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塊土地上的日本人並不多，日本間諜要潛入其中並不容易。經高林詢問后永瀨才說，他之所以總是打扮得如此講究，是因為「在這裏打扮成馬賊出身的『一旗組』最不顯眼」。

按照指定的時間抵達后一看，永瀨早已在吧台等候。高林遵照吩咐，與他隔一個座位坐下，向酒保點了一杯名為「樂園」的雞尾酒。這是「沒有異狀」的暗號。

郜是當地的商人，每天都在視察總部出入，替眾人準備日常用品。每次遇見他，他總是報以開朗的笑容，主動打招呼，為人親切。

「準確來說，是運氣和加以利用的能力。或者九_九_藏_書該說是將眼前的偶發事件，轉換成自身運氣的隨機應變的能力。」永瀨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嘴角浮現一摸笑意，接著道，「舉例來說，高林兄，前些日子你遭敵方間諜襲擊時，我也在場。就某個層面來說，這是個偶然。但我掌握那次機會，決定委託你執行機密任務。和身為民間人士的你接觸，原本是違反規定的。但我接受訓練的機構曾教導我『想要活命，就得打破常規，善用自己的頭腦』。所謂的運氣，就是這個意思。」

「就算是對當地人也不能大意。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高林兄，現在每天和你碰面的人當中，也可能有敵方的間諜。」

永瀨說完，舉杯向高林致敬。

問完后，永瀨馬上自己回答道：「是運氣。」

https://read.99csw.com高林頷首，覺得他言之有理，甚為欽佩。

永瀨這番話，聽起來無比遙遠。

永瀨望著前方的鏡子，確認背後的狀況，接著緩緩移向隔壁的座位，臉仍朝向前方。他沒有直接看高林，但低聲向對方道了一句「辛苦」。之後他突然問高林，我們的工作——也就是間諜的工作，最需要的是什麼？

「這很困難呢……」永瀨一臉為難地眯起眼睛，如此應道，「間諜原本就不能太過顯眼。反過來說，什麼人都有可能是間諜。例如飯店的櫃檯人員、酒保、新聞記者、神父、醫生、警察，或是軍人。無論是誰，都不足為奇。他們究竟採取何種偽裝，一般人很難加以區別，特別是在這個國家……」

他的視線前方有當地常見的法國軍官https://read.99csw.com、逃亡的俄國人、英國新聞記者、美國觀光客、富裕的華僑、經商有成的本地人，以及歷經長達六十年的法國殖民、混雜了多種血統、並在南國的烈日照曬下擁有古銅膚色、乍看根本分不清是何許人種的居民，來回穿梭其中。

「從那起事件發生后，我也開始留神。可是你說每天碰面的人當中，有敵人的間諜混在其中？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有這種事吧？」

「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高林戰戰兢兢地開口道，「為了作為日後參考，希望你能告訴我，有沒有什麼秘訣，可以分辨敵人的間諜？」

和之前一樣，在洲際酒店的酒吧里。距離高林被暴徒襲擊的那一晚，已過了將近兩個星期。

郜會是敵人的間諜？但是能在總部出入的人，應該都已經被調read.99csw.com查過經歷。

高林在偶然的機會下看過郜的調查表。那份報告說，郜已經在這塊土地經商多年，深受別人的信賴。他用動力船在河上載運商品。他是華僑與泰國人的混血，所以看起來哪種人都像，但又都不太像。如果連他都可疑，那每個人就都有嫌疑了。

相反，如果是中國或英美方面的間諜，則可以輕鬆混在人群中，採取各種偽裝……

高林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一切都開始變得可疑了起來。

「郜？怎麼可能？」高林腦中浮現出那名年輕男子黝黑的臉龐，驚訝地頻頻眨眼。

永瀨微微蹙眉，轉身望向背後的舞池。高林馬上便明白他話中的含意。

「這怎麼可能？」高林半信半疑，條件反射性地轉向永瀨。

「托你的福，我在這裏的任務已有卓越的成果，很快結束任務九*九*藏*書了。很遺憾，我不能向你透露詳細的任務內容，但我很感激有你的幫助。」

「不管怎樣，說郜是敵方的間諜，這實在太……」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永瀨搖著頭說道，「不過根據調查，郜暗中出入于印度支那司令總部，而且每次好像都被請進司令官的房間，不像只是有生意上的往來。問題在於，他負責的是何種程度的任務……」

——郜是印度支那的間諜？

「運氣？」高林頗感意外。他滿心以為永瀨的回答會是「勇氣」或「行動力」這類的答案。

在上次交換報紙獲得的指示下，今晚高林被喚至洲際酒店。

「你知道我們的工作最需要的是什麼嗎？」高林突然被問了這麼一句。

「舉個例子吧，有了……」永瀨微微皺眉，猛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你知道那個叫郜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