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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與動物

第八章 人與動物

(也許應該指出,回答是書面形式而不是口頭形式。要把兒童拼寫的名字與所指的動物對上號有時比較困難,年幼的兒童所作的回答尤其如此。我們比較容易弄清兒童書寫的loins[獅子],hores[馬],bores[熊],penny kings[鵜鶘],panders[熊貓],tapers[虎],leapolds[豹]指的是什麼動物,但要弄清他們寫的beffle twigs,the skippingwoorm,the otamus或coco-cola beast指的是些什麼動物幾乎不可能。因此有關這些可愛動物的答卷只得割愛。)
這五類種際關係即被獵、共生、競爭、寄生和獵殺的關係同樣見諸其他動物之間的關係。從根本上講,這並非人類獨一無二的特徵。我們在這些關係上只是比其他動物走得更遠,這五種關係的類別卻是一樣的。我在前面已經談過,這些關係可以籠統地看成是從經濟角度劃分的關係。此外,我們對動物還有自己特有的態度:科學的、審美的和象徵的態度。
第五種關係是人與食肉動物的關係,它們也在日趨消亡。人類從來也未真正成為任何動物的主要食物。就我們所知,在各個歷史階段,人類的數量從來也沒有因為食肉動物的存在而急劇減少。但是大型食肉動物,如獅、虎、豹和豺狼,巨大的鱷魚、鯊魚和食肉鳥不時要襲擊和騷擾人類,如今它們只能苟延殘喘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殺人最多的動物(寄生蟲除外)並不吃掉它殺死的人那富有營養的屍體。人類的這一死敵就是毒蛇。我們下面就會看到,蛇是高等動物中最令人憎恨的動物。
由於裸猿天性喜歡探索,對食物又採取什麼都可以吃的機會主義態度,我們獵物的種類就十分廣泛。在有些地方的某個時期,裸猿甚至捕殺和食用所有的動物。在一處史前遺址中我們發現,50萬年以前,裸猿僅在一個地方捕食的動物就有野牛、馬、犀牛、鹿、熊、羊、猛獁、駱駝、鴕鳥、羚羊、水牛、野豬和鬣狗。編寫一本稍後時代里裸猿的「物種菜單」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食肉行為有一個特徵:我們傾向於有選擇地馴化某些獵物。雖然我們有時幾乎什麼都吃,但是我們的主要食物卻局限在幾種動物身上。
除了有意將動物看作是偶像、意象和象徵之外,始終有一些微妙、隱蔽的壓力使我們把其他動物看作人類自身的形象。即使是老練的科學家也可能脫口而出:「喂,老夥計!」儘管他非常清楚狗聽不懂話,可他禁不住要這樣說。使我們情不自禁地將動物人格化的壓力是什麼性質?為什麼這樣的壓力如此難以克服?我們為什麼看到某些動物就會讚歎「啊」?看見另一些動物就會說「呸」?這不是雞毛蒜皮的小問題。我們現行的文化在種際關係里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我們喜歡某些動物,對它們充滿了溫情,而對另一些動物又極端厭惡。僅僅從經濟價值和探索慾望來考慮人的愛憎是無法解釋清楚的。顯然,我們接受的物種信號在我們內心激發起某種未曾想到的基本反應。如果認為我們以動物的身份去看動物,那是自欺欺人。我們宣稱動物迷人可愛,不可抗拒或陰森可怕。但是,我們喜愛或憎恨動物的原因何在呢?
有些人非常樂觀。他們認為,既然我們有高級的智能和強烈的創造慾望,我們就能駕馭局勢,使之往有利的方向發展。他們認為,我們的可塑性強,能重塑自己的生活方式,以適應人類迅速上升的物種地位提出的新要求。他們認為,屆時我們能解決人滿之患、消除緊張,能夠對付由於個人隱私和獨立行動喪失而陷入的困境;我們能重建我們的行為模式,像大螞蟻一樣地生活;我們能控制自己的攻擊性和領地欲,控制我們的性衝動和多生多育的趨勢;即使我們不得不像人工孵化的小雞,我們也一定能夠適應。他們認為,我們的能力足以壓倒一切生物衝動。我認為這純屬無稽之談。人類原始的動物本性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態。誠然,我們具有可塑性;誠然,我們是行為機會主義者;但我們的機會主義行為遭到嚴格的限制。我在本書中強調了人類的生物特徵,藉以說明這些局限的性質。如果人類能清醒地認識並順從這些局限,我們倖存的可能性就要大些。這不是要天真地「回歸自然」。這隻是說,我們應使自己理智的機會主義的進步與基本的行為要求相吻合。我們必須提高人口素質,而不僅是增加人口數量。這樣做,我們才能繼續在科學技術上突飛猛進,在振奮和激動的時刻不否定自己的演化遺產。否則,受到壓抑的生物衝動會積蓄起來,最終衝決大壩,精緻的生命世界就會被生物衝動的洪水一掃而光。
除了獵物和獵手的關係、共生夥伴關係之外,動物與人的第三種關係是競爭關係。凡是與人爭奪食物、爭奪生存空間或干擾我們有效生活的動物都會被無情地消滅掉。我們無須列舉這些動物的名字。實際上,既不能食用又不具備共生意義的動物都要受到攻擊和消滅,這種做法至今仍在世界各地繼續。與人類競爭的較小的動物只是偶爾受到傷害,但危險的競爭者卻很難逃脫人的捕殺。過去,與我們親緣關係最為密切的靈長類動物正好是對我們威脅最大的競爭對手;今天,在靈長類大家族中,我們是唯一的成功者,這絕不是偶然的。大型食肉動物是另一類危險的競爭對手。凡是裸猿人口達到一定密度的地方,這些動物就被消滅殆盡。例如在歐洲,裸猿有人滿之患,而大型動物幾乎絕跡。
我們不應把這種觀點視為保護野生動物的唯一理由。我們希望幫助那些困難重重的動物,這在科學和審美上也是完全有道理的。如果我們想要繼續享有無比豐富、氣象萬千的動物界並把野生動物作為科學研究和審美研究的對象,我們就必須幫助這些動物渡過難關。如果任其滅絕,我們的環境就會變得非常單調,這將是十分不幸的。人類有著強烈的探索慾望,我們不能失去如此寶貴的動物資源。
(6)它們的體姿有些時候是直立的(黑猩猩、獼猴、叢猴、熊貓、熊、長頸鹿)。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必須搜集材料。我們的文化究竟喜愛哪些動物、憎恨哪些動物?這種好惡又如何隨年齡和性別的不同而變化?要做出可靠的論述必須廣泛地搜集大量的證據。為了獲得證據,我們曾對8萬名4—14歲的英國兒童做過調查。在一次動物園電視節目中,我們提出兩個簡單的問題:「你最喜歡哪種動物?」「你最不喜歡哪種動物?」我們從大量的回答中進行抽樣,對每個問題都隨意選出1.2萬份答案進行分析。read•99csw•com
馴化動物要靠有組織地控制和選育獵物。人類馴養動物的歷史至少有1萬年,在有些地方還不止1萬年。最早馴化的動物似乎是山羊、綿羊和馴鹿。隨著固定的農業社區的興起,豬、牛(包括亞洲水牛和氂牛)也加入了這一行列。有證據表明,遠在4000年前,牛就有好幾個不同的品種了。山羊、綿羊和馴鹿是直接將捕獲的獵物馴化以後放牧的;相反,豬和牛起初是搶食莊稼的野獸,它們以這種身份和人建立密切的聯繫。人類一開始種植莊稼,豬和牛就闖入人的領地,趁機享用豐饒而又新鮮的食物資源,結果自己反倒被早期的農夫捕獲,豢養起來成了家畜。
這些動物有一個共同的重要特徵是:它們都十分危險。鱷魚、獅子和老虎都屬食肉類,是嗜殺成性的動物;大猩猩、犀牛和河馬一旦被激怒也很可能傷害人;臭鼬老是進行瘋狂的化學戰,老鼠傳播疾病,是對人類有害的動物;毒蛇和毒蜘蛛也很危險。
對動物持象徵的態度曾被稱為將「動物人格化」(anthropoidomorphic)的態度,後來,這一笨拙難看的術語被好心地縮寫為「擬人化」(anthropomorphic)。儘管這個詞仍有些佶屈聱牙,但它如今已被普遍使用。科學家在使用這個詞時不免帶有一點貶義,他們認為完全有理由鄙視這個詞。然而,如果要對動物界進行有意義的研究,他們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採取客觀的態度。不過,這聽起來很容易做起來難。
以上是討論4歲至14歲兒童對動物的喜愛。如果按年齡分組,兒童對動物的喜愛就會呈現出某些明顯的傾向。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對某些動物的偏愛會逐漸減弱,而對另一些動物的偏愛則會逐漸增強。
這就是兒童「喜愛」動物的情況。成年人對動物的反應差異更大,而且更加微妙複雜,但基本的擬人因素對成年人同樣適用。嚴肅的生物學家和動物學家對這一事實大傷腦筋。但是,只要認識到這種象徵性反應並不代表動物的真實本質,這就不僅毫無妨礙,而且還是一條寶貴的疏導情感的輔助途徑。
這一證據表明,僅僅把蛇當作強烈的性的象徵是難以令人接受的。看來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性,人類對蛇形的東西有一種天生的反感。這不僅能解釋為什麼兒童在十分幼小時對蛇就非常厭惡,而且還能解釋,在對動物的反應中為什麼唯獨對蛇特別憎恨。這與我們所了解的人類的近親——黑猩猩、大猩猩和猩猩的反應相吻合。這些動物不僅同樣懼怕蛇,而且從小就表現出這種恐懼。在很小的猿猴身上固然看不到這種現象,然而一旦它們長到幾歲,開始離開母親安全的懷抱作短暫的出遊時,這種恐懼感便已形成。顯然,對蛇的反感對猿猴自身的生存有著極重要的意義,人類祖先的生存也從中受益匪淺。儘管如此,仍然有人認為對蛇的恐懼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種文化現象,是個人後天學習的結果。據說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飼養的小黑猩猩第一次看到蛇時,它不會作出害怕的反應。但這些實驗說服力不強,其中一些實驗使用的黑猩猩年齡太小,如果幾年後再做試驗可能就會看到害怕的反應;另一方面,隔離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使幼小的動物智力發展受到阻礙。這類試驗的根據是從根本上誤解了先天反應的性質。須知,無論外界環境如何,如果處於封閉的環境中,動物的先天反應是不能成熟的。先天的反應首先應該被認為是先天的易感性。要形成對蛇的反應,幼小的黑猩猩或兒童可能需要在早期與一些可怕的東西接觸,逐漸學會對這些事物作出否定的反應。相比之下,兒童對蛇的反應表現出更多的先天因素。兒童對蛇的恐懼大大超過對其他動物的恐懼,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就是先天因素。正常的小黑猩猩看到蛇所產生的恐懼和人類對蛇的憎恨是很難從其他方面去解釋的。
長期以來,蛇一直被視為男性生殖器的象徵。既然是有毒的生殖器,它就表示令人厭惡的性|欲,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釋蛇不受歡迎的原因。但僅此一點是不夠的。如果我們考察4歲至14歲兒童對蛇的憎恨就會發現,蛇不受歡迎的高峰很早,在青春發育期以前就達到高峰期。甚至在兒童4歲時憎恨蛇的比例就很高——大約是30%。其後,人數比例逐漸上升,6歲時達到頂峰。從此開始,比例才逐漸下降。到了14歲,其比例遠遠低於20%。儘管在各個年齡階段女孩的反應較男孩略微強烈,但男女反應之間的區別並不顯著。青春發育期似乎也不對少男少女的反應產生影響。
接下來的一種關係是人與寄生性動物的關係,它們的未來就更為凄涼。我們可能會為失去一種迷人的食物競爭對手而傷心,但誰也不會為跳蚤的減少而掉淚。由於醫學的進步,寄生蟲對人的困擾日益減輕。隨之而來的是,其他動物受到額外的威脅。一旦消滅了寄生蟲,我們就更加健康,人口就會以更加驚人的速度增長,於是,消滅所有弱小競爭對手的需要就更為迫切。
有人說,正是由於人與狗共生關係的發展,早期馴化有蹄類動物才有可能。在真正的農業生產時代到來以前,山羊、綿羊和馴鹿已經一定程度上處於人的控制之下了。由於良種犬能大規模、長時間地協助圍獵這些動物,因此被認為是馴化這些動物的主要因素。對今天的牧羊犬和野狼的追逐行為進行研究后發現,兩者的捕獵技巧非常相似,這些研究為有蹄類動物的馴化過程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
迄今為止,我們一直在討論裸猿自身的行為,以及它對待同類的行為即種內行為,現在要討論的是裸猿對待其他動物的行為即種際行為。
就操作能力而言,熊貓和大象是出類拔萃的能手。熊貓有細長的腕骨,它可以握住賴以為生的細竹枝。這樣的骨骼組織在動物王國中是絕無僅有的。這使腳掌扁平的熊貓在端坐時可以把小東西撿起來送到嘴裏。這種人格特徵使熊貓極討人喜歡。大象也能用長鼻子這一獨一無二的組織結構來「操縱」小東西,把它送進嘴裏。
我們可以擬定出兩條原理來概括我們現有的發現。動物討人喜歡的第一條原理是「動物的可愛程度與它具有的人形特徵成正比」;第二條原理是「兒童的年齡與他最喜歡的動物的大小成反比」。
動物討人喜歡的第二條原理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外,這就是兒童對馬的喜愛。兒童對馬的喜愛有兩個不同尋常的方面。按兒童的年齡分析,喜愛馬的人數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增多,接著又會隨著年齡的進一步增長而減少。其高峰正好是青春發育期的開始。若是按性別分析,喜歡馬的女孩比男孩九*九*藏*書多三倍。兒童對其他動物的喜愛均沒有表現出這種性別差異。很清楚,兒童對馬的喜愛自有其特殊的地方,需要單獨考察。
所有的高級動物都意識到,在自己的生存環境中,至少還存在著其他種類的動物。它們以下列五種方式之一來看待其他動物:被獵者、共生者、競爭者、寄生者或獵殺者。就我們人類而言,看待動物的這五種方式大概可以統稱為「經濟的」觀點。除此之外,還可以從科學的、審美的和象徵的角度來看待動物。我們對其他動物的興趣非常廣泛,這就使人類與動物界的種際關係十分獨特。為了便於客觀地進行闡釋和理解,我們必須從各個角度逐一對種際關係進行研究。
這些動物里的大多數都沒有討人喜愛的前10名動物所特有的擬人特徵。只有獅子和大猩猩例外。在討人喜愛的前10名動物和令人憎恨的前10名動物中,唯有獅子在兩邊都榜上有名。兒童對獅子愛恨交織的反應是因為獅子奇特地綜合了迷人的擬人特徵和兇猛殘暴的食肉本性。大猩猩有豐富的擬人特徵;可惜其面部表情使人感到它帶有攻擊性,令人望而生畏。這隻不過是它骨骼結構造成的偶然印象而已,其實與它真實(相當溫和)的本性無關。再加上它身強力壯,這使它立刻成了兇惡殘暴的最好象徵。
前10名動物中有幾個特點值得注意。例如,為什麼大型貓科動物中只有獅子入選?答案可能是,只有雄獅的頭部附近才長著厚厚的鬃毛,結果使其面部顯得扁平(從兒童作畫時如何描繪獅子就能清楚地看出這一點),這有助於獅子贏得幾分。
無疑,我們歷史上最古老的共生夥伴是狗。我們還不能確定,我們的祖先是何時開始馴化這種寶貴動物的,至少可能是在1萬年以前。這一馴化過程十分有趣。狗的祖先是形狀如狼的野生動物,它肯定是我們以狩獵為生的祖先的激烈競爭對手。人的祖先和狗的祖先都是合作圍獵大型動物的獵手。最初他們之間毫無好感可言;但是,野狗具有我們人類沒有的特殊本領。在狩獵活動中它們有圍捕和驅趕獵物的特長,而且動作敏捷迅速,嗅覺和聽覺十分敏銳。如果能用一部分食物作代價去利用狗的特長,倒是一樁很好的交易。後來這樁交易搞成了,但是我們無從準確知道狗與人的種際關係的形成經過。可能最初人把小狗帶回部落居住地,準備養肥了食用,不料這些狗夜間警覺,可以作為看門狗。因此,家犬很早就受到人的喜愛。人們讓狗生活在馴化條件下,而且還讓它們隨男性一起外出打獵。在協助追獵中,狗很快表現出善於奔跑的特長。由於這些狗是人們一手養大的,它們就把自己看成是裸猿群體中的一員,自動與豢養它們的主人合作。經過若干代的選育,人們清除了其中的搗亂分子,培育出經過改良的家養獵狗。新型的獵狗就聽人使喚、容易駕馭了。
到了晚近一些時候,人們把狗飼養起來當作役畜,去拖雪橇或拉車;在戰爭時期當作信使或探雷犬;當作營救員去尋找埋在雪中的登山運動員;當作警犬去跟蹤和攻擊罪犯;當作嚮導為盲人引路;甚至還可以代替宇航員到太空旅行。與我們人類處於共生關係的其他動物都不能以如此繁複多樣的形式為人服務。即使是在技術突飛猛進的今天,狗仍然在許多方面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儘管數百種狗里的許多種只有突出的觀賞作用,但是,狗為人類承擔重任的日子還遠遠沒有結束。
種際關係的第二種是共生關係。共生關係的意義可以界定為不同種類的兩種動物聯合起來、互助互利的關係。動物界有許多這樣的例子,最著名的是食蚤鳥與犀牛、長頸鹿及水牛等大型有蹄類動物之間的夥伴關係。食蚤鳥捕食有蹄類動物皮膚上的寄生蟲,有助於它們的身體健康和皮膚清潔;而後者則為前者提供寶貴的食物資源。
(5)它們可以「操作」某些小物件(黑猩猩、獼猴、叢猴、熊貓、大象);
除了這些比較普遍的用途之外,另有一些狗經過選育用來完成更加特殊的工作。最奇特的例子是古代美洲印第安人豢養的一種無毛狗。經過遺傳選育,這種狗全身光滑無毛,體表溫度很高,被用作睡覺時原始形式的熱水袋。
人類與動物的共生關係中,所謂的互利實則是對人類更加有利。但是,因為我們並不殺死這些動物,它們與我們的關係自然不同於更為殘酷的獵物與捕殺者的關係,所以這種關係仍然自成一類。我們是以飼養和照料它們為代價來利用這些動物的。這是不平等的共生現象,因為我們控制著局勢,我們的動物夥伴幾乎沒有,甚至完全沒有選擇餘地。
另一種利用動物的古老形式是用小型食肉動物來消滅害獸。這是農業生產出現以後才出現的馴化。由於囤積糧食,嚙齒類動物開始肆行於倉廩之間,用動物來捕殺嚙齒動物便應運而生。貓、雪貂、貓鼬等就開始為我們幫忙。通過選育,前兩種動物已被完全馴化了。
(1)這些動物都長有毛髮,而不是羽毛或鱗片;
(4)它們都有面部表情(黑猩猩、獼猴、馬、獅子、狗);
象徵的態度則全然不同。它既不涉及經濟價值,也不涉及探索慾望,而是把動物當作概念的人格化。如果某種動物相貌兇殘,它就會成為戰爭的象徵。如果看起來笨拙可愛,它就可能成為兒童的象徵。至於這種動物是否真是兇殘或可愛,那是無關緊要的。由於這不是科學研究,所以人們並不去考究它的真實本性如何。這種可愛的動物可能長有尖牙利齒,生性兇殘好鬥;但只要這些特徵不明顯,而其憨態可掬又十分突出,它就能被人完全接受,作為兒童理想的象徵。就作為象徵的動物而言,我們並不要求其象徵意義恰如其分,只要求表面如此就行了。
這些就是人類看到或想到動物時感受到的愛憎感情。這些愛憎情感與我們經濟的、科學的和審美的情趣交織在一起,使我們與動物之間特別複雜的種際關係更加複雜;而且,這種關係還要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而變化。概括起來可以說有「七種年齡」的種際反應。第一階段是嬰兒階段(infantile phase)。此時我們完全依賴雙親,非常喜歡大動物,把它們視作父母的象徵。第二階段是幼兒—父母階段(infantile-parental phase),此時我們開始與父母競爭,喜歡小動物並把它們作為孩子的替代物。這是餵養寵物的年齡。第三階段是客觀的前成年階段(objective pre-adult phase)。這時科學的和審美的興趣開始支配象徵的興趣,是捕捉昆蟲、使用顯微鏡、收集蝴蝶、餵養水生動物的時期。第四階段是少年階段(yhttps://read.99csw.comoung adult phase)。此間最主要的動物是我們人類的異性成員。除非純粹從商業經濟價值上著眼,其他一切動物都失去了他們的地位。第五階段是成年父母階段(adult parental phase)。這時象徵性的動物又進入我們的生活,但它們只是我們子女的寵物。第六階段是後父母階段(post-parental phase)。這時如果我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們就會再一次把動物當作孩子的替代物。(對於無子女的成年人,用動物代替子女的階段自然會來得早些。)最後是第七階段,即老年階段(senile phase)。這一時期的特徵是對保護和保存動物有濃厚的興趣,而且興趣主要集中在那些瀕於滅絕的動物身上。只要這些動物的數量很少而且是在日益減少,我們就會予以關注,至於其他人認為它們是否可愛、是否有用都毫無關係。譬如說吧,雖然兒童都很憎恨日益減少的犀牛和大猩猩,但它們卻是老年人關注的中心:它們必須得到「拯救」。符號等值原則顯然在起作用:作為個體的人,老年人行將就木,因而他們就把稀有動物作為自己行將就木的象徵;老年人要拯救這些動物、使它們不致滅絕的情感反映出他們延年益壽的願望。
(3)它們的面部扁平(黑猩猩、獼猴、叢猴、熊、熊貓、獅子);
我們如何解釋第二條原理呢?應當記住,愛好是建立在符號等值的基礎上的。所以最簡單的解釋就是:年幼的兒童把動物看成是父母親的替代物,而年齡較大的兒童則把動物看成是兒童的替代物。動物不僅使我們想到人類自己,它還必然使我們想到特定類別的人。對於幼兒,父母親是無比重要的保護者,這種形象支配著兒童的意識。父母親高大而又友好,因此凡是高大而又友好的動物很容易和父母的形象等同起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開始表現自我,開始與父母競爭。他們自認為是在控制局勢,但是要控制大象和長頸鹿這樣的龐然大物卻很困難。他們所喜愛的動物只得縮小到可能駕馭的程度。兒童以一種奇特的早熟形式變成了父母,動物則成了孩子的象徵。實際上兒童的年齡太小,不能成為真正的父母,只能是象徵性的父母。擁有動物因此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飼養寵物也就發展成為「幼稚的家長行為」。原名叫galago(叢猴)的這種奇異動物,現在成了兒童的寵物,它獲得了一個通俗的名字bushbaby(灌木叢中的寶寶),這絕不是偶然的。(應該告誡父母,兒童飼養寵物的衝動要在童年晚期才會出現。讓過於年幼的兒童飼養寵物是一種失誤。他們會把動物當作破壞性探索的對象,或者當作有害的動物來對待。)
顯而易見,對這些動物的偏愛並不受經濟價值和審美價值的左右。如果按經濟價值排列,前10名動物將與此完全不同。這些動物受兒童寵愛也不是因為它們舉止最優美、色澤最漂亮;相反,它們倒相當笨拙、臃腫,色彩也很單調。然而,這些動物卻有很鮮明的擬人特徵,而孩子們在作出選擇時正是對這些特徵作出了反應。這是一個不自覺的過程。上述動物一定都具有某些重要的刺|激因素,這些因素使我們強烈地感到人的某些特徵,使我們對這些特徵作出自發的反應,可我們完全意識不到逗人喜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前10名動物最主要的擬人特徵如下:
兒童對蜘蛛的反應則是另一種情況,其性別差異十分明顯。從4歲到14歲期間,男孩憎恨蜘蛛的比例逐漸增加,但增長緩慢。到青春發育期為止,女孩中憎恨蜘蛛的比例與男孩相當,此後才急劇增多。到了14歲,女孩憎恨蜘蛛的比例已兩倍于男孩。這裏面似乎有十分重要的象徵因素。從人的演化來看,毒蜘蛛對兩種性別應同樣危險。男女兩方都可能對蜘蛛有先天的反應,也可能沒有先天的反應;但先天的反應卻不能解釋為什麼在青春發育期憎恨蜘蛛的女孩要急劇增多。唯一的線索是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蜘蛛是骯髒的、毛茸茸的傢伙。在青春發育期,男女青年體毛開始萌生。對於青少年來說體毛是主要的雄性特徵。因而與男孩相比,少女對身體長毛更容易感到煩躁不安(無意識的)。與蒼蠅一類的小動物相比,蜘蛛細長的腿更像毛髮,更加刺眼,結果,蜘蛛成了體毛最理想的象徵。
(2)它們都有渾圓的外形輪廓(黑猩猩、獼猴、叢猴、熊貓、熊、大象);
在上述各方面得分越多的動物在前10名中就越是排在前面。非哺乳動物之所以不討人喜愛,正是由於它們在這些方面表現很差。兒童最喜歡的鳥類動物是企鵝(0.8%)和鸚鵡(0.2%)。企鵝在鳥類動物中名列榜首是因為它身體的姿勢最接近直立;與其他鳥相比,鸚鵡在棲木上站立的姿勢最直。此外它還有幾點長處:那鉤狀喙使其面部尤顯扁平;它進食的方式也很奇特,它不是低頭取食,而是用爪子把食物送進嘴裏;此外,它還能模仿人說話。遺憾的是儘管它很受歡迎,可是一旦走起路來它的身體就下垂,呈水平狀。這樣,與保持身體直立、搖搖擺擺行走的企鵝相比,鸚鵡自然要丟分不少,不能與企鵝相比了。
在隨後的時代里,經過精心的選育,人類培養出多種具有特殊用途的共生犬。原始的獵犬沒有分工,被用在打獵的各個階段;原始獵犬的後代則精於打獵活動的某一個方面。某方面能力特別發達的狗通過同系繁殖來加強其特殊的優勢。我們已經看到,精於謀略的狗被培養成照看羊群、圍趕家畜的牧羊犬;嗅覺敏銳的狗被培養成跟蹤獵物氣味的追蹤犬;擅長奔跑、行動敏捷的狗被培養成追獵犬;另有一些視覺發達的狗被用來追捕看得見的獵物;另一些狗被培養成獵物搜索狗,人們利用和強化這種狗發現獵物后「立定」的特點(獵物指示犬和定位犬);還有一種狗經過改良專門用來發現和叼回獵物(銜回獵物的狗);體形較小的狗則被培養成消滅害獸的狗;原始的看門狗經過遺傳改良發展成警戒犬(獒)。
在談到保護野生動物的問題時,有時也提到經濟因素。有人指出,理智地保護和有節制地捕殺一些野生動物有助於世界上那些地方營養不良(蛋白質缺乏)的人民。從短期的觀點來看,這是完全正確的。但是如果從長遠的觀點看問題,事情就不那麼樂觀了。我們的人口如果繼續以目前這種驚人的速度增長,最終的選擇要麼是犧牲自己,要麼是捕殺動物。無論動物在象徵意義、科學意義和審美意義上對我們如何寶貴,經濟形勢的變化將對它們十分不利。無情的事實是:一旦人口達到一定的密度,世界上九_九_藏_書便不再有其他動物的立足之地。遺憾的是,有人認為動物是我們食物的主要來源,這種說法是經不起推敲的。直接食用植物比將植物轉化為動物再吃效率更高。隨著居住空間需求的進一步增長,我們最終會採取更為極端的步驟,被迫合成食品。除非我們能大規模地向其他星球移民,減輕人口對地球的負擔,或者採取某種方式更嚴厲地控制人口;否則,在不遠的將來我們將不得不從地球上清除所有的其他生物。
在前幾章我們已經清楚地看到,面部表情是人類視覺交際的基本形式,而且非常重要。只有少數幾種哺乳類動物里的高級靈長類動物以及馬、狗和貓才擁有這種比較複雜的交際形式;入選的10名動物中前5名都是這些動物,這不是偶然的。面部表情的變化表現了情緒的變化,這使動物和人類之間有了極寶貴的聯繫紐帶,儘管我們未必能準確把握動物的面部表情。
除了作為狩獵的夥伴、害獸的捕殺者、役畜、產品的源泉等主要類型外,有些動物還以更奇特的方式與人建立起共生關係。鴿子被馴化成信使,幾千年來人們一直在利用它那驚人的返家本領。人與鴿子的關係在戰爭期間變得更加密切。近代出現了一種反共生關係的現象,其形式是訓練獵鷹來截擊信鴿。另外,經過長期選育,人們培養出暹羅鬥魚和鬥雞作為賭博手段。豚鼠和白鼠被廣泛用在醫學上,作為實驗室里的「活的試驗台」。
直立是人的特徵。凡是能直立的動物立刻就具有擬人的優勢。前10名里的靈長類動物、熊和熊貓都能經常保持坐立的姿勢,有時還可以站起來,甚至能用這種姿勢踉踉蹌蹌地走上幾步。這一切都能使之贏得寶貴的幾分。長頸鹿由於身體的比例關係非常奇特,從某種意義上看,它始終都保持著直立的姿勢。狗的擬人社會行為得分很高,但它身體的姿勢卻令人非常失望,它的身體完全是呈水平狀的。我們不願在這一點上認輸,於是,我們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迅速解決了這個難題——訓練狗坐立起來向人乞求。為了讓這可憐的東西在擬人化上走得更遠,我們開始把它的尾巴剪短,因為我們自己沒有尾巴;由於自己的面部扁平,我們通過選育使狗鼻子的骨骼組織退化。結果,現在許多狗的面部都異常扁平。我們想要狗擬人化的願望非常苛刻,非得滿足決不罷休,即使削弱狗牙齒的功能也在所不惜。然而我們必須記住,我們對待狗的態度純粹是出自私利。我們並不把狗當作動物看待,僅僅是把它當作我們自身的反映,如果這面鏡子過於走樣,我們不是讓鏡子屈從我們自身的形象,就是將鏡子拋棄。
有一點還需要解釋:為什麼青春發育期后喜歡馬的少年會逐漸減少?隨著性的發展,本來可以指望喜愛馬的人逐漸增多,而不是減少。只要把兒童喜愛馬的人數曲線與兒童的性表現曲線比較一下就可以找到答案。這兩條曲線非常吻合,其原因似乎是:隨著性意識的增強,隨著少年性情獨特的隱私感的增強,對馬的喜愛也就隨著異性之間公開的「打鬧嬉戲」活動的減少而減弱。耐人尋味的是,在這個時期,猴子也不那麼逗人喜歡了。許多猴子都有十分明顯而又刺眼的性器官,包括一些肥大、粉紅色的隆起。這些部位對較小的兒童毫無意義,因而其他明顯的「人格」特徵照樣逗人喜歡,不會受到妨礙。但是對於年齡較大的兒童來說,刺眼的生殖器官就使人感到難堪,猴子討人喜歡的程度也就受到影響。
我們無須贅述這樣的夢魘,這種可能性要變為現實為時尚早。我在這本書里始終強調,儘管技術在飛躍發展,人類仍然是相當簡單的生物現象。儘管人類有著恢宏的思想、高高在上的自負,我們仍然是卑微的動物,受制於動物行為的一切基本規律。遠在我們的人口達到以上預見的密度之前,我們早就因為違背管束我們生物本性的規則而崩潰了,我們將不再是地球上主宰一切的動物。我們容易沾沾自喜,認為這一切絕不可能發生,認為我們與眾不同,可以不受生物規律的制約,其實不然。許許多多不可一世的動物物種已經滅絕,我們人類也不可能例外。我們遲早要日薄西山,讓位給其他動物。如果要讓這一天來得晚些而不是早些,我們必須長期而又嚴肅地把自己看作一種生物,以此意識到自己的局限性。這就是我寫本書的原因:我自稱為裸猿而不是人,故意侮辱自己,其原因就在這裏。這有助於我們把握分寸且知道天高地厚,保持頭腦清醒,以便去思考生命表層之下的運行機制。我的滿腔熱情可能使我說過了頭;我本來可以大唱讚歌,可以描繪人類許許多多的輝煌成就,省掉這些輝煌成就難免有些片面。我們人類是無與倫比的物種,我無意否認這一事實,也不想貶低自己。但這些事實已經成了老生常談。硬幣擲起落地時,它似乎總是正面向上;我覺得早該把硬幣翻過來看看反面了。遺憾的是,由於和其他動物相比,我們所向披靡,節節勝利,所以我們覺得思考自己卑微的起源會傷害人。因此我不指望寫這本書而受人感激。我們像暴發戶一樣爬到演化的頂端,像一切新貴一樣,我們對自己的背景非常敏感,但我們隨時都可能露出馬腳。
也許最重要的一種共生關係是利用大動物作役畜。馬、亞洲野驢、非洲野驢、牛(包括水牛和氂牛)、馴鹿、駱駝、美洲駝(無峰駝)和大象都廣泛地得到利用。經過選育,這些野生動物都得到「改良」,只有亞洲野驢和大象例外。四千多年前,蘇美爾人就把驢子作為役畜,但是引進更容易駕馭的馬以後,驢就不再用作役畜。雖然大象仍被當作役畜使用,但大象的良種繁殖難度很大,因而選育一直無法進行。
現在來看人對動物的「憎恨」。我們可以對統計數字進行類似的分析,前10名令人憎恨的動物如下:①蛇(27%);②蜘蛛(9.5%);③鱷魚(4.5%);④獅子(4.5%);⑤老鼠(4%);⑥臭鼬(3%);⑦大猩猩(3%);⑧犀牛(3%);⑨河馬(2.5%);⑩老虎(2.5%)。
兒童對前10名令人憎恨的動物所作出的反應,有一個最顯著的特徵,這就是普遍厭惡蛇和蜘蛛。如果說僅僅是因為它們都有毒,那是難以解釋清楚的,一定還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分析它們令人厭惡的原因時發現,蛇令人憎恨是因為它「滑膩而又骯髒」;而蜘蛛令人厭惡則是因為它「多毛而又爬行」。這肯定意味著它們具有某種強烈的象徵意義,或者是我們人類生來就具有躲避這類動物的強烈反應。
這些主要的共生動物被迫與足智多謀的人類結成夥伴關係。它們得到的好處是不再被人類當作敵人,因而它們的數量戲劇性地增https://read•99csw.com長。就世界範圍的數量來看,這些動物是十分成功的。然而這種成功是有條件限制的成功。它們付出的代價是失去了演化的自由,它們喪失了遺傳的獨立性。它們雖然受到精心的飼養,但它們的繁殖卻受到人類種種奇異念頭的控制。
有關這些傾向的一個意外發現是:兒童對動物的喜愛與動物的某一特徵有關,這一特徵是動物身體的大小。年幼的兒童喜歡個頭較大的動物,而年齡較大的兒童則喜歡較小的動物。為了說明這一關係,讓我們以前10名動物中最大的兩種動物和最小的兩種動物為例。喜歡大象的兒童佔總人數的6%,但在4歲兒童中喜歡大象的人高達15%,而在14歲的兒童中卻只佔3%,其比例逐漸下降。喜歡長頸鹿的比例也同樣從10%下降到1%。另一方面,喜歡叢猴的4歲兒童只有4.5%,然後這一百分比逐漸上升,14歲的兒童中有11.9%的人喜歡叢猴。喜歡狗的兒童從4歲的0.5%上升到14歲時的6.5%。在得分最高的前10名動物中,兒童對中等大小動物的喜愛就沒有明顯的變化。
如果你覺得這種觀點相當危言聳聽,請看下列數字。17世紀末,世界上裸猿的總數只有5億,現已增加到30億。每隔24小時人口就會增加15萬。(從事星際遷徙的權威專家一定會對這個數字感到氣餒。)如果保持現在的增長速度,在260年的時間內地球表面將會塞滿4000億裸猿——當然,這樣的局面是不大可能的。如果是那樣,地球表面的人口密度就會達到每平方英里1.1萬人。換言之,我們在大城市看到的人口密度就會遍及地球的每一個角落。這對各種野生動物將帶來什麼後果是不言而喻的。這對我們人類自身的影響也同樣是令人沮喪的。
狗是人類非常出色的狩獵夥伴,我們很少嘗試馴養其他動物來承擔這一特殊任務。只有獵豹和某些獵鳥,特別是獵鷹例外。但是,人類對這些動物還不能進行有控制的繁殖,更談不上選育了。人們經常需要對它們進行個別訓練。亞洲有一種能潛水的鸕鶿被用作漁民捕魚的得力助手。把鸕鶿下的蛋帶回家讓母雞孵化,小鸕鶿再由人一手養大。訓練鸕鶿捕魚時,將其拴在繩子一端;捕魚時,在其脖子上套一頸圈,以防它吞魚。這樣,鸕鶿就把捉到的魚帶到船上吐出來。但人們尚未嘗試用選育的辦法來改良鸕鶿的品種。
如果我們只看「最受寵愛的前10名動物」,其具體統計數字如下:①黑猩猩(13.5%);②獼猴(13%);③馬(9%);④叢猴(bushbaby)(8%);⑤熊貓(7.5%);⑥熊(7%);⑦大象(6%);⑧獅子(5%);⑨狗(4%);⑩長頸鹿(2.5%)。
在我們捕獲的小型哺乳動物中,只有兔子馴化的歷史比較悠久,但比豬和牛的馴化似乎要晚得多。在捕獲的鳥類中,數千年以前就被馴化的種類主要有雞、鴨、鵝;其次才是雉、珍珠雞、鵪鶉與火雞。馴化歷史較長的魚只有羅馬鱔、鯉魚和金魚。然而金魚很快就成為觀賞性動物而不再用作食物。人類對魚的馴化只是最近2000年的事,而且在我們有組織地捕食動物的活動中,其作用微乎其微。
近年來,保護動物的興趣在某種程度上已波及較年輕的年齡組。很顯然,這是無比強大的核武器發展的結果。核武器有著巨大的破壞潛能,可以在頃刻之間滅絕人類,這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種威脅。因此,現在我們每個人在感情上都需要保護作為珍奇象徵的動物。
科學的和審美的態度是人類強烈探索慾望的表現。我們生性好奇,喜歡刨根問底,這促使我們去探究一切自然現象。動物界自然成為我們注意的中心。對動物學家來說,所有的動物都是或應該是同樣有趣的。他們認為動物沒有好壞之分,他們是為探索而探索。審美的態度也是出自這種基本的探索慾望,只是給動物命名的術語不同罷了。在對動物進行審美研究時,動物繁複多樣的形態、色彩、模式和行為被看成是美的對象,而不是分析系統。
首先看種際之「愛」:各種動物受到人類寵愛的程度如何呢?其統計數字如下:97.15%的兒童最喜愛的是某種哺乳動物。喜愛鳥類的兒童僅佔1.6%;喜愛爬行類的僅佔1.0%;喜愛魚類的佔0.1%;喜愛無脊椎類動物的僅佔0.1%;喜愛兩棲類動物的僅佔0.05%。很顯然,哺乳動物具有某種逗人喜愛的特徵。
人與動物的另一種關係是把動物當作產品的源泉。這些動物不被宰殺,所以這一角色的動物不能被視為獵物。我們只是從它們身上獲取某些東西:從牛、馬和山羊身上擠奶,從綿羊和羊駝身上剪毛,讓雞鴨下蛋,叫蜜蜂釀蜜,要蠶吐絲。
在目前情況下,馬有一個獨特之處:它是供人乘騎的動物。這是最受歡迎的前10名動物中誰也沒有的特點。兒童喜愛馬的人數的高峰正好與青春發育期吻合,兒童對馬的喜愛有非常明顯的性別差異,如果再把馬可供人乘騎的特點與上述兩點聯繫起來考慮,就一定會得出結論:兒童對馬的喜愛一定帶有強烈的性因素。如果我們把騎馬與性|交的象徵意義等同起來,人們可能會感到吃驚,馬居然對女孩更有吸引力。然而馬是一種強壯有力、肌肉發達的高大動物,更適於充當男性的角色。客觀地看,騎馬時雙腿分開、緊貼馬背,再加上一連串有節奏的動作。女孩對馬的喜愛是因為馬具有陽剛之美,騎馬的姿勢與動作具有性的象徵意義。(這裏必須強調指出,我們是把兒童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的。每11個兒童中就有1個兒童愛馬勝過其他動物,而其中只有極少數人確實擁有過馬駒或馬。確實擁有馬的兒童很快就會發現騎馬還有更多的樂趣;因此如果他們喜歡馬自然應該另當別論。)
在考慮問題的另一面——對動物的「憎恨」以前,有一種批評意見必須給予答覆。有人可能會爭論說,上面談到的結果純粹是文化所致,因而對於整個人類並無普遍意義。就動物確切的本質而言,這是正確的。顯然,首先要知道熊貓的存在,然後才能對它做出反應。人對熊貓不存在先天的反應,但這不是問題的要害;對熊貓的選擇可能是由文化決定的,但選擇熊貓的原因卻反映出更深刻的生物機制在起作用。如果將這一調查運用在其他文化中,逗人喜愛的動物種類可能有所不同,但人們仍然會按我們根本的、象徵的需求來選擇。動物討人喜愛的第一條原理和第二條原理仍然會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