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公司了。」笠間的妻子答道。

「是的。」笠間笑著點了點頭。

「那您有沒有替鐮野先生去法務省拿取或送還文件？」

「這麼快就能出結果？」

「也有可能。托先生辦事的人多如牛毛，有類似的請求也不奇怪。普通人無法接觸的文件，身為法務委員的先生可以利用職權閱覽或借出。」

假如上述情況均不成立，那伊瀨就暫時沒有別的辦法了，但他總覺得突破口仍然存在。

「請稍等。」對方的聲音遠去了，伊瀨狠狠地吞了口唾液。

笠間的妻子將電話號碼告訴了伊瀨。

「不是這麼回事。我只是想了解吸煙者的情況罷了，跟犯罪無關。」

伊瀨掛斷電話。既然會議一小時后才會結束，與其打電話，不如直接去神田，順便也能打發這段時間。他揮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伊瀨陳述了鐮野議員從法務省外借網走監獄文件的情況，笠間董事邊聽邊不時偏頭，似乎在努力回想很久之前的往事。伊瀨沒有透露文件里有一頁被割走的情況，這是為了避免給這位秘書不必要的刺|激。

「給您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拜託了。」伊瀨鞠躬致謝，感覺自己離希望越來越近。他走出大廈。

「什麼時候開完？」

「您知道笠間先生現在的住所嗎？」

「請問是天地社嗎？」他用服裝店店員聽不見的細小聲音問。

「是的，最好早點弄清楚。」

其實，要等到笠間確認筆記本的內容之後，才能說是有希望。倘若筆記本上什麼也沒有，所謂的希望便只不過是短暫的幻想罷了。但伊瀨能做的只有等待。他決定朝積極的方面想。

在一聲銅幣落地般清脆的reaｄ.９9ｃsｗ.coｍ鳴響后，聽筒里傳來年輕女子公式化的應答：「這裡是日輪木材公司。」

倘若煙頭是武田留下的，那武田的血型必須是AB型。不過新的問題又隨之而來，即如何才能知道武田的血型。武田本人已經死亡，無法採集他的血液。警察判定他是自殺，只是將其當做普通的溺死者處理，沒有進行解剖，所以即使去問警察也將一無所獲。該如何是好呢？要將自煙頭檢測出的血型指向武田，現在還缺乏決定性的證據。

伊瀨覺得自己離期待越來越近了：「那有沒有可能是鐮野先生受人之託，從法務省借出文件給那個人閱覽？」

「學長您親自來找我，我當然要把其他工作先放下，優先處理您的委託。」學弟笑道。

「不知道他搬家沒有，我把他當時登記在冊的地址告訴您吧。」辦事員將地址和電話號碼抄寫在一張紙上，遞給伊瀨。笠間的住所在駒迂。

「AB型？醫生，您有沒有搞錯？」

首先還得去詢問當地的警察。儘管沒有解剖屍體，但武田畢竟死於非命，警察署應該測定了死者的血型吧，至少伊瀨是如此期待的。

「安江醫院啊？謝謝。」伊瀨立刻掛斷電話。知道是哪家醫院就足夠了。如果問起醫院的具體|位置，就不像是保健所了。反正多說無益。

「可以。現在就寫給您吧？」

「還要一個小時左右。」

「請問笠間先生在嗎？」

「伊瀨學長，您最近開始寫偵探小說了嗎？」

伊瀨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被領進一間小會客室，在那裡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在伊瀨百無聊賴地欣賞著掛在牆上的油畫時，一名三十七八歲的男子拿著伊瀨的名片走了進來。

「讓您久等了。」那人九-九-藏-書回來道。一聽是保健所打來的，他的態度稍微端正了些。「我們是在京橋的安江醫院做體檢的。」

「我想跟您丈夫見個面。」

「天地社是由我們醫院做體檢的，員工的血型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了。您要查哪位的血型？」部長問道。他的頭髮幾乎掉光了。

內科部長冷笑道：「我是代表醫院答覆你，豈能亂說？」

伊瀨覺得這次不適合打公用電話，於是走進一家服裝店，買了一條領帶。店裡的電話應該是不需要投幣的吧。伊瀨一看，果然是普通的電話。

「請問貴公司是在哪家醫院做集體體檢的？」

伊瀨撥通了天地社的電話。

「那有人來拜託鐮野先生外借那些資料時，您是否在場呢？還記得那個人是誰嗎？」

他拿起電話旁的號碼簿搜尋安江醫院，很快找到了地址。那條領帶果然沒有白買。

「是笠間常務董事嗎？」女子反問道。可見笠間豐二現正擔任日輪木材株式會社的常務董事。「他現在在開會。」

「沒錯，日本人中A型血最多，其次是O型。AB型比B型還少見。」

「太感謝了！你這麼忙還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對了，剛才的測試能否出具檢驗證明書之類的東西呢？」

「那我就去那裡拜會他吧。請問日輪木材公司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伊瀨擔心對方已獲悉武田溺死了，但他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他爽快地起身出門，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

掉落在現場的煙頭應該是武田的。武田真是自殺的嗎？

其次倘若武田曾因為生病或受傷前去就醫，治療他的醫生或許會知道他的血型。而武田有沒有生病或受傷，只要詢問天地社就能明白。

安江醫院位於一條熙熙攘攘的小街，是一家小醫院。ｒｅａｄ•９9cｓw.ｃｏm伊瀨遞上名片，見到了醫院的內科部長。

「記不起來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覺好像有這麼回事。每天都有許多人登門來訪，實在很難將每個細節都記住……」

「三年前？」議員的前秘書沉下臉，左右搖晃著腦袋，「過了這麼久，我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不過，沒有記憶並不意味著先生實際上也沒有派我取送過資料。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查一下筆記本就知道了。可我把本子放在家裡了。您趕時間嗎？」

伊瀨放下聽筒后又立刻拿起，撥打方才聽到的號碼。

「這個嘛……」笠間微微低頭，沉思片刻，「沒有什麼印象。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鐮野先生是出於調查的需要，才借出了那些資料。」

「這裡是保健所……」

「讓您久等了，我就是笠間。」他個子不高，但到底是做過議員秘書的人，接人待物相當圓滑老練。

「這樣啊。法務省記錄了文件借出的日期，我念給您聽。」說著，伊瀨拿出筆記本，讀出了記錄下的日期。從法務省借出文件是三年前的十月二日，將文件返還法務省是同月的九日。

表達謝意后，伊瀨離開了眾議院，找了一間公用電話亭，撥打筆記本上的號碼，接電話的是一位女性：「這裡是笠間家。」伊瀨聞言暗吃一驚。笠間的住所依然同兩年前一樣。

男子梳著整齊的分頭，體型肥胖，臉蛋通紅。

伊瀨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前往眾議院行政處。前台問了他許多問題，他表明來意后，又被要求辦理煩不勝煩的手續，折騰了很久才獲准入內。正事倒是十分順利地辦成了。辦事員告訴他，千葉縣第二區選出的議員鐮野俊英的秘書是笠間豐二，笠間現在沒有當任何人的秘書。自從鐮野議員過世后，九*九*藏*書笠間就不再從事議員秘書這一行當了。

如果血型與武田的不符，那又該怎麼辦？煙頭未必是武田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別人吸過後偶然掉落在那裡。想到這裏，伊瀨突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價值，學弟在病理室里進行的檢測也只是枉費精力。

「公司名叫日輪木材，在神田的鎌倉大廈里。」

「如果只是檢查唾液，結果很快就會出來。請在這兒等待三十分鐘。」學弟接過手絹說。

「就是說，是鐮野先生親自去借出並歸還的？」

伊瀨與學弟道別，口袋裡還放著剛才返還的裝著煙頭的容器，容器用蓋子密封得嚴嚴實實。

「武田的血型是AB型。」內科部長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我想，鐮野先生可能是為了親自調查些什麼，才將監獄的記錄文件借出來。您對此還有印象嗎？」

「AB型有什麼問題嗎？」

正犯愁的時候，一個絕妙的主意蹦了出來：假裝保健醫生打電話去天地社怎麼樣？保健醫生可能會對員工進行定期集體體檢。但天地社只是一家小出版社，會不會像大工廠那樣接受集體體檢還是個疑問。但與其空想，不如大胆一試。

「啊？」

「武田健策。他是雜誌的主編。」

在此之前，伊瀨決定先確認武田的血型。起初他考慮過去天地社調查，但上次拜訪時留下的惡劣印象又湧上心頭，怎麼也邁不出腳步。這次去說不定又會吃閉門羹。何況，天地社的人還會懷疑伊瀨查問武田血型的目的。為雜誌撰寫連載的作者跑來問古怪的問題，肯定會惹來懷疑。

「沒有。沒什麼問題。」伊瀨支吾道，然後規規矩矩地致謝道別，離開了醫院。

「我這次貿然來訪，其實https://read.99csw.com是向您請教一些頗為麻煩的問題。」亮出自己職業撰稿人的身份后，伊瀨說，「笠間先生做過鐮野議員的秘書吧？」

學弟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走廊對面。

他在醫院前叫了一輛計程車，朝眾議院行政處駛去。

「按理說，這是我的工作。但先生也許有什麼不能明說的原因，才親力親為的。」

鎌倉大廈位於鎌倉河岸的大街上，是一棟五層高的中型寫字樓。一進大樓，到處都掛著公司的名牌。伊瀨坐電梯來到五樓，在前台遞上名片，表明自己想見笠間常務董事。女員工接過名片，送入辦公室，很快就回來了：「常務董事說，他能跟您見十分鐘。」

「AB型？」伊瀨看著對方的臉，「果然很快！這麼快就能從乾巴巴的煙頭上查出血型，太神奇了……」

「不用，必要的時候我再來找你開吧。給你添麻煩了。」

「沒這回事。如果有的話，我肯定記得。」

在醫院的走廊里等待時，伊瀨琢磨，就算通過煙頭上的唾液確定了吸煙者的血型，頂多也只能證明西伊豆海岸溺死的人是武田。但僅知曉這一點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是。」聽筒里傳出粗魯的聲音。說不定又是上次見過的那個令人不快的男性員工。

「嗯，這倒也是。」

「明天這個時候，請您再到這裏來一趟。我今晚回去就把筆記本找出來，查看一下那個日期前後我都做了什麼。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不好意思。」

「其實很簡單。」

「請問笠間先生的公司在什麼地方？」

但目前還有兩件事可做。

「AB型同A型和B型相比，在人群中所佔的比例比較小，對吧？」

「查出來了。」他走到從椅子上起身的伊瀨面前，手中拿著一個小容器，裏面裝著伊瀨帶來的煙頭，「血型是A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