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百里奚說:「國君肯定不會相信,蹇叔不只具有治國的才能,且兼有常人所不具備的先見之才啊!」
好在公子縶等人先行一步!往前看,秦國和楚國的交界的最後一個關隘就在眼前。兩個手執長戟守關的楚國兵士,正在查驗來往人員的身份。
秦國宮殿外,禽息依然站立在門前,精神抖擻,滿臉怒氣。忽然,官內傳來一聲傳喚:出官啦!門開了,一輛大軒車正從官內駛出。
秦穆公說:「嗯,寡人依照秦律宣詔:從即日起,解除百里奚之奴隸身份。卿就平身吧!」
公子縶說:「國君,公子縶擔負國家的重託,一刻也不敢懈怠。」秦穆公說:「哈哈,愛卿就是為國家勤勤懇懇,摩頂放踵,從不知倦意!」
公子縶說:「謝過國君!」
鄭淳說:「一個奴隸,做大秦的大夫是否妥當,請國君明察!」
禽息說:「喔,老臣知道啦!」
老馬官說:「呵呵,你沒有見過吧?讓你看看裏面的瓤吧。」
楚成王說:「公子縶大人是秦穆公的重臣,遠道來楚國,一定有要緊的事情吧。」
公子縶起身一揖說:「秦大夫子桑特來拜見先生。」
公子縶說:「五子可知是何物?那正是五張黑公羊皮呀!」
眾臣說:「恭喜國君,國君英明!」
在丹水馬場,百里奚的傷還沒有好,馬場的活都交給了老馬官。百里奚躺在床上,旁邊只有一個年輕的奴隸服侍。
百里奚被臨時安置到一個街市的館舍。當馬車到館舍門前的時候,店家聽說客人到了,慌忙從裏面出來迎接。百里奚和公子縶在僕人和店家的扶持下下車。店家面上露出殷勤的微笑,做出一個請進的姿態說:「大夫親自來小店,甚是榮幸啊!快請進。」
丹水,浪濤翻滾,大風揉搓著起伏的蘆葦盪,空曠的野外,遠處唯見老馬官白須飄飄,依然佇立在寒風中凝望遠方。
馬官接過文牘一驚,說說:「要帶走他?」
此時的楚國已經進入楚成王時期。王官內,楚成王在堂上端坐,他的鬍鬚已經花白了,髮髻枯黃,那精瘦的兩眼深陷,臉上依然充滿了王者的霸氣。忽然,外邊傳喚說:「秦國使臣到!」
秦國宮殿宮牆儘管不高,但進去見國君卻並非易事。宮外的高牆,門和闕,顯示著贏氏家族的威嚴,門外的官人在嚴密把門。
就在令尹趕往馬場的途中,在楚國的這個馬場完成了奴隸的交接手續。像過去任何一個被買賣的奴隸一樣,百里奚被束縛了雙手,被兩個楚國官吏推上一輛馬車。秦國使者等一行人在車旁邊待行。百里奚依然從容地談笑,眼前的老馬官卻悲不自勝,撲到車前淚水漣漣。
百里奚兩眼直視,很是洒脫地朝宮內走來。官內,秦穆公正在案幾前品茶,公子縶一邊奉陪。秦穆公坐在座位上,手捋鬍鬚頗顯王者之風,興許是還沒從禽息之死的哀傷里擺脫出來,表情有些凝重。
百里奚說:「據此西域之地,與民休息,秣馬厲兵,達到強國富民之目的。一旦天下有變,兵出五關,則霸業可成!」
蹇叔說:「投身仕途?哎呀,老夫早已志在青山啦!你為王侯忙碌,領兵打仗,還要治理國家,何如我這閑淡之人瀟洒,我乃山之主,水之王侯也!哈哈……在下整日以山林鳥獸和水裡的魚鱉為敵,演練軍務,不亦樂乎?再說,在朝廷上為君忙碌,與我在山林忙碌,其結果何異!」蹇叔欲言又止,把帛書放置在石條上,徑直朝屋內走去。百里奚住進新建的府邸,還沒有真正感受到為相的忙碌。院落有點儉樸,門前有門人葛林、孫獻在守門。
公子縶說:「主公你想,那楚成王定然是不知道百里奚的才能,才不用百里奚。你若用重金贖他。那不就等於告訴楚成王百里奚是千載難遇的人才嗎?那樣楚國自己還用哩,哪還會送給我們秦國啊!」
公子縶說:「當然,秦伯還讓外臣與令尹商議兩國邊境的貿易,希望能用皮毛換取更多的糧食,秦國的糧食畢竟太匱乏了。」
禽息欲言又止,慢慢閉上了雙眼。秦穆公悲慟不已,抬頭說道說:「速速傳喚太醫!」
禽息說:「接到大夫的帛書後,我已經到館舍與百里奚進行了攀談,沒有想到此人對列國局勢如此熟識,言談中透漏出高超的治國方略,實在是秦國自封國以來難得的人才啊!」
侍女乙故作親昵地依附在楚國大夫身上,兩手端起了又一樽酒,捧到了楚國大夫嘴邊。
公子縶說:「主公,若用重金去贖買,那樣主公你可就永遠難以見到百里奚啦!」
次口,馬場內來了三個秦國人。當三個秦國人和一個楚國官吏來到馬官的住所的時候,老馬官正在馬場招呼收馬。
老者說:「還故弄玄虛!瞧,你家挺熱鬧的。」蹇叔家院內傳來人聲和唧唧喳喳的鳥叫聲。「哦,喜鵲當門叫,不是騎馬就是坐轎。必有貴客來啦!」
秦穆公說:「以往卿是否聽說過此人?」
秦穆公心提起來了,合掌說道說:「寡人要的就是這等賢德之人。」
百里奚捧起馬皮,熱淚在眼內打轉,雙手一揖道說:「兄弟謹記,保重!」兩人拱手相別。
公子縶說:「先生歇息下,明日我為先生購幾件衣服,換洗一下。然後,去見國君。」
秦穆公說:「卿不就大大之位,究竟是為何呀?」
鄰居老者說:「今日棋局很像是一個磨盤。你的棋推磨的杠子,推了就走,不催你走你就不動。」
公子縶輕快地跳上車,追趕前面的漢子。
禽息問道:「誰出官?」
秦國雍城館舍忽然熱鬧起來,不斷有身穿秦國官服的人進進出出。今天,公子縶來了,帶來了秦穆公要召見的消息。百里奚平靜地聽著,按照公子縶的要求,換上了新的服裝——一件秦人的短褐。然後,兩人朝宮殿走去。
秦穆公說:「寡人以往也曾有過顧慮。可奴隸就不能當大夫嗎?前朝商湯的大夫伊尹是一個廚子還做過陪嫁奴隸,不照樣輔佐商湯成就大業嗎?寡人得百里奚,就如齊國的齊桓公得到仲父……。秦國開國二百年,還從未有過如此幹才的大夫。」鄭淳悻悻而退,不再言語。
公子縶說:「國君,據臣一路攀談,下臣以為百里奚的確是難得的治國良才啊!這下,國君用百里奚代替臣的位置,那麼,我們秦人就可以走出西域之地,重返中原!」
楚國大夫說:「哦,沒,沒有什麼。只是讓下官照料好大夫的起居。」
百里奚說:「不要如此!我是來看你們的。」
地上還有許多餘燼,老馬官從地上抱起那個燒得半熟的西瓜。
西乞術說:「此乃寒舍,請貴客稍候!」正說話間,一人身輕步健,爽朗地笑著快步進莊園,腰間插一四尺飛梭,一臉絡腮鬍子,兩隻豹眼炯炯有神,肩上那隻草鹿尚且未曾閉眼,蹄下還流著斑斑血跡。進院后,把草鹿扔到地上。
百里奚說:「正是。」
百里奚說:「國君,如此不可,子明不能九九藏書就此高位!」堂下傳來眾大夫的唏噓之聲,人們大生疑惑,紛紛審視百里奚。
百里奚說:「喔,這幾日怎麼不見老馬官呢?」
公子縶拱于說:「多謝!」
公子縶說:「公子縶雖為秦人,可連日來蒙舍下親自陪伴左右,公子縶很感動啊!」
孫獻說:「小的淺薄,請大人原諒!」
秦穆公肅然起身施禮道說:「哎喲,寡人失禮啦!寡人之志,先生一言即中。素聞先生之德,今日相見,果然神人吶!秦國自先祖因為平王護駕而得到爵位,距離今天已歷時一百多年,再請問先生,像我大秦,如何才能稱霸天下?」
公子縶說:「先生,秦國國君特遣在下前來,是要請先生出山,共圖秦國霸業!」
虞女說:「老翁?他不老啊,有五十多了吧!」
蹇叔說:「老夫已經多年沒有和官道上的人來往了,找老夫何事呀?」
秦穆公說:「哦,是嗎?先生請用茶!」秦穆公挪動身子,攬衣朝前靠了一下。百里奚平靜地品茶。
公子縶提袖子拭淚,悲傷地說說:「可憐百里奚先生啊!」
百里奚說:「恕下臣直言,此人生性怪僻,不人世俗,早就聲言淡出官場。故下臣以為,只可以遣使節前去誠意相請,而不可召之。」
百里奚一揖說:「大夫費心,子明不勝感激!」
百里奚(身子一顫)說:「哎喲,怎麼一陣熱,一陣涼啊!」
太陽逐漸偏西,兩人依然在對弈,西乞術有點焦急地一旁觀戰。願意幫助公子縶,可又愛莫能助的樣子。
年輕奴隸說:「快躺下,他臨走說,你這幾日不能動。」
公子縶一瞧,五個棋子正圍公子縶一個棋子。
公子縶站起來,激動地說道說:「可憐那百里奚在虞國經歷亡國之難后,歷經磨難,後來到了楚國。是在下用五張黑公羊皮把百里奚先生從楚國換回秦國。那五個棋子,每個棋子正是一張換百里奚的羊皮呀!那中間的棋子不正是百里奚嗎!?」蹇叔聽罷,手一松,手中的棋子散落到了棋盤上,一盤棋給弄得凌亂不堪。
身後,楚國令尹騎馬飛馳而過。後邊的兵士手持長戟,艱難地涉水……兵士過河以後,在令尹帶領下瘋狂追趕。
秦穆公說:「果然如先生所青?那就准百里先生所奏。召他來就是啦!」
太醫匆忙趕來,俯身查看以後,悲切地起身搖頭,揮手令人抬走。秦穆公佇立良久,仰望蒼穹,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
楚國令尹說:「可曾看見秦國的使臣從此處通過?」
百里奚道說:「你就靜候佳音吧,他日如果弟有出頭之日,定來看兄!咱們共享富貴。」
秦穆公說:「哦,你先別著急,慢慢說。自打卿前往楚國以後,情況有很大變化。朝中不少老臣都議論紛紛。他們都說,那百里奚乃中原不屑一用的乞丐和奴隸!寡人思慮再三,覺得此事當慎重為宜。畢竟秦國比不得中原之國。」
鹿嗚村外,兩個老翁相互扶持而來,一路議論上回那盤棋局,笑語不斷地朝這邊走來。
公子縶說:「請問到鹿鳴村如何走啊?」
店家說:「是,一定按照大人吩咐,請放心。店雖小了點,可大人放心,一定會服侍得很周到。」
百里奚故意拉長聲調說:「哦,在下今歲七十!」(其實是五十多歲。)
蹇叔說:「哎,你老走好!」到門口兩老人才揮手告別。蹇叔喃喃自語,自得其樂地推門人院。
趕車的人說:「駕——」在馬背上抽了一鞭子,車衝出很遠。老馬官趕緊迫上馬車,遞上一塊馬皮道說:「賢弟呀,自打上回你跌傷以後,落下腰疾,此皮你留下權作禦寒之用,他日相見也是信物!」
楚國官吏說:「是楚王的旨意。」
狄戎商賈說:「這五張公羊皮,可是一個奴隸的價格啊!」
孫獻說:「是啊,我也聽說了。看樣子待人挺親熱的,沒有星點架子,過去也受丫不少苦。這把年齡了,卻沒有妻室!」
鄭淳說:「國君所說的莫非是那個做過晉國俘虜和奴隸的百里奚?」
秦穆公道說:「喔,竟有此事,那為什麼你們晉國不用他,反倒還要將其貶為奴隸吶?」
叔說:「嗯,就容你先行。」
百里奚說:「你炮製的方法也算一絕,何時也教我一招。」
楚王說:「甚好!那就讓公子縶大夫領回去吧!」
店家說:「哦,包裹在此。」
其實,楚國令尹不是不知道公子縶來楚國的真實意圖。幾乎同時,楚國令尹騎馬親率一隊兵士,匆匆趕往馬場。他們企圖在公子縶到達之前,除掉百里奚。
公子縶說:「回稟國君,楚國和秦國是友鄰,素有來往,此次鄙邑國君差外臣前來拜見國君,向上國和國君致意;近來秦國有不少奴隸外逃,寡君為此很是煩惱,想追討一個叫百里奚的逃奴,嚴加懲戒,以儆效尤。這是五張上好的黑公羊皮,是寡君讓外臣帶來的,呈獻楚王陛下。」公子縶輕輕地招手,一個從人雙手遞上了五張沉甸甸的羊皮,並高舉過頭,早有楚國官人來到跟前,接過來。令尹警覺地看著公子縶一行,看到公子縶帶來的禮物,緊繃著的臉才有釋然開顏的跡象,但他那雙鷹眼裡依然發出狐疑的目光。憑他叱吒風雲幾十年的政治經驗,他看出公子縶此行來絕非僅僅是問候或是為奴隸逃亡。
令尹說:「哦,這個事嘛,倒可談談!」
秦穆公說:「哎,先生之言差矣。先生的才幹是寡人親目所見,親耳所聞。蹇叔之才,寡人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怎麼知道那蹇叔的才華在先生之上?卿就不要再推讓啦!」
秦穆公說:「卿一路辛苦,回來后也沒有休息,何以如此匆忙地要見寡人啊?」
秦穆公說:「喔?」
禽息說:「我可是三代老臣,不開門老夫就不走啦!」官人趕緊把大門關上了。
秦穆公說:「噢,虞君不用你,以致有亡國之禍,虞國社稷不保,並非你之過。這個寡人是知道的。」
公子縶拱手說:「秦國國君乃曠世英主,久仰慕先生的大名,特命在下來拜見先生。」
公子縶說:「你認輸嗎?」
秦穆公轉身對公子縶說道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公子縶你要儘快拿重金到楚國去,把百里奚贖同來。」
百里奚說:「子明原本是虞國的亡國之臣,如今還是秦國逃奴。以奴隸之身,怎能與殿下同坐。」
店家推開一個門,三人走進一個優雅的居室。只見有卧榻,旁邊還有一個精緻的案幾,百里奚滿意地點點頭。店家說:「先生先住這裏。需要什麼儘管說,喊一聲就行了。」
楚國大夫說:「那好,來,干!」
葛林說:「聽說我們現在的相爺過去是個奴隸?」
馬官說:「兄弟興許糊塗啦!這般來對待你,可有好事等你呀!」
公子縶說:「朝中大夫多半不同意用百里奚,所以國君才出爾反爾,自己改變了主張。」
秦穆公說:「正是!此人當過奴隸。」
公子縶說:「唉,沒料九_九_藏_書到老先生如此難請,這可如何是好啊?」
次日早朝時刻到了,芷陽宮內,眾大夫衣著整齊地等待早朝。忽然,官人走來,對大家宣布說:「國君昨夜與百里奚整夜商談國事。今日免除早朝,諸位大夫請回吧!」
「宣百里奚上殿啦——」門官一聲長長的傳喚,隨即殿內鴉雀無聲。眾大夫屏息注視著殿堂的大門。百里奚兩目平視,似閑庭信步昂首穿過眾人的品頭論足的目光,登上秦國宮殿,落落大方地來到殿堂中央,朝秦穆公稽首拜道說:「下臣百里奚奉旨拜見國君。」
秦穆公說:「好,好一個貴物賤買!公子縶,追尋百里奚的事情,就由你來辦啦!」
秦穆公說:「罷了,不要爭啦!因輕易用一個人而令國家社稷受到羞辱,那就違背了寡人的初衷!寡人斷難同意。卿勿再多言。」
蹇叔捋須眯眼露出得意神色。
葛林說:「哎喲,小的們嘴賤,閑得急了,兩個人學老鼠磨牙哩,請大人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孫獻也趕緊跟著跪下。
百里奚說:「兄長勿憂,為弟我窮日子已經過到頭了,老兄為何要以哭相送吶?」
公子縶說:「哎喲,令尹可真是費盡心機啦,來敬大人一樽。」
秦穆公道說:「嗯,言之有理!那你說,寡人如何才能得到百里奚吶!」
西乞術說:「喜歡下棋,結交朋友。父親生平最重的是友情!」公子縶滿意頷首,面露微笑。西乞術不解地看著他。公子縶起身走向院子中央,面朝屋內清了清嗓子。
一個老臣鄭淳上前說:「那百里奚的事情都是傳說,究竟是什麼樣子,還要看列國的大夫怎麼說!」
兵士說:「啟奏令尹,我們走的是小路,比平時還近了許多,只是更難走了。」
百里奚笑說:「這就是你尋到的葯,哪兒產的西瓜,這麼大?」
百里奚手拄拐棍說:「用你採的葯,的確好多了,腰恢復得像從前一樣。」
公子縶說:「先生,想必就是蹇叔先生吧?在下乃秦國大夫公子縶,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名不虛傳。特地拜見先生,請受在下一一拜。」
次日,公子縶匆忙進殿,向秦穆公稟報楚國之行的情況。芷陽殿上,秦穆公肅然端坐,兩邊是兩個年輕的宮女打著扇子。
公子縶到底沒有說下來,秦穆公在宮女的服侍下離開宮殿,眾臣走在前邊,公子縶也悵然地走出了宮殿。
秦穆公說:「好,那就請公子縶大夫前去請蹇叔先生。司工大夫要速速在臨近秦國宮殿之處為百里奚先生修一府邸,寡人要朝夕向先生請教軍國大事。」
公子縶說:「此人與眾不同。晉國滅了虞國以後,聽說晉國人是想用此人,可此人寧願為奴隸也不到晉國為官。最後晉國拿他沒辦法,才把他貶為媵人,可晉國人到如今還對他有敬畏之心!」
老者說:「告辭了,他日再戰。」
眾大夫說:「百里奚乃當今奇才,秦國能有百里奚這樣的人為相,是國君英明慧眼識金啊!」
老馬官說:「別動。」撩起百里奚的短裾,老馬官將葯捧起,均勻地攤到百里奚腰間。
侍女乙說:「來,我敬大人一樽。」
秦穆公說:「據先生所見,我大秦守此偏僻之地,國小民弱,如何才能自立於諸侯,早成宏圖霸業?」
叔說:「看不太清嘍!可真是老眼昏花了。」
漢子警覺道說:「找他何事?」
秦穆公說:「你就是百里奚?」
本來已經開始瞌睡了,但驚飛的夜鳥,讓兩個宮女睡意全無。一個宮女伸了下懶腰說說:「好靜的夜啊,主公最近心情特別好!」
禽息說:「感到羞辱的應當是我們這些無用的臣子!當今秦國國弱民窮,若遇到強國的入侵,那還不國破家亡!老臣白吃國家薪俸糧食,眼見國家危難,卻無補於國家,活著不如以死相諫。」
馬官說:「老兄弟,你犯了哪門子掃帚星了,食肉的貴族為何還放不過你?兄弟呀,此去可凶多青少,保重啊!」
秦穆公說:「大夫今日何必如此客氣。賜座。」
楚國大夫說:「不敢,令尹有活在先……不不!」
秦穆公審視了百里奚片刻,問道說:「請問先生,今歲貴庚幾何呀?」
在秦國,秦穆公還在為沒有尋到賢才而終日惆悵。這天,秦穆公在屏風前凝視著上面的名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那上邊的都是歷朝名臣賢相,簡直讓秦穆公痴迷。
又過了三日,秦穆公終於宣布要早朝。在朝堂上,秦穆公環視堂下站定的滿朝謀臣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也好像很亢奮。
楚國令尹跺腳道說:「唉,晚啦!讓這個百里奚從眼皮底下溜走了。」
秦穆公說:「公子縶,記得穆姬來秦國的那年,寡人命你找一個叫百里奚的人,最近可有下落?」
兩人說:「小的一定儘力,能為大人辦事,是小的福分!」
秦穆公趕緊下車,扶起禽息。大聲地呼喚說:「老大夫!禽息大夫,你醒醒啊!」
侍女將酒樽擺上案幾,楚大夫盯著眼前的佳肴。
秦穆公說:「此事寡人已經說過多次了,不能開這個先例,讓中原之國來瞧不起!老大夫請讓開!」
虞女說:「就是知道嘛!」
蹇叔說:「不敢,請問先生來此,是為了?」
秦穆公說:「是嗎?哈哈,哈哈哈!」寂靜的夜,被秦穆公那響亮的笑聲所打破。宮殿屋檐下幾隻不知名的鳥被驚得撲稜稜亂飛。
葛林說:「大人,你以後貴為大夫,還要這破舊不堪的東西幹什麼用啊?」
「卿勿再多言,此人出身卑微,佔據秦國高位,那將使整個秦國受辱!」
公子縶說:「此事已經不是那麼簡單啦!」
老馬官打開西瓜,看到裏面裝的都是黑黑的藥物,發出濃郁的藥味。百里奚驚訝地看著說:「真有你的!」
宮女說:「嘻嘻,你怎麼知道?」
孫獻說:「可他是奴隸,過去還不如咱們哩!聽說要過飯,誰家女人會跟他?哈哈。」
孫獻、葛林說:「看我們的?」
蹇叔抬頭說:「哦,原來如此。你家國君如若信任加以重用我那兄弟,那一個百里奚就足夠了,何須再用我這老朽出山!」
公子縶說:「停車!」
秦穆公說:「可先生遠途勞頓,急需休養調理,這個使節嘛——」
公子縶說:「秦伯當今英主,禮賢下士,雄才大略,此正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呀!」
丹水馬場,夕陽餘暉。老馬官和年輕的奴隸將百里奚抬到外邊。
百里奚說:「哦。」
公子縶的僕人領來兩個侍女。侍女甲坐公子縶身邊,侍女乙則俯身坐在那大夫身邊,開始勸酒。
禽息說:「主公,老臣再進一言:百里奚確是當今英才。老臣到館舍,與之談了許多從來沒有談過的話題,使老臣看到了從沒有看到的事情。老臣開眼吶!若不用賢才,秦國何時而強盛,主公霸業何時能成!」
楚國大夫說:「哎喲,好!你也來干。」
遠在秦國,都城雍城的街市上,人頭攢動,像往常一樣熱鬧read.99csw.com。在街市的皮貨交易市場上,正在選購羊皮的公子縶等幾個身穿秦國官服的人,顯得格外醒目。公子縶提起一張黑色羊皮在眼前看了看,又放下,似乎還不太滿意。狄戎商賈說:「這是上好的毛皮,正可為大人做大氅用。黑色的公羊皮,還能作純黑色的大氅。下邊的幾張質地更是絕好的,我不捨得放在外邊。你瞧瞧。」
是夜,客棧內燭光迷離,室內很靜,案幾一片狼藉,楚國大夫醉醺醺地撲到案幾前,煩躁地試圖揭開自己的高冠,終於倒頭酣睡在案几上。
蹇叔說:「嗯。」蹇叔從公子縶手裡接過帛書,趕緊打開,細細觀看。
公子縶說:「是啊,此人的確是個治國賢才。用了此人,是秦人千秋萬代的福氣呀!只可惜呀!」
秦穆公說:「喔,賜座。」
秦穆公無奈地說道說:「唉,寡人原本想起用百里奚,可國內老臣中異議頗多,甚至有笑寡人用乞丐做大夫者!諸侯列國也會因此而更加蔑視我大秦。你也並非不知,寡人最恨為他國所輕視。」
秦穆公說:「足啊,百里奚先生來到我秦國,是我大秦頭等大喜事啊!若非禽息大夫以死相諫,寡人險些失去個良臣!」
公子縶說:「奇怪,怎麼沒有人來迎接呀!?走,先找個館舍讓先生安歇吧!」
公子縶盯住棋子發獃,半天沒有說話,額頭冒出汗來。
百里奚說:「可是子明依然是奴隸之身!奴隸不可與國君同席敘話,此系禮儀所限。」
老馬官說:「這山出好葯啊!」
公子縶說:「今晚我設宴,答謝大人的盛情。」
公子縶說:「禽息大人為了國家,生命可以捨棄,我們做臣子的見賢而不讓位給賢人,那一定是貪戀權位,一定是做臣子的悲哀。請允許我辭去大夫之職,以百里奚代下臣的位置,授予上大夫之銜!」
公子縶稽首說:「恭喜國君。」
百里奚進入宮殿的那個晚上,宮內的燈格外亮。宮門外,兩宮女手執燈在門前站立,而無表情,一刻也不疏忽地守候著。殿內傳出兩人的說話聲,語調激越而和諧,聽得很真切。
百里奚說:「下臣遊歷列國,見過無數國君,也見過周天子,但與國君砥足而談,卻是頭一遭。」
兵士說:「剛過去一個時辰。」
公子縶又翻看下邊的幾張毛皮,順手抽出了五張羊皮。那羊皮毛色鋥亮,精細無比,是黑公羊皮。
遠在郅地請蹇叔的公子縶,得不到蹇叔的答覆,有點坐不住了。蹇叔回屋后,許久不見出來,空蕩蕩的院子仍然是公子縶和西乞術兩人在相對而坐。公子縶面帶焦慮之情,無奈地皺緊了眉頭。西乞術笑了笑,自己拾起石條上的帛書,細細地端詳起來。
公子縶說:「遵旨!」公子縶稽首。
百里奚說:「喔,國君如若是讓下臣去追趕飛禽,捕捉走獸,那子明確實老了。可是,若是讓下臣坐鎮朝堂,運籌帷幄治理天下,那子明比渭水之上垂釣等待周公納賢的姜太公還小十歲哩!姜子牙可是八十歲才遇見周乇,輔助周王興周伐紂,建立了大周王朝,到今年周已經有四百余年基業矣!」秦穆公再次以驚訝的眼光仔細端詳眼前這個不同尋常的人。百里奚兩手泰然扶膝,一副神態自如的樣子,目光睿智而剛毅、深沉。
公子縶說:「將文牘取出來!」
楚國令尹說:「這馬場如何這麼遠,是不是走錯了路。」
公子縶說:「公子縶覲見國君。」
漢子抱拳說:「原來是子明叔父的朋友,蹇叔乃家父,我乃蹇叔之子西乞術。既是子明叔的朋友自然是貴客,快請進村到寒舍一坐。」
百里奚說:「慢著!為何不將我那包裹拿來?」
公子縶說:「那自然,不過請不了蹇叔回去可怎麼交代?唉,你我今天相見談得甚為投機,敢問,蹇叔先生喜歡什麼?如何能請得動他。」
秦穆公說:「請百里先生就座,不能總站著呀!」
秦穆公說:「百里奚聽旨,從即日起,你就是我大秦的上大夫,領國政大事。」
百里奚說:「你們整日在此守著,也不容易呀!都是受過苦的人啊!在下當年也養過牛、餵過馬,還沿街乞討要過飯。在下的身世,你們還知道的不少,可還有所不知。有一點兒你們猜得不對,我百里奚子明有妻室還有兒女。窮人有窮人的活法,我們足窮人,可不要看不起窮人呀!」
一大夫說:「走吧!」眾位大夫邁步下台階,邊走邊議論。公子縶手捋鬍鬚,似乎早已經料到,輕鬆地獨自步出殿門。
公子縶說:「正是!請問有個名叫蹇叔的人,你可知道住在哪裡?」
秦穆公說:「卿之言雖為忠言,可卿也是我秦國的棟樑之臣,秦國也離不開你這樣的大夫。」
狄戎商賈說:「那好,小的明白!小的給你包好。」那人麻利地把羊皮包裹好,用一條寬厚的皮繩子拴好,遞給了公子縶的僕人。
遠在宋國鹿鳴村的路上,公子縶喬裝成商賈,乘一輛軺車在快速行進,車下有三名僕人緊隨。他們已經在路上走了半月了,此時離蹇叔寓居的地方郅地已經很近了。沿途看去,路邊山清水秀,到處山林蔥綠,林木茂盛,鬱鬱蔥蔥。田間農夫忙著耕作,一派昇平景象。公子縶捋須審視,不禁眼睛為之一亮。
秦國使者說:「你!」
通過了楚國的關隘,公子縶長出了一口氣。公子縶與百里奚並肩坐在軺車上,輕鬆地向前駛去。眼看秦國雍城就到。
跟著一個楚國大夫來到一個客棧,按照最高待遇安置丫公子縶一行。一天,在客棧,公子縶和楚國大夫在案幾前席地而坐,旁邊有秦國僕人服侍左右。
老農說:「眼前正是鹿鳴村。你們找人來的嗎?」
百里奚呷口水,自信地回道說:「秦伯不以臣出身卑賤,垂詢下臣,那下臣怎敢不盡述愚見。據下臣看來,大秦雖遠居西域,緊鄰西戎之地,地域處於偏僻幾近蠻荒。但並非沒有稱霸天下的可能。鄙人以為秦國地處岐、雍之險峻之地,兼承了周王室興盛的風脈。周公小就是憑此而興國滅商嗎?秦國西邊是狄戎部落,狄人強悍驍勇,乍看起來是隱患,但只要秦國在與狄戎的爭鬥中達到了秣馬厲兵的作用,如若能平定西戎,就可以化不利為有利,化不順為大順。其人可為我所役,其物可為我所用。既有天命所付,又兼狄戎之助,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到的呢?我小知道秦伯在等什麼,難道秦伯沒有問鼎中原之志!」
鄭淳說:「當過奴隸那是盡人皆知,晉國人都說此人不足為訓。」
禽息說:「那究竟為什麼?」
百里奚再拜稽首說:「謝國君!」百里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衣服好像與他瘦削的身材很不相稱,有點不太合身。百里奚的表情反而很安靜,他昂起頭,旁若無人地坐在中央。
公子縶說:「此次到楚國,諸事都很順利,楚王礙於兩國之誼,同意羊皮換回百里奚。」
公子縶說:「哦,我乃九-九-藏-書秦國大夫公子縶,受百里奚之託前來,想必先生是……」
馬場外,天色已近黃昏。落日的餘暉下,百里奚與老馬官兩人止驅趕馬朝馬廄走去。
昨夜的痛飲,公子縶用自己的不斷碰杯,讓楚國官吏明白了什麼是英雄海量。清晨時分,那楚國的官吏才逐漸從爛醉如泥巾醒來,驚愕地看著四周,癱坐在地。
剛離開不到一個時辰,楚國的令尹帶著一隊兵士就趕到了關隘。把守的兩個手執長戟的楚國兵士,悠然持戟在張望。嚼嘚嘚,一陣馬蹄聲過後,楚國令尹帶領楚國兵士匆匆趕到。
百里奚說:「西瓜當真能醫跌傷?」
百里奚說:「怎麼跑那麼遠去?我不礙事的。」說著就要起來,剛要動,就疼得哎喲一聲。
宮人說:「進宮要說明為何事,小的也可稟報。」
楚國丹水馬場外,楚國小吏給百里奚戴上秦國奴隸的標記,推上了秦國人的馬車。眾人在圍觀,秦國使者撥開眾人,上前把楚國的文牘交與老馬官,老馬官手執文牘,兩眼注視手中文牘,憤恨得渾身直發抖。
令尹說:「公子縶大夫,此次來楚國,不只是為此事吧?」
官人說:「哈哈,老大夫,你如此說就不對了。這次我們可是弄懂啦!就知道,你也是為百里奚一事而來的吧?國君有諭,凡為百里奚說情的,都不能進。」
老馬官說:「祖傳的方子。哎,你看這些人來幹什麼啊?」循著老馬官指的方向,只見旁邊一行人匆忙趕往馬場。兩人收住馬韁繩,停步注視。老馬官看情況反常,趕緊把韁繩交給百里奚,自己也往那邊趕了過去。
公子縶說:「什麼?令尹說什麼,還有不能告訴在下的嗎?」
公子縶道說:「百里奚是當今奇才啊!」
不多時,殿內傳出一聲召喚說:「宦百里奚覲見。」隨著門官一聲響亮的稟報聲,百里奚隨公子縶款款而人,步人秦國宮殿。
馬官焦急萬分,失望地悲嘆一聲,把文牘扔到一邊。
蹇叔說:「那倒未必,我和你來棋,還在思考另一盤棋局。」
楚國都城郢都的街市上熙熙攘攘,身著楚國服飾的人在街市上交易購物。從城門下走來一輛軺車和幾個隨從。車上坐著公子縶。公子縶看著楚國的街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駕——」趕馬的人又是一鞭,那馬車揚起的飛塵,在瀰漫。
秦穆公說:「嗯,先生所言乃字字珠璣!」秦穆公趕緊往前挪動身子說道,幾乎要和百里奚砥足。
公子縶說:「此人自從在到我秦國的中途逃走以後,聽說逃到了楚國,可究竟在什麼地方,尚且沒有一點兒消息。」
眼看太陽升到了頭頂,一臉肅穆的老臣禽息還站立門前,頂著烈日,屹然不動。他被曬得滿臉是汗,幾近昏厥。而此時的秦穆公在宮殿內躺著,旁邊還有兩個宮女在輪番打著扇子,依然喊熱。
公子縶趕緊舉樽說:「干!」
百里奚說:「你們何罪之有啊,話到嘴邊,說了何妨?我百里奚如今和妻子失散多年,以後還要請二位給我打聽他們下落哩!」
蹇叔大驚,說道說:「什麼五張羊皮?」
進入蹇叔莊園,只見屋舍整潔,院內四壁掛滿了晒乾的飛禽走獸毛皮。公子縶走進院內,在院內的石條前落座。西乞術慌忙從屋內端出茶水。
百里奚住在館舍,沒有感覺他已經成為整個秦國議論的中心。
百里奚說:「不要看破舊,破舊有破舊的用處。此乃我的一位朋友所贈,睹物思人,舊情難忘啊!快走吧!」聞言,葛林與店家面面相覷。
蹇叔說:「何人認輸!你沒有看到,你命在旦夕。瞧,我這五個棋子,在那兒做甚?」
公子縶說:「店家,此乃百里奚先生,是秦國的上賓,你要為百里奚先生選一個上好的居室,好生侍候。」
公子縶說:「老大夫對百里奚究竟知道多少?可曾與之交談?」
楚成王說:「哈哈,原來就此等小事,何勞大人親自前來!寡人讓人把他從丹水押來交於大夫就行啦!查一下,看有沒有這個奴隸。」
秦穆公說:「噢,是嗎?可惜有點老啊!」穆公若有所思地低頭,一邊捋著鬍鬚,輕聲嘆了口氣。
公子縶說:「外臣公子縶覲見國君。」公子縶從容地對楚成王一揖,很有風度地問候道。
僕人會意,麻利地在大夫身上搜了兩下,掏出了文牘。
大夫們議論紛紛說:「哎喲,國君已經三天沒有早朝啦!這是什麼事啊?」
另一個官女說:「自打這老翁來到官里后這幾日,主公連穆姬娘娘那裡也很少去了。」
公子縶先下手,說道說:「來個客人為先,如何?」
正說著,聽到有人咳了一聲,兩人趕忙抬頭看,卻見百里奚已經信步來到兩人跟前了。
西乞術搬來圍棋,擺在當院。兩人開始對弈。
西乞術呵呵笑說:「噢,此乃家兄乞統,家父在後山裡敘話,少時就會回來,請先生稍候。」
一個僕人上去遞上刀幣說:「給你,收好!」
秦穆公說:「老大夫有何事,為何要在此處與寡人說話呀!」
百里奚說:「下臣可修書一封,國君只管派一使節前去請他。見下臣的書信,他必然會前來。」
秦國的宮殿無論是闕或者是宮室,都是粗磚大瓦,宮殿廊下的石柱子也砌得十分粗壯,盡顯西部諸侯小國的風格。宮門外,闕的旁邊,站立兩個手執長戟的秦國兵士。宮殿院內,偶爾有宮人、宮女來來往往,一派西部諸侯宮廷的威嚴氣氛。公子縶帶著百里奚來到官門口,再由一宮人在前引導,正朝這邊的芷陽宮走去。此時的百里奚身穿短褐,衣著一新。正在朝前走的當兒,忽然迎面過來一個宮女。那宮女手端盛水的銅盂,剛出來,僅憑走路的體態,就可看出這宮女確實很有幾分姿容。頗為蹊蹺的是,這宮女在與百里奚擦肩而過的一刻,兩眼緊盯了百里奚一下。百里奚只顧低頭往前走,對迎面過來的宮女的舉動似乎沒有任何察覺。宮女收住腳步,回頭輕聲啊了一聲,兩眼開始閃動淚花。百里奚無意間略一回頭,然後又趕緊跟上了宮人。那宮女端著銅盂的手因激動在不停地顫抖,盯著已經走遠的百里奚。此宮女正是當年的虞女。公子縶先進大殿,大殿前,留下百里奚默然站立候旨。
秦穆公說:「今日勿言舉薦之事,卿請避開!」
車夫說:「吁!」公子縶跳下軺車,走到田邊。一老農夫正在扶犁耕作。
年輕奴隸說:「他讓我照顧你的起居,自己到山裡採藥。說是山裡有一種葯,能醫好你的跌傷。」
在楚國的馬場,老馬官依然為百里奚的傷費盡心機。架起乾柴,上邊堆放著許多黃葉,然後燃起一堆熊熊的柴火,老馬官把一個巨大的西瓜扔進裏面。炯炯大火一下子將西瓜吞噬。
秦穆公正襟危坐,莊重地說道說:「幸蒙上蒼垂憐,不棄我大秦。從今日起,秦國有了一位治理國家的賢才。」
禽息說:「老臣要進宮面君。」
秦穆公說:「寡人有百里奚這樣九*九*藏*書的奇才,也自然是公子縶、禽息等愛卿極力舉薦的功勞!唉,可惜禽息老大夫已經看不到了,若能看到,該欣然含笑!寡人之意已決,著百里奚為上大夫,任左庶長。公子縶繼續任上大夫,協助左庶長管理國政!」
公子繁說:「此人原為虞國大夫,素有賢名,是姜子牙、管仲一類的人物啊!在晉國知道姜太公的,就一定知道百里奚。」
百里奚稽首說:「賤民百里奚叩見秦伯!」
兩廂見禮之後,只見百里奚依然袖手站在原地。秦穆公與公子縶二人面面相覷。
宮人說:「國君!」
禽息說:「老臣活到這把年齡,可又不能為國家帶來任何好處,活著又有何用!」說罷,禽息抖動白須,情緒激動不已,使勁用頭去撞車轅。恰此時,馬驚恐地躍起,正撞在禽息的頭顱上,禽息被撞得凌空而起,重重地摔在地上。登時,腦漿塗地。
公子縶一愣說:「嗯,要的就是一個奴隸的官價。噦嗦什麼!」
叔說:「此棋與百里奚何干?你扯遠了吧!」
走出館舍,百里奚回頭對店家一揖,店家受寵若驚慌忙網禮。剮登車,百里奚又下來,葛林趕緊碎步趨前。
只聽百里奚說道說:「秦國要想稱霸天下,必須先推行教化,德服民心於內,整肅朝政,而後力驅狄戎于外,鞏固國力,并力東進。不需要多少年,秦國定可稱霸天下。周平王東遷后,諸侯紛紛稱霸,諸侯重強權,而輕仁義。然子明以為,未來代大周而得天下者,乃是一仁義之君!」
在離開楚國,前往秦國的路途上,一輛馬車載著百里奚在狂飆般飛馳,公子縶在車上催促著說:「快些,再快些!」
老人揮汗,呵呵一笑指遠處一個高個大漢說:「問前面那位自然知道。」
葛林說:「小點聲!」
公子縶的僕人說:「大夫,安置百里奚先生在何處下榻?」
公子縶說:「不必客氣,你可是我們請來的客人。」
百里奚說:「請允許在下稟奏,僅舉三事,足可見蹇叔之預測之智。當年下臣在宋國貧困不堪,時而還靠乞討維持生計。下臣又聽說齊國公子廣納賢才,想前去應|召,被蹇叔勸阻,後來齊國果然發生王室之亂,下臣避開了一次禍端。後來,周公子子頹痴迷於養牛,聞聽下臣精於養牛,又欲納下臣為大夫,蹇叔覺得了頹好大喜功,志大才疏,難成大事,再次勸阻下臣離開,使下臣再次躲過殺身之禍。再後來,下臣由於窮困已極,就到虞國做了大夫。蹇叔觀虞侯昏庸貪財,再次規勸。下臣不聽蹇叔之言,到虞國做大夫,落得個被晉國俘虜受辱的結局啊!下臣兩次聽蹇叔之言,兩次得以避禍全身,荀全性命。一次不聽蹇叔之言,就被俘受辱。蹇叔如此之才幹,當今何人能比呀?」
公子縶說:「國君獨具慧眼發現百里奚,足見我主乃一代明君,此乃是國家之福,萬民之福啊!」
乞統瓮聲瓮氣地說說:「幸會。先生是?」
車到人跟前,公子縶對那人上下看了又看,趕緊下車,對那漢子抱拳說:「敢問這位先生,可認識蹇叔否?」
公子縶說:「國君,大秦要的是人才,哪還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公子縶說:「貴物賤買。街市上的貴物不一定要高價錢才能買到啊!我們正可以貴物賤買,用一個奴隸的市價來換百里奚。那樣成王一定不會懷疑了。」
百里奚來到秦國和有關百里奚的種種議論,傳到了老臣禽息的耳朵里。禽息雖然隱居岐山,但時刻關心著秦國的選賢事業,所以,特地從岐山上下來,趕往雍城。這天,禽息乘坐軺車,一臉威嚴肅穆之容,白須在風中飄灑,兩眼盯著前方,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徑直朝城中百里奚下榻的館舍駛去。他特地與百里奚進行了一次談話,這次談話讓老大夫感到震撼。談話結束,他二話沒說,就去找公子縶大夫。
孫獻愣住了,葛林趕緊跪下。
葛林說:「不可能,當今的王公大夫,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叔出來道說:「呵呵,誰在這裏高聲叫戰呢?好,來吧!」
禽息說:「為了國家大事,你們不懂!」
楚國大夫捧竹簡說:「稟報國君,確有一個叫百里奚的奴隸,現在丹水為國君牧馬。」
禽息說:「老臣在烈日下已經等了兩日啦!國君不給老臣一個說法,老臣就決不離開!」禽息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手牽韁繩。
楚國令尹說:「快,務必趕到馬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兵士說:「是!」一隊楚國士兵如狼似虎地撲向馬場。
百里奚說:「子明才疏學淺,不足以擔此大任。可子明有一兄長兼摯友蹇叔,才華十倍于子明。此人若不來朝,子明斷然不敢貪圖權貴而就此高位。」
西乞術起身說:「家父歸來啦!」
楚成王說:「好了,就議到這裏吧,今日寡人身體不適。退朝。」楚成王一臉不高興,他不喜歡令尹的別出心裁的問題。
禽息說:「你說朝中的事情,我即刻與國君詳談,令國君下召,任用百里奚就是啦!」
秦穆公道說:「噢,如此卻是為何呀?」
秦穆公說:「百里奚!寡人一定要見這個百里奚。」
公子縶說:「最近從晉國傳來消息,說百里奚現如今可能已經輾轉逃到楚國。也有人說,百里奚做了楚王喂馬的奴隸,但不知確切與否。」
秦穆公說:「好,既然眾卿都如此認為,就宣百里奚上殿,寡人即刻拜百里奚為上大夫!」
秦穆公說:「喔,好!」
楚國大大說:「伴隨左右,是在下的福分。」
西乞術說:「家父就是這秉性脾氣,從來就喜歡一個人獨處,不歡交結官場的人。請先生不要見怪。」
百里奚從宮內出來,就直接到他下榻的館舍,但他並不知道秦國宮殿旁邊已經為他準備了一個相府,並讓官內的工匠為他連夜鑄造了一枚相印:右庶長之璽。百里奚拒絕了左庶長的位置,暫以右庶長之職,行事掌管國政的權力。百里奚剛坐定,僕人葛林就進來了。僕人葛林說:「大人,車已經在外邊候著,請大人登車。」
公子縶高喊說:「哈哈哈,算我公子縶沒有能耐,請不動大賢。可是在下來此一趟,也不能白跑啦!請先生出來和公子縶對弈,若勝了公子縶,那我就自甘倒霉,立即回秦國!」
禽息看到時機來了,趕緊正衣冠,走向宮廷大門。立身路中,攔住了秦穆公的車駕。等車一停,禽息就上去拉著韁繩。
老馬官說:「且看我怎麼醫治你這腰疾。」
秦穆公說:「好啊,好極啦!今日聽先生之言,真乃字字珠璣,振聾發聵,寡人真有相見恨晚之感!」
禽息說:「國君,老臣有要事奏報!」
葛林說:「請大人恕罪!」
公子縶遞上文牘,兵士查看后看了下公子縶一眼,揮手讓軺車通過了。
公子縶說:「噢,百里奚先生還托在下帶來了帛書,請先生過目。」
走進公子縶府邸,公子縶對禽息的到來感到十分意外,慌忙將老大夫讓進了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