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村老人的面色突然陰沉下來，之後，一下子就閉嘴不說話了。

他板了臉追問下去，校長皺著眉，很不情願地向他解釋了詳細情況。

「你把他帶回去吧。」校長揮揮手，像要趕走什麼髒東西似的。

結果是他主動提出，自己去把晃領回來。

「就像這樣，我從不離身的。」

去到了學校，直接從校長那裡聽說事情的原委，里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晃拿出這把刀，就算不真的用它，對方可能也會心生畏懼，就此罷手吧。對方有四個人，而且還先亮了刀。卑鄙這種說法根本就不對。

在返回目白宅邸的途中，晃的神情平和得讓人奇怪。雖然沉默不語，不過他向來也就是這樣。倒是里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好，一直欲言又止，然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道：「晃少爺，我給您的刀您還帶著嗎？」

晃拿著刀在手中一甩，鋒利的九_九_藏_書刀刃反射出陽光，銳芒閃爍。

普萊斯急不可耐地介面道：「根據記錄，『有崎晃』在陸軍幼年學校二年級的時候退了學。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麼，老爺子，我稍微去一下哦。』……那一天，晃少爺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地跟我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離開了宅邸。」

「沾在臉上的是他自己的血。胳膊還有胸前等好幾個地方負了傷，總之看起來像是打架的對手掏出了刀子刺傷的。」

對方四人受到處罰的話還能理解。可為什麼只有晃少爺被退學，對方的四個人卻是禁閉？

「說是刀子，其實是鈍刀啦。晃君的傷處都沒什麼大礙，擦傷程度而已。真正問題嚴重的反倒是對方那四位學員。」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的傍晚。

一名教官在進行校內巡查的時候聽到喧嘩聲，衝到武道場後面，發現有四名學九_九_藏_書員翻著白眼，倒在地上呻|吟。然後，在他們的旁邊，據說少年滿身是血地站在那裡，神情極其冷漠。

——予以有崎晃退學處分。

遭到四人圍毆的晃，先用手中暗藏的沙子迷了他們的眼，然後沖向對手的要害——最要命的地方——痛下狠手。那四個人，據說現在都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里村老人像在回憶當時情形一般，眯起了眼睛說道：「啊，他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軍人，我是這麼想的。畢竟，晃少爺有著萬事不動聲色的非同一般的膽量，還有著能夠一眼看穿事物背後真相的洞察力。不，這絕不是出於我的偏心，那些被請來宅邸擔任家庭教師的有學問的先生，全都是這麼說的。『這孩子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若是從軍，可以上升到頂成為元帥吧。』可是，沒想到竟會發生那種事……」

此次退學處分的只有晃君一人。跟他九-九-藏-書打架的四個人也都受到了禁閉處分，這一點上請不必擔心。

「不，並不是要調查他……是想著可以寫成關於有崎子爵在日生活的有趣的補充報道……」

校長室的門打開，晃出現在門口。他的兩隻衣袖捲起，胳膊上貼了好些處止血貼。

普萊斯語無倫次地回答。他敷衍著自己的失言，急忙忙地又補上一句，「拜託請繼續說下去吧。」

說是十五歲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小孩子之間的吵鬧。因為這種事情就要一個個退學，學校里不就要沒有學生了嗎？

「那既然帶著它，」里村嘆息著，問道，「被四個學生圍住的時候，怎麼不拿出來呢？」

退學的原因說是學生之間鬥毆。

可是對里村而言，卻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里村老人皺起眉，好似很詫異地望著普萊斯說：「您是要調查晃少爺的事情嗎？我還以為，您只是要採九_九_藏_書訪關於亡故的有崎子爵的情況……」

里村這一回是真的無語了。

說著，晃動作迅敏地從胸前口袋裡拿出把摺疊刀。刀柄上鑲嵌著精緻的螺鈿，是晃在陸軍幼年學校入學的時候，里村送給他的紀念品。

小心翼翼地提出這個疑問，校長捻著愷撒式的長須，神情泰然地回答說：

校長說到這裏，里村不由得就要站起身來，校長單手舉起，示意他先別急，然後繼續說下去。

「不是厲害不厲害的問題。現在說的是軍人的精神。」校長不愉快地皺起了眉頭，「都是小孩子，打架，完全沒問題。俗話也說不打不成交，好些人就是因為打架而成為莫逆好友的對吧？可是，那說的也是在堂堂正正對決的情況下。藏著沙子弄迷對方的眼睛，然後還要攻擊要害？實在太卑鄙了！那不是軍人該有的做法！我校培養的是心懷戒懼誠惶誠恐侍奉天皇陛下的軍人。精神read.99csw.com卑劣的人不配做我校的學生——事情就是這樣。」

「問得好奇怪啊，老爺子。當然帶著啦。」

一對四的鬥毆。

收到陸軍幼年學校發來的退學通知書時，有崎子爵瞥了一眼內容，只是輕輕地哼笑了下而已。對於通知書上「遣人將其接回」的要求，也只說了句「不管它」，根本沒打算要過問詳情。聽那語氣，就好像這種事早已在他預料之中。

晃又甩了下刀，變魔術一樣嫻熟地把刀刃收了起來。然後，薄薄的唇邊浮起一絲微笑，說道：「老爺子你不明白的，他們這幫傢伙有個特點，一對一的時候先不去說，人多結成伙了不知怎麼就會突然變得不怕死。那個學校里就是這樣教育人的。如果我把刀拿出來，肯定就會有人死掉吧。殺人是最糟糕的選擇。當然自己死掉也是一樣啦，所以我乾脆就空手迎戰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晃少爺因為打架太厲害而被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