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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裡逃生 修復斷橋

第十五章 死裡逃生

修復斷橋

儘管只需要4根鋼樑,但空軍卻投下8根,其中一條落到了美軍陣地外面。此外,空軍還投下了一些膠合板構件,用於安放在兩條鋼軌之間,供除坦克和自行火炮以外的窄輪距車輛通過。車轍橋可承受50噸的重量,膠合板可承受20噸。由於使用了金屬跨橋和膠合板,這座橋將確保坦克和車輛不間斷地通過。
保佑大家,保佑大家,
背上你的行裝,
這次,陸戰隊從中國人那裡奪取了夜間的優勢。他們在能見度近乎為零的天氣中行軍,落滿白雪的大衣是很好的保護色。儘管沒有碰上一個中國人,但陸戰隊在溜滑的公路上行進6英里卻用了6個小時。在1081高地,他們在大雪的掩護下,突然襲擊了一個掩體區的數百名中國人,擊斃或擊潰了所有的人。中國人毫無覺察,甚至丟棄了正在煮食的米飯。(他們還留下了無數的虱子,陸戰隊決定當晚不在這些掩體中過夜。)
哈格特滿腹疑雲,他走上去交談,下士喬治·阿米歐特手持勃朗寧步槍作掩護。領頭的中國人突然跳到一邊,後邊的中國人端起了藏起來的衝鋒槍。哈格特扣動了卡賓槍的扳機,但扳機凍住了。他撲上前去,把槍像棍子一樣掄起,打碎了一個中國人的腦袋。阿米歐特用勃朗寧步槍連發4彈,另外4名中國人應聲倒斃。
中共軍隊發現這座橋是一個絕好的關口要隘,在12月1日和12月4日兩次炸橋。第一次炸橋后,陸戰隊的工兵用一座木橋取而代之;第二次炸橋后,工兵又架上一座鋼製車轍橋。車轍橋是兩根長鋼條,按履帶車輛的輪距安放。現在,中國人又第三次炸掉了它。
進攻下碣隅里的那些眯縫著眼的中國士兵們,
長津水庫撤退戰是分階段進行的,這在心理上非常糟糕。陸戰隊從柳潭裡蝸行至下碣隅里,短暫休整后又行軍至古土裡。他們現在必須養精蓄銳,以完成到達海上和安全地帶的最後路程。到興南還有43英里。
在此之後,工兵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把建橋的部件運往山澗,沿途為九-九-藏-書紛飛的大雪、不停的火器射擊和其他麻煩所阻遏。但到達斷橋時他們大吃一驚,中共軍隊又炸掉了10英尺長的橋面,還有連接橋南公路的拱座。這樣,斷裂面的總長增加到29英尺,而現有的車轍橋只能跨越24英尺。工兵們沒有就此罷休,有人發現橋下面有一堆舊鐵路枕木。60名中國戰俘投入工作,把枕木拖上路基,並且灌裝沙袋。12月9日下午4時,工作完成了。帕特里奇向史密斯表示了歉意。他曾保證一個半小時之內可以架好橋,但實際上用了三個小時。
橋南1英里左右是由1081高地瞰制的黃草嶺關,這是最後一個主要障礙。在這次戰鬥中,陸戰隊依賴唐納德·施瑪克中校指揮的陸戰1團1營這支相對新銳的部隊。該營雖然對主要補給線以南地區進行了前出性的巡邏,但還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戰鬥。因此,12月8日凌晨2時,當「第一中的第一」營穿過黑暗、頂風冒雪向北開進時,他們精力充沛、鬥志昂揚。
12月10日凌晨3時,第一批陸戰隊陸續到達真興里。中國人仍有垂死掙扎的實力。當天下午晚些時候,朝鮮平民警告說,大批中國人在頭天晚上潛入真興里以南位於主要補給線上的水洞村。這一帶是陸軍第3師的防區。他們派出了巡邏隊,但沒有發現中國人。然而在午夜時分,陸戰隊的行軍縱隊穿過水洞時,中國人從該村的房屋後面蜂擁而至,用手榴彈和衝鋒槍擊斃了好幾輛卡車的司機,還放火燒毀了車輛。在頭幾分鐘里,美軍一片混亂,他們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無法發現中國人。這時,陸軍中校佩奇和陸戰隊二等兵馬文·沃森挺身迎擊中國人,他們打退了擋住先頭部隊的20多名中國人。佩奇中彈身亡,沃森兩處被手榴彈炸傷。這位吉普車司機包紮好傷口后,用75毫米無後坐力炮向一座中國人當掩蔽物的房子打了三發白磷彈,跑到外面的中國人又被機槍火力打倒。接下來,沃森又挺身而出,把正在燃燒的裝載彈藥的卡車推下公路。戰鬥結束后,一位陸軍軍官贈給沃森一個新稱呼:「美國革命精神。」
史密read.99csw.com斯的計劃仍然是柳潭裡和下碣隅里撤退戰鬥的翻版。陸戰隊將奪取主要補給線兩側的高地,主要行軍縱隊在提前到達的炮兵部隊的掩護下沿公路南下。一直在旁觀長津戰役而煩躁不安的劉易斯·普勒上校將堅守古土裡,直至行軍縱隊全部離開那個小村莊,然後擔任後衛。唐納德·施瑪克中校的陸戰1團1營為了使中國人猝不及防,並遲滯他們向古土裡運動,將沿主要補給線向北佯攻,並建立阻擊陣地。
下一站是西貢,
在古土裡,朝鮮冬季的嚴寒又對筋疲力盡的陸戰隊施以最後的打擊。一場暴風雪使地上的積雪厚達半英尺以上,風雪鑽進了大衣和睡袋的縫隙中,使陸戰隊員行軍時周身麻木,苦不待言。
現在領教了美國陸戰隊了吧。
在這最後幾英里,陸戰隊員們居然有精力唱歌,他們模仿《保佑大家》,那是一首當年在印度的英國陸軍的老調軍歌:
保佑共黨,保佑美國,保佑所有人:
令人寬慰的是,12月9日雪終於停了,但小部隊的激烈交火又開始了。然而兩個星期不間斷的戰鬥也開始使中國人遭受損失。兩個連在過橋時查看了離公路數碼遠的一些散兵坑,發現了50名中國人。「他們被嚴重凍傷,」索耶少校說,「我們的人乾脆把他們從散兵坑裡拎出來放到路上。」後來他們都加入到戰俘的行列中。
次日清晨,帕特里奇飛臨斷橋現場,以查看問題的確切情況。天氣奇冷,以致他無法做筆記,但他估計斷裂面的整個跨度為16英尺。
史密斯將軍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禁愁眉不展,他十分了解這座橋。他11月16日從真興里驅車北上時經過了那裡,當時他就想,毀壞那座橋會給他的部隊造成很大困難。橋位於古土裡以南3.5英里處。
打起精神,弟兄們,保佑大家!
在戰鬥的最後幾分鐘,一次爆炸把年輕的二等兵羅伯特·德莫特崩到路邊,他滾下山谷。其他士兵認為他已經被炸死了,就沒有去尋找他九-九-藏-書的屍體。幾分鐘后,他恢復了神智,掙扎著回到路上,發現路上全是難民。他飛快地穿過難民,趕到真興里。他是逃出長津水庫的最後一名陸戰隊員。現在,陸戰隊只需在平原上短途行軍便可抵達興南—元山的安全地帶。陸戰隊歷史上最為艱辛的磨難總算結束了。
工兵部隊的軍官約翰·帕特里奇中校認為,最好的辦法是把車轍橋的部件空投到古土裡,然後用卡車運到斷橋處。但這些部件重達2 500磅,降落傘難以負載這個重量。他要求空軍在南朝鮮的一個空軍基地試投一下。空軍照此辦理,結果橋的部件扭彎了。另一名工兵軍官赫塞爾·布拉辛格姆上尉急中生智,建議用兩個降落傘空投。這次試投成功了。帕特里奇在12月5日至6日的夜裡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史密斯,將軍詢問了他很長時間,發現帕特里奇預見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和補救辦法。「我看得出帕特里奇開始生氣了,」史密斯說,「他最後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告訴我,他讓我們渡過了漢江,他為我們修築了道路,給我們修建了簡易機場,而且還要為我們修一座橋。我告訴他,按他的計劃進行。」
修復后的橋通車了,車輛以每小時2英里的速度隆隆駛過。帕特里奇上校看著通車的場面,不禁為功成業就而暗暗自喜,同時也體驗到一種意外的美感。「那天晚上的感覺極為怪異。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在發光,儘管沒有照明,但人們似乎看得很清楚。炮兵在射擊,傳來很多大炮發射的聲音。許許多多的鞋子和車輛把鬆脆的雪壓得吱吱作響。……北朝鮮的難民走在公路的一邊,陸戰隊走在另一邊。……不時傳來一陣嬰兒的哭叫聲。公路上還有一些牛。所有這一切都使整個氣氛更為放鬆。……」
湊巧的是,切斯蒂·普勒上校團里的一位工兵查爾斯·沃德中尉曾經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在義大利的一個車轍橋連的成員,還在陸軍工兵學院上過車轍橋課。沃德所在排的四輛卡車就能夠運送車轍橋,因而架橋行動一開始很順利。空投定於12月7日上午9時,古土裡的陸戰隊被告知離開空投地域,以免建橋部件砸九_九_藏_書到他們頭上。
然而,偵察報告的情況卻表明,陸戰隊迄今為止的努力有可能前功盡棄,使整個陸戰師在古土裡陷入困境。中國人炸毀了一座橋樑,切斷了通往安全地帶的公路上的一個隘口——那裡無法繞道而行。越過這個29英尺寬的鴻溝成了整個78英里路程中最為棘手的問題。
可我們和他們拜拜了,
中國人的最後一擊是針對由40輛坦克組成的行軍縱隊尾部,歐內斯特·哈格特中尉率領的一個只有28人的不滿員的排負責保衛這些坦克。成千上萬的朝鮮平民跟在後面,中共軍隊的士兵也混在裏面。由於路窄雪滑,坦克每次只能前進幾英寸,只好由下車的乘員來保持坦克行駛在堅實的路面上。
這個陰謀詭計是中國人從旁邊的高地和後面發起突然攻擊的前奏。一枚手榴彈炸傷了哈格特,他堅持站著,決定放棄坦克,沖向安全地帶。就在哈格特和其他24人開始沖往安全地帶時,坦克乘員終於鬆開了堵路坦克上凍住的制動器,它和另外兩輛坦克隆隆駛向前去。一個乘員萊特下士以前從未開過坦克,但他喊道:「我非把這輛坦克開出去,就是死了也在所不惜!」他率先繞過了障礙物,順著冰雪覆蓋的道路開向前去。
我們是召之即來的哈里警隊。
南下的部隊雖然進展遲緩,但卻穩紮穩打,陸戰隊進行了幾十次班、排、連級規模的戰鬥。嚴寒風雪是比中國人還難以克服的障礙。最辛酸的場景發生在主要補給線上一個路障北面的路段上,這些路障是為阻止中國人追擊南下的陸戰隊而設置的。不可避免的是,路障也成了阻擋成百上千無家可歸的難民南下的障礙,他們在刺骨的風雪中只能抱團取暖。陸戰隊員不是鐵石心腸,但是他們別無他擇,因為在過去的交戰中,北朝鮮和中國的士兵都曾偽裝成平民。一名陸戰隊員回憶說,從那堆難民中傳來一陣「低沉和痛苦的慘叫聲」。在12月8日夜裡,氣溫在華氏零度以下,陸戰隊的衛生員爬過路障為兩位婦女接生。
史密斯將軍最為關切的還是撤退傷員的問題,然而這次他read.99csw.com卻沒有像在下碣隅里那樣的簡易機場,唯一的一個小機場無法接納R-4D型運輸機(即陸戰隊和海軍版的空中列車C-47,或DC-3)。所以,陸戰隊飛行員使用過時的魚雷轟炸機(TBM),這種飛機能夠在狹小的地域起降,每個架次可以運出6至9名傷員。三名飛行員——杜魯門·克拉克中尉、約翰·墨菲中尉和艾爾弗雷德·「小麥克」·麥凱萊布中尉——以前誰也未駕駛過這種魚雷轟炸機。沒有關係,一位著陸指揮官用旗子引導,他們在12月9日多次飛抵古土裡,運出了80多名傷員。陸戰隊二等兵利蘭·戈登當時躺在跑道旁的一個擔架上,他的右大腿負傷,麻藥難以完全止疼。「我記得聽到飛機聲,當時大雪紛飛,我只能看見我的鼻子。突然間一聲喊叫,飛機著陸了。人們把我的擔架抬進機艙,飛機就起飛了。」
「在這裏,」史密斯說,「長津水庫的水經山邊的隧道引來,注入四根引水管道(水泥制的大管子),管道沿陡峭的山坡直通下面山谷里的發電廠的水輪機。引水管道與公路交叉處有一個水泥制的變電所,它沒佔地面,而是建在覆蓋管道的公路上坡一方。在變電所的下坡處是一座單行道水泥橋。這裏的山勢向下極為陡直,沒有繞道而行的可能。這座橋完好無損對我們是生死攸關的,沒有它,我們無法撤出我們的車輛、坦克和大炮。」
午夜過後不久,災難發生了。倒數第9輛坦克的制動器凍住了,擋住了末尾的部隊。31輛坦克繼續前進,其他坦克則被困在車轍橋以南約2 000碼處。就在乘員們下車修理時,5個中國人從難民中魚貫而來。領頭的人用英語說,他們打算投降。
陸戰隊的體力承受程度已達極限。大部分未受傷的人都患有嚴重的腹瀉。在極度疲勞的翻山越嶺中,他們的衣褲為糞便所臟,但也無可奈何。在從下碣隅里至古土裡的行軍中,沒有人敢停下來點火熱飯,所以陸戰隊只能吃半凍的食品,不然就要挨餓。一個多星期以來,人們在華氏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中,最多是在暖和的帳篷里待上片刻。那些能走的人步履沉重;一些傷員在擔架上躺了三天,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