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秦穆公說:「對內實行教化,難道也能讓狄戎來歸順?」
秦穆公說:「好,為臣子者,當以鄭甘為雅範。唉,左庶長今日為何心事重重?」
由余說:「此地情誼是兄弟手足,真令由余難捨棄。」
秦穆公說:「我們秦國先敗於崤山,而後兵臨崤山,一雪前恥!可寡人還沒有忘記當年是鄭國曾經欺騙我們秦國,導致我們秦國人橫屍沙場!」
堂上把酒正酣之時,窗戶孔里露出兩隻明亮的大眼。虞女正往堂內偷看,只見裏面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百里奚興緻很高地在勸酒。
由余驚道說:「啊!若非你所言,我幾乎鑄此大錯!」
眾人說:「來,喝!」
虞女說:「由余是什麼人,值得我們相爺宴請?」
數月後,由余攜帶自己草繪的《西域地理圖志要略》一卷拜見了秦穆公。穆公微笑捋須,仔細看著《要略》詳細陳述狄戎的山川、地理、城郭。秦穆公大喜過望說:「左庶長言卿能夠過目不忘,閉日行走沙洲三日,果不虛也!」
秦穆公說:「不,外邊許多人在議論,說這些都是斷送玉兒生命的根源!」
虞女說:「求妾?!」
百里奚說:「并力西進!國君還記得當年我們君臣的談話嗎?臣曾講,欲東進,必先西趨,處理好西邊的事情。現在我們已經讓狄戎各國能夠消除敵意,彼此相安。假如再進一步,讓狄戎各國歸附秦國,那又將是什麼情形呢?」
秦穆公說:「噢!此人難道能與卿相比?那左庶長要想法子留住由余才是。」
秦穆公說:「不要談歸還的事情啦!如左庶長所言,我們秦國與狄戎諸國都是一家。」
虞女說:「相爺!」百里奚說:「怎麼,還有事情?」
秦國仁義之舉,換來了狄戎人的回報。不久,大災過去,雍城迎來了一批從隴西而來的客人。城門下,走過一個狄戎部落的,車儀,上邊坐著身著貂皮的狄戎部落使者。後邊緊隨的是兩個手握西域特徵月牙形寶刀的侍衛。
宮女甲說:「國君,你怎麼啦?」
秦穆公興緻不減,帶著幾個宮人,張著傘巡視到宮殿外,對恢弘的宮殿大加讚賞說:「嗯,要加快進度!」
穆公大笑道說:「自寡人當政,至今已經三十余載。承大周之餘運,倡導教化,順應天意,使得中原英才接踵而至,我大秦焉有不強之理!今日由余大夫來歸,更兼錦上添花,鸞翔鳳集。寡人要在宮內設宴,為由余大夫接風洗塵,中大夫以上陪宴,幸其勿辭!」
日暮時分。
由余道說:「所言極是。狄國號稱十二國,小國數百個。但都是各自為政,如散沙一盤。正可乘其四分五裂之時分而滅之,並其國人秦,則秦即可稱雄天下!」
芷陽宮正殿,秦穆公鬚眉皆白,老態顯現,依然目光如炬。身邊是狄戎國使者已經落座,對面是秦國陪同的大夫。百里奚身著大夫服飾,氣宇軒昂地端坐在秦國大大的首席。有一個狄戎使者隨著一聲:狄戎繇諸國使者到!繇諸使者攜一個隨從,將一件羔羊皮做成的黑色大氅遞上說:「繇諸國使者覲見秦伯,特獻上薄禮,以表繇諸頭人對秦伯的敬意!」秦穆公捋須頷首說:「嗯!這繇諸國的災情如何?」頗有霸主風範。一個官人趕緊上去接過大氅,然後躬身退下。
百里奚說:「那怎麼能行,再說,這些年我們秦國並沒有什麼戰事。不過,還真想讓你為秦國辦點事情。最近,由余大人來我們秦國,公子縶大夫用的是離間計,想留下他。可是赤斑國頭人對由余已經心生怨恨。憑著我的感覺,由余回狄戎凶多吉少。所以,子明求虞女——」
虞女說:「那虞女就做相爺的女兒,隨相爺到戰場上去。」
由余說:「主公還有何吩咐?」
赤斑素來敬重這個中原軍師,趕緊起身,把由余讓到鼎前,扯一塊半生不熟的羊肉遞給由余,說道說:「扯淡!什麼賢臣?卿才足當今大賢臣哩!何故長他人志氣!」
赤斑王說:「嗯,果然個個貌若天仙吶!」赤斑王手捋鬍鬚仔細看著眼前的六個美女,忽然,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說:「那由余呢?」
聞訊,秦國向狄戎兄弟伸出援助之手。隴西,秦字大旗下,百里奚坐著軺車,帶著送糧食車隊,在一隊秦國兵士的護衛下來到狄戎人居住地。車奄息說:「前邊就是柳城了。」百里奚說:「好,再快點!」啪!一個響亮的鞭子響,車夫說:「駕!」
百里奚搖頭說:「晉國的大夫趙衰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懂得如何在敗勢情況下保全自己的國家。晉國有趙衰在,那就一定會固守不出。如此一來,我們將欲戰不能,除了落得勝利凱旋美名以外,什麼也得不到。眼下,必須放棄急促東進的念頭!」
虞女驚道說:「大入夜逃,恐怕非但逃不出魔窟,還會丟掉自己的性命。此時赤斑已知大人有亡他國之心,早有防備。出門定遇狄兵,即便能到其他狄國,也會因懼怕赤斑,而將大人押回!」
秦穆公靠著卧榻說道說:「玉兒的事情,國人都在議論,說白打百里奚實行教化,使國風日下,年輕人迷戀什麼音律。」
赤斑王說:「他不想回來啦?!」
由余說:「那足。此事敬請主公放心!」
蕭史和弄玉並排放在一個棺木內。這似乎像是一個凄美的神話,更像是一個夢魘。兩個愛好音樂,視琴瑟如命的年輕伴侶一同走完了生命的歷程。關於弄玉和蕭史的故事很多,有一說法是,蕭史變成了鳳凰,弄玉也隨著而去。其實,弄玉的早亡,使深宮中病弱的蕭史失去了牛活的勇氣。弄玉read•99csw•com之死,對耄耋之年的秦穆公打擊甚大,以至於秦穆公整日陷入恍惚之中,難以自拔。
穆公合掌道說:「聽君一番話,西戎國彷彿已人囊中一般!那就先令左庶長為由余操辦婚事,寡人可等著要喝喜酒的呀!」
百里奚說:「猶如上好的琴瑟彈出美妙的樂曲,能讓遠處的人聽得如醉如痴,不自覺地前來傾聽;德行所至,也正在於懷敵附遠。」
外邊忽然傳來說:「秦國使臣到!」
由余道說:「粗野魯莽之人,何方女子肯看中!」百里奚捋須朝由余笑,由余赧顏搔首。百里奚笑道說:「大大英氣勃發,恐早有意中之人。」
秦國宮殿外,公子縶和車奄息肅立,迎接來使。旁邊,有一隊狄戎的兵士和車馬,那是一個叫繇諸的狄戎國使者的車儀。
秦穆公說:「左庶長的意思是?」
赤斑王更加疑心,瞪著兩眼面露疑惑和憤怒。
孫獻說:「不信你自己看看。」
秦穆公說:「一定要想法子,令其留在秦國。」
百里奚說:「請諸位滿飲此杯!」
穆公道說:「寡人無福分做月下老人。子明看來已洞悉端底,那就讓子明做月下老代為操辦!」
百里奚說:「求你隨由余前往赤斑國。這一則嘛,是由余大人喜歡你;二則嘛,需要有個心智高的人保護由余先生。明日你將以隨行侍女身份前往狄戎國。」
秦穆公說:「嗯!」
秦國讓鄭甘掌管土木之後,整個宮室連年都在修繕之中,大多都是比著洛邑周天子宮室而建的。
秦穆公帶眾臣子視察,頗為眼前鋪張規模而震驚。
赤斑說:「到秦國,記住要多查訪其軍力的虛實,留些心啊!」
公子縶說:「今日子桑款待客人,承蒙諸位光臨,十分感激!」
百里奚說:「哦!」
百里奚道說:「由余乃當今大賢,今日幸遇我主,真是興事。子明願將相位讓與由余,請主公恩准!」
由余說:「主公厚待在下,由余自當披露蹈雪,效命沙場,革馬裹屍,以報君恩!」
秦穆公說:「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引晉國出戰,而一舉勝之?」
由余帶著虞女起身上馬,道了珍重,即往秦國方向飛馳而去。
孫獻說:「你不知道吧,狄戎的大人物。聽說相爺請人家,險些請不來呢!」
百里奚說:「哦,沒有什麼。子明有點不勝酒力。」
赤斑說:「哦,是由余啊,教訓本王了!」
公子縶說:「真豪傑也!自今日始,眾人可有願意宴請由余的?」
虞女說:「大人如今有難,難道不能讓虞女盡心一次嗎?」
由余平安地回府,只見冷月、虞女都擔心地在門口守望。冷月眼含熱淚,撲上去,擁抱由余。稍緩過神來,由余驚異地問道:「你們還不動身?」
百里奚說:「不能爭,要看由余先生的意思。」由余尷尬地來回看兩人,不知道如何勸解。眾人見狀,哈哈大笑。
虞女滿心委屈地說道說:「難道你看不出嗎?!這麼多年妾風塵僕僕跟隨相爺的心意嗎?」
秦穆公說:「讓你掌管這土木工程,看來是選對啦!」
公子縶對管家說:「開始吧!」
秦穆公說:「今日狄戎使者由余來見寡人,令寡人很是奇怪!」
由余為之動容說:「嗯,所言極是!」
百里奚說:「大夫深諳西域地理,享有眾望,秦國一統西戎,此其時也!」
歸到府邸,由余憂心忡忡,獨坐廳堂中一個案幾邊,喝悶酒嘆氣。冷月關切地問詢說:「大人歸來為何鬱鬱寡歡?」
在百里奚府邸,百里奚開始為虞女的未來而著急,老大不小啦!眼前由余還是很合適的。
不久之後,一行狄戎車馬停在霸官外,由余隨之下車。百里奚陪同下,由余等狄戎使者察看秦國的新宮殿。
大堂前,正在歌舞宴飲。秦國各位大夫圍繞由余,眾人興緻勃勃等待觀看歌舞。
百里奚說:「說心裡話,秦國君臣都不願先生離去。如果先生能留秦國,子明情願讓出左庶長位置給先生。」
由余尷尬搖頭,嘆氣,虞女不好意思地俯身施禮,臉色羞紅,自己退下。
赤斑說道說:「赤斑國可以沒有成群的牛羊、成片的樹木,卻不能沒有你由余這樣的謀臣。」
百里奚說:「嗯。縱觀狄戎列國,號稱十二國,但其大的也只有陸渾、赤斑、白狄等五六個部落。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國內事情辦好。厲行教化,繼續讓百姓得到更多好處。」
不久,秦國的雍城新的宮殿落成,沖淡了秦穆公的哀傷。遷建后的都城方圓達三十多里。城內有霸官、甘泉官等大小官室不下十個。宮室之巾,霸宮最為宏偉氣派,官室雕欄畫壁,高聳人云,氣勢恢弘。
百里奚說:「噢,有何奇怪?」
眾人說:「對呀!哈哈哈!」公子縶招待時間長了,吃不消了,就輪到百里奚設宴,這一日清晨,百里奚府內熱鬧非凡,正在舉行宴會。虞女剛洗完衣服,手提籃子走進府邸,險些與孫獻撞個滿懷。
繇諸使者說:「去年冬天,儘管凍死馬和羊等牲畜上萬頭,但由於大秦的輸糧,牧民大都安全過冬。繇諸子民感激小盡。今歲,我們主公要償還貴國所送的糧食。」
百里奚說:「此等奇人,非隻言片語可留得住!公子縶大夫,你可有什麼妙計留住由余?」
百里奚道說:「此乃下臣當仁不讓的職分!」
百里奚和公子縶等大夫一同上前拱手相賀道說:「恭喜主公,今日大秦又得一千載難覓的賢臣。秦國強國有望,霸業可成啊!」
自打和赤斑關係僵化,由余進入宮殿人門,就有庭院陰森可怖的感覺,朝read.99csw.com堂上的幾個人,都是平素與自己有過節的,他們見由余來了,只是滿臉得意。
秦穆公說:「喔!寡人如何越聽越糊塗啊?」
烈日下,修建宮殿的工地上,眾多的奴隸正在搬運石料、木料,往宮殿的牆上搭。
秦穆公說:「寡人很想聽聽卿對東進中原的看法。要說,我們打敗了晉國,鄭國唾手可得。」
這日赤斑國赤斑王又度過一個難眠之夜。宮殿上,眾人傻獃獃地看著赤斑王焦慮地踱步。赤斑王說:「這個由余莫非不回來了?!」聞言,眾人面面相覷。。
穆姬說:「那有什麼不好?」
鄭甘說:「借國君之天威,我們秦國大軍所向披靡,鄙人提議為國君康壽而干一樽。」
虞女說:「哎喲,慌啥呀?!」
宮人說:「不知道,出去多時啦!」
由余道說:「乘赤斑不備,下臣願帶輕騎一萬,剿除赤斑國。」
鄭甘說:「依我們泰國現有的勢力,我們應當乘勝進軍中原!可是不知道為何半途而還?」
站立於新的宮殿之外,秦穆公捋須仰望宮殿,面露欣喜的神色。周圍的大夫一片稱讚說:「太壯觀啦!幾乎能和周天子的王官比高低。」
由余說:「哦!」正說話間,吱扭一聲虞女推門而人。
由余說:「百里奚大夫?!真乃神算!罷罷,由余願人秦!」
虞女說:「虞女懂,只是虞女的心早就屬於另外一個人啦!」百里奚說:「噢,沒有想到。好啦,我還有公務,就不和你聊了。」
百里奚說:「西域狄戎可有美女,由余先生一定已經早有家室?」
是夜,霸宮流光溢彩,歌女官娥款款舞步慢移,霸宮正殿上下觥交籌措,一派盎然春意,秦穆公命眾大夫交替給由余敬酒。直到由余微有醉意,宴會方休。
「你喝醉了!」
驅車到外邊尋找,找了三天才在曲地找到了正在歌舞中與歌女淫樂的赤斑。由余說:「大王怎麼終日沉湎酒色,連國家的大事擱置一邊呢!去歲,我赤斑國凍死牛羊上萬隻。」
百里奚說:「謝國君對子明的信任!」
由余說:「感到幸運的應當是由余。滿朝大夫的情誼,真的讓由余留戀秦國。與左庶長結識,更讓由余如沐春風!」
車奄息從車上跳下來,喊道說:「秦國左庶長來賑濟在風雪中受災的狄戎百姓。現在開始分糧,請繇諸官員前來,主持分發糧食。有繇諸官員嗎?」
由余說:「若走,定攜帶你一同前往,棲身西域大漠深處!」
百里奚說:「由余可是真心喜歡你!」
穆公說:「哦!」秦穆公低頭細細琢磨其中的道理,陷入沉默。
公子縶說:「由余與秦國諸位大夫相交甚歡,日日歡宴。不過,我們秦國一定會送他回赤斑國的。」
鄭甘說:「國君征戰在外,宮室簡陋,缺乏一個強國應有的氣勢和規模,那是做臣子的失職。下臣以為,應擴大宮殿範圍,比著周天子的宮殿,修建高牆深院,宏偉的宮殿,華麗的池苑,昭示秦國的強大。」
由余說:「真中原美女也!」
百里奚一邊斟茶一邊說說:「這虞女也是虞國人,與先生有同鄉之緣。」
由余說:「走!」身邊的隨從應聲而動。
幾隻來,秦穆公一直處於恍惚之中,感傷已極,卧病在床。滿頭白髮的穆姬手攬衣袋,趕緊來到床前。
百里奚說:「喔,可說心裡話,你在我眼裡一直是個孩子,像我的女兒!」
赤斑王說:「狄戎沒有美女,聽說你在秦國迷戀美色,不想回來了。帶回了幾個美女,也讓本大王見識見識?」
西戎的春天就是有種特殊的韻味,風扯起人的衣帶在飛揚,一群狄戎漢子在騎馬追逐,吆喝聲響徹雲霄。他們在比賽馬上技藝。大黃傘下一位狄戎部落的首領在幾個謀臣的陪同下,正饒有興緻地欣賞著眼前的賽事。這狄戎首領名叫赤斑,虯髯高翹,濃眉似兩把刀立在虎氣十足的額頭,幾乎與鬢角相連。他的帽冠很奇特,是用虎皮和野雞翎做成的那種高冠,極其華麗。
由余大驚,刷地站了起來,盯著虞女。
微風輕輕揚起帷帳,顯得很神秘。卧榻上,秦穆公正在睡覺。他恍惚之中進入了一個神奇的夢境:裊裊煙霧繚繞的雍城紫玉官空無一人,裏面卻傳出了陣陣嚶嚶的哭泣聲。一張雕花的卧榻上,弄玉病人膏肓,在彌留之際,看著如盤的圓月對身邊站立著的蕭史說道說:「君讓妾領受到了人間的愛情。妾意欲飛去矣!」
由余說:「那就準備行李,我們一同逃回秦國。」
秦穆公說:「太好啦!請左庶長籌劃之。」
一日,眾狄戎首領聚會。赤斑王滿臉春色道說:「哎呀,今日貴客臨門吶!來,諸位滿飲此樽!」「赤斑國主,你現在擁人丁近百萬,馬匹上萬,可謂人強馬壯啊!赤斑國經營得如此強盛,聽說是得益於一位中原謀臣的料理。」赤斑說:「正是,正是,此乃由余,即你所講的中原謀臣。」
穆公見兩人你推我辭,就笑道說:「由余初來秦國,可拜為上大夫,輔弼百里奚同掌朝政!」
眾人抱拳說:「哎喲,久聞大名,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啊!」
赤斑王從牆壁上取下大刀,由余也緊握寶劍,怒目而視。堂下眾臣子和宮人慌忙上前解勸說:「不要這樣。君臣誤會啦!由余回來就好了。」經眾人勸解,各自放回了兵器,但卻不歡而散。
由余說:「哦,是虞女!我們要離開一段時間。」
百里奚說:「此乃新落成的宮殿。」
百里奚說:「狄人多習騎射,秦人步旅各半,恐今後威伏狄戎還要仰仗大夫訓一支精銳鐵騎呀!」
read•99csw.com由余說:「赤斑王每次大笑都是殺人的先兆,今番大笑,又無端地大讚我,也定然是心生歹意!」
百里奚說:「那先生可否同意留下來。像我百裡子明來秦國,殫精竭慮,意圖秦圖強盛。如今,秦困方興未艾,子明卻已經步人暮年。如果先生秉承秦國未了之業,那子明就可告慰平生!」
蕭史說:「公主要走,蕭史也不願荀留此地。人生本來就是夢,只有在夢中才感到是活著。公主是我的夢,沒有了公主,蕭史的夢就沒有了著落。」忽然,弄玉頹然倒下,嘩的一聲,官人和侍女都跪地稽首膜拜。
虞女說:「可我不喜歡他。」
由余說:「任何事情都有風險,何況是從狄戎國逃走。不過從來路回去,我還是記路的!」
由余說:「臣前時耽於酒色,迷戀秦地而不歸,請大王下命殺臣,以儆效尤!」
秦穆公點頭說:「嗯!寡人覺著蹊蹺。」
由余說:「為臣這就去啦!」
一個大夫說:「回什麼啊!弟兄們以後天天像這樣多好哇!你們說是不是?」
百里奚說:「不!國君,此人乃大賢!」
由余說:「自從百里奚著手對內政整飭,厲行教化以來,眼下秦國已經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樂善好施之風盛行,國力也大增,對鄰近各國多施恩惠,賑濟災民,狄戎各國都對秦國抱有歸順之心,紛紛到秦國走訪。」
由余問道:「那?」「主人走後,待妾在府內鳴琴賦歌,即可麻痹赤斑,護佑二人平安出境,抵達秦國。」
晨曦下,大漠瀚海,如黛山脈的輪廓下,襯托出一行四人的身影。由余辭別赤斑,帶上三名隨從,冒著風沙一路艱難行進,翻過一個沙丘。忽然,沙丘後邊閃現一個狄戎裝束的女人的倩影。那年輕女子長著西域女人特有的面孔,修長的眉毛。氣喘吁吁地追至沙丘上,停步凝望由余等人。恰此時,由余回眸,與那女子的目光碰撞一起,稍微一愣,然後,又扭頭前行。此女是由余身邊侍女,名冷月。
公子縶說:「來,為我遠道而來的朋友幹上一樽!」
眾大夫輪番請由余,不勝其情,就這樣不知不覺竟然在秦國羈留近一年之久。由余心在狄戎,開始借酒澆愁。館舍一片狼藉,室內充滿酒氣,由余移樽獨自對酒興嘆,滿臉無限愁緒。不想門開了,一個裝扮艷麗奪耳的秦女飄然而至,含笑而立,看著由余發笑。由余已經有三分醉意,對那秦女問道說:「你是何人?來陪俺喝上幾樽!」
自從充人後官,夜夜合歡,赤斑大有春宵苦短的感慨,完全被美色所征服了。為了極盡淫樂,赤斑還特地用豹皮製了一個營帳,自己帶著六個秦女到各個狄國去遊玩炫耀,完全把國事擱置到一邊。國政荒廢,冬季來了,無人安排禦寒,部落的牛羊馬匹被凍死大半,國人怨尤四起。
由余說:「主公過獎啦!由余乃西域粗人,不懂中原文化。」
自打臣議之後,公子縶整口都在盤算著,他以為自己用天天的宴飲舞樂能留得住這位從西邊來的朋友,所以,不惜重金,日日開設歡宴。公子縶府邸從此熱鬧非凡,秦國的大夫往來穿梭。公子縶每口笑臉相迎,盡展待客殷勤、熱情。
凱旋之夜是多麼令人沉醉,整個秦國宮殿都沉浸於歌舞宴飲之巾。芷陽宮內,眾臣子頻頻舉樽,享受國君恩賜帶來的歡娛。秦穆公笑容可掬,手持酒樽來劍百里奚坐席前,百里奚默然凝視這位對自己知遇的國君。
虞女說說:「我奉左庶長之命前來保護由余大人,理當我留下吸引狄兵?」
秦穆公捻須而思,沒有作聲。由余見百里奚說要讓賢,著實吃了一驚,堅辭不就。對百里奚拱手道說:「左庶長功高德厚,秦人之主心骨,由余素來敬仰之至。由余來秦不過是來投,為的是來報恩。此事萬萬使不得!」
冷月微笑道說:「妹妹何其糊塗,赤斑的人事話語和狄國音律妹妹不通,如何能迷惑赤斑?冷月敬愛大人,情願為主人一死。請妹妹代我多為關照。姐縱赴黃泉,也能瞑目啦!」
由余說:「狄戎國的黎民比中原諸國的黎民更容易治理。這一點兒,諸位可否同意。」由余回頭看隨從,大家都點頭。
就在秦國逐漸強大的時候,臨近的狄戎國卻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狄戎人的生計遇到了巨大的挑戰。
百里奚說:「快起來,子明焉敢妄稱星宿。狄戎人與秦人血脈相連,相依而存,大家原本都是一家!」眾人恭敬地聆聽,如醉如痴。
赤斑王說:「住嘴!」
鄭甘說:「回奏國君,大修池苑宮室,意在顯示我們大秦無比強大的國力。」
虞女說:「哼,誰相信呢!」
由余說:「臣勘論西域風俗多年,熟知狄戎人的內心所思。其民風強悍,但個個都十分敦厚,講究信義;其城池不多,大都分佈在水草豐美的地方。」
由余說:「叩見大王!」
秦穆公說:「嗯!」
秦穆公說:「後來寡人問他看了什麼,他言稱,昨日隨左庶長察看霸宮、三休台、章官、甘泉宮等。寡人問他:大秦自倡導教化以來,國泰民安,官室之美與音律之美,皆通於一個道理,即在於『熏陶』二字,讓國人德潤心田,摒棄舊俗!你對秦國的教化和秦國宏偉的宮殿怎麼看?他卻回答說,教化刺|激人的慾望,讓你脫離樸實的本色,是天下的亂源。還說我們秦國的宮殿什麼役鬼勞神,損害了百姓的財力和物力。你說可笑嗎?」
由余起身說:「謝公子縶大夫,謝過諸位!由余不善言詞,不過對諸位的情誼,由余銘記在心。因離開赤斑日久read.99csw•com,所以由余私下以為真的該回去啦!」
赤斑王說:「讓他進來。」
虞女含淚答道說:「是!」
赤斑一愣,繼而滿臉通紅,旋而又大笑著扶起由余。
管家高聲說道說:「宴會開始,奏樂起舞!」
此事之後,虞女心事更重了。這一日,虞女一反常態,自己一個人使勁地舂米。百里奚看了說:「這都是男僕乾的,你為啥還……?」虞女還不作聲,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
秦穆公說:「呵呵,講。」
秦穆公說:「哦,那,稱霸就真的要成為泡影啦!在此之前,竟然還有人在寡人面前造謠,說左庶長礙於與弦高同窗,故而與鄭國媾和言歡。真乃無稽之談!」
冬季到米的時候,秦國新宮殿雍城,在寒風巾屹然而立,顯得很蒼涼雄偉。
虞女說:「秦國國君和百里奚大夫待大人如上賓,臨行前囑託妾,將來有朝一日,大人想歸秦,讓妾做大夫的嚮導。」由余和冷月面面相覷。
眾人說:「早就想請。可一直輪不到啊!」
車隊到了。狄戎陸渾部落駐地。聽到屋外馬的嘶嗚,二十多個狄戎人從茅捨出來,警覺地注視眼前的秦國官員和持戟的兵士。
公子縶說:「據說,由余滿腹韜略,且記憶力奇好,在沙漠里閉上眼走上一天,也能尋到來路,走出沙漠。留住由余,那西進狄戎就容易多了。」
冬天的雪過後,凍死的牧羊到處可見,一片慘景。一個老婦正在野地里對著死去的羊在哭泣。
看著眾大夫一個個作揖歸去,秦穆公興緻盎然,餘興未消,攜百里奚、由余之手步人後殿敘話。秦穆公問道說:「卿可有家室?」由余說:「並未成家。」穆公說:「那卿一定已看中哪家閨秀啦,給寡人說,寡人給你做主!」
將由余等客人送回館舍后,百里奚人霸官見穆公。
由余眼睛直直地盯著虞女看,有些發獃,百里奚看此景,欣慰一笑。
由余說:「這?」官人說,半年多不見大王回來了。由余說:「大王到哪裡去了呢?」
虞女說:「妾都聽到了。大人要想逃走?」
琴瑟鼓樂齊鳴,優雅的音樂充滿整個大堂。樂曲中,六個秦國美女從側室出來,翩翩而行,俯身施禮,然後伴隨樂器,跳起優美的舞蹈。
赤斑說:「哎,慢著!」
戰勝晉國以後,百里奚致力於整飭內政。在秦國實行教化,開啟民智以及給黎民百姓更多實惠的做法,使秦國很快強盛起來。周圍的狄戎部落首領,聽說秦國的變化,都紛紛來秦國走訪,想看個究竟。
宴飲之後,照例要人祖廟,將這特大喜訊告知列祖列宗。祭祀完畢,秦穆公身著黑色禮服與百里奚從祖廟緩步出來。公子縶和車奄息等緊隨其後。三人行禮如儀,分別攬衣而坐。
百里奚說:「嗯!?如此正可顯示秦國的國力。大人難道不是來汲取文明教化之道的?」
虞女淚溢滿面,撲倒在地,哽咽道說:「謹記姐姐之言!姐姐恩德,虞女終身不忘!」
由余說:「你自己一身髒水,反倒說人家有臭味!」
公子縶起身對眾人介紹說:「諸位,這就是狄戎國大名鼎鼎的由余先生。」由余笑而起來,對眾人一揖。
冷月卻道說:「大人忘了,赤斑到秦的路程大概要三日,若三日府中尤人,則赤斑定覺奇怪,追拿大人!」
霸宮的夜晚。今夜月亮格外明亮,宮殿的四周一一片靜謐。窗子內的燈光透出秦穆公與由余交談的身影,秦穆公在細細聆聽、斟酌,不住地捋須點頭。
老婦拭淚,撲上運糧食的車輛,捧起黃騰騰的粟,悲喜交加。然後,又掉頭朝百里奚走來,撲通一下跪下。老婦說:「恩人!早就聽說秦人有你這麼好的大夫,可沒有想到俺們狄戎人也得到好處。你就是庇護狄戎的那顆星宿啊!」人愈擁愈多,人群忽然閃開一個通道,走來一個巫者,對著百里奚審視片刻說:「哎喲,果真是天上的星宿啊!」聞言,眾人嘩啦一聲齊刷刷地一齊跪下。
秦國后官。滴漏聲聲,宮女靠在門框上正在打瞌睡,卧榻上,老態龍鍾的秦穆公還在酣睡。嘩嘩嘩,一陣鳥的飛翔聲,驚了秦穆公的夢。秦穆公從床上驚起來,高聲說:「玉兒,我的玉兒在哪裡?」
次日一早,百里奚又盛情邀請由余到府上小座,兩人在樹下談論大下大事。虞女一旁侍立。
人群中有人答說:「有!」一個鬍鬚上翹的繇諸官吏走了出來,對百里奚一揖。
由余說:「臣覺得,我們赤斑國是秦國的鄰國,應當密切注意秦國的動向。」
眾人隨聲附和說:「所言極是!」
眾人說:「干!」
由余說:「由余不勝酒力啦。再說,左庶長,在下來秦國已經半年了,能否藉此機會,也算辭行……」
虞女說:「大人不要驚慌。此來就是受百里奚大夫之託保護大人的,但不知道為何要往大漠深處無人煙的地方?」
赤斑說:「哦。」
由余聞言,不由一愣。「哈哈哈哈!」赤斑王發出一連串的笑聲,笑得人們發怵。
冷月說:「那大人何不趁早逃走!天高海闊,何處不能活人?」
公子縶說:「子桑願意試試。」
鄭甘說:「鄭甘雖祖籍鄭國,但還是極力贊成大軍征討鄭國。」
百里奚說:「經過前番較量,晉國已如驚弓之鳥,對我們就會更加戒備。可晉國敗而不降,我們也對它無可奈何。如此一來,我們秦國就永遠過不了函谷關,只能長期困守岐山和雍地這片地方。鄭國隔著晉國,晉國不降,如何能再次征討鄭國!那豈不是重蹈覆轍嗎?」
穆姬說:「啊!流言不可信啊。」
由余說:「我怎麼了?!」
秦穆read•99csw.com公說:「大賢?」
鄭甘說:「謝國君誇獎!」
冷月說:「還有她呢?」
公子縶款款而人,對著赤斑王一揖說:「鄙人乃秦國大夫公子縶,奉國君之命,出使貴國。國君說,赤斑國與我大秦素來友好,近來交往不斷。近聞由余大夫說,西域美女甚少,故國君特命下臣送來六位美女,侍奉赤斑王左右。」
「赤斑心狠手辣,這你是知道的,一旦被赤斑識破,你的性命難保啊!」
次年,由余在百里奚的支持下回到赤斑部落。踏人赤斑國,不覺有觸目驚心之感。朝內一片混亂,國事荒廢,更是痛心疾首。他顧不上休息,趕緊上朝去拜見赤斑。眼見朝堂也是空空焉,唯有官人在清掃。
宮女乙說:「唉!」
秦穆公說:「卿所言,使寡人眼前彷彿看到丫一條通往狄戎的人路哇!」
酒過數巡,赤斑王佯裝喝醉說:「我們將建大赤斑國,由余乃為國相!」「赤斑國雲呈祥瑞,霧現七彩,乃吉兆。大赤斑國昌隆,正在意料之中!」
隴西,冬天讓狄戎各部落變得一片蕭索,邊地柳城的野外,漫漫白雪覆蓋的大地,肆虐的狂風義裹來了新的大雪。在狂風大雪中,身裹羊皮的狄戎人頂著風在驅趕著不知道東西南北的羊群。
眾人說:「干!」「干!」
秦穆公說:「不,寡人適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寡人的玉兒離寡人而去啦!」秦穆公說著,掙扎著要起床。兩個宮女趕緊上來攙扶。
一個黑暗冰冷的夜,風呼嘯著,長廊內的燈忽明忽暗。門「咣」的一聲,滿頭白髮的秦穆公推丌弄玉居住過的寢官。燈依舊亮著,一塊美玉冰冷地放在案几上,室內空空,帷幕一角隨風輕颺。秦穆公一把抓起那塊玉說:「玉兒!你怎麼就走啦!」
赤斑說:「免禮!」
秦穆公說:「哈哈,晉國再也不是我們秦國的對手啦!」
百里奚說:「此番勝利,雖然告慰了秦國陣亡將士,告慰了列祖。但對我們進軍巾原非但無益,反而更為不利!」
百里奚說:「怎麼能這麼說!你還年輕,不知道這感情上的事情。」
百里奚說:「由余先生乃狄戎大賢,連日來言語間多有收益,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由余說:「雖說秦國對由余不薄,但赤斑國主對在下乃有知遇之恩,在由余最難的時候,受過人家的恩惠啊!」虞女聞言,眼睛為之一亮。抬頭以欣賞的眼光看由余,恰好與由余的目光相遇。
孫獻說:「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各個大夫輪流宴請由余,今日輪到我們相爺請由余大人,你還不知道?」
秦國官殿永遠是產生故事的地方,只是有的故事神奇,但卻過於凄美!
公予縶故意惶恐說道說:「沒有,沒有的事情。」
百里奚說:「其所思,乃博大;其所求,乃在民生。如果下臣告老還鄉,那請國君務必留此人繼任下臣的位置!」
百里奚一個人獨自在後園散步,透過樹叢,看到虞女一個人默默跪在池子邊,狠命地搓洗衣服……
虞女說道說:「左庶長早料有此一劫。大人何不到朝堂向赤斑請罪。那赤斑義氣,必然不會當著眾臣的面而殺你。此舉堵了赤斑殺人之口,還可解除其懷疑之心。」
虞女說:「大人意欲逃亡,可有成功的把握?」
公子縶說:「這不僅要向列國顯示秦國空前的強大,還要讓列國看到黎民教化開啟民智所帶來的變化。」
秦穆公說:「過去我們秦國的宮室陳舊破敗,可眼下修如此宏大的宮室,也確實顯得浪費了。」
有司說:「我請!」兩人爭執起來,互不相讓。
馬上,狄戎壯士將獵物牢牢抓在手中,將對手遠遠拋在後邊。四下響起了喝彩聲說:「瞅,好!」看到取勝的一一方奔過來討賞,赤斑開心地捋須,只說了個「賞!」早有從人在一邊把備好的一件氂牛皮遞上。那人手抬過頭,施禮,道了聲謝,就飛身跨馬而去。旁邊一個謀士,清俊的臉龐,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狄戎人,此人就是赤斑謀士由余。由余對赤斑說說:「主公,下臣想前去查看一下,特米稟報。」
冷月說:「以妾之死為大人這樣的舉世英雄做些事情,也是冷月的福分啊!」
由余猛然一愣說:「虞女?!」
送走客人,百里奚開始伏案閱讀文牘,虞女一如往常在側服侍。百里奚捻須,忽然,起身推開窗子,朝外邊張望,充滿了心事。
百里奚說:「如果能讓狄戎徹底臣服,那狄戎各國的人力:物力都將為我所用,秦國稱霸也就水到渠成。」
由余說:「嗯,有點兒氣魄。但未免有點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穆公搖頭拒絕說:「卿初脫險境,風塵未洗,寡人如何忍心讓你再蒙征塵!」
天似穹廬,雲低風急,兩人旋即消失在茫茫荒漠盡頭。一輪殘月下,悠悠瑟聲從府內頻頻傳出……
鄭甘說:「是!」
秦國森森的宮殿。
車奄息說:「我先請!」
由余說:「只是想暫避……」
鄭甘說:「臣有一言,不知道當講否?」
穆姬說:「國君眼下也一大把年紀了,不能為玉兒的事情太過於傷心啦!」
宮女甲說:「快喊夫人,快!」
赤斑說:「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不過,要快去快回。」
秦穆公說:「寡人對此人講,秦國自打實行教化以來,開啟民智,黎民也有不少變化。這是自秦國開國以來數百年來沒有過的。他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露出任何讚賞神色。」
百里奚說:「不過,要想留住由余確實很難。赤斑之強,賴此人之力。赤斑不會輕易放由余到秦國來的。」
眾人說:「哎喲,狄人的救星來啦!快喊頭人來見我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