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妮德終於平靜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繼續說下去。她望著羅斯瑪麗。「我能要杯咖啡嗎？」

羅斯瑪麗低頭看著筆記，在心裏琢磨著她的辯詞。無論這個女人的童年發生過什麼，都不能成為試圖炸毀一架飛機的正當理由，這是肯定的。

「大概已經死了吧。」

「你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嗎？」

羅斯瑪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在便簽本上做了些記錄。她落在辛妮德右肩上的手傳來安撫人心的力量。「可以讓我試一試嗎？」律師輕聲說，小心地轉向康納：「你能讓我們獨處幾分鐘嗎？」康納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三次。」

「我不知道。也許是個計程車司機吧，他從來都不在家裡。」

「一周后她來了，說他離開了，回家很安全，所以我回去了。等我年齡夠大的時候我就永遠離開了那兒，找了地方自己住。」

羅斯瑪麗努力掩飾住自己的震驚，在便簽本上飛快地寫著更多的筆記。她握住辛妮德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我感到非常難過，」羅斯瑪麗低聲說道，「沒有一個小女孩應該去承受這些的。」

辛妮德痛苦地搖了搖頭。「那個雜種——他毀了我的一生。」

「你真的會炸毀飛機嗎。」

「https://read.99csw.com我為什麼不相信你？」羅斯瑪麗反問道，「這發生過多少次？」

「沒事了、沒事了。」羅斯瑪麗說著摟住了辛妮德，讓她的頭挨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輕撫辛妮德的背部安慰著她，直到她平靜下來。「我並非想令你憶起痛苦，但重要的是我得聽聽你的故事。」

愛爾蘭大使館的那個男人走進接見室時，邊上還跟了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辛妮德沒有理會他們。早些時候，就在被兩個制服筆挺的警察帶來這兒之前，她才拒絕了進食早餐。

「我試過告訴媽媽，但她和往常一樣沒有太大興趣，一門心思全在他身上。總是他、他、他！」

「沒有隔很久——他登上了報紙，成為了一名飛行員，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欣喜愉快——那個雜種。而我卻在節儉度日，無法保住工作也無法談戀愛——他徹徹底底地毀了我的人生，所以我也想毀掉他的。」

事情第一次發生的那個晚上，她只有七歲，也許是六歲。她蜷縮在自己的床上，屋裡的玻璃布滿霧氣，而外面的地上堆著積雪。

羅斯瑪麗撕開一小包糖，按照自己的喜好適量倒入杯中，坐下來喝了一口。她看著同樣喝著咖啡九_九_藏_書的辛妮德。「你說他強|奸了你，那是什麼時候？」

「你的父親呢？」羅斯瑪麗問道。

「你去了哪裡？」

「這個我們下次再說吧。」羅斯瑪麗說道。

「那個醫生？」

羅斯瑪麗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辛妮德身旁，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擦去她扭曲臉容上的淚水。「盡情地哭吧，你知道的，你需要把這一切發泄出來。」

「他？」羅斯瑪麗詢問道，她注意到了辛妮德的雙眼已經盈滿淚水。

「是媽媽的新男友。」一想到他，辛妮德就覺得一陣噁心。

「他也有份。」

羅斯瑪麗轉身回到房間時，辛妮德站了起來。「我想回家。」

「你相信我？」辛妮德一邊問一邊用紙巾擦乾臉頰上的眼淚，「你真的相信我？」

辛妮德深呼吸，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她稍稍抬起頭，對上律師的眼神，又迅速別過頭。一段令人焦慮的、長久的沉默之後，辛妮德才決定開口。「那時沒人相信我，現在也不會有人相信我，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你是獨生女？」

「我明白了，」羅斯瑪麗寫下筆記，「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辛妮德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我真的很恨他，全身心地憎恨著他。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恨read.99csw.com他。」

律師笑了。「沒問題。」她起身打開了門。康納正坐在走廊里，羅斯瑪麗的動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兩杯牛奶咖啡，」羅斯瑪麗說道，「事情正取得進展。」

「工作，他總是在工作。」

「這正是我來此的原因，」羅斯瑪麗安撫著她，「你想多告訴我一些關於奧康奈爾先生的事情嗎？」

辛妮德給了他們一個背影，冷淡地回了一句：「無所謂。」

「如果你不肯合作，我就沒辦法幫你了。」羅斯瑪麗解釋道。她的語氣溫柔又體貼，她的微笑溫暖且真誠，但辛妮德無視了這一切。羅斯瑪麗穿著一身整潔利落的深藍色套裝和一件白色襯衫，齊肩褐色短髮乾淨利索。她從辛妮德旁邊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從公文包里拿出記事本，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鋼筆。「你想和我談談，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我了解到你對一個飛行員提出了強|奸的指控。在我們聊其他事情之前，你想先說說這件事嗎？」

「沒有，告訴她又有什麼用？她連醫生的事都不相信，又怎麼會相信關於羅里的事？」她頓了頓，擦掉眼淚，「一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樣去上學，然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康納端來兩份杯裝咖啡和幾包糖https://read.99csw.com。他把東西放在桌上，朝辛妮德微笑了一下，然後關上門，離開了房間。

「那得看情況，」羅斯瑪麗說道，「這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不過首先，我得想辦法把你遣返回國。那之後——唔、之後我們再看情況怎麼樣。不管怎麼說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很多人想跟你談談。」

「我把律師帶來了，辛妮德，」康納·巴里恩斯向她介紹了那個女人，「這位是羅斯瑪麗·卡瓦納，她將盡其所能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正試著安排你回愛爾蘭，你覺得怎麼樣？」

「好的，」羅斯瑪麗暫時撇開了這個問題，「那麼，你能跟我說說是誰對你實施了性|虐嗎？」

「那個醫生。」

「你再次見到你媽媽是什麼時候？」

「是的，我們的家庭醫生。」

「去我外婆家，在小鎮的另一邊。」

「所以不是羅里·奧康奈爾？」羅斯瑪麗有點迷惑了。

「我不知道。你大概也不會相信我，沒有人相信過我。」辛妮德坐回她的位子上。

「你還有再見過奧康奈爾先生嗎？」

羅斯瑪麗把康納叫了進來，他擦掉灑出的咖啡並端來了一杯新的。辛妮道了歉，和羅斯瑪麗重新在桌邊坐了下來。「他說……他說……他說他喜歡我的校服。他在做那些九九藏書事的時候要我穿著校服。」

我真正想問的是：你他媽的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炸藥，你是怎麼把它們弄上飛機的，還有是誰在幫你，因為你肯定無法獨自一人完成這些事情。至於強|奸指控……

「在他的房子里，在放學后。這很可怕——可怕……」辛妮德哭喊著。她把桌子從跟前推開，弄灑了咖啡。咖啡灑在她的腳邊，在地上匯成一片。羅斯瑪麗跳起來，趕到辛妮德的身旁。

「能跟我說說這件事嗎？」

「我想我明白。」羅斯瑪麗說道。

「是的。」

「沒有——我告訴外婆，媽媽和她的……她的男朋友……經常爭吵，我需要靜一靜。外婆表示理解。之前我也和她住在一起，這樣的情況之前也發生過，所以她那時並未多想。」

「那他呢？他會怎麼樣？」

「你告訴過你的母親嗎？」

辛妮德抑鬱不已地深深嘆了一口氣，垂下肩膀。她回想起那件事情發生的經過，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羅斯瑪麗從口袋裡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對方。辛妮德擦掉眼淚，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那麼，他現在在哪裡？」

「所以現在怎麼樣？」

羅斯瑪麗瞥了一眼康納，然後繞過桌子走到辛妮德跟前，好讓她面對著她。她伸出手，但辛妮德卻視若無睹，把頭轉向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