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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祝由鬼符

第六章 祝由鬼符

「或許,大家心裏都對張木匠跑掉后產生了疑問。」王傑心中很清楚,人們怕的並不是山林,而是那個下落不明的張木匠,在大家心裏,張木匠八成已經被想象成了殭屍。
在祭台上轉了一圈,大黑突然跳下祭台,徑直往昨晚被張木匠撞爛的出口走去。
「我覺得不可能,就算被螞蟻吃掉,現場也會有骨架在的。」王傑立刻否定了田教授的看法。
見狀,唐老虎說:「過兩天就會有勘山隊的專家前來勘測地形,為旅遊開發做規劃,修路,是為了將那些重型機器調進來。」
「我想來想去,唯一的可疑之處便是那面鑼盤了。」田教授忖忖的分析道,話語中,卻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老虎兄,我覺得這其中定有其他枝節,不然,張木匠的屍體怎麼會獨獨跑到這裏就沒了蹤跡?」田教授定了定,幽幽的問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山洞一樣的地方?」
看著墳里的壽衣,唐老虎一直沒有說話,粗糙的手裡沾滿黃泥也顧不得擦掉,呆了一陣后,卻把壽衣拿起放到大黑的鼻子邊,臉色陰的怕人。
當下雙手合什,轉過身念道:「張師傅,您老千萬別怪我,千萬別怪我,我不是想來打擾你的,要怪,就怪唐,不是,要怪,就怪那個偷走你屍體的壞傢伙,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
「這,怕是不好吧!」田教授猶豫著反對道。
「老人家,您老高明,高明啊!生薑果然還是老的辣。」田教授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心中卻在感嘆那個神秘人的鬼把戲真多,暗想現在已經是光明社會,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只能永遠在黑暗中嚇嚇人罷了。
「這是什麼?」見他手裡的木塊有如臘肉,王傑問道。
「鑼盤上面不是也有符嗎?說不定,是這符起了作用呢?」田教授清了清嗓子,正容道,「鑼盤上,肯定藏有秘密?只有破解鑼盤的秘密,方能弄清整個事情的始末。」
「這麼說,那人在晚上還潛入了我家,並且是來找這面銅鑼的?」唐老虎大怒,活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賊人敢在晚上潛入他家搞鬼,方圓幾十里,哪個不知道他唐老虎的威名。
「爺爺,為什麼大黑是狗王呢?」舒雪不解的問。
三人跟在大黑身後小心的往洞底而去,轉過一道彎口后,大黑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
「昨晚兩點多,突然刮來一陣大風,當時燈滅了幾分鐘,等到點燈再亮后,我們便看到棺材已經打開,我弟弟的屍體,無緣無故不知去向,今天早上派人找過,可是沒發現任何線索。二爺,姑婆,我想請你們用點門道早到我兄弟的下落,現在我們村裡人已經產生了極大恐慌,都說昨晚我兄弟屍變成了殭屍。」張木匠的堂哥痛心萬分,出了此事,他這從坂山搬下來的外來張姓一族,恐怕是很難再在王家沖立足。
只聽到轟隆一聲,黃土包應聲崩塌,破口處,密密麻麻的有如潮水般湧出了數以萬計的巨大黑蟻,群狗見狀,立時往後奔逃了數米方才驚駭的看著蟻群。
「山洞?」唐老虎愣了愣,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對,山洞。如果我記得不錯,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叫做燕子洞的地方,不過,那洞中卻沒人進去過。」
知道他掛牽著傻孫子,唐晨無奈,只好和田教授往家裡而去。
「是不是張木匠昨晚跑到這裏,結果被螞蟻給吃了?」田教授推測道。
眾人侯在房外不敢進房打擾,不用多久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惡臭從房中傳來。
洞內很寬敞,從地上的糞便來看,這裡有野物活動過,大黑在黑暗中甚是緊惕,時刻都和主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走遠。
唐老虎焦急的看著大黑的行動,大黑到了谷底的山崖邊后,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彪哥難道沒教過你,不管是做學問還是幹什麼,只有眼見為實,你講的那些,只不過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罷了,網路上的東西,又有多少可以親信?還不是都是些妄言虛構的話,以後可不能隨意的胡言亂語。」田教授擔心的看了看老張,王傑的一番話讓他更是鬱悶不樂,就連走路彷彿也艱難了許多。
老人笑了笑,淡然道:「很簡單,晨兒幾人進入古屋的初衷是為了讓舒妹崽考察古屋,那人八成知道了這一點,故此當晚便來放蛇嚇她,想讓舒妹崽受到驚嚇后第二天離開這裏,沒想到卻給我家送來一頓美味蛇羹,第二晚,他又選擇了舒妹崽作為恐嚇對象,當時我們在擺龍門陣,此人時機拿捏的很准,皆因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下,故此,只有舒妹崽看到了他,目的還是一樣,希望嚇到舒妹崽,讓幾個後生們早點離開這裏,別去探究那古屋。」
「啊!這麼說你們都看到了?」老姑婆驚問。
越往洞中深處行進,洞內越是潮濕,藉著火光,可以看到地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白色膠狀物,聞之腥臭撲鼻,讓人作嘔,王傑用腳一探,有些地方還是稀的,沾在鞋子上很難甩掉,看上去很新鮮的樣子。
「快,拉住她,狗皮膏藥伺候。」成風老人大驚,伸手指著舒雪,「是鬼咒,在舒妹崽身上發作了。」
老人看了一眼坐在堂屋門檻上的孫子搖了搖頭,笑道:「到你家吃飯是常事,還用得著你請?今兒個就不去了。」
眾人剛剛吃罷早飯,卻見一個人匆匆忙忙的院外走了進來,來人顧不得喘氣,徑直痛哭道:「隊長,我弟弟的屍體,昨晚突然從棺材里不見了。」
「難道張木匠跑山洞里去了?」王傑不解的笑道。
「這樣吧,我也和你們出去走走,怎麼樣?」
唐老虎沒有說話,知道大黑走到離黃土包如此接近的地方,已經盡了能力,定是失去了張木匠的氣味,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王傑和田教授摻和在紛亂的人群中,在大黑的帶領下,搜尋隊慢慢的脫離主道,開始往村西方向的深山中而去。
「呵呵,兩位老人家說的都有道理,我想此人既然敢出現在老屋中,定是對自己的本事充滿了自信。事情在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們都無法妄下定論,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出鑼盤的秘密,保護好鑼盤,千萬不要被那神秘人奪了去,我甚至認為,這神秘人或許還不止一個呢。我看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鑼盤的另一面又象徵了什麼呢?」田教授打斷了兩個老人的對話。
三人不敢久停,大黑已經往谷內而去,看上去很是興奮。谷中沒有道路,長滿了兩指寬的葦子草,一不小心便有割破皮膚的危險,唐老虎揮著柴刀在前開路,還沒往前走出兩里,便聽到谷內傳來了大黑「汪汪」不止的叫聲。
王傑砸吧著嘴唇,頭一次看到如此肥碩的蟲子置於飯桌上,而且還是主打菜,雖然自己膽子大,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吃過不少,今天卻有點口軟不敢下筷子。
狗群明顯對那些黃土包甚是忌憚,獨有大黑膽子大,低著頭慢慢的開始接近,到了離黃土包六七米的地方,卻再也不肯前行,只顧嗚嗚的鳴叫不止。
「趕山,哪怕把整座山搜個遍,也要找到一絲蛛絲馬跡。我就不相信一個九*九*藏*書死人還能跑多遠。」唐老虎怒了,當下把搜尋隊分成四組,吩咐大家繼續在這座山中尋找,發誓要把整座山翻一個遍。
「前面就是黃土包了,希望大黑能有新的發現。」老張頭愣了愣,猶豫著停下腳步指著前方說道。
「嗯,都看到了。」唐晨點頭答道,定了定,頗是疑惑的說,「我就是覺得這裏奇怪,為什麼大家都看了,我卻沒事?」
穿過村中幽靜的石板路,一路上惹的狗們狂吠不止,待看清了來人是唐老虎,未敢攏面老早便嚇得夾著尾巴遠遠的逃遁而去,唐晨小時候便聽太姑婆說父親煞氣大,一般的動物如豬狗見到他都會害怕,即使是最為暴躁喜歡頂人的成年水牛,在父親面前,也只有老實任憑使喚的份。
「這也只是傳說,剛好被我家碰到罷了。據說,一隻母狗如果在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生下十二隻狗崽,其中一隻必是狗王。」老人摸了摸大黑的頭,一副甚是疼愛的樣子。
「伯伯,用刀敲敲看?」王傑建議道。
「可疑之事?」唐晨喃喃的念叨著。
唐老虎說罷,伸手拍了拍大黑的頭,大黑知道主人的意思,在附近轉了幾圈后卻嗚嗚的叫著回到了主人身邊。
唐晨心中咯噔了一下,暗想老屋正是在村東口,田教授不會是安奈不住好奇親自前往查看去了吧?大驚之餘,趕緊加快腳步希望能趕上他。
「很簡單,最強的一隻便是狗王,十二隻小狗生下來后必要爭奪奶水,按照常理,母狗有多少個崽子,它的乳|頭就會脹幾個,但就算母狗的奶頭全部有奶水,也供應不上十二隻小狗。所以,搶不到奶水的小狗就會被活活餓死。大黑從小霸道,十二隻小狗出生不到一個星期,便夭折過半,皆是它的功勞。」老人搖了搖頭,暗想當年要不是為了找出大黑,又哪裡會讓那些狗崽個個夭折而亡。
「別怕,他不咬人,只要你不在這屋中做壞事。」唐老虎笑道。
「是啊,伯伯,我也想去。」王傑也是發出了請求。
「蝙蝠,哪裡有蝙蝠?」王傑奇道,話剛說完,突覺頭上有東西落下,伸手一摸,只覺得稠淅淅的,放到鼻前一嗅,赫然便是地上的東西。
大黑顯得很從容,領著群狗穿梭在荊棘灌木從中,不時的有野雞和走獸被驚動,幾隻斷尾狗想要脫離隊伍追趕,大黑見狀,發出了低沉的嘶吼,嚇的它們趕緊歸隊繼續搜索。
「是啊!若真有此人,我看他八成也不是什麼好人。」田教授附和道。
舒雪彷彿早已等不及,唐晨卻不敢多用,這道菜畢竟沒有多少。見大家吃的津津有味,王傑終於忍不住了,那滋味,讓他忘記了所有的美食,就連最喜歡的全聚德烤鴨,好像也記不起來了。
「那麼,地主設下鬼符大陣的目的是什麼呢?」唐老虎問道。
唐晨是被大黑的吠叫聲吵醒的,見身旁的王傑還在睡覺,當下悄悄的起了床,看過時間后,方知已經到了九點鐘。廚房裡,父母正在緊張的張羅著早飯,舒雪忙著在一旁打下手,今天家裡人多,看來得擺一桌子飯菜。
「鬼符?姑姑,究竟什麼是鬼符。」成風老人顫聲問道。
唐晨的爺爺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到姑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你是說要我用打照找屍?」唐晨的爺爺問道。
「爹,或許是姑婆聽錯了吧!後院的院牆這麼高,人怎麼爬的進來,如果是從前院進來的,斷然逃不過大黑的眼睛和耳朵。」唐晨疑惑的說。
「若依如此分析,可疑之事還有。晨兒回來的晚上,媳婦房裡出現過一條王蛇,我的好友老王精通蛇道,曾對此事產生過懷疑,說九月蛇是絕對不會進屋的?而且,前天晚上舒妹崽在前院的院牆上看到一個時大時小的人影,這或許也不是幻覺。大家想想,為什麼那蛇會出現在有舒妹崽的房間里,那人影,為什麼又只有舒妹崽能看到?」唐晨的爺爺陰陰的說道。
說罷,見時間不早,便吩咐兒子帶上大黑準備和老張同行,前往王家沖尋找張木匠的屍體。
所有人的面色都很凝重,唐老虎的到來彷彿讓他們吃了定心丸。見狀,唐老虎一把跳上祭台,對著大黑吆喝了一聲,用腳點了點祭台上的木板,沉聲道:「黑子,就看你的了。」
人們拿出鐮刀,在一片狗叫聲中各自開路而去。
唐晨失望的打消了念頭,當下在唐老虎的帶領下,四人一狗出了山坡村往王家沖而去。
站在出口,唐老虎喃喃的嘆道:「我們怎麼到了娃娃溝?」
「田教授所言極是。」老姑婆點頭應允,待舒雪將鑼盤交給了唐老虎,繼續說,「或許,這人老早已經盯上我們了,甚至有可能便是古屋中出現的面具人,曾孫子,你們上次進入古屋后,可否發現什麼可疑之事?」
唐晨不敢插話,心中隱隱的察覺到了太姑婆定是發現了什麼,但他知道,此刻沒有自己說話的份。
王傑緊緊的跟著隊伍,心中卻感慨萬分,即使此刻是在搜尋張木匠的屍體,腦海內仍然止不住記起了屈原在《涉江》中的一些話:「入漵浦余徊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猿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
山中沒有路的地方,早上已經被張家人盡數砍掉了荊棘刺藤,此時再度搜尋,倒是節省了不少時間。
「田教授,如果我不記錯的話,羅盤上的符,和樑柱上的符是差不多的,當時這鑼盤就嵌在正頂梁的紅布下,紅布下同樣有符,鑼盤是從那道符的正中間穿過的。」唐晨對田教授的分析表示不信,心中總覺得事情另有蹊蹺,斷然不會如此簡單。
「娃娃溝?」王傑愣了愣,這名字讓他有點不舒服,放眼看去,只見眼前是一處深谷,谷中有條身寬不足三米的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兩旁的山上皆長滿了清一色的花竹,「伯伯,為什麼這裏叫娃娃溝?」
「伯伯,這樣行嗎?」王傑有些茫然的問,在山中轉了良久,腳下,已經有些乏力了。
「當然不會,尹大爺,你也到我家一起去吃早飯吧!」唐晨轉身看著老人,誠懇的邀請。
「走吧!我們繞開這裏,我想張木匠的氣味定是被螞蟻的味道掩蓋了。」唐老虎揮了揮手,帶領搜索隊遠遠的繞開黃土包,待人狗都站定后,吩咐道,「如果沒有張木匠的味道,就得趕山了,我們必須要在天黑前找到他的屍體。」
唐老虎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後方說:「這事,不簡單。」
「可是,為什麼他又會時大時小呢?爺爺。」舒雪頗是詫異的問。
下了石板路,剛轉過一道彎,卻聽到田教授的聲音傳來:「老人家,您老當真是修身有道啊!」
湘西的山早有名頭,懷化這一帶山嶺,多數山脈都由雪峰山而起,因為受到雲貴高原地勢變動的影響,山多陡險,山中古木參天,幽靜無比。
「不可能,如果他的屍體被吊到山頂,大黑會叫的。」唐老虎咬牙切齒的望了一眼假墳,失落的說,「天色read.99csw.com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也好給老張頭一個交代。」
「既然人都在,我們不如趁著還有時間,立馬動身吧!」唐老虎看了一眼村東面的茫茫深山,昨晚,張木匠就是跟著野貓往那個方向跑去的。
見眾人有了睡意,唐老虎趕緊給大家安排住宿,家中房多,今晚倒全部派上了用場。
唐老虎陷入深思,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村裡開發成旅遊區雖然父親一直反感,自己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從此以後村裡還會有寧靜的生活嗎?
說罷搖了搖頭,幾個縱身消失在了茫茫的谷中。
王傑的心在怦怦的跳著,大黑的叫聲告訴他,張木匠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可是,那張木匠又怎麼到了這裏呢?既然剛才唐老虎說那水道是被人有意堵上的,那麼,他為何要把張木匠帶到這裏來呢?
「看大黑的。」唐老虎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當下又點了一塊亮膏,緊緊的握著柴刀擋在胸前。
「亮膏,等下進洞用的上。」唐老虎將亮膏丟給王傑,帶著大黑往前方的山洞走去。
「十二隻小狗崽,又怎麼認的出哪只是狗王啊?」老人的一番話讓舒雪更加的不解。
「呵,想不到你們這還有如此奇物,娃娃魚學名大鯢,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就連人工人工飼養的娃娃魚都非常的昂貴,更別說野生的。據說這東西很美味。」田教授笑了笑,暗忖此處人跡罕至,生態環境的確很適合大鯢的生存。
「有門啊!黑子,別叫。」唐老虎沉聲道,雖然知道大黑有了發現,心裏,卻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消失已久的張木匠的氣味,為何會在這裏出現呢?
「屍水是封住了。」老姑婆迷茫的看著侄子,心中彷彿裝滿了心事。
「當然畢業了,老師,難道你不信啊!不信你問彪哥,他可是我最喜歡敬重的專業老師。」王傑一臉的委屈,彷彿被田教授打擊不小。
唐老虎沒有追問,三人往前走了里把路,果然有一山洞出現在臨近山腳的地方。
「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想出原因,俱是把目光投到了成風老人的身上。
「那些東西是螞蟻窩,裏面住著一種攻擊性極強的箭攻螞蟻,大如小指,已經盤踞此地幾十年,被咬一口鑽心的疼,更要命的是螞蟻口中會分泌一種麻醉劑,如果被很多螞蟻纏上,那就是死路一條。」唐老虎解釋道。
老人輕輕的呼哨了一聲,全身烏黑沒有一根雜毛的大黑突然從後院趕來,這狗在附近幾個村子頗有名氣,老張雖是有所耳聞,卻沒有親見過,此刻見這黑狗健碩的有如牛犢,站在身旁,高度竟然到了他的大腿處,正圓睜著一雙有如銅鈴般的烏溜眼睛虎視眈眈的瞪著他,恐慌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是啊,別小看了螞蟻,非洲叢林的食人蟻,比獅子豹子還恐怖。」田教授補充道。
「是啊,你說的很對。可是,既然他存心盜走屍體,為何又要大費周折的把張木匠葬到此處呢?難道,張木匠身上還有什麼未解之謎存在?」唐老虎說完,竟是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往墳塋走去。
「嘿嘿……」唐晨傻笑了一番,趕緊轉移話題,「您老是愈活愈有精神,父母在家辛勞,回家看看也是盡人子之道嘛!」
「我要看看他。」唐老虎面色沉重,開始用木棍撬墳。
唐晨沒有答話,太姑婆的分析,完全便是當日重現,此刻回想起來,自己在上樑拿了鑼盤后,確實沒有再去看過樑柱上的紅色符印。
打照,在湘西是一門頗為神秘的古老巫術,據說能在打照的過程中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唐晨曾聽母親說過這一事情,甚至,從母親口中還得知已經逝去的外公會一門叫做藏身躲影的門道,晚上夜路出行,念動哇吧唧能讓一切陰物看不到你,包括野獸在內,可惜的是他一直沒有親見過,就連打照也從未看到爺爺用過。
洞內開始傳來叮咚的滴水聲,看來,就快到洞底了,藉著火光,可以模糊的看到不遠處有一方小水潭,地上,還有一條細蛇在蠕動著。
地道不是很長,三人只用了兩袋煙的功夫便輕易的到了盡頭。
見有了通路,大黑全身黑毛斗漲,似乎遇到了大敵一般,唐老虎清楚,張木匠的屍體,八成應該就在前面了。
「噓——,不要驚動了它們。」唐老虎示意兩人噤聲。
「一隻眼睛嵌在山上,我之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那隻眼睛,終於想通了,是山眼,要想破解鑼盤秘密,只有在子母鑼盤俱全的情況下,才能做到。」老姑婆好像有些疲倦了,話聲中顯得沒有精力。
「好,好!我唐家,又多了一個生猛的漢子了。」成風老人頗是滿足的望著兒子唐老虎,臉上溢出了笑容。
「村裡通了馬路,不是很好?」田教授舉目眺望,這山,這水,只能無數次的在夢中看到。
舒雪低著頭沒有答話,起身後,徑自愣愣的往堂屋外走去。
在村裡尹大爺很少有朋友,他也不是很喜歡說話,除了和爺爺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兒子、媳婦去的早,孫子又是傻子,便成了附近幾個山村鮮有的孤寡老人,鄉鎮府定時給老人發送些財物支持家用,老人家中也有幾畝薄田,全部承包給了唐家的幾個晚輩,每年或支付糧食,或兌以現錢,加之父親經常接濟,老人身體健碩,平日里自己種些菜蔬,日子倒也過的下去。
知道到了早飯時刻,田教授起身作別,尹大爺拄著鐵拐杖送二人出院,仍是不忘打趣唐晨:「吃喜糖的時候,可別忘了我老人家呢!」
「啊!」田教授的驚嘆聲還是讓王傑止不住轉過身去,心裏是又想看又不敢看,無奈中只好用手掩面,透過指縫,墳內,哪裡有張木匠的屍體,有的只是他死後穿的那一套黑色壽衣。
「我剛才就說過,這面鑼盤不簡單的,肯定藏著秘密。」田教授頗是贊同老姑婆的說法,建議道,「眼下,我們得保護好小銅鑼,切莫讓其落入賊人之手,在座之人中,我想最有能力保護鑼盤的,非老虎兄莫屬。」
林內傳來秘密的沙沙之聲,空氣中泛著一股悶臭的味道,黑蟻受到攻擊后顯得甚是憤怒,開始往人群爬來。
唐晨低下頭去不敢應對,太姑婆在唐家人心中一直便是神一般的人,但心中卻也對剛才的事情起了猜疑,如此高的院牆,難道那人還會飛檐走壁不成?
「符?有啊!」舒雪接過話,回憶道,「太姑婆,那古屋中,除了堂屋內畫了墨符,正屋內和二樓的每一根正房樑柱上,都畫著紅色的符印。」
「正是,二爺,我知道我兄弟的生辰八字的。」聽到老人說出了打照,張木匠的堂兄趕緊點頭,他知道老人會打照古法。
「沒有任何發現,伯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之前太姑婆說這世間沒有殭屍,即使有屍體害人也是因外界因素引起或人為所致,不知道大家聽過一件發生在重慶的事情么?」王傑笑道。
「田教授別怕,吃個試試,這可是山裡的絕品美味。」唐老虎笑道,夾了一條給父親和姑婆。
唐晨應了https://read.99csw.com一聲,當下把王傑叫醒,到堂屋中擺好桌子板凳,先請兩位老人上座了,方才出屋去找田教授。
天亮后,小山村彷彿變得格外的安靜,就連村口施工隊的機器轟鳴聲,不知何故竟也不再響起。
「小子,你怎麼對什麼都那麼好奇,蝙蝠拉的大便也用腳去弄?」田教授噁心的抿著嘴巴,不滿的說。
「過去的湘西,是符的世界,符,總出現在最為詭異的事件中。什麼是鬼符,我也沒看到過,這種符,能讓人產生幻覺,引發自殺,下午我聽老虎說起還不信,及至測了他的屍水,方才肯定。」老姑婆低下頭,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暗想祝由鬼符的出現必會引出大事,沉吟了一陣后,突然問唐晨道,「曾孫子,你們那天進古屋,除了黃水和紙影人,還看到了什麼符沒有?」
「衣冠冢?怎麼會是這樣。」王傑噗通一聲癱倒在地,此刻,之前的恐懼彷彿消失殆盡,一種莫名的悲傷忽地湧上心頭,只為可憐的張木匠,他死的太不順暢了。
「張家老大,你錯了,首先這世界上並無真正的殭屍,那些屍體作怪的事情多是由外物引起,或者是幕後有人在作怪。」太姑婆解釋道,忖了忖,繼續說,「打照雖有特別功用,但是對死人不會發生任何作用。」
兩老人笑而不語,知道城裡人見識少怕了,當下用筷子把大蟲放入口裡輕輕一扯,那長若指許的瓜笆蟲已是斷為兩截,口中不斷地傳來清脆的咀嚼聲。
「鑼盤,什麼樣的鑼盤,快說說。」老姑婆向侄兒伸出手,焦急的問。
「說不準,不過野貓喜歡鑽洞。」唐老虎搖了搖頭,拿出刀在枯倒在地的一段樅樹上猛砍了一陣,手裡,已是多了數塊紅亮無比的小木塊。
一行人很快進入林海,林中的昏暗和幽靜在搜尋人員的心中立時染上了一層陰影,眾人都是格外的緊惕,哪怕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都要確認一番方才罷休,畢竟是尋找一個用腳跑掉的死人,加之上午沒有任何發現,諸多疑雲已經在人們的心頭泛濫。
三人顧不上蘆葦草的阻攔,一路穿行到谷底,臉上俱是划傷了多處,不遠處,一座隆起的新墳,赫然出現在了三人的眼中,大黑,正在用腳刨土。
王傑一路沒有說話,心情彷彿很好,不時的從路邊折斷樹枝玩耍,或者用腳無聊的踢著路上的石子逗耍大黑。
後院是豬欄、廁所,開燈后,唐老虎檢查了每一個角落,卻哪裡能發現半個人影。
三人離開不久,娃娃谷口,卻走出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神秘人,面具人忖忖的看著唐老虎消失的身影,喃喃的嘆道:「唐老虎果然厲害,想不到掩蓋了氣味仍是被他追蹤到此,可是,張木匠的屍體為何不見了呢?昨晚明明是我親手葬下的。」
見田教授也有這個想法,唐老虎看了看父親,老人沉聲道:「去可以,不過,你們要緊跟我兒身後,山裡不比城裡,路不好走,而且山中多蛇蟲,孫子你就別去了,爺爺有事情交待你。」
老張頭很氣惱,此刻無處發泄心中怒火,田教授的話讓他對黃土包內的螞蟻產生了懷疑,惱怒中從地上抓起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往不遠處的一座黃土包狠狠的砸去。
「如此分析,昨晚張木匠屍體失蹤,是被人偷走的?」田教授恍然大悟,琢磨了一陣,疑道,「這人盜走屍體,這麼做又有何目的?而且,他顯然有所準備,為了避開我們尋找屍體,故此到了黃土包那兒故意做了手腳,並掩蓋了張木匠的氣味,最終帶著屍體到了這裏。」
「這個山谷經常有娃娃魚出現,娃娃魚喜歡在晚上叫,其叫聲凄涼有如嬰兒般哭泣,聽之令人毛骨悚然。」唐老虎解釋道。
來到墳前,田教授摸了摸禿禿的頭頂,一臉茫然地說:「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山眼,山的眼睛,山的眼睛……」唐晨的爺爺不住的喃喃念著,頓了頓,突然露出了會意的微笑。
「那我們得小心些,九月的黃土包最危險。」唐老虎謹慎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黃土包。
三人沒有多話,氣氛顯得很沉悶,心頭俱是籠罩了一層陰霾之氣,王傑隱隱的感覺到,一場巨大的陰謀必會出現在山坡村,究竟謀得是什麼,他不知道。張木匠生前死後的離奇遭遇,或許,只是這場的陰謀的開始罷了。
「山洞應該要到頭了。」王傑喘了一口氣,過久的處於黑暗中讓他倍感壓抑,心中卻在盤算著眼下的情勢,暗忖如果張木匠真的成了殭屍,此刻在這山洞中,如果自己三人死於屍牙之下,恐怕當世間誰也找不到這裏。
這一幕,讓王傑、田教授等人驚呆在地,甚至連唐老虎,彷彿也是不敢置信,向來性格溫和的兒子,想不到在今晚會有如此生猛的表現。
「伯伯,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王傑不解的問。
兩人進屋后,太姑婆彷彿料到了結果:「此人來無影,去無蹤,非常人,八成是在竊聽我們的談話,打著這面鑼盤的主意。」
「爹,我也要去。」唐晨見狀,趕緊請求道。
「看來,爺爺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既然不肯道出,定有他的用意。」唐晨也是笑了笑,當下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月亮已經西斜。再過不久,早起的雄雞就要破曉鳴啼了。
唐老虎沒有答話,知道姑婆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是耳朵異常的靈敏,當下拿了一根扁擔快步往屋后奔去。
進屋后,爺爺竟然還沒有入睡,正在堂屋內和田教授談天說地,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看來兩人聊的很投機。
「姑婆,那該怎麼辦?我弟弟的屍體豈不是找不到了?」張木匠的堂兄老張頭立時陷入了沮喪的境地,之前燃起的希望,被老姑婆一句話全部打消殆盡。
大黑彷彿也有些沮喪,口中只顧嗚嗚的低鳴不已,待重新辨認了味道,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後,方才離開假墳。
唐老虎領命,當下按照父親的吩咐找了一件大衣穿好站到前院的院牆上,朦朧的夜幕中,只見唐老虎時而張開衣服,時而合攏衣服,粗看之下果然猶如會大小變化一般。
「啊!我倒是記起來了,昨天離村的時候,早上我去找包,發現原本掛在門后的包卻放在了床上,而且,還有被人翻過的痕迹,當時我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此刻想來,著實讓人生疑。」王傑大驚道。
「雪,你走錯地方了。」唐晨愣了愣,正打算提醒她,舒雪卻像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快步的出了堂屋。
王傑此刻對那祝由科沒有多大興趣,倒是眼前的這個老婆婆,更讓他覺得神秘,她究竟怎麼成為神婆的,又是怎麼學會了如此多的神通?那雙瞎了的眼睛,據唐晨說是無疾而瞎的,難道,是因為泄露了太多的天機,遭了天譴所致?
「據說重慶和四川南充都出現過殭屍事件。我在網上看到的,版本很多,其中有個版本比較邪門,大致講的殭屍是從博物館跑出來的。裝屍體的玻璃棺材被撞碎,從痕迹上看是從裡到外而碎的。還有個版本是這麼講的,在一處亂墳崗,盜墓賊盜竊了一座墓穴九_九_藏_書。傳聞古屍全身被塗著一層糯米,額頭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棺材封口也是糯米混石灰,稍有些經歷和見識的農村老人都迷信地認為,糯米、道符、捆屍,都與殭屍有關,再加上這古屍百年不腐。村民們當即就開始恐慌和騷動,弄得人心惶惶。據說殭屍第一個會找的,就是生前的親人。」王傑娓娓而談,說的頗是神秘。
「大家帶著狗跟上,等下或許要趕山。」唐老虎一聲喝呼,所有人立馬出動,牽狗的牽狗,帶刀的帶刀。
田教授見狀,毫不猶豫的也夾了一條放入嘴裏,吃完,竟是什麼也沒有說,伸出筷子又夾了一條吞下肚,盡興后,大讚道:「太香脆了,簡直無法形容。」
「看來,那當是鬼符。對啊,為什麼你會沒事呢?」老姑婆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為了不讓他惹上諸多麻煩,使他們一族人在王家沖難於立足,唐老虎建議將張木匠的壽衣下葬掩過王家沖人的耳目,並向外人謊稱屍體找到了。張家人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自是守口如瓶,當下封棺下釘,擇日儘早下葬,不在話下。
「對,伯伯說的對,這事不簡單,我感覺有人在暗中搞鬼。」王傑看了一眼谷中的墳塋,腳下很沒底氣的走到了唐老虎身後。
「這種屍水,隨著屍體腐爛程度的加深,屍毒會變得越來越大,如果不處理任其擴散,最終會引來瘟疫。四二年莫家坪的事情,據說便是由此引起的,當時整個村子里除了幾個出門跑腳的人,全部死絕。祝尤巫術正邪難測,正者救治天下,邪者禍害人間,對於世人來說,只能是一個謎團。」老姑婆睜大著一雙白眼,即使神通如她,在祝由秘術面前,也是談之色變,「許多年了,許多年都沒有祝由術重現湘西,更別說湘西之外的地方,當年我師傅說過,鬼咒的產生,必須要看到鬼符,張木匠究竟在哪裡看到了鬼符?」
「還有這事?看來,我們村子里多了個神秘之客,雖然他叫你出屋是一片好意,不過,我卻認為他與鬼符脫不了干係,否則,他又怎麼會處在鬼符大陣中安然無恙?」唐老虎緊咬牙關,臉上突然現出了殺氣。
老人大驚,不住的搖頭嘆息,「張木匠啊,你勞碌了一輩子,想不到死後還要被折騰,真是個苦命人。」
在山林中轉悠了個把小時,一行人已是深入山林深處,地上落葉堆積,腐臭難聞,經常可以看到千足箭筒蛇從腐葉下爬出,嚇得王傑全身汗毛倒豎。
「很簡單,阻止外人拿走鑼盤,黃水、紙影人俱是出於這個目的。鑼盤一動,鬼符開啟。如果你在屋中多呆,必會中鬼咒,可是我曾孫子有幸,因為他們三人提前出事,他沒有機會看到鬼符便出屋了。」老姑婆淡淡的說。
到了王家沖,義莊內,張家的人早已等候多時,祭台上空空的棺材看上去顯得異常陰森,即使此刻是大中午,王傑的心中也是壓抑無比。
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一片死寂中,老姑婆突然睜開眼,幽幽的說:「孫子,去屋后看看,我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唐晨認得來人是王家沖張木匠的堂哥,昨晚義莊的喪事便是由他一手操持的,此刻聽他說張木匠的屍體沒了蹤跡,心中不禁悚然。
「有什麼不好的,張木匠就算要埋,也不能埋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們得把他的屍體帶回去給老張頭。更何況,我倒是覺得這墳墓有古怪。」唐老虎不顧兩人反對,和大黑一起動手,不用多久,被挖空的墳包開始塌陷。
這微笑,在他臉上轉瞬即逝,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可是,對爺爺最為了解的唐晨,卻看到了。
「那是一面子母鑼盤,鑼盤正面刻了一隻眼睛,並有一道符印穿過眼睛,反面同樣也刻著一隻眼睛,卻嵌在一座山體內。」唐晨的爺爺趕緊解釋,希望姑姑能讀懂鑼盤的奧秘。
有專克鬼咒的狗皮膏藥在身,此刻唐晨已經不再驚慌,在上次醫治王傑的過程中學到了經驗,當下強忍住心中的傷痛,竟是男人氣十足的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把從身後抱起,大踏步的往房內走去。
「什麼事情?」田教授不解的問。
王傑心裏咯噔了一下,從唐老虎話中可以看出,那些立在林中有如小城堡一樣的黃土包,肯定有古怪,定眼看去,前方樹林中的黃土包竟然到處都是,高的可達一米半,數量之多少說不下於二十個。
唐老虎點了點頭,當下用刀敲了敲地面,隨著一陣砰砰之聲傳來,地下果然是空的,見狀,又揮刀在地上猛擊了數下,只聽到喀拉啦幾聲,一條地道赫然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看你頭頂。」田教授笑道。
抬頭看去,只見洞頂上倒吊著數以萬計的黑蝙蝠,這不禁讓王傑想起了電影范海辛,裏面的吸血鬼德古拉,也是這樣掛著的。
「看來,張木匠的氣味又消失了,但從大黑的行為來看,這地下定然有文章。」唐老虎轉頭和田教授說。
「小子,你大學畢業了嗎?竟然信這些東西?」田教授冷笑了一聲。
爺爺和太姑婆坐在堂屋喝茶閑聊,唐晨不想去打擾兩位老人,倒是那田教授,起床后便一直沒看到人影。
「那鑼盤又不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怎能保我孫兒沒事?」老人反駁了一句。
老人看了看屋內,笑道:「老虎,你去房裡拿一件大衣出來,披上後站到院牆上,用兩隻手拉住衣服下擺時而張開時而合攏。」
眼見得就要挖到屍體,王傑皺著眉頭不敢多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張木匠死後的模樣,那陰陰的臉,流著屍水的身體,心中直喊罪過。
「只有繼續找。這樣吧,我讓我兒老虎帶上大黑出去和你走一趟,這大黑乃百年難遇的狗王,頗通人性,嗅覺和感知能力不是普通狗所能相比的。」
回到義莊,已經是下午五點多,老張頭等一干張木匠生前的親人正巴巴的在義莊內等著,唐老虎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們,卻隱瞞了其中的諸多秘密,謊稱屍體被野物吃掉了。
上午尋屍的土狗們沒有放,此時仍然吊在義莊內的木欄上,見到大黑后,全部老老實實的躲到角落裡夾了尾巴瑟縮不止。
「只是可惜了,我們今晚泄露了秘密。」許久沒有說話的老姑婆突然補充道,「我的乖曾孫本來做得很好,他拿了銅鑼因為害怕張木匠責備,故此一直不敢說出來,直到離開村子到了芷江,方才把銅鑼送給他的小媳婦,所以,之前那個神秘人也不能肯定銅鑼是否已經被人從屋中拿去,我想他八成也是在屋中找銅鑼,或許已經找了很久,當晚翻了王傑的包沒有找到,但如果以此推及的話,卻又說明此人對那祝尤鬼符之事並不清楚,否則,哪裡有不知道銅鑼被我曾孫子拿走的道理,而不會去亂翻了,可是,我們今晚的話卻被他竊聽了去。」
唐晨心中找到了答案,總算是安定了許多,可是那個帶著面具的神秘人,卻不由自主的出現在腦際,此刻有姑婆、爺爺和父親在場,加之又經歷了張木匠跑屍的事情,哪裡還把面具人說的話放在心裡,當下說道:「還有件事情一九_九_藏_書直瞞著大家,當日在古屋中我碰到了一個帶著面具的神秘人,時值張木匠、舒雪和王傑正神智喪失的時候,我也處於極度的恐慌中,面具人叫我速速出屋,並囑咐我不能在屋中久呆,否則必有禍事,而且還對我說千萬不能向別人提起他。」
「據我所知,能讓人死後在一兩天內流出屍水的,只有祝由科的鬼咒。算好封的及時,而且還不是六月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老姑婆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懼色。
「原來田教授和尹大爺撈上了。」唐晨暗笑不止。
院外,沒有田教授的身影,問了一鄉親后,方知他不久前去了村東口。
「臭小子,難道你還懷疑太姑婆的話?」唐老虎嗔道,抬眼忖忖的看著院牆,臉色頗是凝重。
「姑姑,怎麼樣?」待老姑婆坐定,老人把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
「姑姑,您說的不無道理,有點我搞不懂,如果他不清楚祝尤鬼符,為什麼他在古屋中會沒事?屋中到處有鬼符,他不可能看不到吧?」唐晨的爺爺疑道。
大黑應聲了上了祭台,鼻子在祭台上呼呼的嗅個不停,讓在場之人感到奇怪的是,大黑的口內,竟然不住的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
「上午我們一大早就出發,帶了狗,還去了十多個人。幾隻狗從義莊開始搜尋,一直跟著氣味到了十多裡外的黃土包,卻彷彿突然失去了我兄弟的氣味,之後盲目的在山裡找了一通,沒有任何結果。」老張嘆了一口氣,堂弟屍體失蹤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眼下這事已經不在是堂弟一家的事情,而是他整個家族的事情。
進村后,唐晨遠遠的看著自家的院子內還亮著燈,只要家裡在晚上還有一人外出未歸,院內的燈便會一直亮著,父親說,那是給沒有歸家的親人專門點亮的指明燈。
看著黑黑的洞口藏在一片藤葛中,王傑心裏總有種怪怪的感覺,感覺那洞口就像一隻張大的著嘴巴的怪物,正等著他們進去一般。
出了娃娃谷,天色開始轉暗,夜貓子偷偷的躲在樹林中「吸溜吸溜」的笑著,這讓唐老虎不安,父親說過:「夜貓笑,閻王到,半夜三更有鬼叫。」
唐晨感嘆了一番,當下現出身形招呼田教授。見到是他,尹大爺的眼睛立刻便眯成了一條細線,笑道:「小晨子,最近回來看家挺勤的嘛,聽說你有小媳婦了?」
王傑慚愧的低下頭,知道自己雖然是無心之說,卻對老張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當下不由得暗罵自己不看場合,忘發謬論。
田教授不敢驚擾他,因為從唐老虎的眼中,他看到了兩團熊熊的火焰,那是真男人想要復讎的恨。想三人一路搜尋到此,沒料到卻是這個結果,那暗中作祟的人,究竟想要從張木匠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就連他死後都不放過,最後還要用一座假墳來迷惑世人。
「伯伯,你要幹什麼?」王傑吞了一口口水,驚恐的問。
「我們得快點,時候不早了。」唐老虎催促道。
「眼睛,符,山。」老姑婆喃喃自語著,灰白的雙眼竟是慢慢的閉上了,良久之後,突然說,「原來是這樣,正面,是符眼,屋中樑柱上都有鬼符,其實是個鬼符大陣,陣法要陣眼,符陣,同樣要符眼,符眼沒有啟動,鬼符大陣的效果便不會開啟,曾孫子找到了紙影人,卻也好奇的開啟了符眼,過後不久鬼符便產生了效力,只要看到了鬼符的人,便成了受害者。張木匠兩次進屋,受到鬼符的影響當然最大,所以死的最早,沒有給他任何遲疑的時間,而我曾孫子下樑后一直沒有看鬼符,故此沒事。」
王傑被熏得辨不清方向,一頭撞在了屋柱上,回過神后,感激涕零的嘆道:「我的好兄弟啊,昨晚,不知道你是怎麼熬過的,一個人默默的忍受著如此的人間絕味。」
「後果不堪設想?太姑婆,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呢?」王傑忍不住了心中的好奇,插話問道。
「晨兒,叫爺爺和太姑婆準備吃飯了,順便去院子外瞧瞧,看田教授在那不?還有王傑。」父親唐老虎在廚房內吩咐道。
「果然是狗王,光這種霸氣,就讓群狗拜服。」王傑驚嘆不止。
「你們也吃啊!」唐老虎笑了笑,示意兒子和舒雪。
田教授抬眼往山崖看了看,搖頭道:「大黑既然再此留戀不走,可以斷定這裏留著張木匠最後的味道,不過,我卻搞不懂為何味道消失在了這個地方?難道,他的屍體被人從谷底吊到了山頂上去了?」
「張大哥,你可否說說上午你們尋找的經過?」唐老虎問前面的老張頭。
唐老虎看了看身旁的田教授,方才答道:「屍體的氣味就在這附近消失的,八成應該還在山內。」
「進去瞧瞧吧!王傑你用打火機點上亮膏。」唐老虎揮著刀砍斷藤葛,帶頭進了山洞。
有堂弟身穿的壽衣為證,加之出自唐老虎之口,老張頭不敢不信,心裏雖然傷心,卻總算打消了堂弟屍變成殭屍的事情。
「年輕人,我哪裡懂什麼修身之道,不過,我個人覺得人的身體健康和自身的身體規律很重要,萬物有規律,亂了規律,便會引來問題。該睡的時候睡,該吃的時候吃,該動的時候動,便可。」尹大爺呵呵笑道。
此刻,王傑再也沒有賞景觀風之心,耳邊不斷的有呼呼的風聲和莎莎的腳步聲傳來,更將幽靜的樹林襯托的格外陰森。抬眼看向前方,獨有唐老虎一馬當先跟在大黑身後,甚是鎮定。
「這不是人挖的地道,定是以前洞內的水流出去之後產生的,估計因為現在水源枯竭,這條水道便也幹了,不過,這塊堵住的石頭,卻可以判斷是被人有意堵上的。」唐老虎看了看地道,地道內,有被水沖刷的清晰痕迹,還有沙子,鵝卵石等物存在。
「老虎兄,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田教授打住腳步,分析道,「若屍體當真進洞,唉,還是先不說的好。」
「難道,這裏還有暗道?」田教授眉頭緊皺,和唐老虎一起走到大黑旁邊查探。
早飯照例很豐盛,飯桌上,赫然還有罕見的瓜笆蟲。盛了瓜笆蟲的菜盤放在中間,肉嘟嘟的瓜笆蟲粗若拇指,長如食指,去了首尾後用油炸的通體透黃,整齊的擺放在菜盤內很是好看。這是山裡的稀物,大城市裡賣到幾百元一斤卻仍然無貨。為了招待田教授這位貴客,唐老虎一大早進山尋找蟲子,總算是撞到了運氣。
「原來如此,算好有了狗皮膏藥,除了張木匠,王傑和舒妹崽也都能治好。」唐老虎悻悻的嘆了一口氣。
山裡的秋日遠比城裡清涼,中午的太陽照的人很舒坦,村口施工隊正在忙著修築通往山外的馬路,遠遠的可以看到飛揚的塵土,聽到工人們的號聲和機器的轟鳴。
「張大哥,先坐下說話。」唐老虎一把將來人扶到座椅上,沉聲道。
聊了一宿,王傑仍是覺得不過癮,當下和唐晨準備入房,見舒雪沒有起身,笑道:「還沒聽夠啊?光這些,怕都可以寫成一本小說了。」
洞底很寬敞,大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水潭邊嗅了一陣后,突然有如發狂一般的在地上不住的用爪子摳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