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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第三卷

第五章

守能默默地點點頭。他對這個昔日的友人、眼前的皇帝,又增添了許多敬畏之心。
聽說夫君要隨皇帝赴洛陽參加天下牡丹會,小符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卻非常高興。她在趙光義出發赴洛陽前,精心準備了六大箱禮物。她曾經暗中將自己的姐姐作為嫉妒的對象,可是如今,卻對姐姐的處境充滿了同情。嫉妒的火焰已經熄滅,親情的甘泉慢慢從心底湧起。這六大箱中,有兩箱是布帛、綢、絹等,有兩箱是讓裁縫按照姐姐的身材精心裁製的各種衣物,有兩箱是送給柴宗訓兄弟的衣物。準備這些禮物,小符是出於真心,所以挑得很仔細,不管是什麼,放入箱子中時都小心翼翼,擺放得整整齊齊。
「柴司空的天下牡丹會準備得怎麼樣了?」趙匡胤又換了嚴厲的口氣,繼續問道。
「如今我朝初立,身為朝廷大員,還要約束自己啊!對了,這些時日,柴司空那邊有什麼動靜嗎?」趙匡胤輕描淡寫地提醒了一句,話鋒一轉,問起柴守禮的事情。
「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留守府人手也有限,不能專為此事大動干戈。以前,你為世宗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你能為朕穩住洛陽的民心,也算你的一大功啊!這九朝古都,若是在我朝再受摧殘,那就是朕的罪過了。向拱,你可知你肩上的重擔?今後,你可要盯緊些啊。起來吧。」
哀鸞孤桐上,
「陛下的意思,是讓貧僧負責聯絡皇城內的秘密察子?」守能問道。
「大姐,別來無恙!」趙光義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第一句問候。他面對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抱著拳,微微彎腰,從容地鞠了一躬。
趙匡胤一直喜歡直呼楚昭輔的名。自從楚昭輔跟隨在趙匡胤身邊起,趙匡胤就這樣稱呼他。趙匡胤很喜愛他的耿直性情。楚昭輔原先跟隨太子太師薛懷讓,曾被薛懷讓視為心腹。薛懷讓令楚昭輔調入趙匡胤的帳下,用意乃是替世宗監視趙匡胤的一舉一動。但是在陳橋兵變的關鍵時刻,楚昭輔做出艱難的選擇,忍受著良心的譴責,站到了趙匡胤一邊。薛懷讓之所以器重楚昭輔,也是喜愛他的耿直性情。楚昭輔的耿直性情,在他年輕時跟隨華州帥劉詞時期就已經表現出來了。他不止一次向劉詞進言,糾正了劉詞在行政帶兵中的錯誤決策。因此,儘管楚昭輔總是直言不諱,劉詞卻一直對楚昭輔信任有加。楚昭輔對於劉詞的信任,也是投桃報李,赤膽忠心地跟隨著劉詞,一直到劉詞去世。
「哦?」
「快坐快坐,大姐不用這般客氣,都是自家人嘛。」趙光義哈哈一笑,招呼周太后坐下。
這個大和尚是參透了佛法了啊。佛法之根基在於明德,明德就要忍受孤獨與磨難,哪怕不被世俗所理解!」
「正是。如果你能負責此事,這些察子的處境就會更加安全一些。畢竟,那些察子在皇城內身份低下,如果暗中與朝廷大員接觸,遲早會引起人的懷疑。」
「你先去安排吧。昭輔,你送送向大人,自己也下去歇息一下吧,然後陪竇儀大人出去轉轉,他的父親就葬在洛陽,你陪他去祭拜祭拜!」趙匡胤用鼓勵的眼光看著向拱。
「不瞞你說,朕登基之後,前思後想,深知宮廷禍患,一直是歷代動蕩的禍源之一。我大宋王朝,在外的隱患read.99csw.com是各地擁兵自重的節度使;在內,現在則看不清楚。為了防範朝廷外面的禍患,朕特別安排武德司卒子作為暗中的察子。針對朝廷內部可能潛在的禍患,朕則另外讓李處耘物色了一批人,安插在皇城內部。這些察子,與從禁軍中挑選的武德司察子不同,他們不是從軍中挑選的,而是全部來自於民間,他們都沒有親人,無牽無掛。因為沒有親人,原本又不是軍人,所以他們的身份更加保密,除了朕、李處耘等少數幾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都發過誓,會絕對忠心。他們的人不多,有一個潛伏在待漏院,有幾個潛伏在諸班禁衛之中。一直以來,李處耘負責與他們聯絡。但是,朕今後會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給李處耘處理,因此需要另外找個人來負責領導和聯絡這些秘密的察子。為了保密,朕想要找個朝廷之外的人來領導他們幾個。」說到這裏,趙匡胤打住了話頭,拿眼盯著守能。
心山育明德,
向拱應了一聲,不敢停留,慌忙出了書房,跟著楚昭輔,沿著雕樑畫棟的抄手游廊繞過客廳,出了前廳的門,下了四級石磚台階,繞過前廳,往後廳而去。
趙光義仔細問候了周太后和鄭王柴宗訓的近況。周太后自然都說挺好。隨後,趙光義又問起在陳橋兵變那天失蹤的柴宗訓的兩個弟弟找到了沒有。周太后一聽,便不禁潸然淚下。趙光義一見,即知兩人尚未找到,便好好將周太后安慰了一通。他的心裏,也確實是暗中著急,盼著趕緊找到這兩人下落。周世宗的兩個小兒子流落民間,畢竟是未來的巨大隱患。
「陛下放心!」向拱見皇帝將武德司卒子的行動也告知自己,顯然對自己信任有加,回答的聲音也響亮起來了。向拱也知道,趙匡胤一方面讓武德司的耳目暗中調查,一方面又讓自己在洛陽以接待來確查,乃是先通過武德司的人隨時掌握各節度使的動向,最後再由他負責在洛陽設下防備措施。這樣的安排,顯然是為了做到萬無一失。
「柴司空,您老厚意,光義心領了。這次來,我與陛下都在向留守府邸暫住哦!柴司空,您老快回吧,光義這就告辭了!」趙光義微微欠身,扶托著柴守禮的手臂。
原來皇帝還派了察子暗中監視柴府。向拱聽了,心中一震,雙膝跪地道:「陛下,下官失察,請陛下恕罪!」
「是,老夫欠考慮了。這樣子,等你回汴京后,老夫差人暗中到汴京城內別置一屋,然後將那婢女送到京城。光義,你要給老夫這個成人之美的機會哦!」柴守禮聽出趙光義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巧妙地提出了方案。
「白馬寺,好啊,朕也要借這機會去看看天下第一佛寺啊!天下牡丹會!好啊!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讓人想起詩仙李白的牡丹佳句啊。對咯,要說起來,這洛陽也是朕的故鄉啊。可是,朕卻從來沒有去過白馬寺啊!向拱,這次你多派些人手,將那裡都盯緊了。如果人手不夠,可讓昭輔那邊配合安排一下。至於花會那天,朕會安排劉廷讓他們帶兵去警戒。」
守能聞言,悚然一驚,感覺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在一剎那各個都張開了。他沉默片刻,神情肅穆地頷首道:「陛下九_九_藏_書一言,勝過貧僧念經十萬,陛下有真佛之心啊!既如此,守能又怎能拒絕陛下的請求呢!」
趙匡胤此次赴洛陽,事先便決定不在洛陽宮苑內居住。這一方面是因為洛陽的宮苑尚在興建中,另一方面也因為他不想讓此次之行具有官方色彩。所以,他事先已經讓西京留守做了一些安排。趙匡胤入城后,西京留守向拱根據趙匡胤的意思,將一行人接入了自己的府邸。向拱的心裏是既激動,又感到緊張。一國之君駐蹕在自己的府邸,那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啊!可是,他也擔心,要是萬一有個差池,自己的烏紗帽恐怕就要沒了,說不定,連項上的這顆人頭,也會落地啊。
「光義,老夫看你好像對那端茶的婢女有點意思,要不老夫讓人今晚送她到你下榻處伺候你?」儘管旁邊沒有其他人,柴守禮還是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
「柴司空,您可有事?」趙光義略感驚詫。
小梅利索地應了一聲,便扭著婀娜的腰肢下去了。趙光義不經意地扭頭看了小梅的背影,心中暗道:沒有想到柴守禮府中還有如此佳人。柴守禮此時正盯著趙光義看,將趙光義看小梅的眼神瞧在眼中。
「守能,你救過朕母親與一家子人的性命,朕沒有什麼想瞞你。朕有一事想讓你幫忙。」
聊了一些家常后,趙光義便起身告辭。周太后欲送他到大門,趙光義再三勸阻。柴守禮也一同相勸,周太後方才作罷。
「是!」向拱友善地向楚昭輔看了一眼,乾淨利索地答道。
這時,他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粗壯的穿著絳紅錦袍的漢子已經出現書房門口。他識得來人是楚昭輔。
趙光義一愣,哈哈一笑。
於是,趙光義接過話頭,細細將所準備的禮物介紹了一通。這當中,小梅端著茶托給三人上了熱茶。趙光義再次用眼光瞟了瞟小梅豐|滿窈窕的身體。這一切,柴守禮都看在眼裡。
「柴家在洛陽城南一片牡丹園大肆張羅,還特地在白馬寺內栽了許多牡丹。天下牡丹會的一個重要觀花園就設在白馬寺了。」
「陛下——」守能有些困惑。
清音徹九天。
趙光義正要邁出柴守禮大門門檻時,突然感到衣袖被什麼輕輕一扯,扭頭一看,見是柴守禮。
光明與黑暗、白與黑在同一個人身上呈現出來。守能盯著趙匡胤,慶幸自己在這個人身上看到光明的色彩佔了上風。但是,那種黑暗的力量,儘管微弱,那種黑色,儘管微小,卻顯得異常的刺眼,散發出一種令人震懾的寒意。
皇帝下榻的次日一早,向拱早早起來,挺著大肚腩,坐在書房裡那張四齣頭扶手木椅上,手中把玩著當地富商送給他的一塊價值連城的和田玉,心裏琢磨著天下牡丹會上如何保證皇帝的安全。
「哈哈,難道師傅要逼朕做呂光不成?」
趙匡胤坐在那裡,看著向拱和楚昭輔邁出門檻,下了台階,繞過了粗大的側柏慢慢走遠。過了一會兒,趙匡胤方緩緩轉頭望向守能和尚。
流薰萬由延。
周太後事先得到了通知,知道妹夫要來,心裏忐忑不安,因為她不知道作為皇帝弟弟的妹夫,是真心來看她這個姐姐,還是出於皇帝的意願,作為耳目來刺探她目前的read.99csw.com狀況和心態。她,前任君主的皇后,兒子失去了皇帝寶座和國家的女人,又能怎麼想呢?她心神不安地來來回回換了幾次衣服。穿什麼好呢?不能太華麗了。太華麗,未免引起現在皇帝的猜忌。但是也不能太簡樸吧!太簡樸,是不是又會被現在的皇帝理解為韜光養晦、暗中欲圖有所作為呢?她的心,被許多彼此矛盾的想法折磨著、煎熬著。老天似乎還要加重她的這種心理煎熬。在趙光義要來拜訪的這天下午,天色忽然陰暗下來,不久便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的時候,她正在反覆地試裝。傾盆大雨瘋狂地擊打著屋頂的瓦片,發出持續的「啪啦啪啦」的聲響,弄得她又緊張,又煩躁。屋內漸漸陷入昏暗,氣溫也漸漸降低,黑暗與陰冷包圍了她。她不得不讓丫鬟點起了幾支羊脂蠟燭,在昏黃的燭光中繼續試換衣服。最終,她決定換上一套絳紅色的半舊的褙子。選好了外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髮髻尚未打理。在磨得有些模糊的青銅鑒前面,她聽著瘋狂掉落在屋頂的雨滴的聲響發了好一陣子呆。丫鬟見她神不守舍,壯起膽子將她從恍惚中喚回現實。她於是讓丫鬟給她梳起一個簡單的圓髻,插上兩支樸素的碧玉鳳釵,又戴上兩顆小小的樸素的白玉耳環。然後,她照著晦暗不明的青銅鑒,慢慢地給雙頰施了點淡淡胭脂。她的眼光,並不想在青銅鑒上停留太久。她漸漸不喜歡自己的樣子了。
趙光義到了后,柴守禮便讓人到后|庭居室去請周太后出來。周太后在僕人的引導下往前庭會客室行去。長長的迴廊,在陰雨天顯得格外陰暗幽長。僕人沒有打燈籠,因為畢竟還沒有黑到要打燈籠的地步。巨大的雨滴從墨黑的空中如密集的飛箭往院子射落。箭雨無情地射落在已經積滿了雨水的天井裡,濺起無數白色的水花。修竹在雨箭下沙沙亂響,當季盛開的各種花的花瓣,被雨箭射得七零八落。風在此時突然變得更大了,一會兒往東吹,一會兒往西吹,一會兒又不知究竟往哪個方向吹。當狂風大作之時,周太后在僕人的導引下,正沿著迴廊往前庭走去。冷颼颼的陰風卷著冰冷的雨滴,從側面不停地往她身上襲來。走到迴廊中段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都是細碎的、冰冷的雨花,她靠近天井一側的褙子和裙子,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冰冷的感覺透過衣服,侵入她的肌膚,侵入她的身體,慢慢刺入她的內心。她感覺到沮喪極了,幾乎在半路就哭出聲來。但是,她知道,現在必須忍住,忍住,不能哭,不能哭。
向拱揣摩著趙匡胤的口氣,知道楚昭輔一定深得這位新皇帝的信任。
當趙光義起身走向大門時,周太後站在會客廳前門屋檐下,默默地望著這個妹夫,心底冒出一個念頭:「也許,今後我們母子,就要靠他了。」
「貧僧豈能與鳩摩羅什高僧相比呀!」
「哦?陛下,守能已經是出家人,不欲過問俗事了!」
「佛家以慈悲為懷,俗世的苦難不除,佛終不成為真佛。幫助俗世免除苦難即是佛家的責任啊!師傅難道還看不透這一點嗎?況且,師傅您不是也曾以『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話勸勉過朕、激勵朕為了天下太平而忍受苦難嗎?」
向拱應了一聲,便退出了內客廳。楚昭輔跟著他走了出去。
read.99csw•com貧僧豈敢。只是——」
趙匡胤看到守能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朕知道派察子暗中行窺探之事,的確不是光明正大之舉,但是目前是非常之時,朕沒有其他的選擇。望大師體察朕的苦心!」說著,趙匡胤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內客廳的門口,幽幽望著中院的一株高大的側柏出神。
當趙光義在前庭會客廳見到周太后時,他幾乎快認不出她了。只是短短的兩三個月啊!世事劇變竟然將一個曾經美麗雍容的女人徹底變了樣。他看到在被雨水打花的淡淡的胭脂下,是枯黃黯淡的臉頰;他看到原來那張珠圓玉潤的臉瘦了好幾圈,顴骨令人刺目地高高凸起;他看到一雙充滿驚恐卻努力裝出鎮靜的眼;他看到被雨水打濕了半邊的衣裳包裹著一個微微顫抖的身體。他的冷酷堅硬的心,在這一刻也不禁為眼前這個女人感到悲哀了。
向拱一聽,面露愧色,背脊上頓時冷汗淋漓,戰戰兢兢地說道:「陛下過獎了,陛下過獎了!」他在宅邸修建上花了不少錢財,私下還挪用了朝廷一部分稅款,做賊心虛,唯恐皇帝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不法勾當。
「大姐,陛下特意安排我來探望你,還特意叮囑,讓你們母子都保重身體!」趙光義收回盯著小梅的眼光,對周太后說道。
到洛陽的第二日,趙匡胤便令趙光義以親戚身份去看望周太后。來洛陽之前,趙匡胤本想備些禮物親自去探望一下,但是考慮到目前實際處在與柴氏集團談判的處境,如果主動前往探望,倒是顯得有些示弱,所以想想還是作罷了。作為一個變通的辦法,趙匡胤便令弟弟承擔起這個探望的責任。
「我這妹子,如今也恁客氣了!」周太后想起親妹妹,枯黃的臉上,稍稍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錯,朕說的就是那個『年始二十,識悟明敏,過目必能,一聞則誦』的鳩摩羅什。朕愛讀書,讀過這位高僧的故事,印象頗為深刻。鳩摩羅什遊歷沙勒國,改信大乘佛教,從此名動西域,還被奉為國師。可是,未料到前秦王苻堅對鳩摩羅什很感興趣,希望能為己所用。於是,苻堅派驍將呂光攻破龜茲,把鳩摩羅什抓了起來。後來,呂光割據涼州,自立為王,鳩摩羅什於是只得滯留涼州。那個呂將軍真是異想天開,竟然強迫鳩摩羅什破戒成了親。說起來,這鳩摩羅什也是對死亡還心存恐懼啊。不過,鳩摩羅什對破戒深感痛心,這倒是真的。所以他常常把自己比喻成臭泥,又說臭泥中也可生蓮花,蓮花說的就是佛法,又讓人取蓮花而勿取臭泥也。後來,年近六旬的鳩摩羅什歷經千難萬險到達長安,譯經達三百余卷,《金剛經》、《法華經》和《維摩詰經》那都是這位破了戒的大和尚的功勞啊!鳩摩羅什圓寂前發誓:『若所傳無謬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令人驚奇的是,當時按照西方的方法,以火焚屍,薪滅形碎,鳩摩羅什的舌頭竟然沒有焦爛。這鳩摩羅什有一首詩,詩曰:
趙光義正是讓人抬著小符準備的六大箱禮物去探望周太后的。
趙光義微微一笑,說道:「再說,再說!告辭了!」說罷,抱了抱拳,便走進雨里,旋即鑽入等候在幾步外的馬車。
向拱暗暗喘了口氣,回道:「自鄭王遷居柴司空府中,下官就安排了一些人特別注意柴府動向。最近,柴府的人都在read.99csw.com張羅天下牡丹會的事情,除此之外倒沒有發覺什麼異常之處。哦,對了,柴司空前些日子倒是出門了一些日子,看樣子是遊山玩水去了。」
「師傅應該知道高僧鳩摩羅什吧?」
「向拱,你這宅子建得還真不賴啊!」趙匡胤微笑著說道。
周太后聞言,慌忙起身,微微低首回答道:「謝陛下百忙之中尚惦記著我母子。請妹夫回去代為致謝啊!」
柴守禮站在一側,此時趕緊招呼兩人落座,自己也坐入一張紫檀靠背椅。
「朕專門設立了武德司,該司的卒子都是由朕親自從禁軍中挑選的,朕派他們潛行遠方,暗察天下諸事。近來,朕派出的武德司卒子來報,從柴府出去了不少人,都是趕往幾個節度使鎮所的啊!」趙匡胤淡淡地說道。
柴守禮站在屋檐下,望著趙光義的馬車離去,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現在,他知道自己在暗中又下了一步好棋。
后廳本是向拱的卧房,此時已經讓出來給皇帝趙匡胤住了。向拱的府邸位於洛陽城的南部,府邸的大宅門朝著南面,進大門后是一個前院,前院東西兩邊是東廂房和西廂房。穿過前院,可以來到府邸的前廳。前廳由客廳和書房兩部分組成,客廳在南,書房居北。所以向拱從書房出來,必須經過前廳的客廳。府邸的后廳是原來向拱的卧房和會見熟客的內客廳,卧房在北,內客廳在南。后廳位於前廳的北面,向南開了一個門,面對著中院。后廳內客廳的門口,兩邊各植著一株高大的柏樹。因此,這府邸的后廳顯得格外的幽靜。向拱府邸的前廳、后廳均建成古色古香的寶篋印塔式樣。在府邸中院的東西兩側,都各開了一個便門。府邸的東北角和西北角,各有個茅廁。向拱將東北角的茅廁專門安排給了皇帝和女眷用,西北角的茅廁,則留給皇帝的隨行及自己的一家子用。向拱跟著楚昭輔繞過前廳西牆走在去后廳的路上,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皇帝一大早召見自己是為了何事。
趙匡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扭頭看了看守能和尚。向拱不知道皇帝點頭是何意思,也琢磨不出來皇帝看守能和尚是何意思,於是謹慎地打住了話頭,不再往下說。
向拱隨楚昭輔來到后廳的內客廳,抬眼一望,只見內客廳北面的那張四齣頭扶手木椅上正坐著皇帝趙匡胤,內客廳的東西兩側的木椅上幾乎是空蕩蕩的,只坐著昨天才剛剛認識的守能和尚。趙光義、李處耘、呂餘慶、竇儀、皇妹阿燕和李處耘的小女兒雪霏則都不在內客廳里。
「另外,你要確查一下,到底有哪些節度使會來。這事,我也會令武德司卒子暗中關注。你是洛陽留守,以接待為由確查,名正言順!」
「快上熱茶,快上熱茶!」柴守禮對旁邊侍候的婢女小梅說道。
「陛下說的是六百多年前的鳩摩羅什和尚?」
「向大人,陛下請您過去一下。」楚昭輔在書房門口一抱拳,微微欠身說道。
「小符這些天是天天念叨著你呢,這不,大姐你瞧,這是小符托我給你帶來的禮物呢!」趙光義指著尚擺在會客廳一側的六隻大箱子說道。
「這大雨天的,煩勞妹夫了!」周太後站在那裡,愣愣看著趙光義。說話時,盡量克制住不讓聲音發抖。
「謝陛下!」向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師傅是要陷朕于不義嗎?」趙匡胤揚起頭,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