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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太叔說:「這不是回來了嗎?請來岳父大人,趕走了那個老傢伙,這江山才是咱的!」
百里奚說:「晉國要稱霸天下,還離不了秦國的支持。國君可爭取利用其霸主地位,為秦國所用。」
天下諸侯對太叔淫|亂后官、篡位早就憤恨已極,只是苦於無人挑頭,所以都敢怒不敢言。重耳作為姬姓封國的國君,揮師東進,振臂一呼,各國諸侯聞風而動,紛紛帶兵前往救駕。次年春天,各國紛紛出兵支持,晉文公重耳帶兵順剛解凍的黃河而下,水陸並進,直搗洛邑,把狄戎兵馬打敗。兵馬開至溫地,溫地軍民開城迎接晉軍,此後,晉國軍隊抵達洛邑城外。洛邑周圍的諸侯國加入了討伐太叔的聯軍行列,使太叔陷入四面被圍的境地。眼見大勢已去,狄戎引兵退回狄戎國。晉國軍隊追至隰地,殺死了作亂的太叔和魁后。
秦穆公說:「寡人是有這個意思,既然晉侯已經決意要迎周天子,那讓晉侯前去救駕吧!」
百里奚說:「晉國秋獵,大力擴充軍隊。看來晉國要稱霸之事,已是難阻擋的事實。秦國應承襲韜晦之策,繼續與晉國修好。」
襄王道說:「不,請回去向你們鄭伯致謝!就說朕暫且還不想到鄭國去。」
百里奚說:「暫緩秋季練兵。三軍待命!」
秦穆公說:「寡人救駕心切,故未曾通報晉國。」
眾將士開始搭營帳,埋鍋造飯。炊煙四起,遠遠望去,很是壯觀。嚴整的軍營,營帳一個連一個。秦兵士在軍營內外繼續忙碌著。一支巡查的秦兵過後,又有運糧車經過。兩兵士打來河水,將水桶放在臨時灶台邊。做飯的兵士用勺子舀起來說:「呀,是黃湯,哪裡是水!」
百里奚說:「拯救周天子,無人敢阻攔的!」
次日,周襄王自打離開洛邑之後第一次早朝。在兩名艷麗而小巧的宮女扶持下,周襄王在朝堂正襟危坐,恍若隔世地看著眼前眾大夫像從前一樣整齊地站在朝堂,感慨從中而生。
百里奚說:「大軍恐怕已暴露了行蹤!」
魁后說:「妾想著你不回來了!」
秦穆公說:「好,寡人不僅要接,而且要親自前去!」
太叔說:「好,我趕緊命人去追!他跑不遠的。」
狄戎頭領說:「哈哈哈。哭啥!準備登基吧!那老傢伙不知道跑哪裡了,要防止他東山再起。」
胥臣說:「秦伯到了晉國,是晉國的榮耀,晉人都在傳頌!寡君知道后,即刻命外臣來面見秦伯,寡君特意囑託看看三軍糧草是否充足,有無可代勞之處?」
百里奚說:「你說什麼?」
百里奚說:「國君還是如約前去為好。畢竟是秦晉之好嘛!」
秦穆公說:「哦,晉國自今日起就是當今霸主。寡人面對此等局面,有所不甘!」
百里奚說:「左大夫,周天子蒙難,天下震驚,不知周天子現在如何?」
周襄工說:「……」
左鄢父說:「周上大夫左鄢父拜見秦伯。」
按照周禮,周襄王位居上座,其次排到的有重耳、左鄢父、狐偃等……
聽到了黃河的濤聲,秦國大軍戛然停在了岸邊。嘚嘚嘚,馬蹄聲過後,一陣戰馬嘶鳴,只見一員大將站在百里奚和秦穆公的戰車前。那人翻身下馬,一看原來是打前鋒的西乞術回來了。
蹇叔說:「不會是晉國人發現了我們三軍的行蹤?」
左鄢父道說:「下臣以為,陛下可同意鄭伯的請求,到鄭國暫避一時。」
趙衰說:「國君難道還沒明白秦國意圖?以救駕為名,攫取匡複周王室的千古功業,稱霸天下。」
魁后抹淚說:「父親!」
周京城洛邑的變故更是牽動了周的同姓晉國。在晉國宮殿上,眾大夫開始議論如何應對京城之變。趙衰說:「周天子蒙難,作為同姓之國,不可袖手。」重耳說:「列國都有何行動?如果他們都在觀望,那我們也要再等一等。」
意外得到周襄王割地的封賞,重耳大喜過望。暮年的重耳,終於得到了平生追求的一切,救駕周天子的榮耀、霸主的地位和廣袤的國土……晉國君臣重耳、趙衰、狐偃等縱馬大河邊廣袤大地。趙衰說:「晉國在當今天下獨樹一幟,更要有武力的支持。」
西乞術勒馬奏報說:「稟報主公,大兵進入晉國領地一百多里,我們已到河上地界。再向前行進,就將渡黃河https://read.99csw•com。」
蹇叔說:「我秦國應周天子之請,前去勤王,何人敢阻攔?」
當晉國君臣正在商議的時候,秦國軍隊已經逼近了黃河。曠野上,鎧甲聲和戰馬嘶鳴聲中,秦軍繼續朝鄭國方向前進。身穿鎧甲的兵士和黑甲精騎,呈現不可擋之氣勢。導車後邊,秦穆公手執長戟站立於戰車中,凝神遐思,揣度著將要發生的一切。百里奚、蹇叔等重臣謀士的戰車在後邊緊隨。
蹇叔說:「看來晉侯要捷足先登啦!」
左鄢父說:「匡複周王室,晉侯當記首功!」
重耳說:「重耳是想,在重耳百年之後,可否以配有隧道的墓穴下葬?」
逃出洛邑之後,周襄王帶著一群失魂落魄的戲班子,攜帶著罈罈罐罐、男男女女,疲於奔命。
左鄢父說:「那衛國呢?」
隨著一陣嘩嘩的鎧甲聲,太叔和身後緊隨的兵士徑直朝後官走去。太叔在前邊走,狄國首領和一群狄兵在後邊緊隨,穿過空蕩蕩的宮殿大院,朝後宮匆匆奔去。
經過幾日的顛沛流離,周襄王帶著大夫和隨行的宮女輾轉來到竹川(鄭國)。
燭之武說:「鄭國國君驚聞京師變故,內心十分不安,時刻挂念周天子的安全,特遣下臣前來面見周天子。請陛下屈尊到鄭國暫避。」
晉文公說:「三軍將士!周天子蒙難,晉國有責任救駕。聽寡人號令,朝鄭國進發,救駕勤王!」
左鄢父餞別了周襄王,一路風塵,來到了秦都雍城。
百里奚說:「不行,秦國軍隊三軍所向,勢在必行。」
重耳說:「請允許重耳為周天子敬酒!」周襄王接過酒樽,感激地注視重耳,然後,一飲而盡。
百里奚說:「是啊,不能再遲疑了!」
蹇叔也怒道說:「護送重耳歸國就可以,現在難道就不能為周天子救駕嗎?」
秦穆公說:「喔!相距近千里之遙!寡人派兵……那可是要跨國越界的呀!」
燭之武說:「這個?是!」
此時的晉國後宮內,重耳正在案幾邊苦苦思索。見狐偃、趙衰一同進來,沒有說話,示意兩人坐下。狐偃、趙衰相視一下,一同坐下。三人默然,靜靜地坐于茶几邊。
西乞術說:「國君,那秋季練兵時快到了,請問是否如期進行?」
靜謐的夜降臨在黃河岸邊,秦國軍營內依然可見軍帳內的燈光在閃爍,穿梭在軍帳之間巡夜兵士手中的火把在跳蕩。黃河陣陣濤聲,使夜晚顯得更神秘寂靜。
周襄王在軒車裡失神地扭頭張望,隨行的大夫、宮女狼狽不堪地徒步緊隨。如花似玉的妃子們也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富貴,扭動著肥腚緊隨後邊,累得兩頰汗津津的。
胥臣回到晉國宮殿,稟報之後,晉文公決定即刻發兵。絳城門外,晉文公手扶寶劍,旁邊站立著胥臣、趙衰、狐偃、狐毛等人。晉字大旗,迎風飄揚,戰車、精騎列隊等候迸發的命令。晉文公身著鎧甲外披大斗篷精神抖擻地來到三軍前。
胥臣說:「胥臣再拜,謝過秦伯。」
叮啷一聲,不知哪個官人行囊里掉出一個青銅盆盂,在地上搖擺幾下,冷冷地遺落路邊。
周襄王說:「免禮!」
竹川,荒郊野外,草長人稀,漫漫青草中,只有孤零零的民舍。疲憊飢餓的周襄王一屁股坐在一石凳子上。隨行的大夫和宮女三三兩兩胡亂坐在地上,一片狼狽景象。民舍的農夫迸屋慌忙拿出最好的菽粟,做了一碗粥端出來。周襄王感激地捧起來,有滋有味地吃著。農夫和他淳樸的妻子站立一邊友善地看著周襄王喝粥。周襄王放下碗,嘆口氣。
洛邑城頭,「周」字大旗頹然落下城頭。周的兵士拖著兵器往城內撤,狄兵呼喊著追趕。亂軍中,一狄戎大將飛馬而來,揮刀將一名周將斬于馬下。周軍潰退如潮水……
公子縶說:「嗯,正在準備登基大典。」
洛邑城上空凝固著一堆沉重的陰雲,大有壓城欲摧之勢。巍峨連綿的洛邑城門上,身穿鎧甲的周兵士慌作一團,在城上來回奔走,尋找可以藏身的垛子。為首的一個將軍手握寶劍以手遮在額頭,往城外張望。
百里奚說:「護送晉侯可以,那麼救駕周天子就不可嗎?救駕勤王乃天下諸侯應盡的本分,有何勞苦可言?」眾人沉默,氣氛為之緊張。
蹇叔說:https://read.99csw.com「朝思暮想的稱霸之宏圖大願,眨眼之間即可實現!國君若能接來周天子,那將立下周公輔佐周武王伐紂一樣的功勞。天下諸侯何人不心悅誠服?乞國君定奪。」
周襄王說:「大周曆經此次禍亂,能夠重返京師,全賴眾卿和叔父之力。在叔父的號召下,各地伯侯戮力大戰狄戎和太叔,匡複周王室。明日,寡人要親自到軍中慰勞。並設宴犒勞叔父和參与此次征討的列國伯侯。」
燭之武稽首說:「鄭國大夫燭之武叩見周天子。」
洛邑城外,一群狄兵在草叢中搜尋,一無所獲。太叔失望地看著遠處跑來的狄兵。狄兵說:「報——那邊也沒有。」太叔說:「繼續搜!」
晉文公成功地平息周亂后,擴大整頓了自己的軍隊,將軍隊分為上軍、中軍和下軍,也稱三軍。三軍有元帥,但上軍是最高的級別,中軍次之,下軍最低。晉文公拜狐偃為上軍元帥,趙衰為中軍元帥,先軫為下軍元帥。
他的軺車停在秦軍宮殿外。因為軺車已經駛近宮門,而秦國的宮殿沒有宮牆,所以,軺車被宮廷侍衛攔住。左鄢父下車,侍衛上前盤問后,允許左鄢父丟下軺車步人宮殿。
曠野的晨霧尚未退盡,寥廓的山川間冒出來一支全副武裝的龐大隊伍。秦字大旗獵獵,戰車和精騎列成長長的巨龍威武地沿著秦川,在皓皓白雪野上逶迤前行,景象蒼涼、雄壯。
重耳說:「喔,好!那就請胥臣前往。不過,一定要小心,不可魯莽。畢竟秦國不同一般諸侯國。」
胥臣說:「晉國離周天子所在的竹川最近。而秦國卻要經過晉國的土地,前往千里之外的鄭國,那豈不是捨近求遠,何況,秦伯也沒有提前告知晉侯呀!」
胥臣說:「晉侯乃當今周天子的叔父。如果秦國前往救駕,而晉國袖手旁觀,那豈不是陷寡君于不義?」
胥臣說:「嗯,其實前去勤王,晉侯早已有成算,只是尚未出兵罷了!」
在秦國,秦穆公一連幾日,陷入懊惱和憤怒之中。晉國稱霸的消息,才過去幾日,義傳來一個詔諭。一名宮人將一份會盟河陽的詔諭送到秦穆公手裡。秦穆公不看則罷,一看怒從心起。重耳開始對秦國耍起霸主的威風了,讓秦穆公參加他的會盟,他要大會天下諸侯!秦穆公一臉怒容,當著來使的面,將那帛書擲于案頭。
宮殿的院落內,到處擺放著虜獲的戰利品,其中有戰車一百乘,還有弓弩、劍戟無數。寬敞的宮院內,一個主管倉儲的大夫和兩官人正逐一寫在簡冊上,備案入庫。
早晨,好像提前來到了秦國軍營。在軍營外,首先出現的是那些騎著戰馬的黑甲秦國兵士,他們騎著駿馬在來回奔走,正在準備軍事行動。秦穆公與左鄢父和百里奚、蹇叔邊談邊走,步出軍帳。
此時的溫地(在今河南省)依然高掛「周」字大旗,城頭上排列著執戟的將士,城內駐紮著忠於周太叔的軍隊。但晉文公的軍隊來到城下,引起城內一陣騷動。城外,「晉」字大旗下,全副武裝的晉兵已列出嚴整的進攻陣勢,在靜候進攻的命令。
晉文公說:「重耳不過是盡了一點兒微薄之力,戰勝太叔,都是仰仗周王的天威!」
胥臣說:「寡君讓外臣奏報秦伯。如今周天子蒙塵,社稷有難,這是天下諸侯關注的大事。我晉國距竹川近在咫尺,又與周是同姓,應當由晉國前去救駕!」
太叔與魁后的私通暴露后,丟下魁后,一個人偷偷逃到狄戎,向狄戎部落頭人請來狄戎十萬大軍,以周王虐待魁後為借口,出兵洛邑。
周襄王說:「唉,早年鄭國搶糧食不服王法,朕曾經約狄戎兵馬討伐鄭國,今日怎麼會接納朕呢?」
公元前637年,周王室與狄戎兵馬在洛邑外圍展開大戰。周王室派大將原伯貫和毛衛領兵萬人前去迎戰,結果初戰即告失利。周軍引兵退卻,在城外修營壘抗敵。此年底,經過數次激戰,強悍狡詐的狄兵二敗周軍,擒獲周的大將原伯貫和毛衛,周襄王把京城委託周召二公,自己帶著妃姬草草逃離洛邑,奔鄭國、衛國方向而去。
重耳說:「重耳德薄,如何擔當啊。」
百里奚說:「可先遣公子縶大夫前往接洽。大軍行進途中,不可長時間停歇!」
周襄王說:「喔!read.99csw.com帶隧道的陵墓乃天子的墓穴,叔父不是不知道吧!天下只有一個周天子,不合乎禮儀的事情,叔父你不是很憎惡的嗎?」聞言,重耳默默點了兩下頭,放樽于案几上,獨自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抬水兵士說:「河裡的水都是如此,沒有辦法的。」
蹇叔說:「嗯,國君可藉此次會盟,讓晉國報答國君的護送歸政之恩啊!」
周襄王說:「諸侯中,唯叔父德行最高!叔父今後要替朕分憂啊!」
周襄王說:「號令又有何用!當今諸侯,都沒把朕這個周天子放到眼裡!不過素聞秦國百里奚和蹇叔都是當今的賢大夫,厚德重義,或許可以利用。回想當年我朝周平王東遷時,就是秦的先祖秦襄公派七千精騎護駕,才順利遷都洛邑。左鄢父,你代表朕前往秦國去一趟。」
重耳說:「秦兵已到黃河邊上。可是寡人心裏沒底,究竟該如何應對。」
左鄢父說:「哎,鄭國不去。那我王不如詔令各諸侯國來勤王!」
通往洛邑的道路上,一支高舉晉字大旗的軍隊在山野間蜿蜒前行。晉國軍隊正沿著山谷小路,急速朝洛邑迸發。在急速行進的隊伍中,「晉」字大旗獵獵飄揚,重耳端坐在前邊的軺車上,緊隨其後的是周襄王的大軒車。軒車的帘子不時被掀開,露出周襄王的半個臉。嘩嘩嘩,鎧甲聲中,他不斷朝擦肩而過的晉國軍隊張望。
重耳說:「重耳有一事啟奏周天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百里奚說:「上天賜予機會,東進中原,施以仁德和力量,懷敵附遠,可謂舉手之勞。」
公孫枝說:「過了黃河,有狄戎時常出沒,道路不明,行走恐有不便。」
左鄢父揮手道說:「救駕不要遲疑,晚了,恐怕來不及了!」
重耳趕走了狄戎,匡複了周王朝,一夜之間成為舉世聞名的英雄。洛邑城內,不分老幼沒有一人不知道重耳的。是夜,周襄王在宮廷內舉行慶功宴會,答謝重耳和列國諸侯。周宮殿內,燈火通明,鼓琴吹瑟,絲竹幽幽,歌舞聲聲,笑語頻頻。一群身材婀娜多姿,貌若天仙的宮女在音樂下,翩翩起舞。
秦軍營的營寨大門外,一輛軺車自營外駛來,直奔大營主帥軍帳而來。
秦穆公說:「寡人擔心晉侯歸國不久,亂事蜂起,諸事繁多,故遠道而來,意在代晉國而盡秦國之微勞。」
過了中宮,看到了一個又矮又小的居室,那是魁后居住的冷宮。此時黑暗陰沉的冷宮內,魁后正獨自呆然坐在案几旁,完全失去了周王后的風采。門咣地打開了,瀉人一抹刺目的陽光。門口露出許多隻腳。那是狄首領和太叔到來了。蓬頭垢面的魁后哆嚓著扶牆站起身,太叔跨進門檻,兩人抱頭慟哭。
秦國救駕之師,半途而歸,比打了敗仗還狼狽。依舊是高擎秦字大旗,沉沉天穹下,顯得十分悲涼。人馬默默地走著,唯獨聽到戰馬噴出鼻息和兵士們鎧甲發出的摩擦聲。秦穆公、蹇叔、百里奚乘戰車上都一言不發。百里奚一臉茫然,失神地看著遠處。
秦穆公說:「眾卿家以為如何?」
消息傳到了秦國,卻是另番景色。
秦穆公說:「罷啦!退兵。」
芷陽宮內,朝堂上,秦穆公及眾大夫注視著匆匆到來的公子縶。公子縶說:「周京都洛邑發生大的變故,太叔到狄戎國請來狄戎兵馬已攻人洛邑,周天子去向不明。」
左鄢父說:「周天子風餐露宿現在已到了竹川。夜有猛獸侵擾,晝有狄兵追趕,處於極為危險境地。請秦伯速派兵馬前往救駕!」
此時,看著逐漸消失在溝壑中的軺車,百里奚喟然長嘆。
百里奚說:「國君,不可退兵啊!」
襄王持寶劍在手,返回中宮,大喊說:「朕今日要殺了你!你出來。」沒有動靜,自己尋了一會兒,提劍在官內胡亂砍了一陣,然後憤憤而歸。
晉文公說:「是啊,到秋獵時候,要把軍隊悉數拉出來,著力訓練,以應不測。」
胥臣說:「鄭國距晉國很近,原以為周天子能親自駕臨晉國,若是迎接周天子,第一個應該是晉國。」
戰車轟鳴,戰馬嘶呼,鐵甲騎兵戰車,步率威武的三軍從晉義公面前走過,晉文公表情肅穆地檢閱自己的軍隊。
百里奚說:「周天子能到哪裡呢?」
蹇叔驚訝地看著百里奚,百里奚呆然九-九-藏-書而立……
秦穆公說:「此地適合紮營,先安營!」
眾大夫說:「東進之機不可失!請國君當機立斷!」
左鄢父說:「不可再拖延,周天子命在旦夕,晚了恐為太叔所害!」
秦穆公說:「卿一直認為東進的時機尚未成熟。而如今僅憑接來周天子,就可乘勢進軍中原?」
軺車停在秦國軍營外,那人匆匆在軍帳前下車,從容地將韁繩遞于秦國兵士,隨兵士來到秦穆公與眾臣面前,對著秦穆公一拱手,遞上帛書一封道說:「外臣胥臣受晉侯之託,前來拜見秦伯!」
洛邑和整個大周宮殿都沉浸在極大的歡愉中,慶功的宴席仍在繼續。金樽交錯,酒綠燈紅,嬌艷的舞|女翩翩起舞,官內儼然如人間仙境。周襄王端起金樽,以甜酒給晉文公敬酒。
秦穆公說:「借周天子下詔諭來壓寡人!才當了幾日晉君,就學會在寡人面前耍霸主威風!」
百里奚說:「拯救天子,是天下人共同的責任,如何要說晉國是周天子的同姓。」
侍衛說:「陛下,那邊來了許多使者,有衛國、曹國,還有宋國……」
胥臣說:「如果大軍勞頓可先到晉國歇息,寡君早就備好了酒菜。」
左鄢父說:「是,清陛下放心。」
胥臣道說:「胥臣不敢,只恐秦國遠師辛勞!秦伯上回不是對晉侯還贈《六月》,以寄託秦伯希望晉侯能輔佐周王室,建立功勛的期望嗎?」
周襄王說:「來,讓朕敬上叔父一樽酒!此次驅逐狄戎,剪除王室禍亂,御荊楚于關外,全賴叔父護駕之功。叔父乃大周第一功臣!今後,叔父可以代替朕調理列國事務。」
秦穆公說:「唉,成敗利鈍終由天定,大周合該有此一難!」
胥臣神態自若地走出秦國軍營,徑直走向軺車。百里奚隨之走出營帳,看著他匆匆登上軺車,兩人一個車上,一個車下,相互對著一揖。
周襄王說:「哦,也都是來給朕寬心的!真正能救寡人的只有秦伯。」
此時的秦國,在百里奚的悉心治理下,卻是另番景象。粗獷而高大的宮殿,門前站立兩個執戟衛士。剛剛得到洛邑宮廷事變消息的公子縶匆匆進宮。他繞過長廊,拾階而上,徑直朝芷陽宮正殿走去。
宴會上,立刻出現了不諧氣氛。眾人紛紛側目注視重耳,看他如何發作。此時,周襄王站起來,又說道說:「叔父澤被天下,功蓋後世,大周哪裡會忘記叔父的功勞?朕今日就當個家,將陽樊、溫地、原地、攢地這四個地方,劃歸叔父的封地!」
百里奚說:「成就大事者總是要隱忍一時。還是臣那句老話,唯有仁德,才能懷敵附遠。」
秦穆公說:「京城之變令天下人揪心,可是秦國距離竹川路途遙遠,中間還隔著晉國。請容寡人與眾大夫商議一下。」秦穆公將周天子求救的帛書,遞給百里奚。百里奚細細看后說:「勤王救駕乃秦責無旁貸之義務,下臣懇請國君務必出兵勤王。」
夕陽沉下時刻,洛邑城外,在眾多兵士的簇擁下,花白鬍鬚的重耳身披鎧甲踏著戰火的餘燼,朝洛邑走去,身後是趙衰、胥臣等晉國大夫。列國前來參与救駕的諸侯國有衛國、宋國和鄭國……紛亂的戰旗中到處是討伐太叔的呼聲。戰後,屍橫遍野,長戟斜插在地上,傾覆的戰車與車輪分離,一片慘烈的戰場景象。黃昏,逼近洛邑的道路上,塵埃蔽天,晉國大軍在鎧甲和戰車的轟鳴聲中繼續行進。身著鎧甲的重耳神情肅穆地站立戰車上,隊伍的最後眾多晉國兵士護衛著一個大軒車,那車上坐著周襄王。面對敗局,守衛洛邑的太叔軍隊望風披靡。重耳縱兵進擊,勢不可擋,開進了幾乎是空城的洛邑。
有人喊了一聲說:「哎,快看。那邊來了一輛軺車。」軺車停穩,下來一個頭戴高冠大夫打扮的人。此人白須飄于胸前,手拄拐杖,正是鄭國的大夫燭之武。
重耳說:「借題發揮!可是太叔有兇狠剽悍的狄戎兵馬相助,實力大增,大周已經有不少諸侯國投向太叔一方……」
繞過長廊,步人大殿,秦穆公和眾大夫正在殿上商議如何應對大周的局勢。侍衛宣了聲說:「周大夫左鄢父到!」只見左鄢父急切地步人大殿內,對秦穆公一揖。
城外已經列隊陣的晉軍也在靜靜地等待城內的消息。大軍壓境,兩下進入相持態勢。然九*九*藏*書而,就在黃昏時分,情況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忽然,一個手持長戟的兵士驚訝地盯著城上,喊了聲說:「瞧,白旗!」眾人刷地抬頭,發出「噢」的喝彩聲。只見在城上抖動著升起一面白旗。隨即,城門洞開,早就等不及的晉軍蜂擁而入。
秦穆公說:「黃河東岸的狄人與我素無往來。」
秦穆公說:「算啦!卿也不要再爭啦!道不通,難免要有阻隔。寡人也是擔心歸途不暢,遭遇不測呀!」
穆公說:「喔,此時不宜再練兵了。」
穆公說:「哈哈,考慮得挺周詳啊。」
秦穆公慢展帛書,一邊看,一邊說道說:「寡人不曾煩擾晉侯,晉侯是如何知道寡人到了這方地界?」
城外,狼煙四起,高樹狄字大旗,身穿胡服的狄戎兵馬正在朝洛邑這邊開來。狄兵簇擁下,狄戎頭領頭戴插羽的帽子和太叔並轡而行。
左鄢父說:「陛下,衛國、鄭國都近在咫尺,不如先去鄭國暫避一時!」
百里奚說道說:「人夫此話何意?」
重耳說:「喔。那也要先讓秦伯退兵!秦國兵馬已經到了黃河岸邊,能輕易回師嗎?」說著,重耳將目光落到胥臣身上。大夫胥臣身材瘦削,兩隻三角眼卻有些銳氣。胥臣領會晉文公的意思,俯身一揖,說道說:「微臣願前往勸阻秦軍。」重耳以懷疑的眼光注視胥臣,然後,又抬頭以詢問的眼光看了看趙衰。趙衰領會其意,點了點頭。
百里奚說:「乘晉國沒有覺察,我們應即刻發兵過黃河,若在此盤桓恐出現新的變故!」
重耳恭敬地說:「重耳謝過周天子!勤王救駕是重耳應盡之本分,何敢誇耀寸功!」重耳捋開鬍鬚,舉樽一飲而盡。周襄王滿意地頷首微笑。重耳回首,端起酒樽,笑容滿面地走向周襄王。
洛邑的黎民紛紛出來,競相走到街頭圍觀。高擎「晉」字大旗的晉國軍隊,威武地從街市上走過。
入夜,隨著一陣喧囂,周襄王乘坐一輛軒車,後邊跟著左鄢父等大夫及一群宮女官人倉皇出城,一行人馬逶迤數里……
狐偃說:「國君請放心!陋人已經卜了一卦,國君如能救駕,就是黃帝在阪泉戰勝炎帝的功勞啊!」
胥臣說:「微臣明白。」
狄戎頭領說:「魁二!」
秦穆公說:「哦,大周也是多事之秋啊!」
巍峨的宮殿,森森宮院,一名官人接到來自洛邑的諜報,匆匆朝後官走去。穿過曲折蜿蜒的長廊,步入芷陽官正殿。這裏正在舉行早朝,堂下站立著秦國各位大夫。宮人低著頭輕挪小步,走到秦穆公身邊,躬身遞上帛書。接過官人遞上來的帛書,秦穆公微微一愣,將帛書擲于案几上,起身表情十分嚴峻地在宮內踱步。秦穆公說:「沒料到稍一疏忽,竟成就了重耳的功德,位列侯伯之首。悔不該沒有聽從左庶長的話,而臨陣退兵,唉!」眾人聞言,面畫相覷。
穆公道說:「百里行軍,如此勞頓,那就停止前進,就地安營。」
次日清晨,周宮殿出奇的寂靜。幽深的周王官顯得空寂蕭條,偶爾見到幾個宮女、宮人,都神色驚恐,避之不及。闖入宮中的狄兵身背包袱,大呼小叫地到處搜尋財寶。偶爾,官院深處傳來幾聲宮女的慘叫聲。
公元前636年正月,初春的山野里皚皚積雪還未化盡,八百里秦川一片蕭索。秦穆公在百里奚和蹇叔極力主張下,動用大軍前往鄭國去迎接周襄王。
秦穆公說:「也只好如此啦!」
胥臣嬉笑說:「沒有什麼,百里奚大夫。」
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車馬聲,只見一輛軺車飛馳而來。車體沒有油漆的寒磣樣子,說明車上坐的頂多是個晉國的下大夫。秦穆公納悶道說:「這是何人,來得這麼急促啊?」
百里奚說:「看來,太叔要篡位做周天子啦!」
周襄王說:「又非外人,叔父但說無妨。」
胥臣說:「有秦伯的輔助,晉國已經國事安定,人民樂業。寡君對秦伯感激之至。何能再次勞苦秦伯。」
秦穆公說:「哦,是左大夫到啦!久聞大夫賢名,今日相見,真乃三生有幸!」
重耳一聽精神為之一振,噌地起身對周襄王拱手謝道說:「重耳謝過周天子,祝周天子身體康泰,壽比南山!」
轅門內兵士在外執戟警戒,一看便知是主帥營帳。秦穆公與左鄢父和百里奚、蹇叔,正在商討下步軍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