用這種葯,我們都還想不通,但這全源自於布拉格,他嚴格按指示用藥,每九天用一次,這點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不過他的癥狀實在非常不尋常。你看到他的關節了嗎?」
「別擔心,班尼特先生。華生醫生絕對能保守秘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我很可能會需要一個幫手。」
「我沒見過他有比剛才更可怕的時候,可見,他愈來愈暴烈了。你現在應該可以了解為什麼他女兒及我會擔心,可是他心智還是很清楚。」
「沒有。」
「那麼狼狗顯然是不同意他的財務交易啦。不,不,華生,這中間有更複雜的原因。現在我只能建議——」
我必須承認我沒有。
班尼特先生推開樹叢往前走,於是我們看見了房子的側面。
「你要知道,華生醫生,教授對我從來沒有什麼秘密,就算我是他的兒子或弟弟,也不會再得到更多的信任。做為他的秘書,我經手所有他往來的文件,也拆閱並歸類他的信件。在他回來之後,這一切都改變了。他告訴我也許會有一些寄自倫敦的信給他,那些信的郵票底下會有個十字記號,這些信必須挑出來,只有他自己才能拆閱。我可以說,的確有幾封這樣的信寄來,郵戳是倫敦市東區,筆跡像是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人寫的。如果他回過這些信,它們一定沒有經過我的手,也沒有放在平常我們收郵件的籃子里。」
「那麼,也許在我解釋新的發展前,要先把事情開始的情況再大致說一遍。」
洛文斯坦!這個名字使我記起來曾在報上看過。此人是個荒謬的科學家,極力研究某種不為人知的返老還童以及長生不老的方法。布拉格的洛文斯坦!洛文斯坦的奇異的強壯精力的血清,是醫學界禁止的,因為他拒絕公開來源。我簡單地說出了我記起來的事,班尼特由書架上取下一本動物學。「黑面猴,」他念道,「喜馬拉雅山麓之巨型黑臉猴子,是體形最大、最接近人類之攀爬類猴子。另外還有許多細節。啊,謝謝你,福爾摩斯先生,很顯然我們已經追查到血清的來源了。」
「我以狗來推論的想法也是類似的。一隻狗反映出它主人家的生活,有誰見過一條活潑的狗出現在一個陰沉的家庭?或者一個快樂的家庭有條悲傷的狗?喜歡怒罵的人,他的狗也是咆哮不停,危險的人的狗也危險,他們瞬息的情緒也會影響到別人瞬息的情緒。」
「伊笛絲!親愛的,我希望沒事吧?」
我搖搖頭說:「顯然,福爾摩斯,你這說法太牽強了吧。」
我們的主人——如果我能這麼稱呼他——慍怒地讓出路來。當我們再次回到屋外安靜的車道上時,我真感到十分慶幸。福爾摩斯似乎對整件事情只感到很好玩。
「真正的來源,」福爾摩斯說,「當然是源自於那樁不合時宜的戀愛。我們這位有名的教授以為,只要他能變年輕一點兒,就能實現願望。一個人想要超乎自然,則一定會跌至地獄。最高等的人類,如果脫離常軌,就會變為動物。」他手中把玩著小藥瓶,注視著裏面透明的液體,「如果我寫信給這個人,告訴他,他對傳送出來的這些毒藥必須負刑事責任,我們就不會再有麻煩了。不過這種事情還可能再次發生,別人也許會想出另外的辦法,危險仍然存在——對人類的真正危險仍然存在。華生,想想,全世界那些追求物質、感官的人類全都想延長他們毫無價值的生命,而真正有靈性的人都不願意違反造物的意旨,於是最不好的人留了下來,我們這可悲的世界會變成個什麼樣的污池泥淖啊?」突然,他的空想停止了,這個注重實際行動的人從椅子中跳起來,「班尼特先生,我想沒有其他需要說的事情了,這一連串不同的事件現在都很容易連接起來。當然,狗能比你更快察覺變化,它的嗅覺不會有錯。諾埃攻擊的是猴子,不是教授,就好像是猴子在挑逗諾埃一樣。攀爬是那種動物的喜好,我想那次只是巧合,他爬到了那位年輕女士的窗邊。華生九*九*藏*書,一早有火車回城,不過,我想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到棋格旅館喝杯茶,是吧?」
「那麼,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呢?」
「至少我不認為在這一星期之內你需要擔心什麼,」福爾摩斯回答道,「我很忙,華生醫生也有他的病人要照顧。讓我們約定,下星期二同一時間在此見面。在我們再度離開此地時,即使不能完全把你的煩惱解決,我相信也必定會找到合理的解釋。在這同時,你隨時與我們聯絡。」
「也許你想到月圓與人的情緒的關係?」
福爾摩斯友善地笑了笑。
「可能——很可能——不過我還沒有收集到所有的資料。」
「華生,我想我們正好可以在午餐前找到教授。他的課是十一點,午餐時間應該在家。」
h·洛文斯坦拜上
「我相信你不至於說是我找你們來的吧?」
如果方便,請即前來——不方便,也得來。
「這可能就足夠證明了,」福爾摩斯嚴肅地說,「班尼特先生,我想今晚我們就會有些結果。如果我的推理正確,我們應該有機會把事情弄出個頭緒來。不過要這麼做,我們必須監視教授的行動。因此,我建議你晚上不要睡,隨時警惕,如果你聽到他經過你的房門,別阻止他,只要儘可能地偷偷跟蹤他。華生醫生和我會待在附近。還有,你提過的那個小盒子的鑰匙在哪裡?」
「他來了!」班尼特驚恐地悄聲說道。透過樹枝望過去,我們看到教授高大挺拔的身影由廳門中出現,然後四下張望。他身子前傾,雙手向前搖擺,腦袋左右轉動。秘書揮了揮手就從樹叢中鑽了過去,我們看到他又出現在他的僱主面前,然後兩人一起回到屋子,彷彿還起勁地談論著某些事。
「華生,你會原諒我剛才的出神吧,」他說,「在過去二十四小時之內,有一些特異的事情交到我手中,這使我聯想到一些比較普遍的特性。我很認真地想寫一篇用狗來做偵探工作的專文。」
「我們也許會用到他。好了,在事情有進展之前,我們不能再做什麼,再見——不過,明天早晨之前,我們一定會再見到你。」
「不是,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想法與這完全無關。或許,你能把你的筆記本留給我,我需要對照一下日期。好了,華生,我想我們現在要採取的行動已十分明顯。這位年輕的女士告訴了我們——而我也深信不疑——她父親對某些天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記得,或只有模糊的記憶。我們去拜訪他,假裝是他跟我們約好了的,他會以為自己忘了。這樣我們可以先近距離地觀察一下他。」
我們訪客開朗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似乎憶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要講的是前天晚上的事,」他說,「我躺在床上一直到清晨兩點鐘都睡不著,後來聽到走廊上傳來低沉不清的聲音,於是打開房門向外觀望。我應該先解釋一下,教授是睡在走廊盡頭的房間——」
班尼特先生的語氣有點兒不高興,因為很顯然福爾摩斯根本沒有聽。他的表情僵硬,兩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經過一番努力,他總算讓自己回到現實。
「噢,是嗎?」我覺得在他敏銳的灰眼中有不懷好意的神色,「你聽別人說,是嗎?我能問這個人是誰嗎?」
我不得不同意。
去過商業街,見到了多瑞克。性格溫和,波希米亞人,年長。擁有一間頗大的雜貨店。
「是昨天晚上,福爾摩斯先生。他一整天行為都很奇怪,我相信有時候他根本就不記得他做了什麼,與我生活在一起的不是我的父親。他的外殼還在,可是完全不是他。」
「一點兒也不錯,是過分,而且還有點兒莽撞和不自然。然而,普利斯伯瑞教授頗為富有,對方的父親倒並不反對。至於那位女兒,她身邊不乏合適的人,他們雖然不如教授有名,但至少年齡比較合適。那位女士似乎並不在乎教授的一些怪癖,只有年齡是唯一的障礙。
「沒有,福爾摩斯先生,就是這點叫人難以置信。沒有任何辦法能爬到窗口——可是他卻辦到了。」
他看了我們的名片,說:「請坐,兩位先生。我能為你們做什麼嗎?」
「就在這時候,有一些頗為奇怪的小事情突然破壞了教授的正常生活,他做出一些他以前從沒做過的事,他突然離家而不告訴別人他去了哪裡。他離開了兩個星期,回來的時候一副舟車勞頓的樣子。他不提他去了哪裡,雖然平時他是個十分坦白的人。然而,很碰巧,我們這位委託人班尼特先生收到一個在布拉格的同學的來信,說他十分高興在那裡見到普利斯伯瑞教授,雖然他沒有機會與他談話。只因為這樣,他家人才知道他去過那裡。
自從大駕光臨,本人仔細考慮了您的情形。雖然有關您的情形,有特殊的理由要採取治療,但本人仍鄭重提出,需謹慎從事,因根據記錄,此種治療不無危險。
福爾摩斯的建議永遠無法知道了,因為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一位年輕的女士被領了進來。她一出現,班尼特先生馬上驚呼一聲跳起身來,跑過去伸出雙手握住那位女士伸出的雙手。
「他睡在走廊的盡頭,如果要到樓梯,必須經過我的房門口。那情形太可怕了,福爾摩斯先生。我想我的神經不比別人脆弱,但是仍被我看到的情形給嚇住了。走廊很暗,只在中間有一扇窗戶透進一些亮光,我可以看見有東西從走廊的一端移動過來,是個黑影在爬行。然後,它突然進入窗戶透過來的光亮處。我看出是教授,他在爬,福爾摩斯先生——在爬!他並不是用膝和手爬行,而是用手及腳,臉則垂在兩手之間。不過,他好像爬得很輕鬆。我被那景象驚得呆住了,因此一直到他到了我面前,我才跨出去問他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他的回答很不尋常,他直起身來,惡狠狠地罵了我幾句,然後匆匆經過我,下樓去了。我等了大約整整一個鐘頭,他都沒有回來。等他回房間時,天一定都亮了。」
「在他的錶鏈上。」
「啊,對了,那盒子。教授那次旅行回來帶回了一個小木盒,這件https://read.99csw.com東西提供了他去過歐洲大陸的線索,因為那是一個雕刻精巧的盒子,一般人都會聯想到那是德國的產品。他把這個盒子放在儀器柜子里。有一天,因為要找一根插管,我拿起那個盒子來看,出乎我的意料,他十分生氣。僅僅由於我的好奇心,他惡狠狠地責罵了我一頓,這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形,我心裏深深感覺受到了傷害。我竭力解釋我碰那盒子只是偶然,但一整晚我都可以感覺出他對我十分不友好,這件事一直令他心懷耿耿。」班尼特先生由他口袋中掏出一本小日記本說,「那是七月二日的事。」
「又厚又有老繭,這我從沒見過。華生,觀察人總是先從手看起,然後看袖口、長褲的膝蓋處,以及鞋子。那些奇怪的關節只可能與行進的樣子有關,班尼特看到他行進——」福爾摩斯突然停了下來,將手拍向額頭,「噢,華生,華生,我真笨啊!雖然看起來難以置信,但一定是對的,所有的事都指向一個方向,我怎麼會沒有看出關聯的地方?那些關節——我怎麼會沒想到那些關節?還有狗!還有樹藤!啊,我實在該退休到我夢想的農場去了。注意!華生,他出來了!我們這就能親眼見到了。」
「太清楚了!」福爾摩斯說,「這是我的失算,顯然他的記憶比我想的要可靠得多。對了,在我們離去之前,能不能看看普利斯伯瑞小姐房門的窗子?」
「我們這位博學的朋友精神似乎有些錯亂,」他說,「我們的闖入也許是有點兒莽撞,但我已經達到了我所希望的親身接觸的目的。可是,上帝,華生,他還真跟來了,這狂人還在追趕我們。」
「教授,這正是我想請問你的問題。」
狗被拴住了,我們一起把教授抬進屋中。班尼特有醫學學位,幫我一起包紮教授被撕裂的喉嚨。狗的利牙已深入到離大動脈十分接近的地方,因此出血十分嚴重。半個小時后,血總算止住了,危險暫時算是過去了。我替病人注射了嗎啡,讓他沉沉睡去。直到這時,我們才能互相談論該怎麼辦。
我有些失望地坐回椅子中,難道就為了這麼一個瑣碎的小問題使他要我放下工作而來這裏?福爾摩斯看了我一眼。
「進來,班尼特先生。這兩位先生從倫敦來,他們認為是我找他們來的。你處理我所有的信件。你發出過任何給福爾摩斯這個人的信件嗎?」
「這就對了。」教授很不高興地瞪著我的同伴說道,「現在,先生,」他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在我看來,你的動機很有問題。」
福爾摩斯聳了聳肩。
途中,福爾摩斯順道去了一下郵電局,發了一封電報。當天傍晚回電就來了,他丟過來給我看。
「那就讓她一直留到我們認為所有危險都過去之後再回來。與此同時,讓教授自由行動,不要攔阻他。只要他不發脾氣,一切就不會有問題。」
「我不希望再回答任何問題。」福爾摩斯說。
「還有那個盒子。」福爾摩斯說。
「可能這中間有點兒誤會。我從別人那兒得知劍橋大學的普利斯伯瑞教授需要我的服務。」
「多瑞克——一個很奇怪的名字,我想是斯拉夫人。嗯,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班尼特先生,我們明天下午就回倫敦。我看不出留在此地有什麼用,我們不能逮捕教授,因為他沒有犯罪,也不能把他關到精神病院,因為並不能證明他瘋了。目前還不可能採取任何行動。」
「很可能。一般人要爬會很危險。」
身後有跑過來的腳步聲,不過,發現那不是可怕的教授,而是他的助手,使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後者出現在車道的轉彎處,他氣喘吁吁地跑向我們,說:「真抱歉,福爾摩斯先生,我特地來道歉。」
「福爾摩斯先生,這位就是我提及的年輕女士,我的未婚妻。」
「這方法是從我這位偉大的老師那兒學到的東西之一。從我開始注意到他行為不正常之後,我便覺得我有責任調查這事,因此我記下了這些事情。就在同一天七月二日,教授由書房走到走廊去的時候,諾埃攻擊了他。七月十一日,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七月二十日,我記下又發生了一次。之後,我們只有把諾埃放到馬廄去。它是只可愛親切的小動物——噢,我大概讓你聽厭了吧。」
我們的訪客顯然因被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打斷而惱火。
「一點兒也不錯,」福爾摩斯說,「我想我們可以保守秘密,現在我們又多了一個人手,應該可以阻止事情再次發生。班尼特先生,請你取下錶鏈上的鑰匙。麥格菲守住病人,如果情況有變,馬上來告訴我們。讓我們看看在教授神秘的盒子中能找到些什麼。」
「上帝,幾乎沒有辦法爬上去。不過,你可以看到那裡有一個鐵架,上面有水管,這些可以踏腳。」
〔英國〕亞瑟·柯南·道爾
「那麼,讓我們來做一個假設,就是教授每九天吃一種很強烈的葯,它的作用很快,但很惡毒,他原來暴烈的脾氣因此而變得更可怕。他去布拉格時學會吃這種葯,而現在是由倫敦的那個波希米亞中間商給他提供葯源。這些事實都可以連接上,華生!」
「奇怪!真奇怪!」他喃喃道,「這些細節我現在才知道,班尼特先生。我想我們已經把事情開始的情況弄得很清楚了,是嗎?可是你剛才提到有些新線索。」
「我對這事一點兒都不驚奇,」他搖著頭說道,「我以前看過他這樣,我知道遲早會出事的。」
「哦,先生,不需要這樣。這都是我職業上會碰到的一些經歷。」
「來!華生,來!」福爾摩斯叫道,我們儘可能輕盈地在樹叢間穿梭,直到我們來到一處可以看到房子側面之處。房子的另一面正沐浴在半彎月光下,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教授正在爬滿常春藤的牆角邊匍匐而行。當我們注視他時,他突然開始十分敏捷地爬升,由一根藤枝跳到另一根藤枝,每一次都確定手抓緊、腳踏實了才動。他這麼爬似乎只是很高興自己有這種能力,並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晨袍在他身體的兩側打開,使他看起來像只大蝙蝠貼在自家的牆上。月光下,那片牆上現出一片高大的黑影。突然,他顯得厭煩了這種娛樂九-九-藏-書,於是又原樣一根跳到另一根地爬下來,然後用他原來的怪樣子匍匐而行,往馬廄那個方向移去。狼狗出來了,瘋狂地吠著,當它看見主人的身影,吠聲變得更狂烈。它被鐵鏈拴著,因急切與瘋狂而不停地跳動。教授有意地蹲到狼狗剛剛碰不到他的地方,然後用各種方法逗它。他在車道上抓起一把小石子,丟到狗的臉上,又撿了一根樹枝去刺它,他揮動的手離狗氣喘吁吁的大嘴只有幾寸,而且還極力用各種方式去激發那狗本已無法控制的狂怒。在我所有的經歷中,我想我從沒見過比這更怪異的情景:一個冷靜而有尊嚴的人,像只青蛙般匍匐在地上,想盡各種殘忍的方法,不停地刺|激在他面前一條已經狂怒的狗,使它表現得更加瘋狂。
「還是讓我來說,」福爾摩斯說,「看我是否清楚地了解了事情的先後次序。華生,這位教授是聞名歐洲的,他一輩子獻身於學術研究,從來沒有出過任何醜聞。他目前鰥居,有一個女兒名叫伊笛絲。據我推測,他是個精力充沛、積極進取的人。這情形一直維持到幾個月前。
接近午夜,我們在教授家大門對面的樹叢中藏好。當晚天氣很好,但很冷,還好我們都穿了厚大衣。夜風徐徐地吹著,雲在空中疾行,一彎明月忽隱忽現。如果不是預期會有緊張刺|激的事件發生,而且我同伴也一再肯定這一連串吸引我們的怪事將可能會有結果,不然,這樣的守夜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我抱以希望,普利斯伯瑞小姐,可是這案子仍然不明朗。或許你要告訴我們的事會給我們帶來一些新線索。」
「這樣好極了。」班尼特先生說,「不過,我先警告你們,教授有時候脾氣很粗暴。」
「馬廄那邊。」
「上帝,不行!」班尼特叫道,「到目前為止,這件醜聞還只有這屋子裡的人知道,我們能保守秘密。但一旦傳出這屋子,事情就會沒完沒了。我們得考慮他在學校的地位,在歐洲的聲譽,以及他女兒的感覺。」
同行前輩大鑒:
「我還沒有時間向他解釋。」
「他身體很健康,」班尼特說,「事實上,從我認識他以來,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最好。可是,福爾摩斯先生,有這麼多怪事。這種事不能去找警察,可是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覺得好像有什麼大的不幸的事要發生了。伊笛絲——就是普利斯伯瑞小姐——跟我的感覺一樣,我們不能這樣什麼事都不做地光等下去。」
「我猜這位老學者已把事情連起來了,」當我們走回旅館時,福爾摩斯說,「我才見到他這麼短一段時間,就可以看出他腦筋十分清楚,而且推理能力很強。毫無疑問,他很生氣,就他的觀點來看,如果是他自己家裡的人去找了偵探來偵查他,他當然會大發脾氣。我猜我們這位班尼特朋友目前一定不好受。」
「好,現在先讓我們研究一下那些日期,」他雙手指尖合攏,以給學生上課的樣子說道,「這位傑出的年輕人的日記顯示七月二日出過麻煩。從那兒之後,似乎每九天就有事情發生,到目前為止,據我記得,只有一次例外。最近一次在星期五的發作是九月三日,也符合規律,那前面一次是八月二十六日。這不可能是巧合。」
「不,不,華生,那方面的工作當然是很明顯的了,但另外還有更為微妙的。你也許還記得,你以精妙的筆記記述的那個銅山毛櫸的案子。我只是觀察一個孩子的心靈,結果能推論出一個自滿於一切威望的父親的罪行。」
「我自己就沒有辦法爬上去。」班尼特先生說。
福爾摩斯笑著點了點頭。
「嗯,嗯,起碼我們已有個開始了,我不認為在下星期二之前會有任何新進展,在這同時我們只有與班尼特朋友保持聯繫,並且享受這個溫和迷人的小鎮情調。」
「昨天晚上,狗瘋狂地吠叫,把我吵醒了。可憐的諾埃,它現在被用鐵鏈拴在馬廄那邊。我可以告訴你,我睡覺總是鎖門的,因為傑克——班尼特先生——可以告訴你,我們總覺得周圍有某種危險。我的房間在二樓。昨晚正巧我的窗帘是打開的,外面月光很亮,我躺在床上,眼睛瞪著外面的月光,耳朵聽著狗的狂吠。突然,完全出乎意料,我看到我父親的臉注視著我。福爾摩斯先生,我幾乎嚇個半死。他的臉貼住窗框,一隻手舉起來像是要推開窗子。如果窗子被推開的話,我想我會嚇瘋,這絕對不是幻覺,福爾摩斯先生,可別想錯。我敢說有大約二十秒鐘的時間我僵卧著不能動,只是注視著那張臉。然後,他就消失了,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跳起來去看他的蹤影,我躺著渾身發寒戰,一直到天亮。吃早餐的時候,他很清醒,但是態度粗暴,沒有提到昨晚任何事情。我也沒提,不過我找了個借口進城——於是我就來這裏了。」
「我相信我們的調查必定要朝著那個方向。就算是最壞的情形,鎖也不至於太難打開。你們屋裡還有別的強壯的人手嗎?」
福爾摩斯笑了笑說:「我們有立刻行動的理由——很有力的理由,如果我的理論對的話。明天,班尼特先生,你一定會在劍橋見到我們。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那裡有家叫棋格的旅館,那兒的紅甜酒比一般的好,床單的清潔度比挨罵的程度稍好些。華生,我想我們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可能要待在一個不甚愉快的地方。」
「不,我說不行,」教授粗暴地說,「不過這問題不要你幫忙也很容易找到解答。」
「在八月二十六日,他曾經有怪異行為出現。我們假定他對那天的事情記不太清楚,如果我們堅持是那天約好的,我想他大概不會反駁我們。做這種事你臉皮夠不夠厚?」
「那狗病了。」
星期一早晨,我們出發前往那個有名的大學城——對福爾摩斯來說,出門一趟沒什麼大不了,他沒什麼牽絆,可是對我而言,則要匆匆地做一大堆安排,因為我不能不管我的診所。一直到我們將行李放到他提的那家老旅館后,他才又提到這案子。
「這實在是一個十分奇怪而令人感興趣的案子。你覺得怎樣,華生?」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教授,這我不能說。如果是弄錯了,反正也沒造成什麼損失,我只能表示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