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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華府風雲 第九章 總統祈禱會·華府市長·護花使者·美京

第二篇 華府風雲

第九章 總統祈禱會·華府市長·護花使者·美京

我說:「我也是來自華盛頓的,那你連我也罵了。」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窗外的雨下得很大。
我問他:「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一天晚便后,她打電話請我去看她,我們是鄰居,當然很方便。女佣人說夫人在卧房等我。卧房外儘是各色各樣的花朵,在水晶盤裡、在瓷瓶中,我說:「我明天開始不再送花來了。花太多對你不好,快請傭人把它們搬到客廳去吧。」
我說:「假如真能如此,那就該謝天謝地了。」

總統祈禱會

在「雙日書店」我選了兩本書,他說:「我們到泛美大樓的『雲天閣』去午餐,晚上我回旅店接你去觀劇。」
她說:「我這一生並沒有白過,雖然和我的老伴常有爭吵,但大家不常在一起,各做各的,也無所謂了。這10年來得一知己如你,也算有福氣了。」
老先生喝了兩杯酒,大談談當年追求太太的浪漫史。
抗日戰爭8年,我從中學而大學,在香港,在抗戰的大後方,生活都很苦,經濟更困難,愛看書,但常常沒錢買書,於是只好到書店瀏覽,但書店主人對於只來看書而又買不起的人並不太歡迎。
我心想你們這個家族是世界億萬富翁中排行第三(1990年8月的美國《財星》雜誌公布世界億萬富翁的財富,第一位是汶萊的統治者賀山納柏加蘇丹,擁有250億財富;第二位是沙烏地阿拉伯國王法德和法德王的家族,有180億財產;第三位就是美國的曼斯家族,有125億元財富;第四名是英國女王伊麗莎自二世,她不需要納稅的個人財產總值117億元),每年都是前5名億萬富翁中的翹楚。愛荻真有智慧,她就是怕子子孫孫連4000萬也要瓜分,才把自己的私房錢捐了出去,而且水門大廈的自有公寓也聲明只可以在她的丈夫去世之後才可出賣。兩個照顧房子的傭人照常上班,清理房子。
我說:「前面是『雙日書店』,我們去那兒看看。」

吸毒的華府市長和米茨自殺

1954年我與黃氏夫婦相識時,黃家老太太已去世,而黃亨祥已脫下軍裝,成為該州數一數二有名的牙醫生。
我無言,我知道愛荻不喜歡賭城這個地方。
在嶺大的校園內,我們讀文科的學生常愛到吳教授的宿舍內聽他談詩論詞。而他的福州茶泡在小小的茶壺裡,再倒入玲瓏的小杯中也別有一番情趣。
到了一條幽靜的大道,又轉入一幢種滿了奇花異草的別墅,兩部旅遊車的游容剛好參觀完畢。一一上車,站在入口的警衛向曼斯先生打招呼,我一看那兒不但有各種熱帶花木,而且有許多不同造形的石塊。曼斯對我說:「到了,這是我家。我就喜歡大自然。」好一個大自然,他自己買下一座公園!他又笑說:「我的太太——你的密友喜歡城市的繁華,因此她選擇了水門大廈,我可不欣賞華盛頓那些偽君子和充闊佬的廢物。」
她說:「人生總不能十全十美,我初認識你時常想問你,你這麼年輕就失去了丈夫,為什麼不再嫁。現在我明白了,你自己獨立,能夠有朋友,不寂寞,又有自由,這樣很好。」
至於那家一流的法國餐廳,開業不到10年,女主人是越南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和英語。這位嫁給美國人的越南女子工作勤快,長得非常漂亮,把那些大公司的老闆安撫得服服貼貼,午餐和晚間皆座無虛席、門庭若市,要講排場,非此店莫屬。美國唯一的女大使張之香赴尼泊爾上任前,女主人替她餞行,當時許多政客與巨賈、權貴都參加了。
他看看表,我知道他下午還有公事。我說:「只要1小時。」
這是1989年的事,是伏筆。那時里根任內的一位法官和我相當熟悉,他被委任專門調查貝利爾市長與吸毒者、毒販的關係。這位法官調查了約三四年,弄得筋疲力盡,又鬥不過華盛頓的黑人社團勢力,後來乾脆辭職不幹,到一家大律師事務所賺大錢去了。
我已說過祈禱會最初是小型的,後來因為總統參加,在朝的文武百官也一律奉陪,參眾兩院的議員也不甘寂寞,於是雪球愈滾愈大;後來索性把各國使節(大使級)也請來,不管佛教、伊斯蘭教,大家一起來和總統祈禱。國會每年選出參眾議員代表一人,做為節目主持人,也以這小組的名義分發請柬,請柬只說祈禱會於某年某月某日在華府舉行,它並非發自總統府。有些人在報上說是應白宮之邀來華府參加總統祈禱會,這說法顯然有誤,因為美國總統與副總統每年都參加,也是客人,因此邀請函是由小組經過考慮才發出的。許多人是向大會要求才被邀請的,許多人被邀請是因為在財務上有所奉獻,凡此種種,大家心照不宣,勿需多作宣傳,未被邀請過的人也不必太在意,三千多人擠在一個大餐廳里,位子排得遠的,不要說看不到總統,連想和要員握手的機會都難。但每年都有一兩千人不遠千里而未,就是要吹一下「我接到白宮的請柬」,假如明年我們宣布總統不準備參加,我相信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也就不必再為安排位次而大傷腦筋,而且保管大半參加的人都不會6時起來參加7點半的早餐。
他把一花一木,一山一石都當成新朋舊友般的對待,他說:「我就是喜歡這兒的清靜和花香鳥語,比那苟苟營營的上流社會好得多了。」我說:「假如我有一座這麼美的私人公園,我也不做華盛頓的遊客了。」
愛荻說:「你不是說別麻煩人家嗎!怎麼又來找碴兒了。」
一般富豪多半喜歡炫耀自己的財富,尤其是暴發戶;但真正的闊佬是深藏不露的,而且從來不談「錢」這個字,有些甚至故意衣冠不整,免得引人注目。數年前我到他在賭城拉斯維加斯的別墅作客,那個80歲的老頭兒居然開了一部舊汽車到機場來接我,司機替我放好行李后,坐到後座去,read.99csw.com這位仁兄要自己開車。他說:「你看,我這部舊車頂管用的,比其他的新車都好,因為你第一次來我們家作客,所以我自己來接你。」
我晚間離開她時,她輕輕地說:「安娜,我們再見了。」
抗戰勝利后,美國軍事顧問團到中國協助戰後接收及救濟工作,顧問團中有一位廣東台山籍的中尉,他是美國威斯康辛州人,在上海認識了趙銀梅。
他說:「你也勸勸你的老友,請她多在這兒住些時日嘛。」
有人把米茨和修女德瑞莎相比。德瑞莎真是個聖人,1988年我在香港國際合作基金會上頒世界和平服務獎給她,她一生默默工作,不求名利,只在奉獻,和米茨的作風有點不同。米茨近年來天天上報,而且有許多好萊塢的大名星正替他籌款。當然他的貢獻不少,但出世入世之同,兩人還是大有差別的。米茨的情人淚灑電視台,為了哀悼他的早逝。我們希望她繼續做米茨未盡的工作,為流浪族更盡心力。
這些京城醜聞,成為美國報紙、電視台每天報道的焦點、與國際新聞一同在黃金時段播出。這代表什麼?代表黑人在美國的政治力量已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同時也說明了華府的一舉一動,無論好壞都將暴露在全世界的眼光下。
她說:「在華盛頓,你若有名有位,總有女人自己送上門來。還好他每晚都回家。不過,我們結婚12年來,大概只有八次在家中一起吃晚餐。」
他說:「書何必自己去買,打個電話讓書店送來好了。」
1964年我的密友做了威斯康辛州長,他一連三任,三任完畢決定不再競選,當時州長沒有限期,只是他對政治生涯有了倦意而轉入企業界。既然好友是州長,我去時當然就往在州長官邸,後來州長夫婦兩人離婚,我為了避免瓜田季下,婉拒再到州長家作客,於是黃民夫婦請我住到他們家中。直到州長夫婦辦妥離婚之後,我才再到那華美的官邸作客,為此該州州長以及其他政要也和黃醫生建立了很好的友誼。
許多人以為我和葛柯倫已有婚約,對這些謠言我們兩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和我皆尊重各人的自由,他有時「有女同車」,我也經常換一下「舞伴」。葛柯倫是政界的一流教授,我從他的經驗和指導中學到不少社會常識及政海的運作,70年代許多報章雜誌稱他是美國最有影響力的政客和律師,共和黨和民主黨的白宮主人都請他做顧問,聲譽40年如一日。
他說:「該罰,該罰。」喝濃茶一杯。
美國上流社會宴客時,賓客總是一男一女赴會,即使白宮的國宴上也是如此安排。舞會時你若沒有舞伴乾脆就別去參加,不過女主人也常會替你安排,於是在宴會散后同坐的客人或舞伴,就很自然地請求送你回家。有些人因為這一面之緣,並不找你的麻煩,但仍有不少人自作多情,送花、送糖果,打電話約你吃中飯、晚飯,或參加另一個晚會。找你10次,萬不得已只好勉強應付一次,這些人大都是單身漢、離了婚或是喪偶的,你只要對他表示沒有興趣,很多人也就知難而退。最討厭的是那些已婚的男人,仍常有非份之想。而那些賢內助或許還猜疑我這個東方小婦人和她的老伴私下有約,瓜田李下令人含冤莫白。
在紐約泛美大樓的「雲天閣」,我臨窗外望勿忙熙攘的人潮,想起許久以前和那很遙遠的地方。
華府當年紅得發紫的名律師葛柯倫是外子的好友,情如兄弟,他的夫人比外子早去世一年,我們兩人都獨身,雖然他比我年長30歲,但最低限度仍可權充護花使者。我們約法三章,他有宴會時我做他的女主人,我有宴會時他做我的男主人,這樣追求他的女人也就會死了心,找我麻煩的男人也不敢太無法無天,而那些猜忌我的中年婦女從此也對我另眼相看。
數年來,我和貝利爾及其夫人菲菲曾在公共場合有過多次接觸。有一次我和菲菲同桌吃飯,她說她正在寫自傳,我問:「這不會影響你丈夫競選連任嗎?」
時代真的變了。
曼斯加了速笑道:「什麼老爺車!這部車子何時上過修護廠?那些勞斯萊斯反而常進廠修護。英國人以為自己什麼都了不起。」
米茨留了一紙遺書,但當局並未將全文公布,只說他結束生命並不是因為公事,而純屬私人事件。什麼樣的私人事件會使得他自我結束生命呢?當然大家就要問和他同居多年的女友嘉露芬麗妮了。米茨不但和她一同工作,而且分分合合之後,不久前竟宣布將於1990年9月結婚。但據說後來兩人又有爭吵,米茨非常沮喪,而且說過幾次要自殺的話。
三年前柯爾訪東南亞,他告訴我想到緬甸去,我說那兒沒有基督徙,他說他要帶些聖經去分發。他從緬甸回來之後,我問他:「你分發了多少本聖經?」他回答:「5本,但這總比一本都沒發出去好些吧。」這就是他奉獻的人生。
茱麗亞的丈夫養狗,女兒養金魚,兒子養鳥,家中經常要有傭人清理,還好房子大,不然就像住在動物園中。
我把我另一隻手蓋在她的手上,我流淚,說不出話來。
我說:「愛荻和我之間從來沒有談過錢的事,她只說要把自己的所有捐給社會,因為你的錢用不完,孩子們的錢也用不完,而且這是你給她的錢,她當然有權自己處理。對不對?」
零亂茶煙,昨口臟今日,今年老去年。奈何,奈何。
她答道:「他真傻,我已多次警告他,有朝一日政府會用『女人計』來找他麻煩。」
她的病勢急轉直下,每天醫生都說隨時會去,但她仍然很清醒。
此情此景,何處追尋。
他忙說:「對不起,對不起,你不同,你不同,不然我怎會請你到我這兒作客?」
另一件大新聞發生在1990年7月5日。最有名的流浪族領袖米茨·史納德(Miteh Synread•99csw•comder )在華盛頓的流浪者之家上吊自殺,年僅46歲。
弗吉尼亞州的一個基督教基金會初對規模不大,而且活動範圍只在國內,但1970年初國內因為助戰與反戰聲浪高漲,外國權貴訪問華府次數增加,許多外國領袖不時也參加了小型的晚禱會。現任國務卿貝克的夫人安妮是一位非常虔誠的教徒,她對組織讀經會及祈禱會興趣濃厚,而且發動力甚大,那時貝克剛加入德州政治陣營,為福特總統競選連任。貝克和安妮兩人都是二度結婚,兩人的子女年紀還小,同處在一個屋檐下,當然常使為人父母者困擾,安妮承認,禱告對她心靈的幫助甚大。其後不少名人也當眾報告他們藉助禱告而獲得心靈的寄託。基金會主持人是一位和善的清教徒叫德格斯柯爾,他的兒子因癌症去世,年不滿30,兒子去世后德格斯柯爾的精神領悟又更上一層樓。他夫婦兩人除了協助國內的禱告者之外,同時展開了一個更大的國際組織,和各國人士結交,為世界和平工作,為人類福祉努力。
我30出頭就到華府打天下,單槍匹馬且不知天高地厚,更杯著一片赤子的心情。
老先生說:「你看我們的孩子和孫子愈來愈要充闊,根本不知道我們兩人當年的辛苦埃」對的,老先生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一個女兒已三次結婚,一個兒子兩次離婚,另一個兒子最近也三度結婚,可是他們兩老已共同生活了半個多世紀。
在華盛頓第二街和西北區D街有一所很大的流浪漢收容所,建於1986年。那兒收留了一千余名的精神病患者、酒鬼、失業者、老年人、少年人以及剛出獄的罪犯,據說只要一入此境甚難自拔。有一天,一位朋友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我說免了。君不見城中每一個角落都有這些人,就在我們辦公大樓的門前,每天都坐著一兩個流浪漢,他們彷彿活在另一個世界。
我終於說話了:「你我能知心,因為大家都無所求,只是緣分,中國人相信緣分。」
米茨的世界並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完結,他的去世只是一記警鐘。在今日全世界人口日增、環境污染嚴重、經濟不景氣的陰影下,有誰能化解這些危機?
不再設莫須有的「馬奇諾防線」了。
貝利爾事件從1989年開始醞釀,1990年初成為每日的新聞,等到法院宣布公審貝利爾市長時,華盛頓這個黑人占多數的城市就像一座即將爆炸的火山了。
這兩人真是遊興不淺。
記者又問:「他經常和女人發|生|關|系,你如何處理?」
總統祈禱會本來規模不大,雖然早先只是美國參眾兩院議員每周三早上上班前的兩個聚會,交換心得互相勉勵,讀一兩段聖經為有困難的同僚禱告,不談政治,但經常也有政府部長級人物參加,一切保密。後來這種類似的周三祈禱會逐漸發揮影響力,流風所及華府的企業界、婦女團體,各自有不同方式的早禱會、午禱會、晚禱會等,總言之,這都是為禱告而聚,為互相鼓勵、安慰而聚。
另一人說:「現在我們發現漢堡一樣可以充饑。」
我坐在她床沿,她握著我的手,她說:「我想在我還不太難過的時候和你私下道別,以後人來人去,大概我們說私心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說:「你每天都這麼忙,今天就陪我逛逛書店,給我一點你寶貴的時間,這就是我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1990年4月,報上曾登載過稅務局正在調查他組織下的稅務。不久前,電視台以米茨為主做了一項電視節目,提到這些收入原則上是捐贈予流浪者之家的,但數目還未搞清。
喜歡吃糖的人,尤其是喜歡吃朱古力糖的一定對M&M這個牌子很熟悉。彩色而圓形的小粒朱古力糖不溶你手、只溶於口,這是較普通的糖果;其他各種精裝的叫做艾多樂(Eathel),乃是曼斯老先生為紀念他母親而命的名。當然,這隻是他們家族的企業之一,他們也是寵物(貓與狗)。食品的大商人,這兩項生意足以做視歐美其他商人。
在紙亂金迷的「雲天閣」,用的是英國最名貴的瓷壺,和鑲了金邊的茶杯,但茶葉卻是放在紙包里的——我認為茶包是最煞風景的品茶方式。
我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
我和他吃中飯。
愛莎有兩條小狗,雪白白的,愛莎到哪兒這對小兄弟就跟到哪兒。女主人還未下樓迎客,那兩條小狗已叫個不停,老先生說:「他們對你熟悉,表示歡迎你呢!」
一位在那兒服務多年的理髮師說:「現在的新潮女性根本不注重美容。」我想,現代婦女比較注重自己的錢包吧。
這家餐廳開業之初,是向我擔任董事的那家大銀行貸款。董事會知道他們的財務出問題時大為驚奇,一位董事說:「他們生意不是很好嗎?」另一位董事說:「這年頭有誰能夠吃七八十元的午餐和一二百元的晚餐?」
他說:「我是在跑馬場上看到她的,啊!她真漂亮,而且騎馬的英姿真把我迷住了。」
伊利亞沙伯艾登是華府歷史悠久的美容院,許多名女人和要人的太太、情婦都是那兒的常客,美容師也常被召到白宮替第一夫人美容、理髮。這家美容院因為有名女人棒場,門庭若市,想去「修理」一番,得提前一星期預約時間,生客還不能隨便上門,否則除了得吃閉門羹外,還會看冷麵孔。20多年前,水門大廈的美容院開業時,搶了一些這家名店的生意,但在尼克鬆時代,朝中財主不少,還可平分財源。
我仍說不出話。那兩條小白狗窩在我的腳邊,不吭聲。
他說:「我相信我不能過完這個夏天,你什麼時候又要出遠門?」
華府是世界經濟的寒暑表,當中東局勢告急、1990年世界油荒步步緊迫之際,華盛頓的經濟專家天天上電視,警告經濟不景氣已經開始。美國政府從白宮到參眾兩院都互相指責,沒有解決問題的https://read.99csw.com對策。這時總統還去緬因州度假三個星期,而國會諸公也各自散會返鄉競選,要到9月上旬勞工節後方復會。雖然白宮己派兵到中東協助沙烏地阿拉伯「保護領土」,又派海軍封鎖伊拉克,實施經濟制裁,但美國已人心惶惶——油價帶動物價上漲,美國儲蓄銀行相繼倒閉,許多靠存款利息過日子、靠銀行貸款買房子的市民已面臨絕境。其實,中東變局只是一個主要的導火線,有識之士早已警告世界不景氣的來臨,如今大家想極力延遲處理的問題,已到了面對現實的時候。
晚餐就只有我和他們夫婦倆,一個很好的傾談機會。
我在那兒度過了輕鬆而又愉快的周末。
我笑了,她也笑了。
他說:「好吧,今天讓你隨心所欲。」
丈夫、孩子、孫子都來了。她說得對,以後我們即使兩人獨處一室,她已有氣無力,不能再多說話了。
米茨之死代表今日美國社會所面臨的嚴重問題:吸毒、愛滋並犯罪、貪污、日月激增的流浪族,而這些流浪在各大城市的人中,有些是真正的流浪漢,有些則是不務正業的社會敗類,可是我們怎麼去分辨哪些人才是真正該被援助的?
去年在華府被捕的路易士(貝利爾的朋友),他曾和貝利爾在巴哈馬島上的另一家旅店玩女人、吸毒。但路易士為了減刑,後來反而是控方的證人,其他的女性與控方有類似的協定。
愛荻說:「你這傢伙怎麼最近一反常態,斤斤計較,口不離錢?」
老先生說:「我們到大陸時他們可真會招待呀!歡迎我們的晚會有許多的政府官員,不就在那個什麼賓館請客的嗎?」
她說:「我也相信,假如我是男人我一定會愛上你。你知道,我那老傢伙對你也相當另眼相看呢。」
銀梅的兩個孩子,都和美國人結婚。男的有一個女孩,女兒則沒有生小孩,幾年前先後到台北數次由天主教會協助領養了一男一女,男孩已有五六歲,小女孩也4歲多了,都是正統的台灣人,非常可愛,也非常頑皮,可能是父母太寵愛之故。我每次到威斯康辛州都和黃家人相聚,而我和銀梅真是生死之交,如今回想,只可說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了。
這一場官司結果很難定斷,驚人的花費最後還是得由倒楣的納稅人來負擔。光是選擇12名陪審員就花了幾個星期的時間。
茱麗亞和我初見時就覺得我們兩人很相像,我們在一起時別人總會問我們是不是姐妹。
後座的司機說:「曼斯先生喜歡這部老爺車,我們傭人是不準動用的。」
他談了些她的身後事,忽然問我:「你知道嗎?她把全部遺產都捐給慈善機構了,而且交給芝加哥一間律師事務所去分配,不准我過問。你知道嗎,她那4000萬全是我給她的,她一句都沒和我商量就捐了出去,而且又不要我來管理。」
卡特總統和布希總統都有上教堂的習慣,尼克鬆喜歡邀請葛爾的支持者到白宮參加禮拜,那份請柬是大家爭取的。
大家會問,美國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無家可歸的人,而每年繳納重稅的公民會更問,假如我們國內自己的問題都不能解決,今後如何繼續肩負經援貧窮國家的重擔?
1991年1月的最後一天,一年一度的美國總統早餐祈禱會在美京華盛頓舉行。參加的人比1990年還多,而且因為中東戰局緊張,總統布希又在會場上宣布2月3日(星期天)全國民眾為和平祈禱、為出征軍人和他們的家眷祈禱。我們當時的心情很複雜。假如戰事速戰這決,我們的和平願望早日實現,那我們多多禱告又何妨!只是戰爭易打,和平難得,這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擔憂。問蒼天?問鬼神?
美國首都確曾有過數段歌舞昇平的繁華時代。60年代雖因越戰而有各種遊行與抗議,但當年各國使館經濟較寬裕,競兩個女人愛荻曼斯1990年出版的美國《幸運雜誌》評定83歲的福樂德曼斯是世界第二大富,私有財產20多億。他的夫人愛荻1989年秋天去世,享年77歲,也算福壽了;她一生雖然享盡榮華富貴兒孫滿堂,但她並不太快樂,去世前不久剛和她丈夫度過50金婚,但他們的婚姻並不是最恩愛的結合。還好他們有的是錢,在美國東、西岸和南方都有房子。愛荻喜歡華盛頓,一年總有四五個月在華盛頓小居。她是我的芳鄰,住在美國有名的水門大廈。
10年的花樣年華我有一位愛我護我的丈夫,一旦他走了,我以為只要自己能堅強地活下去,努力學習、勤奮工作,總能把苦痛的日子挨過去,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30年前的華府還是男人和白種人的天下,我雖獨善其身,但一個年輕的單身女郎難免會受到些狂蜂浪蝶的騷擾,有些人稍假以顏色還可對付;但有些權貴常常自作多情,應付這些政要就得大費周章了。
周末我到該州作容時,男人出去打獵或釣魚,我和茱麗亞兩人就有聊不完的話。她喜歡作畫、做女紅、織毛衣,是一位賢慧的主婦。他們的一男一女和我的兩個女兒年齡相同,因此他們若到華府作客,也把兩個孩子帶著。那時我們的孩子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但又不完會是小孩,是最不好管教的階段。有一天茱麗亞和我說:「孩子在12歲到18歲這階段,最好把他們都冷凍起來,等到了19歲較懂事時再放出來。」
我說:「芭素娜狄的珠寶我已有好幾件了。謝謝你,我真的不要你送我什麼東西。」
對經營生意這位老兄真的很有一套。他又親自陪我去參觀他的「大觀園」,這個「大觀園」每天早上開放給遊客參觀,但一定要預約,不是隨便可以進來的。
我說:「你們下次再去時先告訴我,我來替你們安排一下。」
選大會,這年8月共和黨競選主席團推出布希做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整整一個星期我們一同參加各項read.99csw.com活動和宴會,夫人興趣甚濃,老先生說這種政治活動一生參加一次就夠了。他還笑說:「這次我來都是你和我夫人請客(意即我們兩人捐了不少錢),否刪我才不幹呢。」
許多人幫忙處理後事,一切都與我無關,我要幫忙也幫不上。
讓我們來看看每年參加總統祈禱會的各路人馬是何許人也,這真是很有趣的華府政治寫照。我協助安排華府的總統祈禱會已多年,可謂看盡人生百態。
貝利爾風流成性,雖然已三度結婚,和菲菲也有了一個兒子,但身旁總少不了女人,而且多半和他有不尋常的關係,這是貝利爾的敗筆之一。大家應該還記得1988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有一位民主黨競選人參議員哈特(Hort),鬧婚外情,但又說謊不肯承認,後來記者把他和女友擁抱以及女友坐在他膝上的照片公開,他才承認有這回事,並向他的夫人道歉,但選民並不寬恕他,哈特只好退出選舉。
他說:「我總得送你一份生日禮物。你想到哪兒去挑選?」
他雖然如此說,但我知道,他仍以為我是一個令他費解的女人。
首先,聯邦調查局人員在華府一家叫維斯特(Vista)的酒店,逮捕到貝利爾和一位女友在房間內吸毒。那是1990年1月18日的事,聯邦調查局事前早就準備了錄影機,搜錄一切。那個女人叫露絲妲慕兒,也是一位癮君子,和市長發|生|關|系有年,直到1988年兩人關係才告一段落。露絲妲慕兒原是70年代紅得發紫的模特兒,許多時裝畫報都用她做封面,是紐約各經紀人爭取的客戶,不幸她和毒販混在一起,而且下嫁一名走私販毒的黑道人,雖然後來分手了,但她的前程也跟著完蛋了。當報紙公布出她當模特兒的照片時,我們都說:「這個女人真漂亮!」但再看到她和貝利爾市長同在房間吸毒的照片時,我幾乎不敢相信那是同一個人,前後不到三五年光景,妲慕兒已經變得又胖、又老;毫無動人之處,這就是吸毒的結果!
愛荻的確是個美人胚子,一舉一動都是名門閨秀的樣兒。她笑說:「你不要扯這些陳年往事好不好,你這傢伙除了懂得賺錢之外實在一無可齲」老先生又說:「你告訴安娜你捐了多少錢給台灣的癌症醫院,我們去台灣住的那家圓山飯店並沒有特別招待我們,大概根本不知道我是老幾。」

油荒中的美京

1981年聖誕節前夕我在台北開會,葛柯倫急病入院開刀,我趕回華府對他已過世了。我們這段情前後維持了20年之久,誰說男女之間沒有友情。
我笑說:「他失望,我卻替你省了一筆錢,對不對?」
有時為了買一本書,我就只好節省午飯錢。我有一妙計,吃兩片麵包,兩片麵包當中灑些白糖,吃起來不致太淡然無趣,然後喝一杯開水,很奇怪,不知是何道理,開水比冷水有味道,尤其是吃白麵包的時候。

護花使者

兒子從中國娶了個「上海妹」回來,她老人家真不是味道。老人家英文不太幢,只會說台山話,於是黃家少奶奶只好猛惡補台山話了。銀梅的英語馬馬虎虎,而台山話不僅不會說,連聽也聽不懂,除了和丈夫尚能對話外,簡直成了啞巴。婆婆把她當作外來人,因為其他女婿和熄婦都是道地的台山人,而銀梅是外省人,說的是上海話和國語。但這個年輕外來熄婦很懂事,很靈巧。她遠適異地,一定要儘力適應環境,於是她除了學習台山話之外,也找了英文教師補習英語,又到學校去學家政,為此和一位專授縫紉的女家政教授成為莫逆之交。後來,銀梅的時裝設計、剪裁皆在水準之上。她又習西洋畫,我看過她的幾張油畫,實在很有天分。
她說:「我想我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你是否可以等我眼睛閉上了再出國。」
男主人陪我去參觀他的糖果廠,清潔、明朗、效率一流;那間工廠是他到了75歲半退休時才蓋的,現在已一本萬利了。
我說:「老師該罰。」
我說:「你不要擔心,你生病我不會出遠門。」
里根夫婦在位8年,似乎沒有上過教堂。美國最負盛名的佈道家比利·葛爾已近80高齡,但他是每一任總統的精神支持者。原為布希總統做禮拜的教堂主持,在中東戰爭展開后,參加了白宮反戰者的遊行隊伍,布希當然不便請他為參戰者做禱告,於是就把比利·葛爾夫婦請到華府來,參加了早餐祈禱會。
兩周后我回到美京,老先生急著找我。
女子美容院可能是廣播新聞與謠言的好地點,有些美容師遵守白宮約定,勉強守口如瓶,但大多數都愛東家長、西家短,在熟客面前表示自己見聞廣博,以及受名女人青睞。當然,他們的消費價格十分可觀,沒有100美元休想進去。時移世易,如今手頭能一擲千金的女人已不多,而且任何行業都不能永保江山,這家在華府鬧市中的美容院已於兩年前宣布關閉分店縮小營業。
一年之後,兩人在南京結婚,趙銀梅隨著新婚夫婿回到美國中部的威斯康辛州去。趙五小姐是上海長大的姑娘,她的夫婿叫黃亨祥,不識中文,連台山話都不太幢。趙小姐不但要下廚作羹湯,還得照顧丈夫及婆婆。婆婆是個道地的台山婆。
菲菲的話並不說明偌大華府里有名位的人皆是如此,但卻是華盛頓危機日漸加深的警訊——由吸毒而犯罪,再借權勢不擇手段去枉法。大家若再不警惕、改善,華京極可能淪為罪惡之城。
但不久發現癌細胞己擴散到其他部位。她不願去西部,而老先生又不肯搬到東部來,只有她入醫院接受治療時他才來水門「作客」。在她患病期間,我們相聚的時間較多,她精神稍好時晨間照樣跑步,晚間去看戲、聽音樂會、宴客……她說:「我不要把自己當病人。」
他望著我,有點驚奇地說:「你真是一個使人費解的女人!你大概是第一個九_九_藏_書拒絕接受芭素娜狄名貴珠寶的女人,假如他地下有知一定會非常失望。」
我回想,他真的不只做護花使者,心中確曾愛我。有一年,我生日時他請我去紐約百老匯觀賞莎士比亞名著改編的歌劇《My Fair Lady》,中文譯作《小家碧玉》,那歌劇在紐約一演數年盛況不衰,一票難求,兩位作曲家也是一時之選,因此劇中名曲至今仍是大眾喜歡聽的讕調兒。那天早上,我們從華盛頓到紐約,他帶我到紐約有名的第五街,逛世界知名的珠寶店芭素娜狄首飾店(總行在義大利羅馬)。此店創業百余年,每樣首飾只製造一件,不大量傾銷,每一個女人都以擁有芭素娜狄的珠寶為榮。
我沒說什麼。
第一件是華盛頓市長貝利爾因吸毒及說謊而被審判。貝利爾是華盛頓特區第一任民選市長。她的前任也是一位黑人,由政府委任,這位名為華盛頓的市長,奉公守法,與護士出身的太太,同受市民的尊重。
他拉夫婦在那時期就常為了孩子的事而發生爭執。
米茨代表這個時代的悲劇,而這似乎才只是序幕,以後會怎麼發展,全世界對無家可歸的人將如何處置,都是短期內無法解決的難題。
茱麗亞住的美國中部50年代中國人還很少,於是她也得多和美國人交際。黃醫生喜歡各種運動,尤其是每年的狩獵季節一定和那些喜歡打獵的人去打野鴨、獵鹿等,夏天則去加拿大有河有溪的地方釣魚,冬天又去滑冰。總之,除了工作就是那做不完的戶外運動。茱麗亞也學會了滑冰、釣魚,但打獵去了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敢奉陪了。
很少人知道趙銀梅的中文名字,大家都喊她茱麗亞。
貝利爾夫人菲菲曾上電視接受訪問,記者問:「你對你先生和女人胡混有何感想?」
他從屈原說到杜甫李白,從東方文學說到西方文學,興緻來時還要揮毫寫一兩首詩。有一次他還開我們女生的玩笑,他寫了一副對聯:「幾生修到梅花福,添香伴讀人如玉。」
她的丈夫站在門外,痴痴地。
愛荻的確是個善良而富有智慧的女人,我懷念她。
她把整盒紙巾給我,我看到她眼中也有淚水。
愛荻說:「那是北京釣魚台賓館,都是你的面子嘛。」
有一次為了想買一套中譯的俄國名著,那套書共有4冊,厚厚的4冊,價錢太貴了,只好和另一位同學約好,兩人合買,於是兩人一同節食。但她對於白麵包、白糖和開水的午餐無法欣賞,只吃了一天就要中途撤退。我對她這樣放棄當然不甘,於是答應她替她到圖書館去手抄李清照的詞箋共21首,她這才同意繼續犧牲到底。
她說:「我不打算馬上出版,不過我也得為自己的前途著想,而且我們的兒子也快十歲了,他已受到很多壓力。」
1990年春夏之交,華盛頓發生了兩條引起全國、甚至全世界注目的地方新聞。
趙銀梅是民國初招商局局長趙鐵橋的女兒,排行老五。
我是天主教徒,早年住台北時,星期日只到天主堂做彌撒,從來沒有參加過蔣介石夫婦在士林的禮拜,但當年有不少朋友雖非教徒卻以被邀參加高官的析禱會為榮。宗教該是無我、不沾人間煙火的,如果也染了深濃的政治與金錢色彩是相當可悲的。
從華府餐廳和美容院的生意好壞、顧客的多寡,就可以觀察美國股市和經濟的起落。1990年七八月間華府發生了兩件大事——不是華盛頓市長的受審,不是布希總統的兒子牽連銀行貪污案,而是一家有名的美容院,和一家高級的法國餐廳同時宣布破產。
有一天晚上我們4人(黃氏夫婦、州長和我)吃完晚飯回家,已是12點多了,黃家女兒出去,講好11時以前一定回家,左等右等仍不見人影,後來還出動了警察,因為怕孩子駕車出事。結果女兒自己回來了,原來她和同學去跳搖滾樂,忘了時間。太太於是怪丈夫寵壞了女兒,倒是女兒樂得輕鬆,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也。
許多黑人仍然支持這位吸毒的市長,而且自動組織了教會、工會以及黑人的新聞從業員、電台、電視台、出版社等等,以種族歧視為口號,控訴美國法律以不同尺度對待黑人,並且攻擊聯邦調查局以引君入瓮的手段來誘捕貝利爾。但控方律師說將有100多名證人,其中有三四名女性已出庭作證、宣誓並說明她們經常供應華府市長毒品,而且和他發生性關係。
老先生說:「我們下次去北極,南極我們已去過。」

趙銀梅

1988年的冬天愛荻病了,是乳癌,開了刀,也做了治療。
他似乎有點生氣。
今時今世,男人聚在一起時談的不是球經(尤以高爾夫球為最時髦的話題),就是股票、政治和女人;女人談的則是時裝、牌經和男人。有情趣去論詩品茶或逛書店的人已不多見了。
她真有勇氣。不過我知道,她也知道,她來日無多,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談到死。
她說:「你說得對。今天,我一直在床上,所以傭人才把花放在這兒讓我看的。」
一個周末的清晨她與世長辭了,不在醫院,是在自己的卧房裡。
大後方的書本紙張之劣無法形容,印刷也極差,但我們每得一書就如獲至寶。等到我的女兒在加州斯坦佛大學讀東方語文時,隨時開個書單,今天要一套二十四史,明天要一套文選,後天又要一套詩品,順手拈來,得之毫不費功夫,與我們當年做學生時的境況真是天壤之別。可是也許為此,他們也無法享受我們當年那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樂趣。
他說:「你進去選一樣自己喜愛的東西嘛。」
於是,我離開美京,出國辦我的事。
他的女友在他死後接受訪問,但她不談私人事件,只說米茨之死對他們的蝸牛運動是一大損失。去年她曾和米茨一同絕食,向政府抗議,後來兩人都被送入醫院救治。嘉露芬麗妮在喬治亞城區有自己的房子,有兒有女,已和丈夫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