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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魁后嬌喘滴滴說:「狄國女子騎馬,個個都是一流的,還能在馬背上生孩子哩!」
左鄢父說:「剛剛接到密報,京師出事情啦!鄢父正要和晉侯道別,即日回到京城洛邑。」
周襄王說:「啊!」左鄢父說:「要是重耳死於火厄,那晉國又將陷於混亂!」
呂甥說:「重耳已經過了三座城池,三城都歸了重耳,重耳的軍力也得到了補充,不可小覷。唉!」
百里奚說:「重耳順利歸國了。這就好!要注意繼續打探消息。」
寂靜安詳的晉國宮殿忽然冒出騰空的濃煙,隨著是通天大火。宮門外,擁出來許多百姓,站立門前望大火驚嘆說:「哎喲,宮內起火啦!」「出大事啦!」忽然,嘩嘩嘩,鎧甲之聲自遠而近,身後一隊全副武裝的晉國兵士朝宮殿奔來。
夜晚降臨,晉懷公居所外,守門人上去看看,驚訝地往回走。傷兵掙扎著翻個身,一動不動挺直了身體。
左鄢父說:「是宮中衛士從一個宮女那裡聽到。據她講,是親眼目睹。」
兵士說:「晉國大夫不豹派來密使已到帳前。」
重耳看了一眼丕豹,俄爾又陷入沉默。
大夫說:「這個?」
洛邑外的春天,正是打獵的好季節。生在西域長在西域的魁后從不拒絕英俊男子的邀請,更何況是王叔。這一日,應太叔之邀,魁后與太叔結伴出行,一路嬉笑著奔上了洛邑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隨行的士兵下馬,一起驅趕山中的獵物。雜亂的吆喝聲中,山坡上奔出一群麋鹿來。魁后引弓,「嗖」地射出一箭,那麋鹿應聲落人草叢。太叔及眾人立刻迸發出刺耳的喝彩。太叔喊得極為誇張。
魁后說:「妾要下馬。」太叔殷勤地上前去接扶魁后,艷麗的魁后把香腮貼近太叔面頰,太叔乘勢攬魁后入懷。一陣女人的狂笑,兩人相擁一起滾人道邊草叢。從林里一陣騷動,寂靜的山林中傳出一陣極響的喘息聲。
周襄王說:「何處聽到的?!」
郗芮說:「唉!」
晉文公說:「嗯!」
呂甥說:「你還沒有看清楚?這些年來,晉國的朝堂走馬燈似的換國君,一朝國君,一朝臣。誰是強者,誰做國君。秦國百里奚來信,分析局勢,有些道理。從重耳行跡來看,重耳做晉國國君只是時間問題。」
重耳說:「小行,這種人體壯如牛,滿臉殺氣,根本接近不了子圉。」
百里奚自言自語說:「言稱丕豹,可又為何是重耳的密信?」沉吟片刻,百里奚一愣,趕緊將書信在燈上焚燒掉了。
郗芮說:「咱們趕緊往前迸發,一舉擊退之!」
郗芮說:「嗯,有道理!那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周襄王氣得渾身發抖,左右尋找可用的武器,順手抄起一個燭台氣呼呼地朝那兩人走去。兩人慌作一團。只聽魁后「啊」的一聲,接著咣的一聲巨響。
郗芮說:「那百里奚是公子縶舉薦,如何竟然高居公子縶大夫之上!」
重耳說:「人物色好了?」
趙衰、狐毛、狐偃等也喜上眉梢,高喊說:「進城嘍!」
左鄢父說:「是!不過,此番晉國宮中大火蹊蹺得很,不像是燈火所致。」
西乞術說:「那我們下步應當——?」
呂甥和郗芮眼見重耳得到晉國多數百姓的歡迎,就趕緊退守郇城,給重耳閃出一條道來,讓重耳得以順利通過。幾日以後,重耳帶著他的數千兵馬,抵達晉國京城城下。
傷兵說:「讓劍客帶劍走人!讓劍客帶劍走人!」
重耳說:「好!大張旗鼓,敲山震虎的功效出來了。此招數顯出百裡子明的高明之處。兵不血刃!」
老吏說:「公子,你就是公子!」眾人聞言,「刷」的一下跪下。
晉文公重耳即位后,採取不當的封賞措施,使得內部過去忠心耿耿的舊臣產生了怨氣,直接導致介子推的出走。再加上對暗藏的反對力量估計不足,親近晉惠公的舊臣在暗中醞釀一場大的陰謀,使得晉國陷入新的危局。
晉文公說:「呂甥、郗芮,你二人可知罪?」呂甥、郗芮霎時癱軟在地,趴地哀號,乞求饒命。
重耳說:「弒君犯上的亂臣賊子,今日還有何話可講!」
早上,起床洗漱后,重耳站立在後宮的中央,讓懷贏給自己戴上國君的冠,繫上帽帶子。重耳正正冠,對懷贏說說:「寡人這個打扮怎麼樣,像國君嗎?」
百里奚說:「按兵不動,畢竟興師動眾不容易啊!」
重耳說:「你們二人心裏最清楚!」
入夜後,在公子縶帶領下,呂甥和郗芮騎馬悄悄前往秦國軍營。秦軍營帳前,一行晉兵護衛下,呂甥、郗芮翻身下馬。公子縶在前邊引路,三人步人秦國軍營。只見營帳內,一身國君打扮的人面朝內端坐,正在靜心等候。呂甥、郗芮急不可待,上前一揖道說:「外臣呂甥、郗芮拜見秦伯!」那人說:「哈哈哈,你們可看清楚,寡人是何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晉義公重耳。呂甥、郗芮一見此景,嚇得目瞠口呆,面面相覷。隨即,又走進來兩人,一個是百里奚,另一個則是丕豹。只見那丕豹執劍而立,怒https://read•99csw•com目圓睜,滿臉殺氣。
呂甥和郗芮面對重耳講的,張口結舌。晉文公又說說:「到正月初四那天,你們果然下手了,派人潛入後宮喪心病狂地火焚宮殿,燒死宮女宮人以及宮廷侍衛達數百人之多。那天的晉國宮殿,大火染紅了整個夜空,有人不斷從火海中衝出來,陷於火海之中的晉宮殿內不斷傳出陣陣凄慘的呼救聲。就在此時,宮門外,忽然出現一隊兵士手執長戟。在你呂甥帶領下,早有準備的兵士開進了宮門。你們並非趕來救火,而是想借搜救寡人之機,而置寡人于死地!」
晉國宮殿著火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洛邑,引起朝野恐慌。畢竟周天子與重耳是同姓,重耳是周襄王名分上的叔父。在周京都洛邑內,官人說:「國君,左鄢父到宮外,說有急事要稟報!」
重耳帶著百里奚從秦國各地精選的三千精兵歸國的消息傳到晉國國都,剛剛繼位的晉懷公知道自己的對手是歷經滄桑老於世故的政敵重耳,就急命呂甥和郗芮帶十萬精兵前往邊界攔截。
呂甥說:「公子縶大夫是秦國資深大夫,可謂德高望重。若非百里奚到秦國,公子縶大犬應當成為秦國之左庶長!」
晉文公說:「嗯,所言極是!寡人大難不死,重回絳城,多虧秦國百里奚大夫的相助和諸位大夫的忠於職守。現在,寡人宣布有功必賞,並大赦天下。」
公子縶說:「上次,立重耳為晉國國君事,就讓百里奚搶了頭籌。此次燒死了重耳,我們正可以再立晉君,勿使百里奚再奪我等功勞。明日,我們要先與寡君商議。」
守門人說:「你是何人?」
呂甥說:「看看,百里奚在信里,還給我們兩人講了一番道理。」
一輛軒車從絳城城門沖了出去,車上坐著的晉懷公張皇地掀開帘子,回頭張望。月光下,晉懷公露出滿臉沮喪和傷感。車後面,緊隨著幾個大夫和一群宮女、家眷,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重耳說:「呂甥?!秦國方面百里奚大夫知道此情況嗎?」
這天夜晚,重耳回到後宮,宮女端來了一盆清水,重耳洗了下雙手。對著一盆清水,重耳一愣,那水中的老人正是自己,那滿頭白髮凸現了老態,重耳不禁驚呆了。
魁后說:「怕什麼。有妾在,他能奈何你!」
傷兵說:「軍巾校尉,前時在郗地請戰,被呂甥砍斷了胳膊。哎喲!」
周襄王說:「唉,人心難測呀!」
晉文公說:「若非百里奚大夫運籌帷幄,重耳在晉國恐難有立足之地。這回是大夫二次送重耳過黃河。」
此夜,絳城晉國宮殿內,觥籌交錯,正舉行宴飲。晉文公經歷了一場劫難,要和自己的群臣痛痛快快喝一場。周的大夫左鄢父,也從京師匆匆趕來。
趙衰說:「這是晉國最著名的武士。」
重耳說:「不行,重耳無德無才,豈能即此高位!」
呂甥和郗芮說:「我二人確實是冤枉的呀!這些都是有人陷害栽贓啊!」
趙哀說:「按照晉國的祖規,國不可二君。」
晉文公說:「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女的說:「狗屁,廢了他,你來做這個周天子!」
呂甥和郗芮伏案几上,呂甥手蘸清水,在案几上書寫一個「火」字。
晉文公說:「提醒你們,不要忘記了勃鞮,在關鍵時候,勃輥身為一個寺人,卻陷足你們之中,所幸關鍵時刻,他幡然回首,為了晉國的安定而出來揭發你等的罪行,將陰謀告訴了寡人。等你們放火下毒手之時,寡人早就已經不在絳城了。」
重耳一行仍在歸國路途中,只見重耳興奮地立在戰車上,捋須看著身邊這些威武的軍隊從身邊經過。
太叔說:「王后是當今世上最美的女人。如若能一輩子如今一樣與王后並轡而行,太叔縱然是死也心甘!」
呂甥說:「是啊!咱們三人是同病相憐。今後我們正要與公子縶大夫齊心協力,為大夫分憂,共謀大事。」
呂甥所率的晉國軍隊時下已經進駐晉國的廬柳。有消息說,晉國邊塞城市令狐、臼衰、桑泉城邑的官吏紛紛來降。重耳得到了沿途晉國黎民的夾道歡迎。消息傳到晉國軍營,呂甥等人大驚。
晉懷公說:「到了如今,還有如此忠烈的勇士。」晉懷公正要起身出去,被那個大夫攔住。晉懷公一愣。
左鄢父說:「正是。」
懷贏說:「自今日,夫君就是國君,咋還問這個?」
公子縶說:「看,獵物來了……」
重耳第一次坐在殿上的位置,堂下都是晉國大夫。
晉懷公說:「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個受了傷的勇士。還說了些什麼?」守門人說:「他說國人中,只有懷贏公主期盼國君你回去,重掌國政。」晉懷公兩眼放光說:「喔!」晉懷公執意出來,大夫退後抱拳稱是。
乘著夜色,重耳一行朝晉國縱深進發。重耳立戰車上,後邊大隊人馬緊隨,正在行進。忽然,前邊路兩旁黑壓壓站一片人,他們或身著短褐或身著官服,都是當地的官吏和百姓。
左鄢父說:「絳城宮https://read•99csw.com廷大火,重耳去向不明啊!」
郗芮一愣說:「什麼,後退?」
日暮時分,門外傳來一陣凄慘的號啕聲。只見大門外一個身體十分瘦弱,滿臉是血的身著絳紅晉國兵士服裝的人蜷縮在大門外,狂哭,口中囁嚅說:「晉國啊,可悲可嘆的晉國!可憐我如此忠心,卻落得如此下場!忠而見疑,呂甥為何如此對一個晉國勇士!?」繼而又大聲呼喊說:「國君啊,你在哪裡?」
呂甥說:「我們二人可是忠心耿耿,從沒有做過有負社稷的事情。為何如此?」
太叔說:「想不到王后不僅美艷傾國,騎術還如此高超,令太叔追之不及啊!」
太叔說:「去得多,恐周王會起疑。」
丕豹說:「已經知道了。大夫已經捎書給呂甥,正告他不要妄動。另外,大大囑託我們要改變夜間潛行的做法,大張旗鼓地前行,晝夜兼程。」
晉文公說:「將罪大惡極的呂甥、郗芮斬了!」丕豹帶兩個手執長戟的兵士上前,將兩人提了起來,拽往營帳外。
男的說:「今日該不會來這裏吧?」
霎時,綿山三面都是大火,煙霧嗆人。但在山的另一側,給介子推留著的那個路口,卻始終沒有見到介子推的身影。大火過後的綿山,餘燼仍在冒煙,大片的山林都成為焦炭。在山的一角,呈現出一幅慘景:介子推呈跪姿,與其母親一起被燒死。重耳肅然站立,老淚橫流說:「寡人錯了!」
狐毛說:「對,殺昏君,立新君!」
一輛龐大的軒車在一對衛士的嚴密護衛下,開進了晉國宮殿,停在了大殿前。重耳和懷贏輕鬆地走下車。懷贏身披華麗的斗篷,陪伴著重耳環顧著眼前這一陌生的世界。懷贏看著眼前恢弘的宮殿,靜靜的院落,感情有點複雜。痴痴的目光盯在一個地方不動,她在搜尋著,彷彿想從點點滴滴中發現一絲子圉生活過的印記。
殿外,兩個宮女在站立。介子推默默走出大殿門,順台階下來,朝官門走去。身後,從宮殿里傳出晉文公的聲音說:「胥臣也應當封大夫!」
趙衰說:「好啦!進來!」
呂甥說:「退一步海闊天高。移兵郇城,靜觀待變!」
沒有得到任何封賞的介子推回到家裡,帶著母親走出了絳城的城門。城外,只見瘦小的介子推背負老娘艱難地行走在風塵瀰漫的路上。他們順著小路,徑直朝城外百里之外的綿山走去。
晉國刺客進門,恭敬地稽首。
周襄王說:「這個畜生!自恃深得太后的寵愛,以至於淫|亂後宮。唉,此事不要往外講!」
漆黑的大門前,傷兵手持寶劍將子圉的頭顱割下,然後從腰間取出一個包裹,包上系牢固,朝背上一搭,麻利地捋下袖子。原來那傷兵胳膊肘是先天畸形。他像貓一樣敏捷,閃身而去。院內喊殺聲四起,聒雜訊中,侍衛的將軍挺劍站立,兵士執戟站滿院子,女人哭聲一片……
男的說:「那可不行,他可是周天子。」
公子縶醉醺醺說:「唉,別提啦!二位才是子桑的知已!喝!」
百里奚說:「做好準備,迎接一個身份特殊的人來軍營。」
燈下,寺人、勃輥會心地點頭。
秦國軍營內,呂甥和郗芮兩人癱倒在地,伏地不停地叩首。
眾大夫說:「那如何讓子圉讓位?」
趙衰輕步進來,注視重耳,腳步聲驚動重耳。
國有二君,懷贏有二夫!重耳想起了幾日前一件事情,進入宮殿的一剎那,眾人的感情都各不相同。懷贏痴痴地看著眼前的宮殿、樓閣,眼光有點異樣。重耳內心在猜測,懷贏難道還在想著那個子圉,她心裏始終沒有我這個丈夫,子圉不死,懷贏就永遠不會放棄這個幻想。對,必須殺了子圉!
太叔說:「哎,何時讓我見識馬背上生孩子的功夫。」
趙衰說:「到處都搜過了,還是沒有。」
周襄王攬衣坐在卧榻說:「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呀!宣他進來。」
晉文公說:「周天子一向可好?」
夜色籠罩的晉國宮殿,靜謐如常.忽然,大內總管倉皇奔出大殿,接著幾個官人和宮女。忽然,濃煙四起,畢畢剝剝地響起來,大火熊熊,愈沖愈高。大內總管急呼說:「國君呢?」
重耳說:「噢,是桑泉的官吏和百姓。」重耳趕緊下車,伸手扶起地上的老吏。
一天,魁后寢官門前,兩個宮女侍立門前。周襄王路過門口,感覺到宮女神情異樣。周襄王駐足回首,扭身走向宮門。兩宮女慌忙俯身施禮。周襄王沒有理睬徑直往裡面走。裏面很靜,隔著重重帷幕,周襄王看到裏面的帷幕在抖動,從裏面傳出來一男一女兩人的對話聲。
趙衰說:「是臣。」
丕豹說:「公子,城內的軍隊,聽說公子前來,已於昨日撤走,去向不明!」
太叔說:「可對天發誓。」
滿天繁星的夜,野外草木在風中抖動,呂甥和郗芮被押到距離軍營遠點的地方。丕豹手握寶劍監斬。只見呂甥和郗芮頭髮蓬亂,面無血色,被捆綁著,跪在長滿野草的野外。
黃河岸邊的草木枯了又青,青了又枯,但黃九-九-藏-書河水永遠奔流不息。黃河邊,大地蒼茫,一支黑甲精騎拱衛著一輛軺車,快速行進,泊在黃河岸邊。百里奚送給重耳三千兵馬,並親自帶兵送重耳到黃河邊。丕豹鎧甲在身,神情肅穆,乘戰馬隨行。
重耳說:「子圉眼下在想什麼?君位,還是女人?」
重耳喜出望外說:「哦,好!」
公子縶說:「唉,屈居人下滋味誰人能知啊,唯有兩位仁兄與縶輔車相依,肯為我公子縶講一些撥雲見日的話!」
西乞術說:「那我們呢,該撤軍了?」
百里奚說:「快請進來。」
趙衰說:「子圉治理晉國以嚴苛而失人心,國君宜仁慈寬厚而收攏人心。」
趙哀說:「君位不保,那子圉只有女人。」
百里奚說:「一樣過黃河,感覺倒不一樣。這回,可是送晉國國君回晉國!」
重耳說:「嗯。」等重耳過目后,重耳抹一把臉上的水珠,皺起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那武士很知趣地躬身退下。
絳城就在眼前,巍峨的城門樓還是當年的樣子。重耳下車,站立戰車旁。龐大的隊列猛然站住,鎧甲撞擊產生出一?陣轟然巨響。
魁后說:「以後你要時時入后官,與妾相會。」
百里奚說:「多少好人慘死於二人之手!此二人不除,晉國的危難就沒有盡頭。」
眾大夫說:「請公子主持晉國大局。」
魁后說:「瞧你的樣子!」
秋風輕盪羅帳,入夜的晉國宮殿大殿顯得空虛凄涼。重重帷幕之中,幾個宮女默默侍立,晉懷公和夫人正在醉飲。忽然,急促的宮人的腳步聲使兩人為之一驚。宮人說:「國君,邊地有重要軍情奏報。」
晉文公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口寡人讓你們死個明白!你們的陰謀,絕非一日。想聽寡人一一列舉你們的罪行嗎?!」
重耳說:「都怨寡人一時疏忽,竟忘記了介子推的功勞。」
晉文公說:「找到沒有?」
黃河岸邊,站滿了軒車和戰馬。月光下,波濤洶湧的黃河,晉文公及百里奚等送行的秦大夫來到岸邊。身在河邊,感到巨大的濤聲使大地在震撼。
晉文公說:「眾卿免禮,寡人臨朝,全賴眾卿之力。今日賞賜多年追隨寡人的功臣。諸位卿家自己報功吧!」
重耳說:「是趙衰嗎?」
那人翻身下馬說:「公子,城內子圉已經逃走。朝中大夫恭請公子進城!」
晉文公說:「重耳感激秦國的扶持,誓與秦國永遠和好,以報答秦國的再造之恩。」
丕豹說:「除非殺了他!」
過了幾天,晉文公終於安穩地回到絳城。在絳城晉國宮殿正堂上,晉文公感慨萬端。
重耳說:「謝父老鄉親厚愛,重耳辜負了晉國,辜負了鄉親啊!」說著重耳大哭,眾人感動得哭聲一片。
呂甥說:「不,後退!」
晉文公說:「想知道天機是如何泄漏的嗎?」呂甥瞪大兩眼,郗芮呆若木雞。
周襄王說:「嗯?講!」
左鄢父神情哀痛,向重耳講述了幾個月來洛邑所發生的事。一波未平,另波又起。在周京城洛邑,即將爆發新的危機。
重耳說:「嗯!我們大張旗鼓前行!」
重耳興緻很高,說道說:「走,看看過去住過的那個宮殿吧!」見懷贏還是沒有動身,重耳扭過頭來,凝望著懷贏。哦!懷贏才自覺失態,趕緊尷尬一笑,臉有點緋紅。
丕豹說:「公子,晉侯得到我們歸國的消息,已派呂甥前來阻攔。目前,正朝我們開來,估計三日後可能與之遭遇。」
僕人說:「是。」
趙衰會心說:「是!」
晉文公回憶到那天晚上,乘著夜色,一輛軒車正在行駛,帘子被挑開,露出重耳的半張臉來。他驚魂未定,正朝外張望。
晉懷公說:「啊,呂甥為何不阻攔!晉國十萬兵馬難道還敵不過重耳帶的三千秦人!」
晉懷公說:「宣他上殿。」
子圉鬆開大門,傷兵抽出寶劍,飛起一腳,踹開大門。嗨,一劍刺中了子圉。子圉驚叫:啊!身後一片女人歇斯底里的驚叫聲,宮女抱頭鼠竄。
晉懷公從絳城出來后,逃到了高梁,並暫且在那兒有了一個居所。晉懷公居處是一處很大的院落,樹木參天,給人以陰森森的感覺。雕廊畫壁,很是考究。
畢畢剝剝的燃燒聲,大火映紅了半個夜空,恢弘華麗的宮殿陷入火海,驚慌失措的官女、官人爭相奪路逃命,慘叫聲四起。幾個身上起火的宮女身上衣服冒著火苗,縱身跳入宮內一個池內,在水中沉浮。
黃河岸邊,秦國從各地遴選的三千精兵正在登船,串串火把映紅了半個夜空,登船的精兵身上的鎧甲發出一片嘩嘩嘩的巨響。這支精兵由晉國人丕豹統轄,任務就是帶著這支軍隊護送重耳和懷贏回到晉國。眾人簇擁下,重耳身穿晉國公子的服裝踏上一艘事前準備好的大木船。船要開了,重耳站立船首,對著岸上來送的人舉手一揖,朦朧中可見百里奚瘦削的身子。大船迎著波濤洶湧的黃河水前行。重耳在眾位謀士的圍繞中,坐在船中央,表情肅穆兩眼緊盯河的對岸。大船的背後,是一片無際的舟楫,那上邊都是穿了晉國服九*九*藏*書裝的秦國精兵。轉眼之間,大船離岸,一陣波濤洶湧的行駛,抵達彼岸。精兵護衛下,重耳一行悄然登岸,連夜朝都城絳城進發。
晉文公說:「舅父鞍前馬後,多年來辛苦有加,且能主持大局,當封國相。」
趙衰說:「哦。」
重耳說:「趙衰懂軍事,且功高而不驕傲,當封上大夫,統領三軍。」
狐毛說:「請公子即位。」
晉文公接著說:「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你們還不放心,竟以搜救寡人的名義,帶兵闖進宮廷對宮內各個角落進行搜查。可是,面對的卻是一個個面目全非的屍體,你們無法判定寡人的死活,就再次退守郇城。所幸的是,百里奚知道寡人的處境,連夜派人到晉國將寡人接到了秦國,並設計誘你等前來。」
丕豹說:「前邊就是桑泉城。」
宮人宣讀諭旨說:「自今日始大赦天下,免三年賦稅,耕田百畝收糧千石者可享大夫爵位。對有功于社稷的大夫,不分時間早晚,都一律重新封賞。獎勵軍功,每年秋季狩獵,大夫以上要帶頭操練兵馬。」
刺客扮作一個晉國傷兵,刺殺晉懷公,為重耳去掉心頭的一塊病。重耳決定正式登基繼位。
次日,呂甥和郗芮還約公子縶上山打獵,興緻很濃。山坡上,草木很茂盛,公子縶與呂甥、郗芮一同騎在馬上,隨從用棍子抽打草叢,正在尋找獵物。
山野朦朧,朝霧中,「呂」字大旗依稀可辨。車轔轔,馬蕭蕭,鎧甲在月光下閃爍。導車在前,其後足呂甥和郗芮分別乘的兩輛戰車,緊隨其後的是浩浩蕩蕩的晉國大軍。這是晉國派來阻擊重耳的軍隊。大軍都是身穿鎧甲逶迤前行。迎著野風,晉國大夫呂甥坐在馬上,看罷一個帛書,遞給了旁邊的郗芮。
傷兵說:「哎呦,疼死我啦!臨死前我要見晉侯!」繼而神秘地說說:「在下懷中有一帛書,要親自交於國君。」
黃河岸邊,秦國軍營里,一片寂靜。主帥營帳前,秦國兵士手執長戟在森嚴地戒備著。百里奚在帳內伏案批閱文牘。
郗芮說:「那?——」
重耳說:「找一個瘦弱的人。」
廬柳城外,晉軍營帳內,四壁懸挂著鎧甲、寶劍等軍旅用品,呂甥和郗芮相對而坐,神情凝重。
晉文公說:「如此緊急!有用得上重耳的地方,請周天子吩咐。」
大夫說:「國君,按照如今的情勢,要不了幾日重耳就到絳城,國君不如暫避一時。」
大夫說:「國君不可見陌生人,很危險的。」
晚上,呂甥、郗芮在軍中設宴招待路過的公子縶。兩下笑語頻頻,氣氛歡洽。公子縶喝得酩酊大醉,仍然興緻甚高,依然連說說:「上酒!」
高冠老者拱手說:「桑泉官吏攜全城黎民百姓,恭迎公子!」
周襄王說:「晉國真是多事之秋啊!論輩分,重耳是朕的叔父。但願重耳能逃過此劫難。火厄無情啊!朕三番五次囑託,要注意防範。曉諭後宮,小心燈火,宮中也不可疏忽。」
官人說:「太叔已出宮。不知去向。」
重耳說:「是啊!自今日,卿就是晉國君夫人啦!」他瞥一下懷贏,懷贏抿嘴一笑。
晉懷公說:「唉,上天是要亡寡人呀!召侍衛官,寡人要見他。」過了一會兒,宮殿內,侍衛身著鎧甲已經站滿了殿前的院子,后官的宮人、宮女亂作一團,紛紛拿著自己的包袱家什往外跑,唯恐被撇下了。晉懷公帶著對國君寶座的留戀和對重耳歸來的憤恨出逃了。
呂甥、郗芮說:「國君,這是怎麼回事!?」
呂甥說:「國君對我等素懷嫉恨,此次我等沒有得到任何封賞,就說明周君對我們還是心存戒備,舊恨未消。」
重耳臉上的微笑有點凝固,眾人交換眼色,靜等這位重耳最器重的謀臣說話。
女的說:「那個老東西還沒有走。」
魁后所騎的馬四蹄騰空而起,幾乎將魁后顛下來。她從容地將繩挽在手臂上,一扯馬首,那馬轉頭在原地來回打了個轉,穩穩地站住。
「必須令子圉退位。才能安排公子即位。」趙衰的聲音讓重耳回到了晉國宮殿上。
晉懷公嗚咽地哭泣說:「暫避?那不是退位嗎?」
城門打開,晉國朝中大夫傾巢出動,愈來愈近,從每張謙恭的面孔看,他們是到城門外來迎接重耳的。
呂甥說:「不如讓兵士從三面放火,留一面不放火,讓介子推自己下來。」
不久在綿山的叢林里,出現了晉文公和他的大夫們的身影。晉文公得到介子推出走、隱居綿山的消息后,很是後悔,循著蹤跡,來到綿山。滿臉大汗的晉文公與眾大夫站立山坡上,焦慮地看著蔥蘢的山林。山林到處響起人們的呼喊聲說:「介子推,介子推!」「國君來找你啦!快出來吧!」忽然,趙衰匆忙走來。
郗芮說:「是的,大人以為時下該如何應對局面。」
百里奚說:「繼續打探消息,晉國的事情並不簡單。」
呂甥說:「啊,勃鞮,這個叛賊!」
趙衰說:「公子快看。」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而近,一人飛馬出城,朝重耳的軍隊奔來。
重耳說:「前邊是何處,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九-九-藏-書
老吏老淚縱橫說:「晉國人想你呀!當年,在公子中,數公子你最為賢德。原想著你繼承先君的大業,晉國霸業垂手可成。可誰料這一晃竟然過去了幾十年啊。」
官人說:「不知道!」大內總管望著大火說:「天吶!」
呂甥說:「看情形再作計較吧!重耳的實力的確很難估計。」
晉文公的封賞,不只是傷害了老臣,也引起了子圉餘黨的懷疑和嫉恨。一天夜裡,在呂甥府邸,充滿了陰沉的氣氛。呂甥和郗芮、寺人、勃鞮三入席地而坐,頭湊在一起,顯示出神秘陰險。
呂甥說:「做人要識時務。選錯了方向,掉腦袋的事情。還談什麼社稷重託?」
周襄王說:「宮門出入,如何不稟明於朕?!」
狐毛、狐偃手提寶劍,朝結實捆綁的呂甥和郗芮頸部砍去。
黃河邊,秦國軍營內,百里奚仍在帳內端坐。旁邊站立著西乞術等將領。
秦國軍營外,百里奚帶著兩個僕人風塵僕僕回到軍營。門口,站崗的兵士執戟站立。
左鄢父說:「另有一事,不知當講否?」
呂甥說:「與重耳相遇,肯定有一場惡戰,秦人也不會袖手旁觀。」
聽到稟報,晉懷公如坐針氈,在居室內來回踱步。旁邊是一個晉國大夫,驚異的眼光看著眼前的晉懷公。
狐偃說:「老臣先報。當年是老臣做主,讓公子離開齊國,才回到了晉國。其他如過黃河,翻秦嶺,護駕之功,都不用說啦!」
早朝開始了,這是重耳晉文公當上國君的第一次早朝。在晉國宮殿上,重耳正襟危坐在朝堂中央。堂下,整齊地站著晉國的朝臣:趙衰、狐偃、狐毛、呂甥和郗芮、介子推等。眾臣說:「臣等叩見國君。」
呂甥說:「要下手,就及早下手!」
呂甥說:「你我都不近身的情況下殺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周襄王說:「你是說,有人要放火燒死重耳?」
觸及如此嚴重的問題,兩人相互交換眼光而後又一同附和說:「好!若成就此事,公子縶大夫對晉國將有再造之恩啊!」
百里奚說:「晉國穩定,則秦國穩定,兩國黎民安居樂業,國家強盛有望!希望晉侯將晉國國內的亂局儘快平息!」
馬車在絳城的街市上走著,趙衰陷入沉思。忽然,趙衰眼睛一亮,眼前這個趕馬車的車夫敏捷地上下車,車夫那彎曲的胳膊肘引起了趙衰的注意。
趙衰說:「衰放棄大夫官職,隨公子四處奔波,也有過幾次小功。」
左鄢父說:「宮中盛傳說,陛下的弟弟太叔與王後有染。」
兵士說:「丕豹大夫讓小的送來密信,囑託小的面呈大夫。」百里奚展開一看,那帛書只一行字說:「國事緊迫,清大夫助寡人渡過難關,慎勿外泄。切切。」
重耳說:「回到絳城啦!」
晉懷公說:「寡人出來這麼久了,呂甥他們帶著軍隊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倒是讓重耳順利進入京城。」守門人說:「報,國君,外邊有個人自稱是自軍營而來,手臂被打得稀爛不堪,祈求見國君。他說還捎來帛書。」
守門人說:「想不到現在還有你這樣的忠義之士。」
遠在晉國的郇城,呂甥和郗芮仍然帶兵駐紮這裏,談笑風生,好像都城的大火與他無關!
周襄王說:「傳朕的諭旨,抓住太叔,嚴加懲處。」
女的說:「來了也不怕,橫豎是要攤開來的。」
郗芮說:「國君身邊的人,像狐偃、狐毛都對我們恨之入骨,我們怎麼能安枕睡大覺啊!」
夜色中,大地一片寂靜,村落和城池都像是睡熟了一樣。一支黑甲精騎正在穿過叢林行進,一匹馬上坐著丕豹,後面戰車上立著重耳。忽然,一個百姓打扮的人在人群中穿行,匆忙跑到丕豹跟前,作揖后遞上一個帛書。丕豹展開帛書,一愣,立刻調轉馬頭,朝重耳奔去。重耳見丕豹過來,立刻吩咐馬夫停住車。
門吱扭——瀉出一抹光亮。宮女挑燈,晉懷公手握寶劍,在大夫的陪同下站在門口,揮手讓守門人上去看看。守門人趕緊下去,拉了下那個人。忽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人從身下抽出寶劍躍起,一劍刺中守門人。然後,直衝子圉刺去。子圉趕緊關上了大門說:「刺客!」門恰好夾住了直刺子圉的寶劍。
晉文公說:「也只有這麼辦了。」
郗芮說:「官禁防範甚密,如何能殺之?」
重耳說:「哎喲,折殺重耳啦!使不得。父老鄉親們,快快請起!」
左鄢父說:「京都洛邑事態嚴峻吶!」
郗芮說:「自韓原一戰後,秦國人一直認為晉人怯懦,將我們晉國人作為俘虜對待。」
晉文公說:「從寡人臨朝那天起,因為沒有賞賜,你們二人就暗生怨恨,陰謀加害寡人。那天夜裡,在晉國呂甥府邸內,你們在密謀一個巨大的陰謀。」兩人傻了,怎麼也弄不清兩個人的密謀,重耳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們好像又回到那個夜晚在呂甥府里的正堂,案幾邊。
郗芮說:「那我們身負國君和社稷的重託?」
魁后說:「真會說話!可是真話?」
大夫說:「重耳過了廬柳,沿途城池紛紛易幟,都歸重耳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