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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轟然的鎧甲和戰車的巨響中,一組畫面進入眼帘:斗大的「秦」字大旗,晃動中的長戟,宛如颶風掠過叢林,聲勢駭人。這正是路過晉國,前去進攻鄭國的秦國軍隊。
晉襄公說:「君父在時,最體恤百姓。現在他不在了,也一定不能在國喪期問騷擾百姓。」胥臣匆忙出列,來到晉襄公面前,鄭重地對晉襄公一揖。
孫獻說:「不,相爺你戴。」
百里奚說:「哼,秦國是決不會饒你的。」
弦高的車夫說:「這位是鄭國大商人弦高,乃秦國主帥的同窗。」
鄭甘說:「國君有意于取鄭國……這可是軍國大事,不可泄露!要把你的家人和所置家產都搬出鄭國,免遭塗炭。」
兵士說:「商人來軍營幹什麼?!」
只見蹇叔手拄拐棍,蹣跚而來。
懷贏說:「無妨,聽說秦國的三帥均為我晉國軍隊所俘?」
在一片鎧甲和轔轔車騎聲中,秦國軍隊出發了。車馬揚起的灰塵瀰漫道路兩旁,幾乎難見路人。蹇叔拄著拐杖,蹣跚著追上軍隊,用手勢喚出西乞術。蹇叔顫抖著雙手從懷裡掏出個包裹,塞給了西乞術。
秦穆公說:「不妨!」說著,秦穆公疾步來到近前,仔細端詳案几上百里奚伏案研讀的東西,那是一張地圖,確切地說那是畫在羊皮上的中原列國圖,清晰地畫出黃河邊鄭國的位置。
晉襄公說:「君夫人素未通達事理,晉國人誰人不知!此事如何決斷,望明示。」
楊孫喝口水,咕嘟一下咽下說:「再後來,乾脆就不給冬季的服裝,弟兄們都穿著單衣在雪地里守衛那個北門。」
秦穆公說:「大軍未行,你就如此擾亂軍心。你若是活到中壽,那你墳墓上的樹也長得伸手可摟抱啦!」百里奚揮手示意,兩個兵士鬆開蹇叔各自歸隊。
先軫說:「何謂君子?!戰場只有勝負,國家只有興亡。先軫素來仰慕大夫,可為了晉國的國家安危,就顧不了那麼多了。投降,就免你一死!」
百里奚凝視天際說:「老天有眼啊!讓秦國有了一個好兆頭!天下的糧食,雨當家。」
百里奚說:「子明會對鄭國黎民好生安置的!今日軍務在身,本帥不和你計較。請自便吧!」
鄭甘笑說:「我們是朋友,以往鄙人看重先生的義氣和才幹,才對先生高看一眼。」
百里奚說:「好,就憑你這句話,讓就你在軍中依舊做過去的職位。」
弦高說:「確實瞞不過你子明!可你也該看在香霽的臉面上,給鄭國一個機會吧!」
在秦晉交界,一支陣容強大的軍隊正朝晉國境內開來。撼動大地的馬蹄聲,黃土飛揚,一組組戰車的輪子在飛快地駛過,然後是如砣大小的馬蹄子敲擊大地。
百里奚說:「不虛此行!」
西乞術說:「是啊,來的時候不覺得難走,回去時候,如何覺得路如此之長。」
先軫說:「秦國軍隊擅長騎射。百里奚到秦國后,步卒和兵車都比以往更強大。可是一隻巨牛進到一一個小小的籠頭裡,那會是什麼樣子?」
晉襄公說:「是,君夫人。百里奚也為我晉國俘獲。」
楊孫說:「他們先圍住我們,然後把將士的武器都給收繳了。弟兄們逃的逃散的散,還有好多不繳械的,被他們殘殺。」
老農說:「喔,那老天有眼,此地出了一個大賢人。眾人不願意去。」
百里奚擰緊眉頭,深沉地頷首說:「嗯。」
鄭甘說:「哦,這個你不懂,你只要照我說的辦就行啦!」
弦高披著錢褡進來,俯身一揖說道說:「大人一向可好?」
蹇叔說:「動用如此大的軍力,想偷襲千里之外的國家,這就叫勞師遠征。行於天地之外,能瞞得過誰?一旦泄露消息,那可是有覆滅之險啊!」
懷贏說:「那你準備如何處置這三個人呢?」
百里奚感慨道說:「哎,老天吶,下吧,下出個好收成。」
鄭甘說:「算啦,你也該回去了。這裏不能留你。」
楊孫說:「啊,是是!」
百里奚說:「喔,此人是何官職?」
弦高說:「鄭國國君乃當今仁義之君,對高知遇之恩甚重。在此危難之際,請大人幫鄭國解除危難。」
西乞術說:「三軍安危是大事,請主帥早拿主意。」
挑開軍帳,進來的人正是弦高。百里奚死盯著弦高,看了眼門外那一群牛,似乎明白了弦高的來意。
山谷外的晉國兵士開始往峽谷里衝殺。峽谷內,在白乙丙等人掩護下,百里奚邊戰邊沖,揮舞寶劍與近身的晉國兵士廝殺。眼看秦國兵士衝出去,就倒在亂箭下。目睹此景,楊孫瘋狂般舉劍衝出,身中數箭,猝然倒在累累死屍上。
弦高說:「同窗百裡子明啊!」
楊孫說:「有去無回?!」
白乙丙說:「傳令,加快速度!」身後,加快速度的傳令聲此起彼伏。進入鄭國境內延津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秦國軍隊隊列中,兵士疲憊地拖著兵器,許多老兵士相互攙扶。夾雜著馬蹄聲,響起一個傳令的聲音:就地宿營!只見一匹傳令的輕騎從行進的秦軍隊列邊飛馳而過。
秦國雍城街市,逐漸繁華起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閃現一個身著秦國將校服飾的身影,那人正是駐守鄭國的將軍楊孫。儘管他行色匆匆,目不斜視,還是被鄭甘看到了說:「嗯,是楊孫兄弟?」
老農說:「京都的官員來啦,想見你。」
寂靜中,聽到身後的白乙丙說了聲說:「好難走啊!」
車奄息說:「百姓乃衣食父母。大荒之年,我們當自救。」
蹇叔好像沒聽見,抓住西乞術說:「晉人必定在殽山設伏兵襲擊我們。記住殽read.99csw•com山有兩座山陵:南邊,有夏后皋之墓;北邊,則是文王避風雨的處所。我收你的屍體就在這兩個山陵之間啊!」
秦國大軍不費吹灰之力,果然順利滅掉了小國滑國。滿地都是繳獲的戰利品。秦國軍隊繳獲的兵車上滿載著繳獲的武器,軍容依舊嚴整,踏上了歸秦國的道路。
晉襄公又問道說:「卿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老農說:「收成不好,十戶有八戶秋里缺糧。」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稟報說:「我秦國駐鄭國守將楊孫求見主帥!」
先軫說:「放虎歸山,明日悔之晚矣!他們是秦國立國的柱石,秦伯能殺他們嗎?」先軫勃然,把唾沫飛濺到了晉襄公的臉上。
蹇叔說:「那你鄭甘帶兵打過幾次仗,帶兵出征過幾次?也敢來和老夫爭論!」
壯士陽處父出列,他有一雙精明的小眼,青銅色的臉頰說:「在下願擔保,取百里奚項上人頭來見。」
秦穆公眼含熱淚,呼著百里奚的名字說:「子明!鄭國給了我們一個進軍中原的千載難逢時機!我們不能坐失良機啊!上次周王落難,寡人半途而廢,如今後悔莫及。此次,出奇兵奪取鄭國,即使冒一次險,也足值得的。」
先軫說:「呵呵,秦國主帥百里奚聽著,趕快下馬受降!」
秦穆公說:「藏器守拙!寡人當政已快三十年啦,眼看青絲變成了華髮,哪還會再有三十年!」
歸途時候,再次路過崤山。依然是雲霧繚繞,巍峨連綿,但卻感覺不同,一行飛鳥在天際驚起,更增添了崤山的神秘莫測。狹窄的峽谷,陰風習習,幾聲烏鴉的嗚叫,使人有驚心動魄的感覺。眾人屏息,只能聽到隆隆戰車聲。前邊的白乙丙看著一線大上邊的天空,飛鳥在空中遠飛,似乎有不祥之兆!百里奚坐著戰車走到崤山的峽谷中間,往上仰望狹隘的一線天,不禁擰緊了眉頭,倒吸涼氣。戰車上,百里奚冷峻的目光注視前方。
懷贏說:「百里奚在晉國素有人望。妾若讓國君斬了百里奚,那秦國人與天下人都會怨恨國君的。」
秦穆公惱怒說:「你在說什麼?」
「趙衰、先軫到!」隨著門官一聲高喊,趙衰和先軫匆匆上殿,表情嚴峻地對晉襄公一揖。
車奄息說:「山中野菜已被饑民吃光啦,在下在找新的可充饑的野菜!」
先軫說:「好!」
鄭甘自言自語說:「哼,只要百里奚領兵前去,管保他有去無回。」
鄭甘說:「哦,一路辛苦啦!快坐。」
秦穆公擰緊兩眉,咬緊牙關說:「不許喧嘩!擾亂軍心,給寡人捆了!」兩個秦國兵士放下長戟,如猛虎一樣撲上去,架住蹇叔。
晉襄公說:「哦,是先軫老大夫,免禮,快免禮!」說著,晉襄公趕緊起身相迎。
車奄息說:「災情確實不輕!」
森森晉宮內,一個人正在為崤山戰事而揪心。在後宮,宮女匆匆來到已經成為太后的懷贏夫人身邊附耳說道說:「啟稟夫人,秦國軍隊在崤山全軍覆滅,三位主帥都被俘啦!」懷贏一愣,緊蹙眉頭問道:「你說什麼?秦國的主帥是誰?」宮女說說:「聽說是百里奚和西乞術、白乙丙。」懷贏驚訝地啊了一聲,猛然站立,默默走到門口,獃獃地倚門站立。目睹此景,宮女十分茫然。
次日清晨,秦國大營外,只有兩個手執長戟的兵士在外邊警戒。透過薄霧,一個兵上看到遠處過來的一個年長的人。兵上呵斥道說:「站住,幹什麼的?」
咚咚咚,一陣戰鼓擊碎了峽谷的幽靜。兩壁的草叢裡舉起成林的長戟,然後露出一個個戴著頭盔虎視眈眈的晉國兵士。山谷內,秦國的馬受此驚嚇,發出一陣揪心的嘶鳴。
百里奚說:「看你啰嗦個啥!」忽然,陰暗的天際一個閃電,大雨狂潑而下。
鄭甘說:「什麼隱情?」
先軫氣得直搖頭,繼而又大聲道說:「你居然相信一個婦人的話?!晉國就要葬送到這個女人手裡。」
小妾說:「是。」說著,躬身而退。
白乙丙說:「眼下我們大軍還要路過滑國,左庶長以為,是否可順道滅滑國?我們大軍出師,也算是有所斬獲。」
晉襄公說:「此時國喪,按照我們晉國的禮儀,這期間是不能輕易出征的。」
百里奚說:「哈哈,為何要勞弦高大人的大駕?」
楊孫說:「鄭國對守城將士十分苛刻。經常不給我們給養,弟兄們早就想回來。杞子、逢孫他們也都回來了。」
白乙丙說:「現我軍處於滑國,離鄭國不遠,可也有百里之遙,若進攻有備的鄭國,一旦不能一舉克之,那我軍就有陷於死地的危險。深入敵國,乃兵家大忌,何況鄭國也是個大國啊!我秦國不是還有三千精兵在鄭國北門嗎?此時還不來接應!」
弦高說:「大人祖上也是鄭人,不可坐視不管!」
傍晚時分,秦國雍城的城門關閉之前,弦高駕一軺車,表情凝重,飛速出了城。
百里奚說:「噢,什麼大賢人?」
楊孫說:「大人以為此計可行?」
百里奚內心想說:「這裏真是天險,如果晉國人在此埋下伏兵,我們就一切休矣。」
秦穆公環顧秦國的子弟兵,不禁有了幾分難以言狀的蒼涼,神情莊重地說道說:「將士們,秦國的父老在等著你們凱旋,此役足我們秦國邁出關口,進軍中原的第一步……」
百里奚說:「恕老臣直言!」
百里奚說:「哦,那你為何還要來這裏,而不隨他們一同逃往他國?」
百里奚說:「既然知道,那你還來此哄騙本帥,說什麼自己是九*九*藏*書鄭國大夫?!弦高,你不思專心商賈,來此意欲何為!」
百里奚冷冷地說:「此處是軍營重地,來找本帥有何事?」
晉襄公愕然而起說:「卿的意思是?」
趙衰說:「秦國乘我晉國國喪、新君剛剛繼位,征討我們的盟國。秦國征伐鄭國必然經過晉國,這是擊敗秦國的絕好時機。」
弦高說:「鄭國夾在晉國和秦國之間,勢必成為一方利器下的獵物啊!」
黃葉紛飛,哀樂聲聲,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走出了絳城的城門。晉襄公身披縞素走在隊伍前邊,其後是懷贏和晉文公的妃嬪們淚水漣漣地走著。同樣是身著縞素的群臣守護著一輛馬車,上載著晉文公的靈柩,緩緩行進。一排排滿載陪葬器物的馬車如蜿蜒的長蛇,緩緩而行。晉文公走完了他艱難而又傳奇的人生歷程,晏駕歸西了。重耳的兒子子歡繼位,稱為晉襄公。
懷贏說:「喔。」
楊孫說:「楊孫的國家只有一個。」
一進雍城,弦高便直奔鄭甘府邸。鄭甘正在品茶,聽到僕人奏報說,有個叫弦高的來見。鄭甘不假思索地說說:「好,快請。」
鄭甘說:「擅自回來犯下重罪,那可是要殺頭的。這些你想到沒有。」
浩浩蕩蕩的秦國大軍走出了秦地,過了茅津,擋在面前的正是崤山。崤山,東西綿延一百八十公里。崤山陡峭高達近兩千米,山勢險峻,到處是懸崖絕壁。主峰下有一條小道,群峰開裂一線天,世稱「崤山峽谷」。這「崤山峽谷」只有一條僅可容納一輛戰車的小道,旁邊則是萬丈深淵,盤旋曲折,下不見谷底,上不見天日。白日也漆黑一片。仰望山峰,可見兩旁懸崖峭壁。陰風習習,冷風撲面,人們屏息而行,唯聞戰車的車輪聲和馬鼻息聲。
在秦國邊境城邑鄢堡,百里奚仍然帶著兩個僕人頭戴斗笠在田野間和鄉村問四處察訪。這裏地里莊稼稀疏,頗為凄涼,但仍有不少農民在地里忙碌。儘管他沒有帶隨從,沒有坐馬車,還是被路邊的行人發現了。道邊,一個農人放下手中的鋤頭拭汗,不經意間瞥見路邊行人,眼睛為之一亮,驚呼說:「哎,快看,左庶長來啦!」身邊一個老農也仔細張望,確定了他的判斷說:「嗯,是他。他從不帶護衛,也不乘車。」
鄭甘說:「晉國目前正在國喪期間,按照周禮是不能興戰事的,絕對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何必顧及晉國!?」
晉襄公說:「哦,投箸。君夫人請坐。」
點燃的草捆冒著濃煙,飛速墜下,使原本昏暗的山谷一片漆黑,濃煙似鬼魅四處亂竄。秦國兵十被嗆得熏得捂著鼻子慘叫。百里奚說:「往後沖,朝來路快衝!」
鄭甘道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刻,秦國主帥營帳依舊燈火通明,百里奚正與西乞術等將領圍繞案几上放著的一個羊皮地圖,指點地圖,通宵研究作戰方案。
懷贏說:「是嗎?先君在世的時候時常與我論及人才,我早就對先君說過,先軫是個很有才的人。這一仗果然打得好!」
弦高說:「某乃弦高,是鄭國殿前大夫。」
兵士稟報說:「是蹇叔老大夫。」
見將領們都到齊了,百里奚說道說:「最令本帥擔心的事情出現了,鄭國已經獲悉我大軍到來的消息。」眾將一聽也覺得事態嚴重,議論紛紛。
楊孫說:「主帥,鄭國得到我軍進攻的消息,已經將我三千將士遣散。」
宮人說:「我們國君說了,你們仨可以回秦國啦!」百里奚搓了下發麻的手臂,低頭思索著什麼,猛然抬頭卻見不遠處站立的懷贏。只見懷贏滿臉憂容,兩眼死死地盯著百里奚。百里奚不由一愣,扭頭對白乙丙和西乞術說說:「此地不能久留,快走!」
陽處父說:「將士們隨我來!」眾人起身上馬,揚鞭啟程。先軫以手遮陽光,憂心忡忡地望著遠去的將士。
楊孫欠身,有些結巴地說道說:「哦,表姐。不、不,還走的。」
弦高說:「鄙邑寡君聽說貴國的軍隊千里迢迢深人不毛之地,特命微臣來迎候,並送上一份微薄的禮物,慰勞貴軍將士,表示我們一點兒心意。」
百里奚回禮說:「不客氣。我想聽聽今年的災情?」
鄭甘說:「你只管你的生意,打聽這些,有什麼用處?」
弦高說:「高想來秦國發展。這裡有薄禮一份,奉上。」
百里奚說:「老臣還是那句話,藏器守拙,默默地把國家治理好。任憑他晉國東征西伐叱吒風雲,我們秦國還依然故我,必定成就大器。」
蹇叔說:「你這是在說老夫是鄉野村夫。是不是!」
晉襄公說:「君夫人安好?」晉襄公由於對懷贏的尊重,仍還稱之為君夫人。
晉襄公說:「二卿來得正好!」
楊孫說:「小弟另有隱情,要歸來向國君稟報啊!」
此時,晉國宮殿的大殿上,仍然是一片縞素,晉襄公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初次上堂,局促地望著堂下老臣,略顯不自在。
百里奚說:「國君有此準備,臣還有什麼說的!」
先軫說:「放!」
百里奚說:「此次子明看到了秦國的大賢。真乃秦國之甘霖吶!」
先軫出門,晉襄公抹了把臉上的唾沫,一臉尷尬地站起身。
秦穆公推門而入,輕聲說了句說:「如此晚了,卿還在忙碌。」
軍隊仍在行進,蹇叔手拄拐棍,跟在後邊走著,依依不捨地望著遠去的大軍。
正說話間,忽然城門外響起一片聒噪,其中還夾雜著一個人的哭聲。「西乞術啊,我兒啊!……」舉目望去,只聽見一老人手持拐杖,蹣跚奔來,一read.99csw•com路悲切地哭道說:「西乞術我兒呀!我見秦師出城,就看不到秦師回歸了呀!」
弦高說:「大人來秦國不是為生意上的事吧?」
百里奚說:「事已至此,兄不可再勸。」
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百里奚露出孩童般的微笑,伸手去接雨水,激動萬分地仰望天空,任憑水在他臉上肆虐流淌。
孫獻說:「相爺,你快戴上吧。」
孫獻說:「是啊,相爺私訪民間感動了上蒼,降甘霖于大秦!」
百里奚說:「災情不輕啊!可是據在下看來,此地的百姓雖有歉收,可百姓卻不見外出逃荒的。」
芷陽宮正殿內,百里奚及秦國重要大臣都到齊了,鄭甘也例外地參加了這次重要朝議,站立一邊。
百里奚說:「沿途我也看到了一些。你為里君,何以解決百姓生計?」
鄭甘說:「你下去吧,不喊你就不用來了。」
晉襄公頹然跌地說:「哦!那可如何是好!」
清晨,雍城城門外,兵車精騎和嚴整的步卒如兵馬俑一般,靜靜地站立那裡等待出發的命令。周圍擠滿了送行的人,有人在暗中抽泣。但城門下有人仍然源源不斷地往外擁出。秦穆公與百里奚並肩走向秦國軍隊。風呼呼地吹著,鼓起了秦穆公的衣帶。身後百里奚的白須在風中抖動。
百里奚說:「啊,你!」
先軫說:「下臣以為應當攔擊秦國軍隊。如果真的能擊敗秦國,我們晉國就更安全了。」
老農手拄鋤頭,與百里奚攀談。
鄭甘說:「聰明!真是絕頂的聰明!你自己遠離鄭國就行啦!別的什麼都不要管。」
弦高說:「那弦高所帶這些牛?」
車奄息一揖說:「哦,不知道京城來了官員,有失遠迎!」
晉襄公說:「嗯,這倒是一個好主意。謝君夫人指點!傳寡人的諭旨,即刻放了百里奚等人。」一個官人上前躬身答道說:「臣遵旨。」
老農說:「此人就是我們這裏的里君車奄息。」(西周的一里之長——里君屬於內服職官,在里與中央機構之間並沒有其他的地域性組織存在。)
先軫說:「秦國的三個能做事的今日都收到我先軫的囊中了。我還有何懼哉!」
弦高說:「若大軍一進鄭國都城,生靈塗炭,玉石俱焚,我苦心經營多年的家業,還有妻兒可要毀於一旦啊!」
薄暮下,雍城青色的城門下,一個身上搭著錢褡的商賈人乘坐軺車匆匆走過,徑直從城內駛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個神秘的人,正是弦高。
百里奚說:「竟然是這樣!」
百里奚說:「你如何連香霽也拿出來,此事絕非臉面情誼之事。」
百里奚他們被放的消息不脛而走,老臣先軫心情沉重地來到晉國宮殿。
公元前628年,百里奚為主帥,西乞術、白乙丙為副帥,冒著嚴寒,帶兵車三百乘,士卒五千,離開秦國,取道晉國突襲鄭國。
鄭甘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再說。」
弦高說:「弦高不敢,弦高說了,今日是公務在身,確實是受鄭國國君之命前來犒勞三軍的!」
晉襄公說:「啊,趙衰對此事如何看?快喚趙衰上殿。」
秦穆公說:「照這麼下去,秦國霸業何時能成就?」
百里奚府邸四周靜悄悄的,正堂內的燈還亮著,馬廄里,馬槽邊拴著的兩匹馬噴出幾個響鼻,注視著恬靜的院落。忽然,大門外一陣聒雜訊打破了寧靜,一輛軒車在三個官人的緊隨下來到門前。秦穆公走下車,官人叩開了大門。
孫獻說:「唉,這次下去沒有得到什麼,卻得到個雨淋頭!」百里奚把斗笠戴到孫獻頭上。
百里奚說:「霸業也有天數的,不可強為之!須知道欲速則不達!」
兵士說:「什麼?!」
楊孫說:「謝左庶長!」
鄭甘說:「鄭國這個龜孫兒,真可惡!」
楊孫說:「眾弟兄可都快急瘋啦!」
此刻正是晉國國喪期間,絳城萬民悲泣,天地同哀。
百里奚說:「是,老臣在翻看早年繪製的地圖。從這裏看,秦國距離鄭國多遠啊。走起來也需要好幾日的路程啊!」
殺!山谷內喊殺聲驚天動地。山崖上滾石如暴雨而下,秦國兵士只有挨砸的份了。躲閃不及的,都倒下了,那真是血流成河,屍骨遍野。山崖下,一片慘叫聲。
百里奚說:「送客!」
鄭甘說:「呵呵,拿幾個珍奇古玩,就想收買我呀!……」
蒼茫大地上,光禿禿的崗坡上三個人在狂奔。
白乙丙說:「父親,今日天色陰暗,真正現出了一線天。函谷關最險要的地段!蹇叔大人所說的就是這個地方。」
弦高說:「小的有要事,要見你們的主帥!」
外邊眾臣在議論晉國取得的意想不到的勝利,可在晉國宮殿內,年輕的晉襄公玩心未泯,卻仍在與幾個年輕的宮人玩投箸的遊戲。隨著腳步聲,懷贏款款而來,晉襄公抬頭,拘謹地站起來,唯恐遭到指責。
百里奚驚訝地起身施禮,趕忙應道說:「哎喲,不知道國君駕到,請恕罪。」
蹇叔說:「孩子帶好這個!在關緊時候,自有用處。」
西乞術說:「父親,你就放心吧!」
那人一邊哭,一邊奔向即將進發的秦國軍隊。
鄭甘說:「你怎麼回來了?」
晉襄公說:「是。此役生擒秦國的三位主帥。」
百里奚說:「販牛的弦高,何時成了鄭國的大夫?」
蹇叔說:「子明啊,你原本是明白的,今日反倒好糊塗啦!你可以不惜命,難道這好端端的將士,也要跟著你往虎口裡送嗎?」
百里奚說:「長途奔襲,古人所不取。正所謂千里而趨利者,必撅上將軍。何況,中間還隔https://read.99csw.com著一個晉國。」
秦國兵士依然頑強廝殺,成排的秦國兵士迎著峽谷外射來的亂箭往前沖,一排倒下,接著又上來一排。屍體堆積成了小山似的,血流如河。先軫吃驚地看著山下慘烈場面,為秦國人的強悍不屈所震撼。山谷上邊的晉國兵士倚仗地勢高,俯視峽谷的秦兵,每人都抱起一捆草準備往下丟,旁邊有人手舉火把。先軫說:「燒!」崤山上邊,晉國兵士將成捆的圓木往山下扔,山下的路顯然被圓木堆積堵塞。
百里奚說:「弦高啊弦高,你看清楚了,你眼前是何人?」
鄭甘說:「起來,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客氣。」
百里奚說:「兄不要再說了!」
弦高驚道:「大人!這?」弦高起身,攬衣對著鄭甘跪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果然應了晉文公的預見,鄭國挨不住長期圍困,最終開城投降,並同意由世子子蘭到晉國為人質。轉眼又到了公元前628年,鄭伯宣布退位,子蘭歸國執政。鄭國所發生的一切,說明晉國的影響力十分巨大。與其說是子蘭的繼位,不如說是晉國逼迫鄭伯退位,鄭國一邊倒地親近了晉國。
似乎是晴天霹靂,崤山峽谷上空忽然響起一片號角聲說:「嘟、嘟、嘟」。四周的山都像是在動,一一切都像換了個樣子。
蹇叔說:「主公啊,下臣再勸這一回。征伐鄭國,那可是惹怒晉國,此乃招致禍端的不祥之兆啊!」
在晉國宮門外,十幾個手持長戟的晉國兵士站成一排,正在看守三個特殊俘虜。不遠處,三個樹樁上,分別捆綁著百里奚、白乙丙和西乞術。他們的面前,堆放了許多窩頭和瓜果。遠處,五個提著籃子的晉國婦女和一位老人朝他們走來。老人舉起手中的窩頭,對著百里奚說:「你吃吧,晉國人不會忘記你。你還用糧食救了俺全家人的命!」百里奚慘然一笑,仰天長嘆然後沉默。五個婦女丟下窩頭,各自離開了。
當午夜到來,軍營內將士們燃起篝火在烤牛肉。白乙丙等三位將軍手按寶劍,臉色嚴峻,匆匆走進主帥營帳。
鄭甘陰沉著臉盤算說:「不過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需要百里奚大夫親征,哼!」
秦穆公說:「是誰在哭號!」
百里奚說:「來阻我三軍?!」
夜色在不經意間降下,嘈雜的喊聲還在營地外偶爾能聽到。用木料搭起的轅門,門的旁邊有兩個兵士手執長戟在站崗警戒。遠處一隊巡夜的兵士全副武裝在秦軍營外來回走動,嚴密警戒。
百里奚說:「你的牛,請帶走。我軍有充足的糧餉!」
小妾邊端茶水邊說說:「表弟,你回來了,不走了吧?」
鄭甘說:「慢慢說。」
駕!——隨著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大夫陽處父揚鞭催馬,在馬上手執長戟,一路狂奔,煙塵盪起,身後一行人緊隨。
百里奚說:「先軫,你用此手段,算得上一個君子所為嗎?你恩將仇報,晉侯的在天之靈能同意你這麼做嗎!?」
先軫劈頭便說說:「下臣聽說百里奚被國君放了,可是真的?」
車氏住宅是一個十分簡陋的農舍。院內,四周的牆上掛著幾件農具,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菜。一個瘦削而英俊的年輕後生身著短裾,正在席子上擺放晾曬剛挖的新鮮野菜。吱扭一聲,百里奚推門而人,車氏拱手為禮,忙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子。
大殿前,晉國眾大夫和列國大夫對重耳靈柩稽首,站起來,依次走出靈堂,感慨萬端地注視那巨大的靈柩。靈柩前,站滿了身著縞素的宮女和大臣,整個宮殿沉浸在哀慟之中。
百里奚說:「哦,將那人帶過來!」
黃昏時分,戰車傾覆,屍橫遍野。
百里奚說:「國君息怒!此時大軍未動,不可因此而動搖三軍將士的士氣。」
先軫說:「秦國送上門來啦!」
喊殺聲驚天動地,巨石伴隨著燃燒的草捆不斷往山谷滾落。煙霧中,百里奚用劍撥開一塊滾來的巨石,劍為之成為兩截。噹啷一聲,百里奚丟下劍,正要拿起長戟,不料有晉國一兵士喊道:秦帥百里奚在此!一霎間,無數的鉤鐮槍伸向了百里奚。
先軫一揖說:「老臣先軫拜見國君!」
弦高說:「鄭國國君仰慕大人的才幹,只是略表心意。」
晉襄公說:「寡人聽不明白,你再說一遍。」
兵士說:「喔。」
弦高說:「是的,高曾經販牛。可今日高身負公務,是來犒勞貴軍的!」
懷贏說:「當初妾在秦國的時候,百里奚即時常惹妾的父親不快,父親多次尋機會要殺死百里奚。按照秦國的法律,戰敗,就犯下了死罪。如果國君放百里奚歸秦,那妾的父親一定藉此機會殺了百里奚等人。那樣的話,國君不用擔殺賢人的惡名,又可除掉一個大患!」
晉國宮門外,烈日當頭,看守三位特殊戰俘的晉國兵士快頂不住了,汗水掛滿了臉頰。官人手持諭旨,命一個兵士打開繩索,將三人從樹樁上放下來。
秦穆公說:「楊孫他們回來,帶回來一個重要情報。目前鄭國仍疏於防範,北門仍然在我們的駐軍手裡。此時,正可乘機攻克鄭國國都,必然能攻取鄭國。由於事情來得突然,寡人已經讓楊孫他們回鄭國,做好內應的準備。各位愛卿說說,何時出兵。」
老農說:「此人體恤民情,辦理政事有條有理。災荒之年,多虧他能多方籌集錢糧,所以一般的人家都還能過得去。籌集到的糧食都給了百姓,他自己帶著家人到野地挖野菜。」
先軫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穆公說:「是啊,寡人也為此而睡不著。」
孫獻說:「相爺今日落個雨淋九-九-藏-書頭,心情還如此高興。」
門外忽然進來一兵士說:「報主帥。來了一個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鄭國派來的使臣,請求見主帥。」聽到意外消息,百里奚和西乞術交換一下眼色。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默默地來到鄭甘府邸。一進門,一個長相俏麗的小妾端茶進來,俯身上了兩杯茶。那正是楊孫的表姐。
秦穆公說:「卿不要扯遠啦!爭論歸爭論嘛!」
趙衰說:「秦國在我晉國國喪期間,征討我們的盟國鄭國,實屬不義之舉。」
那楊孫進入帳內,拱手為禮。
晉襄公說:「是啊,寡人也很為此為難。那百里奚是治國的奇才。放了他,無異於放虎歸山;殺之,又要擔惡名。」
鄭甘說:「主公乃當今聖明之主,早應問鼎中原,成就霸業啦!主公養活這班臣子,就是要披荊斬棘,為秦國打天下的呀!不能因為擔心泄露消息,而失去此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鄭甘說:「甘不敢說征戰幾回,但甘世代都是位居秦國大夫!」
先軫說:「秦軍要進攻鄭國,必定要經過一個關隘,就是崤山。此地是一個極其狹窄的通道,兩邊足陡峭的山峰,中間是一個僅過一一輛戰車的通道,地勢極為險峻。」(函谷關: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號稱天險。)
弦高說:「不瞞大人,高自鄭而來,有急事相求!聽說秦國對鄭國很不滿意,國君擔心……」
楊孫說:「大人,北門仍在我們手中掌握。此時如果大軍能來個偷襲,就可打他個措手不及,鄭國就是我們的啦!」
晉襄公說:「胥臣大人這是?」
秦國大軍出發的日子到了,雍城的宮殿內一片肅穆。百里奚和白乙丙、西乞術身著鎧甲站立官內,等候秦穆公發出兵的諭旨。秦穆公表情凝重,捧起虎符遞交與百里奚。百里奚鄭重地接過虎符,退後兩步,對秦穆公稽首。
楊孫拭淚說:「唉,弟兄們在汜水駐紮。開始還行,鄭國顧及盟約,還給些給養。可到後來,鄭國的世子子蘭回來了,做丫國君,一味地親近晉國,對守城的將士十分苛刻。還對我們進行百般刁難。」
楊孫說:「嗯!」
百里奚說:「子明今日所言,句句都系肺腑之言。當眾頂撞了國君,國君卻不計較臣之罪過,還親自到寒舍,足以讓令子明感激涕零!子明原本是一介奴隸,幸而得到國君的賞識,授予上卿,官拜左庶長。國君之恩,天高地厚。雖前途之艱險莫測,而萬死不辭!」
弦高說:「弦高要留下牛,才可回去交差!」
先軫說:「諸位聽著,誰追上了百里奚,就是為晉國立下了首功,那就有享不盡的富貴。」
晉襄公說:「可我們晉國兩代國君與秦國結下秦晉之好。不能毀於寡人之手呀!再說,秦國兵士勇不可擋啊!」
鄭甘陰沉著臉低聲說道說:「擅自歸國的?」
那人說:「小的是商人。」那人身背錢褡,正是弦高。弦高故作優戰游哉的樣子,身後還跟著兩個僕人,後邊還拉了十頭牛。每頭牛的牛背上都馱了一摞牛皮。
正在案兒邊的百里奚還渾然不知秦穆公的到來。燈光下,虞女正將新到的竹簡、帛書一一擺放案頭,百里奚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研讀一張碩大的「羊皮」。
百里奚低頭拿起一根野菜看看說:「這些野菜,有一些連我也叫不出名字。」
蹇叔說:「老朽是在說自己的兒子呀!兒啊,記住你父親今日所說的話。」
別了鄢堡,百里奚匆匆往回趕。快到雍城的時候,天下起了雨,透過朦朧的雨水,城門清晰可見,淅淅瀝瀝的小雨忽然變成了瓢潑大雨。
懷贏沒有任何指責說:「哦,這是玩什麼啊?」
西乞術說:「不行,來路被晉國人滾下來的圓木堵塞住了!」
火把點燃了幽深的山谷,戰車上捆綁著百里奚、白乙丙和西乞術,開始離開這屍橫遍野,如地獄一樣的崤山。馬上的先軫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崤山慘景,他自己也感到驚訝。看著捆綁百里奚的戰車走來,先軫慢慢抬起手臂,鄭重地對百里奚一揖。百里奚橫眉冷對,面露不屑,從旁邊一閃而過。
晉國城外,一標精騎整裝待發。眾人靜聽怒氣衝天的先軫訓話。
秦穆公說:「是列國的圖!」
晉襄公說:「尚未有主張,請君夫人明示。」
鄭甘輕蔑地一笑說:「說得輕巧,你對軍事知道多少!隔那麼遠,大軍遠征鄭國,有覆滅的危險。」
百里奚拿野菜的手停住,深沉地點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後生。
百里奚說:「嗯,此處是函谷關的咽喉所在,要記住這個地方。三軍加快速度!」
秦穆公說:「哎呀,還是左庶長能替寡人著想。危難之際方顯忠勇。東征之期,寡人要親自到城外,為左庶長壯行!」
胥臣說:「據鄭國的大夫弦高所派的人來報,秦國軍隊已經出發,正在征討鄭國的路上,不日將進入我晉國。」
楊孫說:「哦!」
百里奚說:「哎喲,天將亡我呀!」
百里奚說:「你戴吧,年輕人身子骨金貴。」
鄭甘說:「究竟足怎麼回事?」
晉襄公說:「是寡人同意放的。母夫人稟請寡人,要放三人,對寡人說秦伯必殺此三人,所以……再說,寡人素懷仁義之心,也不忍殺之。」
楊孫說:「嗨,別提了。」
秦穆公和百里奚躍身上了戰車,「駕」一聲,戰車直駛,走向軍隊的最前列。身後,依然能聽到蹇叔哭泣叫喊的聲音。
鄭甘說:「如果成功,那就是為國家立大功!明日我們一同面君。你就說專門為此而回秦國,別的不要多說。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