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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扭曲了的線索 第三節

第三章 扭曲了的線索

第三節

但是,那位男士不僅沒有怒意,還現出一副害羞、惶恐的樣子:「不好意思,這……」
最後一項,留下遺書之後自殺了。
對!一定是兇手殺了小尾,把罪行嫁禍給國分,下一步,再計劃把國分滅了口。
「怎麼樣?」
「我本來就很想吃吃看,但是……,由於是長途旅行,如果每次一想吃就買的話,荷包是無法負擔的,所以……」
例如,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有一個新婚的太大寫著「好象要滴出眼淚一般」,和另一個病床中的女人也寫著「好象要滴出眼淚—般」,表現的語句雖然是相同,但是前者是幸福之至而想哭;而後者卻是悲傷至極而想哭。
(但是,加瀨千古這位老人從海上目擊了自殺的情形,況且也留有國分親筆的遺書,只有國分自殺這一點沒有懷疑的餘地。
「對不起……」前座的男士探出身子,「現在,是幾點呢?」
(但是,如果認為他是自殺,則兇手另有他人的這種想法,便無法成立了。)
新田把裝在小鍋的快餐,推向那位男士,打算那位男子若是覺得自己太過於冒失而生氣的時候,馬上就可以收回。
新田一面望著一位坐在前面位子,顯得十分精疲力竭的中年男子,不斷地在掏口袋,一面想著國分久平的事。
第三項,只有國分能將小尾騙至任何地方;
新田的目光更加逼人,也更相信了事情的可能性。由於以上的說法,這六項根據是失去了其絕對性的價值。
但是,正本是寫得更工整多,就是證文一般的堅決的字體。喲!
新田把眼光向上。
新田認為,有必要再更進一步仔細地分析這封信。
會確認這封信是一封遺書,大概是由於國分是殺害小尾的嫌疑犯,因此判斷他是自殺的。
是連一片霧氣的碓冰山頂都無法比擬的既單調又乾燥的景色,這—路上一直延續到橫川附近。
朝日人壽保險公司的冢本,後來採取了什麼樣的調查並不清楚。冢本總是根據他自己的那一套,推行單獨的行動。
「首先,國分向小尾借了三十萬元,但是……九-九-藏-書」新田自問著。
新田把背靠向椅背,想先從第一點著手。
一讀,便很明顯的是封遺書多語中透露出對於發生這種事情,感到非常的抱歉。同時,對於自己的一切感到絕望,因此向這個世界永遠地訣別。
新田也想一個買一個鍋飯快餐,嘗試吃看看,但是前面坐的那位男士,似乎沒有想買快餐的意思;而一個人吃不太方便,所以新田買了兩個快餐。
「十二點五十分。」一面看著手錶,新田—面回答。
這樣寫的話,在用字上固然沒有什麼大的改變,但是整封信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國分所宣布的永遠決別,並不是指在這個世界,而是說明和小尾之間的朋友情分吧!
兇手以能抵消向小尾所借的錢,做為一個借口而讓他寫一份替代證文的文章。由於內容並不是十分的怪異,並且也是一篇國分本身能認可的文章,因此他才會毫無懷疑地依樣畫葫蘆照抄吧!更由於能夠平白地取得三十萬元,對於國分而言,也是具有相當大的魅力。
「哦……」
對於年將五十的國分穿著夏威夷衫死去的情形,也感到悲哀。完全是保留一幅畫家的形象死去。國分至死都丟不開自己是一個畫家的自負。那裡正顯示出其幼年生活的美好,和令人悲慘的感受到一個落魄孤獨的男人所表現出的自我滿足。
新田在腦海中出現了高良井刑警所借看的國分遺書的劇本,並沒有特別的背它,卻清楚地記得那封全文象便條似的遺書。
國分久平
但是,以上六項根據並不是只有根據國分本身的意圖才能顯示出來的現象,換言之,這六點即使是國分之外,單憑其他人的計劃,也能夠事先安排的。
(下一點是國分沒有打算還錢,因而寄來好幾封小尾的催債信……)
因此,國分才會說出了「那筆錢即使不還,也沒有多大關係」。
「儘是些徒勞無功的事,回顧人生,人世間光只是做些白費力氣的事呀。」說著說著,男士終於拿起了筷子。
第五點,不九-九-藏-書在場證明嘛……
信本身,可以由書寫人的環境,以及得到的方式,做許多不同的解釋。
一定不會錯的!
(最後一點,有關留下遺書自殺……)
一直在掏田袋,坐在前面位子的男士,好象已經找到了所要找的東西,變得非常安心了。這位男士把火車票牢牢地擺在手掌心,他所找的東西,大概就是這張車票吧!
新田突然間想起,昨天在真鶴警察局借看遺書的副本時,高良刑警新說的話。
第一項,國分向小尾借了三十萬元;
總覺得是在認定國分久平是兇手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及前提之下進行推理的。依照搜查本部的見解,更能深切領受到那種感覺。就如同新田寧可認為國分不是兇手,而是被害人一樣地,在搜查本部的看法中,也可以使人感覺受到有著某種信念的存在。也就是說,分為主張國分一定不是犯人的新田派,和認定國分一定是犯人的搜查本部派。
對於國分所留下來的信,更加確信不是遺書。不,那根本就不是一封信,也不是由國分本人放在二番下的斷崖上的。
也令人不禁懷疑,國分該不會是把這封信當做是某種交換條件,而照著第三者的想法聽寫的吧?
「我是打從北海道來的,到了一趟東京,現在要到長野。」
(在卡得裡屋鞋店,應該是無法證實國分來買過鞋子,聽說一天之中就有上千的客人,因此是不可能記得哪一個人來買過哪一雙鞋子的。)
(嗯!多半是這麼一回事!因此,他才會通融借給明明沒有工作的國分這麼一大筆巨款。但是,其中也可能是有人向小尾鼓動借款給他。如此一來,就可以顯示出國分存有殺害令尾的動機了。)
第三點,只有國分才能將小尾騙到任何地方……)
但是,由解釋上看來,這也是一封語意不明的信。因為它並沒有明顯地說出殺了小尾,以及自己要自殺。
(是的,但是,國分是否是在自己的意志之下,強索借錢的呢?這也是一項疑問。)
(國分雖然很窮,但是也買得起在卡得裡屋這一類名read.99csw.com店的鞋子吧!兇手可能是向國分要到了鞋拔子,或是偷偷地拿了它遺留在殺害小尾的現場。企圖在事後,強調穿著卡得裡屋鞋子的國分就是兇手吧!)
男士用雙手推著快餐。
在命運之前,一點也沒有對於這種軟弱的人類有感慨,但是新田心想國分是個悲慘的男人。
「這麼一說,馬上就到了嘛!」男子顯示出卑屈的笑容,點了好幾次頭。
(那個人才是兇手吧!)
前天傍晚,把國分從二番下的斷崖上推落下去的兇手,於是把那封替代證文的信,宛如遺書一般地放在斷崖的途中。
(小尾本身是否藏有無法拒絕被借款而無奈呢?)
雖然不是壯麗雄偉的景色,但是新田卻對於這個滿是霧的雍冰山頭感到無限的魅力。它具有一種類似於令人戰粟的美。突然在腦海中呈現出,在霧水覆蓋的路上,冷冷地橫趟著一位金髮女屍的那條長長道路。
(論可疑之處,要屬那封遺書了。過於簡單的內容,使得它不象是一封遺書。)
「哪兒的話,要是商務的話,旅途上會更起勁的。我是在北海道的釗路開了一家小小的印刷廠,但是,前些日子被火給燒了,所以,把妻子和小孩暫時托給在長野的岳家,我自己一個人到東京的親戚朋友家中拜託,奔走籌措東山再起的資金,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會我,我是斷羽折翼失望地回到長野的。」
果真如此的話,一定就是那筆三十萬元的借款了。是想把那筆三千萬元一筆勾消吧!但是,盤算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提出要一封信的要求,而國分就照辦了。
國分被指為兇手的根據有六項:
為什麼國分久平被認定是殺死小尾的兇手呢?又為什麼他的死一定得被斷定是自殺呢?關於這兩點,新田在心裏盤算著,打算從頭想起。
曾經是資產家的兒子,也曾經在輕井澤的別墅中作畫,國分一輩子沒有娶妻,也沒有兒女,在一家油彩店工作,卻獨自前往真鶴岬自殺。
(對於這一點也很簡單,也許是兇手一面向小尾慫恿催討所借出的錢,一面又向九-九-藏-書國分教唆不必還錢的吧?)
「是的!」新田不理會男士的話,竟自打開了車站的飯盒。
火車上並不擁擠,到處都可以看到空位子。和東海道線上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乘客的表情,有著一份獃滯的安閑,配合著火車緩慢的速度,無神的眼睛盯向一成不變的窗外景色。
窗外開始能見到籠照在白色霧中的碓水山頭了……人世間盡只是做些徒勞無功的事,新田閉上了眼睛,全身任憑火車的震動。
新田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悄悄往輕並澤前去。當他說要離開真鶴時,初子沒有感到任何懷疑,也許她會在今天向公司報告:可以安心支付保險金了。
第二天,新田乘上了十時二十分由上野開出往長野的信越本線。這對於公司而言,是一項秘密的行動。
感覺上,自己一再地想要追探出事情的真相,似乎是做了一件十分無謂的努力。打探出來之後,在那個結果上,又有些什麼呢?就好象是正在熱心地打掃一片零亂的房間似的感覺。
新田認為,首先假設國分本身確實沒有自殺的念頭的大前題之下,只要推敲他是抱著什麼企圖寫了這封信,就可以明了一切了。
(我一開始就不認為國分的死是自殺。)
「做生意嗎?」
只是事先向調查課長報備「調查末完」,並且這趟輕井澤之行也瞞著初子,若是說了,她一定會堅持要一塊兒去。而與其說她是對於調查工作抱有熱情,遠不如說是希望能和新田—同旅行。新田由於絲毫不打算去遊山玩水,因此對於滿懷這種心情同行的初子,感到十分地厭煩。
在下午一點四十分到達了輕井澤,花了約三個小時又二十分的漫長時間。
向前彎著身子,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快餐。這位男士的模樣十分地純真,在那種純真之中,卻滲透出失敗者的悲哀。於是乎,新田也連想到了國分久平多,心想雖然不知道國分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但是,一定很象眼前的這位男子吧!
如果時間上一切允許的話,想再驅車越過碓冰山頂,大約在一年一前,曾經爬上那座被灰暗的霧所籠罩著的碓冰山read•99csw•com頂。在鋪設的道路上不下幾十次的急轉彎,左邊看起來象是被白色大海般的霧所封住的谷底,車子一面按著喇叭前進。
就如同這位男士說的一樣,火車不久就到達了橫川車站。正是午飯的時刻,到處的窗口,都在販賣當地有名的鍋飯快餐。
被認定是遺書的這封信,到底是以誰為對象所寫的呢?事實上,若真是一封遺書,則它的對象一定是搜查當局,或是全世界的人。但是儘管如此,對於沒有寫明收信人姓名這一點,也是值得懷疑的。
「國分急需要錢也是事實吧!」新田又自答著。
(過著象國分那樣生活的人,要得到他的肯定的不在場證明,似乎是很難,並且國分本身也已經死亡,不可能由他的口中再問得不在場證明了。)
刑警是那樣說的:「國分莫非是以寫一種證文的動機,寫這封信的?對象既不是搜查當局,也不是全世界的人,而是債主小尾美智雄的話……」
第五項,國分沒有不在場證明;
給小尾美智雄先生
(這一點也可以解釋的。兇手也一定是個能把小尾帶至任何地方的人;第四點,有關於卡得裡屋鞋拔子。)
第四項,在殺害小尾現場遣有卡得裡屋的鞋拔子,而國分也正巧穿著最近才剛買的卡得裡屋制的鞋子;
那種想法,應該也適用於國分的情形吧!
第二項,國分本身沒有抱著償還的心理,因而來了好幾封小尾的催款信件;
「那麼……」新田終斷了這種自問自答的方式多那樣一想的話,那封遺書不就是為了讓人因此而疏忽,是虛應故事的。簡直就象是不在家時,推銷員所丟進來的留言一般的東西。
給您帶來很大麻煩,心裏委實感到十分抱歉,希望今後不再發生這種事情,打算改過自新,努力地工作,基於這種意願,我將永遠不再出現在你的眼前。
在新田的胸口,湧起了一份空虛感。殺了小尾並且又害死了國分的兇手確實存在,但是,雖然能夠稍微拼湊出那個如同影子般的兇手,卻無法看出他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