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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剛愛上就告別

第八章 剛愛上就告別

「在,在電影里。」
多年來一直緊鎖眉頭、一臉愁苦的蘭姨現在雖然躺在病床上,但心情好了很多,笑容也多了。
「我怕嚇壞你,還是別講了。」
「當然是真的啦,這兩年我一個男仔都沒識得。」
「看來我的命是先苦后甜啊,18歲了還有哥哥給買玩具。今晚我就抱著阿童木睡覺了!」阿嬌把手裡的阿童木高高拋起,又接住,貼在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夜深了,兩人洗完澡,到各自的小床上躺下,放下了蚊帳。皎潔的月亮透過紗窗照到屋裡,可以看到窗外婆娑的樹影。兩人已經聊了好幾個小時了,但此刻還是毫無睡意。雖然兩人從小就同居一室,但分開時兩人都是情竇未開的少年,三年後再見,兩人都感到了對方的變化,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兩小無猜的兄妹了。剛才阿榮洗完澡,不再像以前那樣赤|裸著上身就出來,而是穿上了背心。阿嬌在行李袋拿換洗內衣的時候,也不自覺地迴避阿榮的眼光。這種微妙的變化讓兩人都覺得有些新奇,同時湧起了異樣的感覺。
「這怎麼行呢?萬一你晚上有事怎麼辦?」阿嬌說。
兩人說到這裏沉默了一會兒,好久誰也沒有說話。良久,阿榮又問:「阿嬌,你困了嗎?」
「我這幾年常常出去參加武術比賽,這些錢是獎金。我找到工作了,以後每個月都會有工資。」
「好啊,你要講什麼故事?」
兩年多不見,蘭姨至少老了十歲,她才不過45歲,頭髮已經全部花白,看起來像個老嫗。阿嬌不由心酸,淚涌了上來。
「阿嬌今年滿18歲了,該參加工作了。我們林場今年招工,優先照顧子弟就業。我打算讓她到我們林場工作,工作以後有假期了,我會讓她回來看你。」
「阿媽,阿嬌!我回來了!」一個男聲從門口傳來。阿嬌回頭一看,一個穿武警士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阿嬌,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蘭姨吃了一驚,將信封推了回去。
「阿媽的病嚴重嗎?醫生怎麼說的?」阿榮問阿嬌。
「嗯,幹什麼?」阿嬌應道。
阿榮說。
阿嬌從皮包里拿出一個信封,對蘭姨說:「這5000塊錢,留給你用,你不用再出去做工了,以後我每個月都會寄錢給你。」
「沒有啊,我這兩年都沒有接觸過男仔。」阿嬌答。
「阿嬌,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年你在哪裡?過得好嗎?」見到阿嬌,蘭姨乾枯蠟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這個壞蛋,大騙子!快講!」
「蘭姨,你怎麼哭了?莫難過啊,我阿嬌講話算話的!」阿嬌看見蘭姨哭,不禁慌了。
「才不會呢,死人我都見過好多了。」
「真的?」蘭姨有些不相信。
「快講。」
「當然。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蘭姨依靠在床頭,吃了一口蘋果。看著阿嬌,若有所思。
「阿嬌,我沒有待錯你,你果然是個有良心的女仔。你和阿榮都有出息,我就不枉做一世人,死了也值得了。」
阿嬌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蘭姨,腦海里閃過王的身影,但阿嬌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該不算是蘭姨口裡的「男仔」吧?「這就好,這就好。」
阿榮放下手裡的行李,問候母親。
「你是我們陳家的長孫女,雖然從小寄養在別人家,但爺爺很看重你,他說你是我們家族的女人中最特別最有才能的一個。」
陳大龍自言自語地說。
「三年不見,你還是這麼黑,讓你去演包公不用化妝了!」
「嗨,小心你的刀喲,陳嬌同志!」阿榮舉起提著行李的雙手樂呵呵地說。
陳大龍低著頭說。
阿嬌笑累了,平躺下來,手從下面抽上來的時候,碰到了阿榮的下身那硬邦邦的物什。她的臉唰地紅了,連忙把手壓在身下。阿榮伏在她身上,她感九-九-藏-書覺到那硬物正頂在她的小腹,心裏像有一群小鹿在狂奔。
「你想聽什麼類型的,好笑的還是恐怖的?」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會有事的,過兩天我跟醫生說要出院了。」蘭姨堅持道。
阿榮說。
「真的啊!」阿嬌驚得差點叫起來。
「我這個人最懶得寫信了。」
「啊,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編故事來騙我,你才是母狼,你才是母狼!」阿嬌舉起拳頭作勢要打。
看到剛走不久的阿嬌又回來看自己,蘭姨又驚又喜,再看到她身後的陳大龍,蘭姨本能地生出了不祥的預感。一米九零的陳大龍坐在蘭姨家的小木凳上,比蹲著還難受。
陳嬌沒有接這個話題。
「看見一隻母狼在舔我的臉!」
「我的故事很恐怖喲,你害不害怕?」
「蘭姨,你從小把我養大,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媽媽,我和阿榮哥一樣,都會孝順你的。」
阿榮說。
「那,我們走了,晚上有事你打鈴叫值班醫生啊。」阿嬌不放心地囑咐道。
和父親這樣站在這裏,讓陳嬌有些尷尬,她不習慣這樣的場面。陳大龍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布包,遞給陳嬌:「我們陳家祖傳下來一對龍鳳玉鐲。爺爺去世前留下話,要把這隻鳳鐲留給你。昨天太忙了,忘了給你。」
「咳,咳!」坐在床上的蘭姨咳嗽了兩聲。兄妹倆立即停止打鬧,阿榮快步走到母親床前。
「回去多久?」蘭姨問。
「你和阿嬌都回來成家立業,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蘭姨笑著說。
「阿媽,這些年我和阿嬌都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生活,太辛苦了。好在這樣的日子不久了,我明年就複員,可以回來照顧你了。」阿榮說。
「我要講的是真實的故事喲,比電影里的還要恐怖。」
阿嬌說。
因為組織紀律,又因為蘭姨不識字,所以阿嬌從來沒有給蘭姨寫過一封信。此刻看著蒼老的蘭姨,想起蘭姨對自己的養育之恩,阿嬌心裏十分愧疚,又無法向她多解釋什麼,只好低下頭。阿嬌想起自己帶來的禮物,便一樣樣拿出來。回佛山前,阿嬌特地去廣州最大的百貨商廈逛了一天,給蘭姨買了四季衣服、鞋帽,還買了冰糖燕窩、中老年麥片等禮盒,又去范記餅屋挑了幾盒點心,現在琳琅滿目地堆滿了床頭。
「是嗎?在哪裡見的?」
「阿嬌。」
蘭姨說。
「你和阿榮都走了,阿榮去年回來探過一次親,你這個女仔沒良心,一走就是兩年多,一點音訊都沒有。我以為你不認我了。」
阿榮哥說。
「阿榮哥!」阿嬌跳起來,朝男子衝去,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雙腿縮起,吊在他身上。阿榮比阿嬌正好高一個頭,從小,阿嬌一高興就喜歡這樣吊在他身上。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過來,看看我給你買什麼了?」阿榮從行李袋裡拿出一個毛絨公仔。
「你還說,你還說,你這個大灰狼,大壞蛋……」阿嬌用力捶打著阿榮的胸部,阿榮笑著抵擋著,兩人打成一團。
從佛山回來不久,米處長接見了陳嬌,對她的訓練成績表示滿意,接下來要安排她進入廣州對外經貿大學學習。
「這故事是你編的吧,胡說!」
「是因為看見我回來興奮的吧。」
「這個鐲子戴過陳家幾代女人的手了,已經有了靈氣,可驅災辟邪。爺爺希望這隻鳳鐲能保佑你。」
蘭姨見狀又拿過兩張凳子,摞在一起,讓他坐。這張用三張凳子摞成的「專座」才勉強讓他的大腿與臀部形成一個比較舒服的角度。
阿嬌幸福得都要化了。
阿嬌小時候做夢都想像別家的女孩一樣擁有一個毛絨玩具,沒想到這個夢想到18歲時終於實現了。
「有多恐怖?有吸血鬼吃人嗎?」
「你生得這麼靚,有沒read•99csw.com有男仔追你啊?」蘭姨問。

3

陳嬌接過紅布包,打開,看到一隻灰白如凝脂的玉鐲。玉鐲式樣古樸,內側雕刻著一隻鳳凰,好似緊緊攀附在玉鐲上,栩栩如生。
看見蘭姨的笑臉,阿嬌心裏很欣慰,拉起蘭姨的手動情地說。
「阿媽,我回來了。你身體好些了嗎?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你心臟有病啊。」
陳嬌抬眼看著父親。一米九零的身高,站在那裡,非常醒目,讓身旁經過的廣東人都成了侏儒。他不時地乾咳,喉嚨里彷彿有吐不幹凈的痰。才年過四十,臉上就有了明顯的皺紋。身上穿的藍色中山裝也許是為這次來廣州才買的,穿在他身上不太自然。褲子是灰色的,鬆鬆垮垮地系著,腳上的皮鞋已經穿得變形,上面沾滿了灰塵。
蘭姨眼裡突然蒙上了淚花,她不甘心地問:「我以為你和阿榮已經……阿榮告訴我,他將來要娶你做老婆的。你在我們家住了15年,就沒有一點感情?就算你捨得我,也不該狠心拋下阿榮啊。」
「阿嬌的戶口在我那裡,在廣東找不到正式工作的。女孩子,我還是希望她能進國營單位工作,以後各方面都有保障。我年紀也大了,身體不如從前,阿嬌是我的大女兒,我希望她能離我近點,將來有什麼事能夠互相照應。她爺爺去世前也囑咐過我,希望我把阿嬌接回去。」
蘭姨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看著阿嬌說:「我叫人拍了電報,阿榮這幾天也要回來,你們也有三年沒見面了吧?」蘭姨說。
「千真萬確!」
「我父親?」陳嬌大吃一驚。
「火車就要開了,你還是上去吧。」
「或許是受南方氣候的影響吧,還有與你開始練武的年齡太小有關。」
陳嬌帶著對琳達曖昧的感情結束了訓練。7月底,她被允許回佛山探望蘭姨。回到佛山,她才知道蘭姨因心臟病突發住院了。她趕到醫院,見到經搶救剛度過危險期的蘭姨。
「這我就放心了。」
阿榮笑了兩聲,問:「你想聽我講故事嗎?」
送飯車的鈴聲響了,阿嬌拿著飯盒給蘭姨打來晚飯。蘭姨示意阿嬌把飯盒放在床頭柜上,開始催他們回家。
「哦。廣州是個大城市,工作機會總是多些。明年複員后我也爭取到廣州吧。這幾年都沒有你的音訊,我還挺挂念你的,你怎麼不給我寫信呢?」阿榮問。
「男仔黑點怕什麼,便於黑夜潛伏嘛。讓我看看你,長高了,變靚了,女大十八變,醜小鴨成了白天鵝了!」阿榮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五官也長開了,三年前那個靦腆黑瘦的少年已經成了英俊壯實的青年。
「沒有。奇怪了,平時我都是9點半就睡覺的,今天怎麼到現在還不困。」
「真的?阿榮哥也要回來?太好了,我有差不多三年沒有見到他了,好想好想他啊!」阿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第二天,阿嬌坐在病床前與蘭姨聊天,她一邊說話一邊給蘭姨削蘋果。
「好了,別賣關子了,快講吧!」阿嬌催道。
蘭姨枯瘦的臉上笑出了花。
阿嬌簡單地和蘭姨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和父親走了。她不敢回頭,害怕看見蘭姨那張刻著不舍和失望的臉。
「好吧,我們去見你蘭姨。」
「原來我小時候這麼不懂事啊!」阿嬌雖然對阿榮說的這一幕一點記憶也沒有,但還是非常感動。
「阿榮哥……」她叫了一聲。
阿嬌和阿榮在街上的小飯館吃了晚飯,兩人還喝了一瓶啤酒。飯後,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回英才武校。回到家,阿榮放下行李,環顧了一下四周,說:「家裡和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蘭姨,我是阿嬌,我回來https://read•99csw•com看你了。」
「亂講!我什麼時候當過醜小鴨?以前我也算是小靚妹好不好?」阿嬌嬌嗔地又打了阿榮一拳。
陳嬌毫不費力地把玉鐲套在左手腕上,大小剛剛好。
「阿嬌,你能回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浪費錢。」蘭姨說。
「阿嬌,你願意回去嗎?阿榮明年就複員了,你們兩個這麼要好,你捨得他嗎?」阿嬌低著頭看著蘭姨的手。這雙手乾瘦粗糙,上面爬滿蚯蚓一樣的青筋。小時候,自己和阿榮哥沒少挨她的打。蘭姨打兒子用的是竹條,又細又軟的竹條打在身上能讓人疼得跳起來,但保證不會打出毛病;而懲罰阿嬌,蘭姨是直接用手擰,大拇指和食指夾住一點皮肉,用力一扭,阿嬌的腮幫、胳膊、屁股都被這隻手擰青過。阿嬌對這雙手一貫沒有什麼好感,以前看到這雙手伸過來就躲,而此刻,阿嬌卻貪戀被這雙手覆蓋著的感覺。良久,阿嬌緩緩開口:「我願意和我爸回東北。阿榮哥回來,你告訴他,以後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他。」
「你們兩個不要爭了,今晚誰都不用來。我的身體沒什麼事了,晚上不要人陪。你們兄妹倆三年不見了,一定有許多話要說,今晚好好聊聊吧。」蘭姨說。
「我不難過,我這是高興的。」
原本就說是寄養,陳大龍每月都寄生活費來,現在他要接親生女兒回去,自己沒有理由阻攔。陳大龍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蘭姨:「阿嬌從小是你帶大的,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現在我這麼把她領回去,心裏過意不去。這筆錢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謝謝你,阿榮哥,你還能記得我小時候的夢想。」
阿嬌搪塞道。
「是什麼?」
「阿嬌,兩年多不見,你變化好大,不僅懂事了,也靚了好多。」蘭姨看著阿嬌說。
阿嬌下了自己的床,掀開阿榮的蚊帳,鑽了進去。一米二寬的小床只能讓兩人緊緊貼著。阿嬌將頭枕在阿榮的手臂上,阿榮側身抱著阿嬌。
「你過來,我再講。萬一你嚇得要尖叫的時候,我可以捂住你的嘴,不讓你嚇到鄰居。」
「當然想過,常常想。你是我哥哥嘛。當年還不是你先去當兵,我一個留在家裡無聊才想出去的?」
「我想留在廣州找工作。」
「飯放在這裏,我一會兒再吃。你們兩個先回家吧。阿榮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也累了。」
「阿嬌,我只問你,你自己願意嗎?」陳大龍問。
阿榮笑道。過了一會兒又問:「你懶得給我寫信,心裏想過我嗎?」
「我身體沒事了,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蘭姨說。
阿榮輕輕地叫她。
「蘭姨,孝順你是應該的。過幾年,等我安頓下來,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會接你出去。」
陳大龍與陳嬌坐在回廣州的大巴上,一路上很少交談。一對見面次數屈指可數,18年來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一個月的父女,除了血緣,並不覺得是親人。陳大龍在廣州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坐火車回吉林了。陳嬌送父親去車站,陳大龍把行李放上行李架后,看看離開車還有一刻鐘,又下車和陳嬌告別。他看著這個陌生的大女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冒出一句:「你長得有點像你媽了,但你沒有她長得高。」
蘭姨沒有接那個信封,她將凳子往阿嬌身邊挪了挪,拉住她的手。
簡單的寒暄過後,大龍坦率地說明了來意。
「好的,我陪阿榮哥回家,晚上再來陪你。飯盒留著我回來再洗。」阿嬌應道。

4

「你的訓練已經基本結束,很快就要開始執行任務了。為了你的安全,你必須和原來的養母一家切斷聯繫。明天你父親九-九-藏-書和你一起去佛山見蘭姨。」
「才不是,是因為抱著阿童木興奮的。」
陳大龍說。
「我沒胡說,這是絕對真實的故事。我還記得那個母狼的眼睛是向上弔的,像……對了,那母狼的眼睛像你的一樣,是丹鳳眼!」阿榮直起上半身,看著阿嬌的眼睛說。
陳大龍把陳嬌的爺爺搬出來,蘭姨沒有話說了。
「醫生說是動脈性高血壓導致左心室肥大,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了,以後除了按時吃藥外,最重要的是需要靜養,不能勞累。」阿嬌答。
阿嬌受訓期間的津貼比普通公務員還高一些,這也是當年吸引她加入「黑蝙蝠」的原因之一。來佛山前,她將存摺上的錢幾乎全部取了出來。但她不能和蘭姨多說什麼,便編造了一個蘭姨能接受的理由。蘭姨放下心來。
「我們有一次進山去執行任務,晚上露營的時候,我睡到半夜,正在做夢,夢到自己正在和一個美女接吻,那個夢非常真實,我真的感覺到一個濕漉漉的舌頭在舔我的臉,我激動得醒了,睜眼一看,你猜我看見什麼?」
「我回家放下行李也過來,今晚我來守夜,讓阿嬌在家睡覺吧。」阿榮說。
阿嬌說。
「阿媽,真的不用我們來陪嗎?」阿榮問。
「你父親昨天已經到廣州,現住在公安廳招待所里,等會兒你就可以見到他。」
米處長道。
「你怎麼這麼啰嗦,我都說了不用了,你們快回家吧。」蘭姨不耐煩地答道。

02

「是啊,我昨天回來也這麼覺得,東西擺放的位置一點都沒變。」
「怎麼會呢,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在我心裏,一直把這裏當成唯一的家。」
阿嬌不敢看蘭姨,她把頭轉向一邊,低聲說:「我也捨不得你和阿榮哥,但我還是要跟我爸走。對不起了,蘭姨。我不會忘記你的養育之恩。」
「行了,你們快走吧。我又不是三歲娃仔。」蘭姨道。
米處長道。一個小時后,陳嬌在公安廳招待所見到了六年未見的父親陳大龍。陳大龍看見陳嬌進來,眼裡閃過一絲驚詫。他對大女兒的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保留著那個瘦弱靦腆的黃毛丫頭的形象。沒想到,進來的是一個俏麗動人的氣質美女。他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陳嬌,突然心生愧疚,為自己錯過了女兒的成長。組織上已經做通陳大龍的工作。被選中為國家效力,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情,前程遠大,況且還有不錯的工資待遇和福利保障。任何一個父親,面對代表國家的組織,都不會提出異議。
「蘭姨,這幾年,我和阿榮哥都不在你身邊,你生病了我們都無法照顧你,真是對不住。」阿嬌說。
「這麼晚了講笑話笑大聲了被鄰居聽見,還是講恐怖的吧。」
「就知道你偷懶。」
「你剛下火車,今晚怎麼能讓你守夜,還是我來吧。明晚才輪到你。」阿嬌說。
蘭姨拍著阿嬌的手,渾濁的眼睛里流出眼淚來。
「蘭姨,我這次來,是來接阿嬌回吉林的。」
「阿媽說你走後就杳無音信,以為你不認她了呢。我一點都不相信。」
陳嬌答。
這個邋遢的,一點也不瀟洒的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陳嬌在心裏對自己這麼說,他實在是因為照顧不了我才把我托給蘭姨。這樣想,陳嬌心裏突然好受多了。火車開動時,陳大龍從車窗里探出頭來,突然大聲地對車下的女兒喊道:「阿嬌,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好好活著!」陳嬌眼睛紅了,不自覺地跟著火車跑了幾步,揮手與父親告別。火車消失在視野后,她才慢慢放下手,走出車站。一路上,她幾次舉起左手腕,看著手上的玉鐲。帶著先人精氣的玉鐲,是那麼的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比那九_九_藏_書個還要恐怖一百倍,我怕你嚇得今晚上睡不著。」
「我長這麼大了,連公母都分不出?一定是我這樣的精純男子散發出來的荷爾蒙氣息讓母狼春心萌動了,趁我熟睡,忘情地前來示愛。」
阿榮哥說。
「阿嬌,阿嬌,幫幫我好嗎?」阿榮的臉憋得通紅,呼吸急促地說。
「回家前,我去逛成都百貨大樓,給媽媽買了禮物后,就想著給你也買點什麼。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好想要一隻毛絨公仔的,就去玩具櫃看,沒想到現在還有阿童木這個公仔賣,就買了一隻。」
「上大學?」陳嬌驚喜地問。不能像同齡人一樣在學校讀書是陳嬌心裏最大的遺憾,現在突然聽說可以上大學,怎不令她驚喜萬分?眼前立即想象出自己身穿白衣藍裙在大學校園行走的畫面。
陳嬌抬眼看著父親。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母親,這個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女人。
事情來得太突然,蘭姨沒有思想準備,她呆了半晌,看了看阿嬌,說道:「阿嬌出世兩個月就跟著我,一直在廣東長大,都習慣我們這裏的生活了,回北方可能不習慣了吧。阿嬌在廣東也可以找工作的,再說我們廣東這裏的工資比你們吉林要高得多。」
「好,好,好!以前的阿嬌就是小靚妹,現在是大靚妹了,行了吧?」阿榮笑著改了口。
「不是你不懂事,是那時我們家太窮了。」
陳大龍說。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個小女孩。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和阿媽一起去上街,經過一個玩具攤,你看上一隻毛絨小熊,怎麼拉你都不肯走,被阿媽打了一巴掌,你哭著坐在地上,後來被阿媽強行拉走了,回來后你哭了一晚上。那時我就發誓,等我長大賺錢了一定給你買一個比那個還好的毛絨公仔。」

01

阿嬌輕輕呼喚著蘭姨。
阿嬌和陳大龍覺得繼續待在這裏,氣氛很尷尬。他們不知道還應該和蘭姨說些什麼,也不忍心讓處於悲憤情緒之中的蘭姨再為他們操勞食宿。於是,坐了一會兒,飯也沒吃,就要走。蘭姨沒有挽留。也許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擊得有點蒙了,說話和行動都有些遲緩。她送他們到校門口,什麼話都沒說。
「幫你什麼?」阿嬌的聲音都顫抖了。阿榮抓住她的手,慢慢地往下移。當她第一次抓住那根男根的時候,輕輕地叫了一聲。被阿榮緊緊壓在身下的阿嬌,腦子裡浮現出琳達風情萬種的形象。上次看完琳達拿來的那兩本書後,琳達常帶她去小影廳里看電影,看的多是未經剪輯的西方電影,每一部都有大量的性|愛鏡頭,看得阿嬌面紅耳熱,下身潮濕。此時,那些性|愛畫面一個個在眼前回放,體內好像有一股熱泉在衝撞,讓她意亂情迷起來。她情不自禁地配合著阿榮,完成了第一次性|愛,告別了處|女之身。
「蘭姨!」阿嬌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一直在廣州,過得很好。」
「好,過來就過來。」
阿嬌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水果刀,連忙跳下來,把水果刀藏到背後,站直。她歪著頭仔細看了看阿榮,用拳頭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我怎麼會是母狼呢,要是也是公狼啊。真的不騙你,那隻母狼的眼睛真的是丹鳳眼呀,真的有點像你。」
「阿童木!鐵臂阿童木!」阿嬌驚喜地接過,高興得跳起來。《鐵臂阿童木》是80年代初風靡一時的日本動漫連續劇,也是阿嬌看的第一部動漫劇,當年只有七八歲的阿嬌每天晚上一放下飯碗,就厚著臉皮到隔壁的何師傅家守著,等著電視劇開始,喜歡阿童木到了痴迷的地步。
「你怎麼知道是母狼,不是公狼?」阿嬌奇怪地問。
「嘿嘿。」
阿嬌猶豫了一下,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