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您的觀點十分有意思。」浜中並非只是嘴上說說，似乎已經開始思索其中的關聯。

「我也是。不過，鄉下的警察就是那樣，很可能沒有將其作為凶殺案處理。也許是嫌查起來太麻煩吧。」

「請您一定要來這兒一次。您看什麼時候比較好呢？」

「老師，那位讀者還沒來？」他來到孤零零的伊瀨身旁問。

浜中拿出自己的名片，道：「請多多關照。」

「這次都怪我遲到了，非常抱歉。」二宮雖然此刻暫時不走，卻買了站台票，進站目送伊瀨他們離開。

「還有十五分鐘左右。趁車還沒來，我給你講一件我剛剛才發現的趣事吧。」

「太有趣了。老師是從什麼地方獲得靈感的呢？」

「應該是鋸山吧。還沒有最終確定，今天就是來做預先調查的。」

伊瀨從旁註視著他們，暗忖：這世上真有人對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感興趣啊，之前還沒有一個讀者問過這樣的問題呢。就連伊瀨現在也記不全社長和主編的名字。

按照浜中的說法，計算狂是一種精神障礙，其表現就是對計算這一行為本能地過敏，無比地執著。的確，那名女子的眼神跟正常人不一樣。

看到分針指向三十五分，對「35」這一數字，伊瀨又產生了奇妙的聯想。時刻表顯示，從東京到剛才去過的九重站的距離是135公里。那名計算狂女子說過，從京都出發乘宮津線、播但線，穿明石海峽到淡路島，總距離是350公里；而從靜岡縣羽衣松所在的折戶開始，到京都的總距離也是350公里，兩條路線的長度是一致的。這次千葉行的里程數在去掉百位數之後是35。也就是說，三次旅行都神奇地與數字「35」有關。

「嗯，說過。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小野小町身上有不少傳說，那女人暗示的可能與此有關，但我一直沒想明白。」

「啊，這麼回事呀！」浜中如夢初醒。

浜中站在兩人前面，笑吟吟地聽兩人談話。

「現在都沒來，我想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終於有人跟自己說話了，伊瀨鬆了口氣。

他在信里也問過相同的問題，伊瀨已經作過回答，為什麼又要再問一遍呢？伊瀨有些費解。

「是這個理兒。必須認真對待讀者。」

都怪那個怪異的計算狂女人，自從她出現后，自己也彷彿患上了數字痴迷症。等浜中回來，伊瀨將自己的發現講給他聽，他又會作何反應呢？

那之後，伊瀨始終在思考為什麼那女子會如此關注小野小町。此刻，謎題終於解開了。

「怎麼可能！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太不可思議了。三十六歌仙中少了小野小町——原來應該這麼理解啊。」

「哎？鋸山有補陀洛國傳說遺存？」

伊瀨坐在長椅上，那裡剛好可以面對車站入口。自己不知道二宮建一的模樣，所以只好讓對方主動認出自己了。他們並沒有事先商量好什麼識別標誌，但浜中說過，連載開始時雜誌上曾刊登過伊瀨的照片，對方應該能認出來。伊瀨也支持這一推想。

「哎？現在去？」伊瀨瞅了瞅站外，天色已經開始暗了。

「哦？具體是在什麼地方？」

「找到什麼了？」

「我其實也不急，那咱們改日再約吧。」

「什麼趣事？」

「晚到一小時是我的疏read.99csw.com忽，還擔心您已經回去了呢。能見到您，我真是太高興了。」二宮笑道，露出健康的牙齒和兩個深深的酒窩。

「一想到有你這樣的熱心讀者，我就十分慶幸。你說你住在千葉縣，我就想到這裏來見你，沒想到反而給你添麻煩了。」伊瀨滿懷歉意地說。

兩人走進站前的大眾食堂。裏面客人很多，伊瀨要了份咖喱飯，抽上了煙，浜中卻無聊地發著呆。他本來興緻高漲地要來調查「補陀洛國」傳說，結果到這兒轉了一圈后卻一無所獲，失望與勞累讓他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哪裡哪裡，沒有的事。我來晚了，該道歉的是我。您馬上就要回東京了嗎？」

「浜中君，你說那樣的小船是不是都有名字呢？」

「老師，馬上就要到與讀者會面的時間了。」他看著手錶說。

「極其普通。」

「是啊。不過，知道千葉的補陀洛遺迹在哪兒，我就安心了，總算不虛此行了吧。權當我們是來做個預先考察。雖說時間短暫，但老師您也與讀者見了面。」浜中取出不知何時買來的小瓶威士忌，打開蓋子。

「鋸山上的日本寺就是。我將相關文字摘抄在了筆記本上，請看。」

「……」

浜中吃完飯，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我有個想法。或許那艘船並不叫海龍丸，而是有自己更獨特的名字，『海龍丸』只是個抽象化的名詞。我這裏說的『抽象化』，是指去掉原始特徵后，再冠以普遍的、多見的、不奇特的名字。」

「哎？她又來了啊？」

伊瀨望了眼肩膀上挎著照相機的浜中的背影，朝車站的候車室走去。有大約三十名乘客在那裡等火車。

「不，他是編輯局長，那只是個名譽職務。鄙社的主編名叫武田健策。」

對方進來之後，肯定也會四下搜尋，只要伊瀨細心觀察，就不難發現誰在找自己。所以伊瀨才會選擇對著入口的位子，這樣對方才能更容易地發現自己。

「坐吧。」伊瀨也勸二宮坐下。於是二宮與伊瀨並肩而坐。

「五點十分有一班高速電車。」

「這麼說，海龍丸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咯？」

「你說的線索就在保田附近？」

四點二十分了。伊瀨覺得對方也許遇到什麼情況不能來了。電報是自己單方面發出的，對方並沒有回復，談不上什麼約定，二宮健一未能在四點鐘準時現身也在情理之中。只要將自己真誠對待讀者的心意傳遞出去，就已經足夠了。

「那太遺憾了。不過，對方是從成田趕過來，如果因為晚來一點就沒見成面，那也太可惜了。咱們不如再等二十分鐘吧。」

「你瞧，從三十六歌仙中去除一人，就是35人了吧？」

「是全國範圍的哦。」

「原來如此。」浜中咽了口威士忌，用拳頭敲了敲膝蓋，「您的想法很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頻頻點頭，「或許老師您的猜想是對的。倘若暴露了那艘船的真名，那很快就能查到具體的某一艘船。在這樁案件中，『海龍丸』即是用來指代『船』的泛稱，是用來告訴我們，那塊木板來自一艘船。」

「是啊。還有十分鐘。」

「沒道理啊。我怎麼也想不通匿名信和船板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沒有告訴老師就立刻動身前往市圖九_九_藏_書書館。我擔心自己弄錯了會遭到恥笑，於是一言不發地走了。」

伊瀨覺得去鋸山走走也無妨，畢竟慕名已久，卻從未有幸一游。這次說不定是個很好的機會。

「只跟老師匆匆見了一面，真是遺憾。對了，這麼有趣的策劃，是出自老師之手嗎？」二宮看著伊瀨問。

「今天已經完成了一整天的採風，之後的四到五天都不行。」

「你們的主編真是思想活絡啊。雜誌里寫著榎本庄次的名字，這個人就是主編吧？」

伊瀨滿臉訝異地抬起頭，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膚色淺黑、大眼睛、四方臉、高個子，穿著藏青色風衣的年輕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伊瀨。

「我們打算乘五點十分出發的高速電車回去。」浜中又插話道。

「什麼事？」

「嗯，說來也是。」伊瀨也發現了。

坂口美真子是個古怪的女子，有碰到什麼東西都要計算一番的嗜好。倘若剛才她坐在自己身邊，那她也許會計算出五分鐘內有多少人進出，其中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說不定還能按年齡區間來劃分。再詳細點，可以根據服裝、職業、當地人和本地人來劃分。如此細分下去，沒完沒了。

「不，今天太晚了，下次去吧。那邊山勢陡峭，不易攀爬，天黑之後去會很危險。不好意思，下次咱們得更早一點動身。」

浜中坐到伊瀨旁邊的空位上，表情顯得特別精神。

「這樣啊。如果諮詢的是市道或者村道，會比較麻煩吧？我想問問最近有沒有道路擴建到這一帶來，您說他們會告訴我嗎？」

「這樣啊，那太遺憾了。下次有機會來東京的話，歡迎來我家做客。」伊瀨對膚色淺黑的二宮說。

鋸山位於保田村以北，房州、總州境內清澄山脈之西，山形若鋸齒，群峰林立，橫亘東西，景色絕佳。作為東京灣之門戶，自古名聲顯赫。又名元名山、明金山、保田山……

伊瀨聞言朝窗外望去。但所見儘是懸崖峭壁，根本看不到山的全貌。

走出食堂，浜中匆匆說了句「我辦完事也會去候車室」后就離開了。

「你們大概要聊多久呢？」

食堂的客人大多住在這兒附近，說話時用的都是千葉方言。鄰座的客人聊著打漁的話題，時不時發發牢騷。他好像是保田人，話里經常提到保田這個地名。

「是的。這一策劃中包含著老師的想法。」浜中代伊瀨答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

「您忘了咱們來這兒的目的啦？補陀洛國傳說在千葉縣有遺存，但剛才在九重根本沒有找到，我相當失望。在站前食堂吃飯的時候，旁邊的客人不是一直在說保田、保田嗎？」

「你考慮到去了圖書館也可能沒用，所以才會告訴我，你或許很快就會回來？」

浜中不早不遲地在四點四十分回來了。

「老師，能不能勞駕您去鋸山走一趟呢？」

浜中一邊啜飲威士忌，一邊思索著什麼。

「抽象化可以掩蓋事物的獨有特徵。換言之，那艘船原本應該更特殊、更罕見、更有個性、更具體、更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上次來過的靜岡縣的坂口女士，剛才還在這兒等你回來呢。」

伊瀨在新宿站與浜中分手。一日內往返館山令他有點疲倦。

「只要你沒問題的話，我當然願意。」

「是的。我九_九_藏_書等會兒也有事情要辦，做完之後再回來與您會合。」

「原來如此，真是不找不知道，補陀洛國的遺迹到處都有啊。」說著，他將髒兮兮的筆記本還給了浜中。

「35這個數從一開始就緊緊跟隨著我們。令人驚訝的是，從東京站到九重站的距離是135公里。你不可能事先算好后，才帶我來這兒的吧？」

「是啊。編輯部也想做這個主題。如果編輯部要老師去某個地方旅行，就會說出來，徵求老師的贊同。」浜中懇切地答道。

「她說她今天就回伊豆去了嗎？」

「這麼說，我們多談一會兒也可以咯？」

不知不覺，離電車發車的時間只差五分鐘了。伊瀨起身，提醒浜中，然後對二宮說：「對了，你回成田的話，是不是和我們坐同一班電車？」

伊瀨拿起浜中遞過來的筆記本閱讀起來。反正二宮健一不會來了，不如靜下心來研究這段文字。

海岸一方的視野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電車正在下山。

「這樣啊。我本想說『你慢慢來吧』，但還是希望你別耽誤太久。」

「你喜歡遊記？」

「這個嘛，我想想。」

「是的，我是二宮。」年輕人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老師，實在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為了準時到，我早早就從成田出發了，怎料一路上公交車和火車都晚點，所以遲到了。對了，謝謝您事先發來的電報。」他鄭重其事地說。

「我早就有這樣的感覺了。怎麼樣，你也贊同我的觀點吧？」

「我就說嘛，安房肯定有補陀洛國的遺迹。這下總算不虛此行了。」

「大仁的計算狂坂口美真子來我家拜訪，離開時曾說，人丸神社前殿中懸挂的三十六歌仙匾額中缺少小野小町，這件事我跟你說過吧？」

浜中紅著臉說：「我終於找到了。」

「三十分鐘就夠了吧。如果我想早點結束的話也是可以的。不過，既然對方專程從成田趕過來，我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那你來之前請務必寫信給我，以免我不在家。」伊瀨說著，電車緩緩駛離了月台。遲遲暮色中，讀者二宮健一朝他們數次鞠躬。

伊瀨讀完浜中摘抄的文字。

「聽到『保田』這個名字居然能聯想到補陀洛國，浜中君真是厲害！如果腦子裡不是經常繃著這根弦，怎麼能察覺到『保田』就是『補陀洛國』的轉音呢？」

「鋸山也有羽衣和浦島傳說流傳嗎？」二宮看著浜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高速電車在小站不會停靠，抵達鋸山前，電車徑直駛過了保田站，但伊瀨並未意識到。

「這個……」浜中支吾起來。按經驗判斷，他腦子裡八成又冒出了什麼古怪的想法。

「最初只是想從學術視角書寫偏僻之地的旅行和當地的傳說。柳田國男先生曾協助創辦過一本叫《旅行和傳說》的民俗雜誌。我就是從這本雜誌獲得了靈感。我不敢說只有我一個人有類似的想法。」伊瀨並沒有一味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畢竟從一開始，自己就在遵從編輯部的意見。

「那篇遊記太與眾不同了，所以我才會寫那封信。」二宮憨憨地用手抓了抓長得有點長的頭髮。

「總算可以回去了。」浜中關上窗戶，坐到伊瀨旁邊。

這時候，伊瀨點的咖喱飯端上來了，味道特別辣，但因為肚子太餓，ｒeａｄ•99cｓw•ｃｏｍ伊瀨還是吃了個精光。浜中一言不發地慢慢用勺子攪動著食物，彷彿勺子重若千斤。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滿腹心事。

駛離館山的火車左側窗外是夕陽照耀下的海面，海岸的漁村燈光點點，讓人心頭漾起一股暖意。

「唔。」二宮健一第一次聽說編輯部的作用，表情中充滿好奇，「編輯部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啊。莫非，今天這次旅行也是老師的想法同編輯部的策劃一致的結果？」

「嗯，是的。」伊瀨記得這件事。

「如果要諮詢道路工程的事項，該找哪個部門呢？」

「不是說這個，而是『保田』本身。我之前也聽過保田這個地名，卻從未留心，直到聽人說起時才發覺，『保田』一詞本身不正和『補陀』發音相近，可以認為是補陀洛國的『遺迹』嗎？」

二宮沒有帶名片，只好向浜中致歉。

「嗯，差不多每月去一次。」二宮答道，風衣的下擺在寒風中翻飛。

「你好像很喜歡我寫的東西，非常感謝。」伊瀨說。

「35」這個數字又出現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伊瀨感覺自己的所有行動都是在圍繞「35」這條軸在轉。

「這個策劃，應該說是編輯部同老師商談后才定下來的。」浜中以編輯的身份解說道。

「我就是伊瀨。你是二宮吧？」

「特別喜歡。我很少旅行，所以喜歡通過遊記了解那些自己沒去過的地方。我讀過許多遊記，但老師寫的那種……怎麼說呢……將民俗學和傳說融入其中的遊記，我還是第一次讀到。這一點太標新立異了，給我留下的印象極深。想不到老師竟然主動提出要見我，我真是喜出望外。今天二位到這裏，是為了創作新的遊記來採風的吧？」

「嗯，他說最近捕的魚少了。」

「你偶爾也會來東京吧？」伊瀨隔著窗戶問。

這時，伊瀨突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不好意思，請問您是伊瀨老師嗎？」

回到家中，妻子出來迎接，忐忑地說：「哎呀，太可惜了！」

「如果是國道，當然就應該找建設省；如果是府縣道，去問府縣廳應該就可以了。」

浜中探頭望著車站入口：「老師，看來那位讀者是不會來了。」

「嗯。」二宮先問「武田健策」四個字怎麼寫，又問了社長的姓名。浜中都一一作答，二宮健一將這些信息記在了筆記本里。

「不是。我好久都沒來館山了，想去久違的朋友那兒串個門。」

浜中陷入沉思。這到底只是巧合，還是隱藏著某種必然性呢？看來浜中似乎和伊瀨一樣，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就一直沒有消息。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十分期待。」也許是有點冷吧，二宮健一搓著雙手說。

伊瀨將小野小町的問題暫且放下，問道：「你到哪兒去了？」

「是啊。」

伊瀨同浜中二人在館山站前下了公交，抬頭一看車站的時鐘，已經三點十分了。伊瀨給那位叫二宮健一的讀者拍過電報，離他前來與伊瀨見面還有五十分鐘。這段時間正好可以用來吃飯。

「她可是個計算狂。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從數字方面加以理解。」

有的漁船已經返回港口，有的還在海上漂泊，查起來難度很大。

「老師，這裏好像是鋸山山麓。」

「至少今天的目的達成了，雖然不太https://read.99csw.com徹底。」

「都要到五點了，應該不會來了。我有點想走了，下一趟回東京的列車幾點發車？」

「沒錯。」站著的浜中插話道，「這回遊記的舞台轉到了千葉縣。」

「這位是《草枕》雜誌的編輯浜中，負責與我聯絡。」伊瀨向二宮介紹浜中。

「我想應該是，比如龍神丸、琴平丸什麼的。」

伊瀨坐在椅子上，這一想法又在心頭打轉。想著想著，他突然「啊」地一聲驚叫起來。他想起坂口美真子神秘兮兮地提到小野小町。明石人丸神社的前殿中掛著三十六歌仙的和歌匾額，其中唯獨少了小野小町。雖然伊瀨對那塊匾額有印象，但聽了那女子的話后，他也開始懷疑那塊匾額是否存在。

「不，那裡跟浦島和羽衣傳說都沒關係。下次您將看到與之前的遊記不同的內容。」

「……」

四點十分。雖然伊瀨不清楚二宮健一長什麼樣，但應該是一個年輕人吧。很少有老人讀了遊記之後會寫信過來，所以伊瀨特別留心進入車站的年輕男人，但這些人都沒有東張西望到處找人。

「沒事。您頂多等四五十分鐘就行了。不過，如果順利的話，我或許會早點回來的。」浜中的眼神突然放出光彩。這傢伙又想起什麼了吧，伊瀨琢磨，但浜中沒有向他透露一個字。

「是這樣啊。唔，畢竟是我單方面指定的時間，如果沒見上面，我也只能表示遺憾。」

浜中站起來，將自己的座位讓給二宮：「請坐。」

伊瀨在一旁聽著，由浜中負責回答。其實，這些想法都是浜中提出的，然後找到主編商討。主編同意后，也許還要向雜誌社的其他幹部傳達。主編必須制定預算，還要讓幹部們知曉版面的構成。不過，現在當著二宮這樣的外人，浜中不會說主意都是他出的，而是籠統地歸為編輯部的意見。

看著進出的人流時，伊瀨突然想起了伊豆的那名女子。

三十六歌仙里去掉小野小町，不就只剩下35人了嗎？

「這個我不知道，但我想她明天還會來。她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呢，哪知她剛走你就回來了。」

伊瀨沒有買報紙雜誌來看，因為他要一刻不停地盯著候車室入口。他觀察到形形色|色的人進進出出。或許是發車時間快到了吧，候車室里人頭攢動。

「沒錯。就是鋸山。」

「對了，浜中君，關於木津溫泉的白骨，城崎的報社那邊後來有沒有什麼新消息？」伊瀨平靜下來后，邊喝威士忌邊問。

坂口美真子再次從伊豆大仁來到東京。錯過這場會面，令伊瀨深感遺憾。或許她又有了什麼奇怪的靈感，專程前來告訴自己。要是自己能早一點回來，就能見到她了。

「老師，我們從九重到館山的路上，是不是看到過挖土機在搞宅地建設？」

等待二宮健一期間，為了打發時間，伊瀨一直在想那個女人。三十分鐘過去了，時鐘走到了四點三十五分。照常理，他應該起身離開車站，但浜中還沒回來，他只好無奈地繼續坐在那裡。等了三十多分鐘對方都沒有來，就算起身離開也不能說是失禮。

「是的。但是，我在借閱的一本名叫《安房史料集成》的書中有所發現。儘管沒有明寫『補陀洛國』四個字，但書里提供了另一條線索。」

坂口美真子明天無疑會再來。伊瀨很期待同她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