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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條線索

第四章 一條線索

「如果他某天晚上到這裏來的話,我應該也不會打電話給警方,把走投無路的他交出來的。」
隨著我們偵探的這次拜訪,這個老硬漢也變得通情達理了。很顯然,他對布蘭登工作內容本能的敵意,不再轉嫁到布蘭登本人的身上了。
「橋歸橋,路歸路。」他說道,「儘管從道義上來說不太應該,不過如果我做了某事,你也十分尊重我的決定的話,我覺得那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他也可能往南航行去找阿爾伯特,再見了。」
「讓我問問本迪戈叔叔。」
他走到角落裡的一個高碗櫥那邊,打開它,從裏面打出一個方形舊式樣的木質書桌。拉開書桌,他遞給我們偵探一封信。
「一旦抓到人,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雷德梅茵先生。」他說道。「如果你可憐的弟弟依然活著的話,他也不會有多少享受自由的時光了。此刻他自己也一定懷著巨大的痛苦和焦慮,從為他著想的角度,我希望他不久能投案,或者被我們找到——不是在英格蘭,就在法國。」
「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我和您說一件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令我感到安慰的事情。一個老牧師對我說,『逝者會在天堂祝福你的,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以慰他們在天之靈。』這句話並不長,不過你仔細琢磨琢磨的話,是非常有幫助的。」
「只有依靠藥物了,也可以買醉或服用鴉片。事實上我可能不會從這場悲痛中恢復過來,即使到死也不能。」
「為什麼戰爭結束了以後,你也不回你的祖國呢?」他問多里亞。
「我想他才不會那麼干呢。難道讓你們很快就逮到他?你把法律置於什麼位置?一個男人在瘋狂情況下犯下了謀殺的罪行,然後你逮到他之後一鑒定發現他是一個正常人。那麼你就不能僅僅以他精神錯亂時的所作所為而絞死他,在他神志清楚的時候你也不能把他關到精神病院里去。」
他們穿過一間方形大廳,裏面滿是主人從海外不同地方收集來的奇珍異寶。接著,他們往上攀行,進入了一間八角形的大會客室里。這個地方就像在一個燈塔里,完全超越了普通卧室的功能。
「好的——會如您所願的。」
「您認為他打算幹什麼,雷德梅茵先生?」布蘭登問道,把這兩封信放進口袋。
「你有沒有你們以前通訊的信件,讓我和這封信對比一下?」他詢問道。
「您能在您要離開這裏的時候通知我嗎?」他問道。
「這也是你在這艘摩托艇上工作的原因嗎?」
「別總覺得我會因為那可憐丈夫的去世,會一直鬱鬱寡歡。」她說,「我現在只是很傷心而已,我曾經說過由於懵懂無知,逃避過戰爭時期國家的召喚。我現在覺得,是戰爭殺了我最最親愛的丈夫,不是羅伯特叔叔。」
「你可以永遠地住在這裏。」老水手發話了,「傑妮,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的家了。我非常高興你能住在這裏。現在我們家族只剩下你,你的阿爾伯特叔叔還有我了。我估計,我們不會再見到可憐的羅伯特了。」
「你還和在船上的時候,生活習性一模一樣啊。」布蘭登的這句恭維讓本迪戈很是得意。
「很合理的看法。」他說,「也很可能是對的。從這封信的意思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推論,你弟弟在貝里角處理完屍體,回家后一定會喬裝打扮一番,然後搭乘最早的一班火車從佩恩頓到牛頓阿伯特,再從牛頓阿伯特到普利茅斯。他或許已經在那裡篤悠悠地等著警方的追捕行動開始。」
布蘭登搖了搖頭。
「很好,相當好!瞧瞧我們大名鼎鼎的蘇格蘭場,也有找不到一個瘋子的時候啊!」
接著他轉向他的侄女。
本迪戈·雷德梅茵咕噥了一聲。
「他逃到法國以後,會不會與里德小姐保持聯繫呢?」
「我叔叔要告訴您的話,那封信里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她說道,「您最初的懷疑被證明是正確的。我的丈夫已喪命於一個瘋子之手。」
這是一份有關羅伯特·雷德梅茵打算訂婚的契約,筆跡也和之前的一封完全相同。
他非常慷慨地給了五先令的船費,就多里亞告別上岸了。不過多里亞的影子卻時時縈繞於他腦海:一方面會不喜歡他的桀驁不馴或心醉於他半神的外表;但是想要逃避他滿腔的熱情和神奇的魅力是不可能的。
「我猜到你會需要這個。」他回答道,從書桌里又拿出了第二封信。
「那在話語中提到了彭迪恩夫婦嗎?」
那艘很棒的小艇正靠岸停泊,等候著他。它被漆成白色,而上面的陳設是柚木色的。它上面的黃銅和金屬機械閃閃發光。發動機引擎和舵盤在小艇的前部,載人的客九_九_藏_書艙在船的中部,船尾是遮陽擋雨的帆蓬。當布蘭登上船的時候,那個獨自掌舵的水手正在卷遮陽的帆蓬。當他做這項工作的時候,布蘭登眼前一亮,已經有一個乘客在上面了:他看到了一個女人坐在那裡,不是傑妮·彭迪恩是哪個!
「你可是擅自把信扣留了兩天。」
「既然事實上他已經瘋了,我們可能也不會有他的消息了。」
「如果可以的話,馬上就走。」布蘭登請求道,「我在這裏已經呆太久了。」
布蘭登跳上了正在等待的摩托艇,很快就啟程返回達特茅斯。期間多里亞一直很熱情地想要套他的話。但是他一點兒也不打算照顧到這個義大利小伙兒火熱的好奇心。反而問了一些關於多里亞本人的問題,他發現此人非常樂意討論自己的私事。多里亞身上有一種南方人的輕率與自鳴得意,這讓布蘭登在摩托艇回到達特茅斯碼頭之前思緒飛揚。
「龐大的家族有時,恰恰是那樣地不堪一擊,」布蘭登說道,「過一種獨身生活,或許你生下來就要被迫接受你們族人那被詛咒的命運呢,多里亞?」
「你或許可以幫助到我們。」布蘭登簡短地說道,「你是不是真的收到了一封你弟弟的信?」
「他和以前一樣很嘮叨,喋喋不休。」
「朱塞佩·多里亞身上有著非常精彩的故事。」彭迪恩繼續說道,「本迪戈叔叔告訴我,他是一個非常古老家族的後裔。是多里亞家族血脈的最後一支——我忘記了——好像是來自文蒂米利亞附近的一個地方。我叔叔認為他住在那裡。我希望他是一個值得信賴,有著誠實品質的人,就如同他的外表那樣好。」
「一個精彩的悖論,言之有理。」布蘭登讚許道,「不過請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個嗜血的瘋子,無論他平常的時候表現得多麼正常,在殺了一個人之後,就不可能再為所欲為了。」
他轉過身來,展現給布蘭登一個褐色,明亮而又乾淨的帥氣側臉,的確有著古典的輪廓,然而卻沒有那些希臘雕塑昂揚向上的靈魂。這個義大利人的黑眼睛炯炯有神,流露出他的聰明睿智。
「除了一個豪邁的老水手之外,還有人能建造這樣一座宮殿嗎?」布蘭登的聲音被海浪蓋過。
本迪戈摸了摸他的紅鬍子,陷入了思考。
R·R(羅伯特·雷德梅茵姓名的縮寫)
「很好,那就交給你了,偵探先生。如果再有他的消息,我會通知警方的;如果你們抓到他了,也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和他的哥哥。這種事情對他的家族來說是真是一個恥辱。他在戰爭期間幹得不錯,也獲得了很多榮譽。如果他真的瘋了,那也是戰爭害的。」
「恐怕沒有,歷史可不是我的強項。」
「多里亞,在這兒停一下,」她喊道,「我想讓布蘭登先生看看這裏的海岸線。」
他們走出房間下到餐廳,傑妮·彭迪恩正等在那裡要為他們泡茶。周圍十分地安靜,布蘭登正好有空暇,開始打量起這位年輕的寡婦。
小艇飛快地行駛著,不久就從屹立在港口岸邊的古堡群之間穿了出來。
一個手上拿著望遠鏡的中年男子,一個人來到平台上歡迎他們的到來。本迪戈·雷德梅茵體型敦實,身上滿是多年海上風霜所留下的痕迹。他有一頭火焰般的紅色短髮,下巴上留著很短的,已經變得灰白鬍渣,嘴唇上的鬍鬚已經剃乾淨了。他有一張飽經風霜的紅潤臉龐,顴骨這邊眉毛的顏色加深成深紫色,粗糙得就像深深紮根於此的一根根彎曲野草。他的下顎突出,充分顯示出此人性格好鬥,脾氣暴躁。他看起來是標準的老水手模樣,不過就布蘭登來說,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十分好。
「還沒有,雷德梅茵先生。」
「不,我很清楚我的本錢,先生。女人們都會被我的外表所深深吸引。」
「那是消磨時光而已,我在等待。」
「你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呢,雷德梅茵先生?」
她身著一襲黑衣。當他飛快地跳上船去和她打招呼的時候,他發現她的喪服也是她內心的回聲:她之所以這麼穿,是因為這個年輕的人|妻所有的希望都已經落了空。羅伯特可能已經通過信件告訴了她,她成了未亡人這樣一個鐵的事實。她親切地和我們的偵探打招呼,很高興他能如期赴約。不過布蘭登不久九*九*藏*書就發現她的態度起了些變化,表現出極度的精神萎靡和深深的悲傷。他說已經給她普林斯敦的住址寫了一封信,並詢問關於雷德梅茵上尉給她叔叔寫的那封信的內容,為什麼不能轉發。
她第一次笑了,那種如同划亮一根火柴時間的短暫笑容,片刻照亮了她臉上的流光溢彩,又旋即熄滅。
「一個字也沒提。他總是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年輕的未婚妻。他們打算在今年深秋時分就結婚,到國外去度蜜月,順便看看我們的阿爾伯特大哥。」
布蘭登檢查了一遍這封信和裝信的信封。
布蘭登陷入了沉思。
「她們傾心於這種類型的——有古典的體型和精緻的五官。為什麼不呢?只有傻子才看低自己的特長呢。像我這麼個天賦異稟的人,有著高貴的血統和卓爾不群的秉性——這一切都是必須的——愛的羅曼史——噢——唯有義大利男人才有的那種戀愛天賦——這樣一個男人一定能找到一位非常靚麗,又富有的女孩。剩下的只是願不願意花時間等的問題。這樣一個性感尤|物才不會在那個老海盜手裡呆很久。他家血脈不長,我知道。第一次見到他之前就應該看穿他小九九的。我先賣個關子,或許還有更大的一條大魚呢。」
「謝謝您,我好心腸的朋友。」她回應道。接著拉著他的手,向他告別。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我也可以和你講講,許多時候海面上的狀況。有時候,我一點兒不願意看到過去三月份從東南方向來的,比這些懸崖還高的海浪。我可以告訴你,那威力簡直能折斷了船的龍骨。」
她叫了水手一聲。
「等誰呢?」
布蘭登沉醉於達特茅斯海岸線的別樣的魅力:那岩石,那綠色的海岬,那富含紅砂石的懸崖,那從水面上升起的珍珠色石灰岩峭壁。遊艇不久就向西行駛,穿過一座連著一座的峭壁和一些沙灘的小型海灣,不久又從更高更險的懸崖旁邊繞開。這些懸崖的高度一下子驟增了六百英尺
「你必須振作起來,你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哪怕不斷地活動手指關節也行。在苦難的時期,沒有什麼比身心交瘁更折磨人了。」
「您是個很棒的男人,心地善良,人也聰明。」她回答道,接著她換了一個話題,指了指船頭的那個水手。他掌握著船舵,背對著他們坐著。水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動情地對著大海歌唱,馬達的轟鳴幾乎蓋過了他的歌聲。他所唱的歌來自威爾第的一部早期歌劇。
「多里亞讓我問您,您何時打算坐船離開。」她說道。
「我只剩下了軀殼,」她說,「我的生命之光已經熄滅了。」
本迪戈那雜亂無章的眉毛下面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許的不高興。
「謝謝你。」蒼老的本迪戈輕聲低答道,「你說得很對,我現在挺後悔私藏了他的信件。一旦我再有他消息的話,我會馬上聯繫蘇格蘭場,或者配合警方在達特茅斯的工作的。正如你所見,我已經給鎮里提供過情報了。」
「你在前面為他帶路吧。」本迪戈命令道。五分鐘之後布蘭登就打算告辭了。
她沒有看布蘭登,而是看著雷德梅茵回到道。
「這是我的瞭望台。」雷德梅茵解釋道,「在天氣惡劣的時候,我就一直呆在這裏,對著安裝在那裡的三英寸的望遠鏡,我能清楚地看到海面上發生了什麼。你看,在角落裡有一個地鋪,我經常睡在那裡。」
「為什麼說他會一直瘋下去呢?」本迪戈反問道,「當他殺這個無辜的人的時候,他是瘋癲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因為只有神經病才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他之後的所作所為如此狡猾——以一種近乎幼稚的狡猾,使我們覺得他和犯罪的時候並不一樣。如果他真是那麼做了的話,我斷定他很有可能不瘋了。如果你明天就逮到他的話,你也許會發現除了某一方面之外,他和你一樣是心智健全的。如果他繼續冥頑不化地把邁克爾·彭迪恩看成一個戰爭期間的逃兵,深深記他仇的話,那他就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這種情緒。這些就是我從信上讀到的資訊。俺從心底里很看不起邁克爾這個可憐的傢伙。九*九*藏*書當初侄女違背我們的意願,執意要和他結婚的時候,我也對此表現出了相當的不滿。不過我的個人感情並不能左右事實,當我聽說彭迪恩先生是一個誠實的人,並且在採集泥炭蘚的專案中表現卓越的時候,也相當地自豪。」
「是的,怎麼會沒有呢。它在這裏恭候您的光臨。」
「他還很聰明。和大多數水手一樣,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布蘭登很快回到警察局,並馬上與普利茅斯,佩恩頓和普林斯敦取得聯繫。他發布了一個特殊的指令,讓哈弗亞德警部去調查最後一個地方——格里太太的在普林斯敦車站小屋,去徹徹底底地搜查一下羅伯特·雷德梅茵曾經在那裡住過的房間。
親愛的本,一切都完了。我結果了邁克爾·彭迪恩,並把他的屍體藏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當時是某些惡意驅使我這麼做的。不過我現在非常地後悔,不只是為他也為我自己。運氣好的話,我今晚就會動身去法國。如果以能找到一個新的地址給你寫信,我會那麼做的。替我照顧傑妮——她能擺脫我這樣一個討厭的傢伙兒也好。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後,我也可能回來。替我向阿爾伯特和弗洛拉問好。
「在那維亞河畔的岸邊,屹立著多里亞家族的巨大的城堡。他們統治著多爾恰誇的領土。這是一個戰鬥民族。有一個叫多里亞的人殺了摩納哥王子。但是偉大的家族——就像國家一樣——他們的歷史在時光的沙漏中只是一個沙丘。他們的崛起和崩潰,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發展歷程。啊!命運打碎了脆弱的時光沙漏,他們旋即灰飛煙滅,散落天涯。我就是這最後的一顆種子。我們家族起起落落,到最後只剩我孑然一身。我父親是一名博爾迪蓋雷的計程車司機,在戰爭期間去世了,我母親也死了。我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姐姐。她自己名譽掃地,現在的話,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希望她也不在人世了。所以我離開了那裡,命運就是這樣,曾經如此龐大的家族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要知道,這個家族曾經出過君主和王子啊。」
「你不是個膽小鬼,你必須活著,好好地,快樂地活著!」
「您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布蘭登低聲說道,「我欣賞您那無以倫比的耐性和勇氣。彭迪恩夫人。此外……此外……我願意助您一臂之力。每一個聰明人都會願意幫助您的。」
「一個月前的某個地方。他有一天帶著里德小姐到這裏來——就是那個他打算與之結婚的年輕的女人。」
彭迪恩夫人開口了。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你來說,你要知道這一點,接下來會有很多的事情勞你煩心呢。我很抱歉,雷德梅茵先生。」
「我希望您貴體安康。我也知道您現在很勇敢。」
「彭迪恩夫人,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還有如果我需要聯繫您的話怎麼找到您呢?」不久之後,他開口問道。
這時一位老嫗走了進來。
雷德梅茵先生轉身回屋,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傑妮·彭迪恩,送布蘭登走到最上面的一級台階上。
你忠實的
「彭迪恩夫人,這太難以置信了。像羅伯特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繼續逃避追捕。您能告訴我,這封信從哪裡寄過來的嗎?我們應該立刻去調查清楚。」
「他是一個義大利人。來自都靈,在英格蘭工作了一段時間。在我看來他更像希臘人而非義大利人——那種在讀書的時候學到過的古希臘健兒。他有一個雕像般英俊的頭顱。」
正當在其中穿行的時候,一棟像鳥巢一樣的帶窗戶的房子,突然從海面上映入他們眼帘。它的中間部分是驟然升高的塔頂房間。前面的部分延伸出一段安全的平台,上面有一根旗杆,桅杆的頂端飄揚著一面紅色的船旗。那棟房子後面是一個狹窄的山谷,那裡有一架樓梯通向房子。懸崖鱗次櫛比地排列在它的周圍,夏天的波浪悠閑地拍打著下面,把這塊地方串成一串珍珠項鏈。離住宅不遠的下方,也就是高潮水位上面一點的地方,有一條狹長的鵝卵石道路延伸開來。那上面的一個海蝕洞現在已經變成了船庫。布蘭登和他的夥伴就要到這裏去。read•99csw.com
「這一片的寧靜祥和的景色讓我的心裏更加難過了。人們遭受苦難的時候,應該去一些自然風景惡劣,荒蕪的地方。」
「您注意到那個水手了嗎?」
他們再一次站在懸崖上的旗杆下面。布蘭登注視著崎嶇的峭壁線,種植穀物的田地遠離內陸,深深植根于那裡。這片區域看起來十分荒涼,觸目所及西邊一英里或者更遠的地方,只有一個的農舍屋頂孤零零地矗立著。
「是的,這點確定無疑。這封信是在普利茅斯寄的。不過別問我關於它的情況,布蘭登先生,我不想再去想它。」
「我看到你過來了,」他和布蘭登握了握手,說道,「事情還沒有新的進展嗎?」
「傑妮,你去準備一下。半小時后我要和布蘭登先生喝下午茶。現在我邀請布蘭登先生參觀一下頂樓的瞭望塔。」
「我暫時住在本迪戈叔叔這裏,我知道他會收留我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布蘭登發現此刻腦海里所想的全都是傑妮·彭迪恩。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苦痛和失落感會漸漸煙消雲散的。他從內心問自己,還能有幸再見到這個妙人兒嗎?又覺得似乎不太可能。此外,多里亞最後一句的話外餘音暗示,有一個家庭出生和所持有財富都遠高於邁克爾·彭迪恩遺孀的夫人更值得去奉獻殷勤呢。他發現自己很瞧不起那個登徒子,他竟然如此直接地褻瀆英式的莊重得體和老實本分積累財富的原則。然而他的坦然自若和在勢利的價值觀也觸動了布蘭登。
彭迪恩夫人消失在屋子裡,而布蘭登則緊跟著老水手。
布蘭登坐在打開著的窗戶下面的一把椅子上,開始閱讀這份簡短的私人信件。上面的筆跡又大又凌亂,是從左到右寫在紙上的微微斜體。並在右手邊底部的角落留下了一個三角形的簽名。
「是嗎?」
「他可能真的有貴族血統。他的外貌透露了他的特質,素養和生育能力。」
「先生,因為戰爭結束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的祖國。」多里亞回答道,「我在海上和奧地利作戰,可是現在——現在義大利可不是一個好地方——目前來說,對於戰鬥英雄沒有歸屬感。我可不是一個普通人,我出生豪門——位於濱海阿爾卑斯省多爾恰誇的多里亞家族。您聽說過義大利的多里亞家族嗎?」
「如果他來投奔你——我仍舊幻想著他會這麼做——收留他,並通知我們。」布蘭登說道,「我擔心這樣一個必要的行為會給你帶來無法言訴的痛楚,但是雷德梅茵先生,我很肯定你是個硬漢,關鍵時刻是不會退縮的。」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
「那時的他是不是一切正常?」
「一個女人——一個妻子,我的朋友。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等一個富婆。你懂的,我的臉龐將會贏得她的財富。這就是為什麼我來到英格蘭,義大利現在沒有富有的女繼承人。但是我在這裏已經走錯了一步。我必須和社會精英們呆在一起,那樣就會有很多錢。要知道,金錢可是萬能的。」
「這正是俺想說的。」
「他能確定這封信真的是他兄弟寄來的嗎?」
「我認為他會照他希望的那樣去做。一年的這個時候你會看到許多西班牙和布列塔尼洋蔥頭小艇停泊在普利茅斯的外堡那邊。一周里的某個時間,如果可憐的羅伯特到那裡給船夫足夠錢的話,毫無疑問,他們都會把他藏得好好的。一旦他邁上了這些單桅縱帆船中的一艘,就基本上高枕無憂了,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他們會把他帶到聖馬洛,或者其他的地方登陸。到時候他會寫信來的。」https://read.99csw.com
「我敢打賭,您會履行您的公民職責的。」布蘭登反駁道。
「好的,遵命夫人。」他回答道,把船身轉向海岸線方向。
布蘭登坐在摩托艇船頭多里亞的旁邊,他不由得打心底讚歎起義大利男人俊美的相貌。此外,在這幅俊朗的外表下,他也有自己的心機和抱負,會時不時流露出真誠的犬儒主義
他們分手了,布蘭登依依不捨地走下樓梯,漸漸看不清她的聲影了。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愛上了這個女人,想把自己的整個生命都放在她的腳前那樣地愛著。當理智和常識都在抗議的時候,這種巨大的激|情無時不刻不在他體內翻騰著。
「進屋看看這封信吧。」他說道,「我從來沒想到你會找不到人。情況確實非常糟糕,我也質問自己是否知道些什麼。不過有一樁事實很清楚,我弟弟從普利茅斯寫了這封信,可是據報導他並不在那裡。我倒是對他想要去做,後來做成的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不是『或許』。應該說就是這樣。我體內有一個倔強的小人經常會同我說話。我出生高貴,長得也英俊——那是必須的;還非常聰明——那也是必須的。現在在我和那個荒涼的古堡里多爾恰誇的我的族人之間唯一的聯繫——只有那一件!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件事等著我。」
當布蘭登抵達的時候,一艘敞篷摩托艇已經停在了金斯韋爾渡口。這是他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著名的海港,這個港口的空間已經被利用到極致了。他的心情像鳥兒一樣自由地飛翔著,並帶著羡艷的目光欣賞著這條寧靜的河流。高聳的山峰矗立在和道口,古老的城鎮坐落期間。那裡還有綠樹成蔭的斜坡道。其中最為耀眼的是皇家海軍學院,它整體建築大部分是白色的,上面的紅色磚石甚至遮蔽了蔚藍的天空。
此時摩托艇放緩了速度,緩緩地把船頭對靠在鵝卵石道路上。接著多里亞關掉了馬達,把一架舷梯放到岸上。他先跳到海灘上,用手把傑妮·彭迪恩和我們的偵探拉到岸上。這個地方似乎沒有入口,但是在一塊岩石暗礁的背面,向上的樓梯就被簡易地搭建在石頭斷裂的部分,旁邊有鐵質的安全扶手。由傑妮在前面帶路,布蘭登在後面跟著。爬了大概兩百多級台階,終於抵達了上面的房屋的平台。這個平台有五十碼長,全都被海礫石所包圍了。兩門小銅炮的炮筒透過護欄伸向大海的方向,懸挂旗杆的中間那塊草地上,整齊地停著一圈波紋汝尺蛾
布蘭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