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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粟裕遙指京滬杭 第十七章 血戰上海

第四篇 粟裕遙指京滬杭

第十七章 血戰上海

送走了胡允恭和夏明鋼后,陳儀躺在床上,翻閱著這兩本書,越看越想看。當他把兩本書一口氣看完時,天已大亮。他聯繫蔣介石其人的所為,思緒萬千,對蔣介石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葉飛對下雨特別反感,那是因為在華東野戰軍的戰史上,因為下雨導致打仗失利有兩次記錄。一次是1946年8月7日,山東野戰軍八師和華中九縱聯手攻擊泗縣城,守城的是國民黨桂系第七軍一七二師兩個團。由於連日暴雨,護城河水猛漲,從西北方向攻城的八師傷亡溺水者甚多,導致陣地丟失,只得撤出戰鬥。九縱攻擊城東,也因洪水泛濫未能見效。那次戰鬥雖殲敵3000餘人,但是自己的傷亡也不小。為此,八師上下指戰員們一時間情緒低落。陳毅於10月4日寫信給八師領導,安慰大家說:「仗沒打好,不是師長、團長不行,也不是野戰軍參謀長不行,主要是我這個統帥犯了錯誤,我應以統帥身份擔負一切,向指戰員承認這個錯誤。」
(3)交通壕作業迫近敵人,可採用淮海戰役殲滅杜聿明時的鉗形作業交替攻擊,力求殲敵于陣地內。
上海是近百年來的國際大都市,是冒險家的樂園,是帝國主義和反動派的窩巢,形形色|色的人應有盡有。如果部隊沒有經驗,是很難在上海立足的。這一點,黨中央和毛澤東十分清楚。毛澤東認為,部隊從農村進入城市,並非是一個簡單的區域遷移問題。要讓昨天還在浴血奮戰的軍人突然脫下軍裝,穿上便衣,走進大上海做官,搞得不好要出洋相、出紕漏。所以,毛澤東鄭重其事地對陳毅說:「上海在國際上有很大的影響,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世界關注。所以,我們進上海是中國革命過程中的又一道難關。」
張權似乎還有些不放心,但又不好再說什麼。他離開李錫佑時,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月浦鎮是淞滬敵人在月寶公路上設置的重要據點,與北面獅子村炮台、南面楊行連成一體,互為掎角。因此,月浦是吳淞、寶山的西大門,要殲滅吳淞、寶山守敵,必須從月浦下斧,破門而入,攻佔月浦鎮。二五三團在距離月浦30里時,發現河邊的大樹被砍倒。參謀長王劍秋判斷有情況,便向團長建議,部隊以戰鬥姿態摸索前進,走走看看,前後要加強聯絡。晚10時,部隊來到月浦街,發現了四周儘是「墳包」,在濛濛細雨下,辨不出真偽。團長便下令就地宿營,一聲令下,戰士們便坐在這些「墳包」邊休息。八十七師的二六零團也在這裏宿營。

準備在瓷器店裡打老鼠

第一,秘密撥給中共地下黨一個保安團,由地下黨實施領導,為迎接解放軍渡江作準備。第二,毗鄰福建的江山、泰順、慶元三縣,由中共派縣長管理,隨帶民團副團長、主任、秘書及各科科長。第三,禁止特務繼續抓人,改善全省政治犯待遇,有條件的立即釋放。
一個名叫吳守峰的戰士說:「不行,上級說了,打上海是一場特殊的戰鬥,不能隨便動老百姓的東西。你拿麻袋是錯誤的。」
按原先計劃,湯恩伯準備於5月18日趁大潮時炸毀奉賢(今南橋)柘林海堤,水淹浦東南部,阻止我軍從浦東鉗擊吳淞口。后得知我軍已於12日向浦東逼近,來不及下手,只好趕緊調五十一軍去加強川沙一線防備。
這「十大戰令」內容是:(1)違抗命令、臨陣退縮者,殺;(2)意志不堅、通敵賣國者,殺;(3)未經許可、擅離職守者,殺;(4)放棄陣地、不能收復者,殺;(5)造謠惑眾、擾亂軍心者,殺;(6)不重保密、泄漏軍機者,殺;(7)坐觀成敗、不相救援者,殺;(8)貽誤通訊、致失聯絡者,殺;(9)不愛護武器彈藥及剋扣軍餉者,殺;(10)破壞軍紀及懈怠疏忽者,殺。

生死未卜時刻

過去行軍作戰,每到一處宿營地,都是住在老百姓家。進門挑水、掃地,臨走上門板、捆稻草、還東西——這成了鐵的規定和光榮傳統。部隊在山溝里幾十年都是這樣的,軍紀嚴明,打了勝仗,贏得了革命戰爭的勝利。但是,現在由鄉村進入城市,到了繁華的大上海,部隊能不能住在老百姓家?城市比農村複雜,萬一部隊進了一家妓院怎麼辦?萬一部隊進了一家錢莊怎麼辦?陳毅想到這些,並不是不相信部隊,而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陳毅決定將這個問題交給城市政策組的同志們研究討論,還抱了幾本書到了那裡,要他們查查哪本書上提過「不入民宅」的說法。
之後,湯恩伯經蔣介石批准,將張權等一大批準備參加起義的將校軍官,拉到市中心最熱鬧的大新公司門口廣場,以打擊銀元販子為名,處決了他們。第二天,上海各報刊登了這一消息:市警局昨呈准湯總司令,于午後6時,分別在南京路大新公司門口、西藏路大世界前,及林森中路陝西南路三處,槍決屢犯竊案及散布謠言、抬價收購銀圓,企圖攪亂金融、破壞治安之匪犯曾克平、黃保全、王富祥、徐榮生、李錫佑、張權六人。
「是的,」李錫佑肯定地說,「張賢在窮困潦倒之時,是我救了他,讓他擔任我的情報參謀。去年,我又提拔他擔任情報科長。你說,他會背叛我嗎?」
陳毅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說道:「請主席考慮,是不是讓劉、鄧的二野進駐華東、上海,我們三野最好到大西南去。」
葉飛接到三野前指指示后,和陳慶先研究決定停止攻擊,發揚軍事民主,請指戰員們獻計獻策,總結經驗教訓,特別注重研究攻打鋼筋水泥堡的戰術。
顯然,不能用吃紅燒肉、塗口紅的標準來看待和處理階級關係,尤其不能用來區別地主、貧農、資本家和工人。
解放軍逼近上海,迫使湯恩伯放棄了原來的部署,重新制訂了防守方案。這個新的方案是:以第一二三軍和暫八師沿太倉、崑山、青浦、嘉興至平湖、金山衛,擺成一線,布置在上海的最外圍;以第五十二、第五十四、第七十五、第三十七軍,在市郊組成主要防禦地帶,第五十二軍守月浦、劉行、吳淞、寶山,第五十四軍守真如、大場,第七十五軍守虹橋、龍華,第三十七軍守周浦、南匯;將第二十一軍配置在第五十二、第五十四軍後面的江灣等地,第十二軍配置在海邊高橋、高行,作為預備隊;上海市區只留下第五十一軍殘部及5個交警總隊駐守。另外,敵人還有軍艦30餘艘,飛機120餘架。
不久,陳儀又辦了幾件大事:
蔣介石惡向膽邊生,恨從心中起。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腦子裡卻設想了對付陳儀的辦法。

給上海人民的見面禮

「蔣介石是白日做夢!」鄧小平罵了一句。
華東局管轄範圍是:上海、南京、杭州、蕪湖、鎮江、無錫、蘇州、武進、南通、寧波等市,地跨山東、江蘇、浙江、安徽、江西等省。
陳儀,浙江紹興人,早年留學日本,是光復會成員。1926年,他被軍閥孫傳芳看中,被任命為浙江省長兼浙江第一師師長。同年7月,北伐開始,他投入蔣介石麾下,此後曾任軍政部常務次長、福建省主席、陸軍大學校長、台灣省行政長官兼台灣警備總司令等要職。在任台灣省主席時,他處理過1947年「二二八」人民起義,蔣介石派兵鎮壓時發現陳儀鎮壓不力,免去了他的職務。後來,他回到上海多倫路35號家中閑居,意志消沉,逐漸看破官場險惡,不願再入仕途。
黃參謀說:「據說上海要和平解放,張權要舉行戰場起義。如果起義成功,2天之內趕到吳淞是有可能的。」
葉飛一覺醒來,已是午後。他披衣下床,正準備向室外走,突然,舒展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他焦急地說:「怎麼又下雨了?」
湯恩伯從日本留學歸來后,陳儀託人將他安排在陸海空軍總司令部參謀處任中校參謀,以後當過團長、師長、軍長。湯恩伯平步青雲,一步也沒能離開過陳儀這根藤。湯恩伯常打敗仗,蔣介石多次要處理他,都是陳儀從中周旋,最後不了了之。
胡允恭安慰他說:「陳公不必過於自責,人無完人,金無赤金,只要正確地認識過去,重新起步也為時不晚。」
那人說:「我們師範學校過去住過日本人,也住過國民黨,現在住了解放軍。三者相比,當然是解放軍紀律最好。解放軍是窮人的大救星,我們提不出什麼意見。」
三十軍一部佔領川沙后,謝軍長即令主力部隊向當面之敵發起猛攻。立足未穩的敵五十一軍倉皇應戰,紛紛后縮。戰至15日午夜,我軍已把敵五十一軍及暫編第八師完全包圍在陳家宅、林家碼頭、白龍港、三九港一帶,東西只有4公里、南北僅5公里的狹窄地域內。19日,我軍全殲了這股敵人,完成了第一階段作戰任務。
湯回到上海,向陳儀哭訴,準備好上弔的繩索,準備自殺。幸被陳文瑛發現,湯才免於一死。陳儀又出面在蔣介石面前講了許多好話,使得湯又被重新安排職務,擔任了衢州綏靖公署主任。1948年7月,陳儀為浙江省主席,舉薦湯任京滬杭警備總司令。
粟裕繼續說:「湯恩伯還有特種兵團配合呢!他配備了火炮500門,其中榴彈炮130門。湯恩伯將這些火炮配置在外圍陣地,每公里就有5門炮。其次,他還有4個飛行大隊,共有14架飛機。」
湯恩伯將整個上海劃分為3個守備區:滬西北區、滬西區和浦東區。解放軍渡江前,湯恩伯在上海只有第五十二軍、第七十五軍、第三十七軍3個軍,加上8個交警總隊。第五十二軍守滬西北區,第七十五軍守滬西區,第三十七軍守浦東區。3個軍屬淞滬警備司令部指揮。由於他們沒參加守江作戰,所以建制比較完整。而且他們都是機械化部隊,戰鬥力較強。渡江戰役前,湯恩伯判斷解放軍會沿著南京至上海的鐵路,向上海推進。因此,他將滬西作為重點防守區域,將3個軍的炮兵調到滬西,還命令海軍和吳淞要塞的炮火配合滬西作戰。解放軍一夜之間渡過長江,沿江的敵第二十一軍、第五十四軍、第一二三軍、第五十一軍和第九十九師、暫八師、二零四師等,都退到了上海。同時,湯恩伯還將在浙東的第十二軍調到上海。因此,湯恩伯在上海的兵力一下子增加到8個軍、23個師,計25萬之眾。
電報發走不一會兒,機要員進來了,他遞給粟裕一份急電。電報是中央軍委發來的。北京統帥部也意識到戰役時間要提前,因此,粟裕的建議電報剛發走,就收到了中央軍委的電報。粟裕看罷,興奮地拍拍葉飛的肩,說道:「老葉,我們同中央不謀而合。中央來電說,要我們在數日內先佔領吳淞、嘉興兩點,封鎖吳淞口及乍浦海口,阻斷敵海上退路,使上海的物資不至於被大批地從海上運走。你說得對,戰役時間要提前,不等起義了。這一仗比任何戰役都特殊,你還是親自上前線指揮吧!」

不讓敵人喘息

看到這個消息,與會者都興奮不已。如果張權的起義成功,不僅解放上海的時間可以提前,還能減少解放軍和上海民眾的傷亡。因此,大家都將希望寄托在張權起義上。
第二十八軍在攻打太倉、嘉定、羅店過程中,雖然遇到了敵人的抗擊,但打得比較順利,於12日晚一夜,連克三城,殲敵三千餘人,繳獲也很豐厚。初戰告捷,給全軍極大鼓舞。但是,他們在攻擊到劉行、楊行時,卻遇到了麻煩。

血染月浦

其實,中央早就對解放上海做了充分的醞釀和籌劃。
在三十軍激戰川沙之時,另一支勁旅三十一軍在軍長周志堅的指揮下,亦長途賓士,冒雨挺進,晝夜兼程,邊走邊動員,邊走邊作戰鬥準備,直奔浦東。14日,部隊到達奉賢、南匯一帶,進行攻擊準備。周軍長分析了浦東的敵情和地形特點,決定採取突然襲擊、中間突破的戰術手段,給敵人以致命打擊。他命令九十一師直取周浦鎮,得手後向高橋攻擊前進;九十三師沿南匯、川沙公路攻佔新陸,然後向高行、金家橋攻擊前進;九十三師沿南匯、川沙公路攻佔新陸,然後向高行、金家橋、東溝鎮方向進攻。
上海當時有人口600萬,產業工人70萬,店員20萬,工廠1.2萬家,工業總產值佔全國的二分之一。商店6萬余家,貿易額佔全國一半。上海每天要供應400萬斤糧食,燒煤20萬噸。
13日晚,二十八軍八十四師完成了對楊行的包圍后,八十三師迅速包圍了劉行鎮。天亮時,這兩個師卻發現自己陷入敵人迷魂陣般的工事中,遭到了敵人猛烈的火力攻擊。八十七師二四八團傷亡三百餘人。葉飛要求二十八軍冷靜分析敵情,用小群攻堅戰術,分路穿插,充分利用炸藥摧毀敵堡和工事。
蔣介石要殺陳儀的消息傳開后,6月18日拂曉,馬場町聚集了約2萬人。有的是出於對陳儀的痛恨,因為陳儀曾鎮壓過「二二八」起義,他們要趕來當面痛罵陳儀,以解心頭之恨。有的則說陳儀當官一生廉潔,做過不少好事,特地趕來為他送行。老百姓誰也不知道殺陳儀的真相。
黃參謀回答說:「120公里啊!」
劉行、楊行與月浦是由南向北「一」字形排列的,屬於湯恩伯設計的地堡工事防禦區。早在抗日戰爭初期,張治中率部抵上海抗戰時,在楊行、劉行修築了兩三千個地堡工事。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為防止美軍在此登陸,又修築了不少地堡工事,作為上海防禦的主陣地。這次,湯恩伯將月浦視為抵禦解放軍進入吳淞的重要門戶,而將劉行、楊行視為防止解放軍直接進入蘇州河的重要門戶。因此,國民黨在劉行、楊行除了修築地堡外,還設有鹿砦、竹籤子、陷阱、鐵絲網、地雷等,構成了縱深配備的系統防禦陣地。
淮海戰役中,三野各部隊打黃百韜時,就是採取了以地壕作業進行迂迴包圍的戰術。粟裕特別關照司令部,要將二十八軍的經驗發到浦東九兵團各軍參照執行。
5月26日上午9時,葉飛收到張克俠、韓念龍的電報,說8點30分時,三十三軍與二十八軍、二十九軍佔領了寶山、吳淞口,切斷了敵人的海上退路。此時,宋時輪指揮的九兵團二十三軍、二十七軍、二十軍,分別從徐家匯高昌廟、龍華進入市區,全部控制了蘇州河以南地區。接著,他們又利用夜色掩護,強渡蘇州河,迅速佔領了河北市區。臨時負責指揮上海國民黨余部的淞滬警備副司令劉昌義接受了解放軍勸告,當機立斷,率部4萬人投降。27日,上海全部解放。
為了總結教訓,他和張震認真分析了敵情與部隊的思想狀況,決定調整部署,改變戰法,並於5月15日發電報給總前委和中央軍委。電報指出:
1949年2月,解放軍飲馬長江,中共華東局加強了對陳儀的策反工作,要他盡量多掌握部隊,為解放江南作貢獻。湯恩伯是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掌握著國民黨近50萬兵力。陳儀向胡允恭提出爭取湯恩伯起義的設想,胡允恭認為湯為人陰險狡詐,不可輕易信任他。可是,陳儀卻信心十足,向胡允恭講述了他與湯恩伯的關係。
這時,陳、湯起義工作正在悄悄地加速進行,湯恩伯接受了共產黨的五項協議:
鄧小平對粟裕說:「就這麼定了。你回去后,立即向各軍傳達作戰命令,同時一定要強調紀律——這是人民軍隊勝利之本。大家切切牢記,攻擊市區時,不準開炮,不準爆破,不read.99csw.com準使用任何重武器!」
當三野主力逼近上海時,毛澤東主張推遲解放上海,強調要作好充分的精神準備和組織準備,這是非常有預見性的。

陳毅說,打上海打的是政治仗

「說得對!」陳毅贊同鄧小平的意見。
蔣介石鼻子里「哼」了一聲,滿心不悅地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面孔,起身拂袖而去,命令轎車直駛溪口。
湯恩伯的最後一道核心陣地是,利用高層建築作為頑抗據點。如上海的國際飯店、滙豐銀行、海關大樓、哈同公寓、四行倉庫、百老匯、北站大樓,以及一些大飯店、大旅館等,他在這些高大建築物的外圍和頂部堆積沙袋,布置木馬、鐵絲網,作為障礙。
張權興沖沖返回的路上,想到起義在即,事關五六萬人的生命,萬一有一著不慎,則會導致滿盤皆輸。他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一三二師的李錫佑師長最近發展的一位中校情報科長張賢。張賢擔任起義的聯絡員,萬一他出了問題怎麼辦?想到這裏,他又轉彎向駐復旦大學的一三二師走去。他找到李錫佑后,打探張賢的情況。李錫佑拍著胸脯打保票說:「你放心吧,別人我不敢說,張賢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他如果不可靠,你就殺我的頭!」
這兩次戰鬥,葉飛都沒有參加,但在華野召開的幾次作戰會上,他都聽陳毅提起過。所以葉飛印象特別深,從此對下雨特別敏感。聽到大雨聲,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便急忙對值班參謀說:「趕快通知各軍,雨天作戰,要加強對地形和敵情的偵察,不能有絲毫的粗心。」
會議即將結束時,他們收到了中共上海局發來的密電。電文中說,由張權領導的起義軍將在5月16日上午10時舉行武裝起義。屆時,參加起義的有國民黨第五十一軍、第三十二師、第二零九師、第一八二師等,起義后,軍隊將控制湯恩伯海上通道吳淞口,逮捕在上海復興島的蔣介石。
毛澤東睜著迷茫的眼睛,望著這個既熟悉又突然覺得陌生的人,靜候他的解釋。
「你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粟裕、唐亮表示同意。

建議戰役時間提前

鄧小平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葉飛兩腳一併,向粟裕敬了個軍禮,返回了常熟。
(4)發揮孤膽攻擊與守備精神,發揮爆破威力,以炸藥開闢衝鋒道路並殲滅敵之反擊部隊,同時進行打戰車、裝甲車之教育,糾正集團攻擊與集團守備方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會後,陳毅在回戴家花園的路上,考慮了一個重要而又極簡單的問題:部隊進了上海后,住在哪裡?
19日以後,三十軍和三十一軍按照兵團命令,一左一右迅速向高橋攻擊前進。在三十一軍九十一師大舉圍攻周浦鎮的同時,九十二師則由南匯、大團鎮直插川沙縣之新陸、金家橋一線。新陸火車站是高廟至川沙鐵路線上的一個小站,僅有幾十戶人家。然而該地是進軍金家橋、慶寧寺的必經之地,關係到能否切斷浦東大道,孤立高橋守軍。九十三師二七七團攻取新陸車站,然後以一個營從西北方向配合二七九團攻殲金家橋守敵,主力則沿高行向東溝鎮迂迴挺進;二七九團分路由東、北側主攻金家橋,得手後向慶寧寺渡口進攻;二七八團隨二七九團前進,由西、西南方向配合二七九團攻殲金家橋之敵,而後向朱家鎮及其以南地區攻擊前進。
陳毅說:「謝謝你的表揚,這裏還是有漏洞的,不然的話,為什麼檢討?」
陳毅雖然極力想「孔融讓梨」,「梨子」卻沒有讓掉,只好服從中央命令,接過了解放和接管上海的重擔。
第九兵團在司令員宋時輪、政治委員郭化若指揮下,如鋒利的尖刀直插浦東,進軍金家橋、慶寧寺一線。
1948年6月30日,陳儀在浙江省政府200多人的高級官員歡迎大會上宣布就職。當晚,中共華東局便派地下黨員胡允恭、夏明鋼上門,做他的工作。胡、夏二人與陳儀是舊識,朋友相見,自然十分親切。他們敘舊談友情,直到很晚才告別。臨走時,胡允恭送《中國四大家族》《竊國大盜袁世凱》兩本書給陳儀。
17日上午,二七九團二營、三營包圍新陸車站,18時發起攻擊。敵人利用堅固工事拚命抗擊。我軍分組穿插,以炸藥爆破掀掉敵人幾處地堡。傍晚,二營由南側突破新陸車站,三營由北側突破新陸鎮敵軍陣地,全殲該地守軍一個營約300人。第二七七團攻佔新陸后,迅速沿鐵路線向西橫掃,18日拂曉配合二七九團包圍了金家橋。金家橋是浦東敵外圍陣地的重要據點,西、南兩面有寬闊的江汊為天然的屏障,築有8個鋼筋水泥地堡,防禦工事堅固。守敵為三十七軍二零九師的2個團,並有數輛坦克配合防禦。攻打金家橋是二七九團參加浦東作戰的第一仗。二七九團團指揮員仔細勘察了地形和敵人工事,決定以二營、三營及二七七團一營主攻金家橋。18日夜,我軍對金家橋守敵發起攻擊。19日凌晨,敵人被壓縮在車站一帶。20日凌晨,部隊分路勇猛攻擊,殲滅守敵一部。殘敵向慶寧寺、羊涇鎮方向潰逃。二七七團一營乘勝追擊,快速穿插,攻佔慶寧寺碼頭,殲守敵一部。20日晚,三十一軍分路攻擊高橋外圍敵陣地,先後攻佔楊家宅、王家碼頭、中鎬和陳家盪等敵據點,逼近高橋。
就在湯恩伯改變計劃、匆匆調兵之際,我軍兩支勁旅似兩把鋒利的鋼刀迅速向浦東插去。5月13日下午,第三十軍軍長謝振華接受兵團的命令,率軍指揮所及第一梯隊八十八、八十九師從浙江平湖出發,由西向東,分兩路沿公路、海堤向浦東疾進。部隊沿途邊戰邊行,於14日攻佔金山衛、奉賢、南匯諸鎮。15日晨,先頭部隊八十八師主力大胆越過川沙,插入守軍背後,截斷敵五十一軍和十二軍的聯繫,孤立了川沙守軍。是日上午,八十八師、八十九師、九十師各一個團對川沙發起攻擊。川沙守軍是剛被調來的五十一軍一部和當地土頑部隊,不足千人。善於夜戰、近戰的我軍從兩翼包抄,迅猛攻擊,只用了2個小時就攻佔了川沙縣城,殲敵700餘人。
何應欽、張群、陳誠、俞大維都替陳儀說情。蔣也表示,只要陳儀當面認錯就原諒他。誰知,陳儀在蔣介石面前將頭昂得高高的,痛斥蔣介石說:「我沒有錯。你獨裁專制了22年,殺害了無數軍民,應當認錯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已70歲有餘,也該歸天了。我一生做錯不少事,只做對了一件事,就是準備起義。可惜,我錯將惡狼當綿羊,老馬失途,吃了大虧。你蔣介石殺人再多,也要歸天!」
胡炳雲不信邪,他伏在地圖上,仔細地研究后,向八十七師下達命令,抽調位於葉大村的第二五九團二營、三營,加入月浦攻堅戰,與二六零團、二六一團、二五三團相互配合,爭取在15日拂曉攻佔月浦。
陳毅說:「做到『七要』后,就可力爭軍政雙豐收。大家要牢牢記住,我們野戰軍只能在打仗上野,進了城就不能野,千萬千萬要記住!在座的都是團長、師長、軍長,這件事我陳毅就拜託各位了!」
蔣介石將陳儀的一片好心當作驢肝肺,當即緊皺起眉頭,心裏想:這是什麼意思,你這個從來都唯命是從的陳儀竟敢教訓起我來了,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話?
無錫解放的第三天,有個幹部擅自盲目地給工人加工資,工人高興,資本家卻棄家出走了。
不多時,葉飛接到第二十九軍的報告,說八十七師二六零團已到月浦,從俘虜口中得知月浦鎮工事不多,他們便乘著夜色,大胆向前穿插,進入了月浦街旁的一片「墳地」,待天明后再向吳淞攻擊。
十兵團二十六軍佔領崑山后,在戰士們中發生了一次小小的爭論。爭論的焦點在哪裡呢?佔領崑山時,天還未亮,上級通知在崑山休息三個小時,再向上海推進。有個班就在一家倉庫的門口休息。因為背包丟在了出發地,所以,大家只好席地而坐。這時,有個叫黃永禮的戰士對大家說:「地上潮濕,坐在地上要受涼拉肚子的。我到倉庫去拿點兒東西做鋪墊。」話剛說完,人就進了倉庫。不一會兒,他拿來幾個麻袋,高興地說:「有了這東西,我們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陳儀受寵若驚,經不住蔣介石、宋美齡的吹捧拉攏,答應了蔣介石的任命。
胡允恭對他的進步表示出極大的熱情,希望他能認清形勢,多做一些對人民有益的事。陳儀檢討了自己過去的作為,內疚地說:「過去,我為蔣介石反共打內戰推波助瀾,是對人民犯下了罪,對不起國人,對不起民族!」
小戰士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說:「首長,我是五天前才在支塘參軍的新兵,你怎麼看得出?」
解放軍指戰員大部分來自北方鄉村,在他們看來,只有地主才住得起瓦房,吃得起紅燒肉。還有,上海、南京人早上吃大餅油條,男的穿西服,女的燙髮塗口紅,他們都看不慣。在北方農村的一次控訴蔣介石罪行的大會上,一個農民說:「蔣介石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天天吃的是煎餅包大蔥!」一個老漢說:「蔣介石吃煎餅包大蔥時還蘸醬呢!」在他們看來,吃著煎餅包大蔥再蘸醬,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了。
台下又是一陣竊笑。
「報告軍長,我們打退了敵人的坦克!這些王八蛋鑽在烏龜殼裡逞能,他們對我們實行猛烈的火力進攻,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陳毅說:「就這麼辦!要在《入城守則》中寫上,部隊進上海,沒找到營房前,一律睡馬路。」
葉飛還知道,胡老大打仗勇敢、指揮果斷,對部屬及戰士們卻是和藹可親,從不亂罵人,對上級也很尊重。胡老大見部隊攻打月浦受挫,傷亡慘重,十分痛心,這才發了脾氣。因此,14日晚,葉飛在電話中向胡炳雲表示,月浦失利,責任在兵團,並提出放棄原定15日攻佔吳淞的計劃。葉飛在電話中說:「月浦一線的守軍不是湯恩伯的散兵游勇,而是王牌軍第五十二軍的精銳。我們要作好充分準備,採取逐點攻擊的戰術,佔領月浦!」
胡文傑是丹陽留雁庄人,出生在書香世家。1938年,陳毅率部東進茅山,新四軍一個營住在留雁庄。一天,新四軍的「鐵軍」球隊與胡文傑組織的「未來鐵軍」交鋒。比賽結束時,陳毅來到球場,握著胡文傑的手,說:「怎麼樣?未來的鐵軍,你們想不想參加新四軍?」
第三件事發生在解放軍某部的一位教導員身上。與群眾聯歡時,在別人的要求下,他提筆給人家簽名,一邊簽,一邊隨口說了幾句感想。事後,他很快就忘卻了。可是三天後,一家小報上刊登消息說,共產黨教導員某某對國際國內形勢發表講話,還配發了一張半身照片。此事被一位高級首長知道后,大發雷霆:「一個小小的教導員,有什麼資格對外發表講話?查!」
(2)十兵團除依葉、劉(14日)20時電外,應以二十九軍全力解決月浦之敵五十二軍二師主力,而後再揳入寶山、吳淞之間江面,向吳淞迫近。首先解決寶山之敵,迅即將炮兵開入,封鎖江口。二十八軍主力,應先解決楊行之敵,對劉行之敵,則以一部包圍,待交三十三軍接替,並由該軍負責殲滅之,而後該軍應對大場、江灣警戒,以保障二十八軍側背之安全。二十八軍解決楊行之敵後,即撲入吳淞與江灣之間,進逼黃浦江岸,封鎖江面,而後協同二十九軍會攻吳淞,完成淞滬作戰第一階段之任務。二十六軍則保持與當面敵接觸,如南翔敵已撤去,即佔領之,但正面不應攻擊,佯動鉗制當面之敵,使其不能他調。
下午,葉飛趕到粟裕那裡。粟裕一見到他便說:「你的意見很好!我們之所以要你們在兩天內趕到,是在預計張權將軍起義成功的前提下決定的。他起義的把握有多大,我們心裏沒有數。」粟裕考慮了片刻,又說,「這樣吧,還是兩手準備。先從壞處著想,進行準備。」
在中央七屆二中全會閉幕的第二天,毛澤東便召集了一個座談會。會上,鄧小平代表中央提出了華東局新的人事安排。
陳毅思考了很久,一時沒有明確回答。陳毅的這種態度,是大大出乎毛澤東的意料的。在毛澤東的印象中,陳毅是個一向說話辦事乾脆利落,在黨的囑託面前從不退縮的同志。南昌起義在潮汕失敗,部隊瀕臨危境,陳毅面對險境,極力支持朱德,保存並鞏固了部隊,使這支紅軍的主力在井岡山與毛澤東勝利會師。紅軍主力進行二萬五千里長征前,中央要他留在江西堅持鬥爭。陳毅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沒有跟隨主力長征,留下來領導南方鬥爭,堅持了三年艱苦的游擊戰。皖南事變后,他又一次臨危受命,擔起新四軍代軍長的重任,和劉少奇一起,力挽狂瀾,發展壯大了華中抗日力量。陳毅是個說話辦事極為爽快之人,這次為什麼一反常態?
抗日戰爭期間,胡文傑在葉飛的一旅工作了幾年,又是團一級幹部,兩人自然十分熟悉和了解。當胡文傑犧牲的消息傳到葉飛耳中時,葉飛的心情異常沉痛,無聲的淚水順著他的兩頰往下淌。
早在淮海戰役即將結束的時候,中央召劉伯承、陳毅來到當時黨中央所在地——河北西柏坡。他們所關注的不是渡江的問題,而是渡江后如何接管京、滬、杭的問題。毛澤東對陳毅說:「上海解放后,我們想請你擔任上海市市長,不知你有什麼想法。」
張權氣憤地朝張賢的臉上吐了一口痰,大聲罵道:「呸!算我瞎了眼,錯把惡狼當綿羊!」
這時,粟裕打來電話,說剛接到中共上海局策反工作負責人沙文漢的來信,獲知以張權為司令的上海市區武裝起義,遭到敵人的殘酷鎮壓。
陳毅弄明白他是沒有票要看戲,便嚴肅地對他說:「同志,人民才是老子,不要在這裏稱老子。戲院地方不大,沒有票就回去吧。」
第一件事發生在南京解放的第二天清晨。西康路美國大使館的院門突然被一群解放軍士兵沖開了,他們直接衝到司徒雷登大使的住宅。正在呼呼大睡的司徒雷登睜開眼睛,看到一群解放軍士兵,嚇得驚慌失措。他在給美國國務卿的報告中描述說:「最先進來的人講話嗓高聲粗、怒氣沖沖。隨後的人較為有禮,說他們上來看看。他們在卧室里轉了幾圈,檢查了屋裡的物什,並表示這裏的一切最後將物歸原主,屬於人民。他們盤問了傅涇波先生,不過沒有搜查他的房間。他們拒絕讓安德堡進入大使卧室,用槍逼迫他返回自己的房間。士兵們搜查了安德堡的房間,並查問他的國籍。此後又檢查了別的房間。」
中共中央接到胡允恭的報告,急令上海地下黨策反陳儀。吳克堅具體指導胡允恭、夏明鋼,做陳儀的策反工作。此時,福建省也派來陳矩孫對陳儀進行策反。長期在香港從事反蔣活動的中央常委陳銘樞也到了杭州,與陳儀秘密交談。中共中央從多方面做陳儀的工作,並向陳提出了三條建議:
毛澤東將陳毅的意思告訴劉伯承后,劉伯承說:「我已和小平交換過意見,我們對西南更為熟悉。三野的前身是新四軍,他們來自華東,文化人比較多,留駐華東對全局更為有利。」劉伯承說得十分中肯有理。
鄧小平說:「這個方案好,它符合中央軍委保全上海的精神。不過,可能實施起來困難一九_九_藏_書些,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為了完整地將上海交給人民,我們子弟兵付出一點代價是值得的。為了減少上海的損失,部隊進入市區作戰過程中,一般情況下,不準使用炮火,迫不得已需要使用時,一定要事先請示。」
一是將特務機構「浙江戡亂工作指揮組」撤銷;二是釋放了軍統逮捕的一批浙大進步學生;三是通知各縣警察局主官,不得隨意抓進步分子;四是下令解散特務頭子毛森的「戡亂大隊」;五是逼迫特務頭子毛森辭職。
胡炳雲聽到葉飛提起第五十二軍,卻不在乎地對政委張藩說:「五十二軍是國民黨的王牌軍有什麼了不起!七十四師也是國民黨的王牌軍,不照樣被我們殲滅在孟良崮嗎?難道五十二軍比七十四師強?我就不信世界上有摧不垮的堡壘!」
中央原定的渡江戰役時間是2個月。誰知人民解放軍一夜強渡長江,3天後解放了南京,使解放上海的計劃提前了2個月。對於共產黨來說,這是好事,但也由於準備不足而顯得倉促。1949年初,中共華東局為解放上海,準備了由5000名幹部組成的接管大隊,渡江戰役開始后便從山東的益都(今青州)出發,沿著津浦路南下。當時鐵路沒有通車,他們一路行軍,在行軍途中學習中共中央關於接管城市的政策。4月30日,這些20來歲的青年男女學生和部隊基層幹部到達鎮江時還是5000人,而在到達丹陽時隊伍已壯大到9000人。可是,陳毅說,要接管上海,必須要有2.5萬人的接管幹部才行。
上海軍事接管委員會是粟裕、張震、唐亮在常州籌劃成立的。由唐亮、劉瑞龍、張震、鍾期光、余立金、張崇文、謝勝坤、陳銳霆、張凱、張愛萍、熊天然11人組成,粟裕任主任,唐亮、劉瑞龍任副主任,下屬軍事部、政工部、海軍部、空軍部、後勤部、訓練部等。
「同志們,有的人有的事做得叫人哭笑不得。為什麼沒有票非要進戲院看戲?有人不是說老子革命幾十年,進戲院都沒有資格嗎,還有人不吭聲就拿人家的燈泡——雖然又還給了人家,但思想問題沒解決。還有,天一亮,丹陽街上儘是當兵的。我閉著眼睛,手一摸就能抓到一大把!為什麼不請假就出去呢?」
第二天上午,陳毅親自主持召開團以上幹部會議。他在會上嚴肅地說:「同志們,我們馬上要進上海了。我問在座的同志,你們進上海的第一天有什麼打算?是想逛逛大世界,還是想逛逛百貨公司?如果你們是這麼打算的,你們就錯了,錯了!」
華東局委員成員是:鄧小平、劉伯承、饒漱石、陳毅、康生、張鼎丞、曾山、張雲逸、譚震林、粟裕、張際春、宋任窮、陳賡、劉曉、劉長勝、曾鏡冰、舒同共17人。
葉飛了解胡炳雲,他是個從不叫苦的硬漢子。他出生在四川的南充,1932年參加紅軍。紅軍長征攻打臘子口,他是主攻連的指導員,打仗勇敢,常常率領敢死隊同敵人拼刺刀。抗日戰爭時期,他擔任八路軍蘇魯豫支隊第一大隊隊長。1939年劉少奇南下華中,就是在胡炳雲率領的第一大隊護送下,平安到達淮北的。1940年至1944年,胡炳雲部隊駐在雙溝、洋河一帶。他的部隊只要出征,每戰必勝。淮北人民給他取了個綽號,稱他「胡大胆」或「胡老大」。淮北的日偽軍聽到他的名字,心裏直發怵,他們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碰到胡老大。每次行軍,聽說前面是胡老大的部隊,他們一定會悄悄繞道,盡量避開。
5月26日,部隊進入市區,兩個兵團首長派人打電話給各軍,重申不入民宅的規定,各部隊指戰員們都嚴格地執行紀律。
陳毅說:「打上海好比瓷器店裡捉老鼠,老鼠要捉到,瓷器也不能被打掉。怎麼辦呢?這就要設法將市區的敵人調到外圍去打。粟司令剛剛提出的兩翼迂迴吳淞的方案,是一著妙棋。蔣介石心裏明白,上海是守不住的。他現在要堅守,目的是把上海的金銀財寶從吳淞口運到台灣。所以,我們一定要擊其要害。等他把市區的兵力調到吳淞去后,我們就趁市區兵力空虛之時,攻進上海。」
張權是河北武強人,1917年考入河南陸軍第一預備學校,后被保送到日本士官學校深造。1923年學成回國后,他先後在孫傳芳部、程潛部任職。1938年,張權組建了中國第一個機械化兵團,后又組建了八個炮兵團。在緬甸會戰中,他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為此,張權被提升為中將總隊長。1944年,張權帶著戰車防禦炮部隊,住在重慶曾家岩附近。當時的八路軍辦事處就設在那裡。周恩來十分看重張權,派中共黨員王亞文打入張部,擔任張權的秘書,從事發展黨員工作。解放戰爭期間,張權多次上書蔣介石,希望他走和平道路,不要和共產黨斗下去。蔣介石一氣之下,撤了他的總隊長職務,給他在國防部掛了個高參的虛名。渡江戰役前後,張權親自從上海沿江跑到蕪湖,繪製國民黨長江防務圖,派人送到蘇北。上海戰役前,他曾設想「先捉蔣後起義」的重大行動。5月1日前後,他兩次派人到復興島刺殺蔣介石,皆因籌劃不周而流產。張權策動了一個軍和三個師,準備在5月16日上午10時舉行起義。5月15日清早,他吩咐妻子胡雪影在家準備食物。早飯後,他到外灘公園與王亞文研究起義后的各師行動路線。中午,他又到吳淞炮台司令部做邵伯昌的工作。邵伯昌是張權的老部下,此人虛榮心強,當時對共產黨又不甚了解,所以一直反對起義。張權一心想在最後一刻拉他一把,不料,兩人話不投機,三句話沒說上,就遭到邵伯昌的嚴詞拒絕。張權失望地離開了司令部。回家的半路上,張權仍不死心,突然想到邵伯昌手下有個團長,有爭取的可能。於是,他又返回吳淞炮台,和那個團長談了兩小時,直到那個團長爽快地答應第二天拉一個團參加起義后,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1948年春,蔣家王朝如黑夜孤舟。蔣介石想起陳儀,認為他治軍嚴格,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決定重新起用他,任命他為浙江省主席。陳儀初時婉言推辭。在中山陵美齡宮的宴會上,宋美齡搖唇鼓舌,大肆吹捧:「陳公是自己人嘛,只有你才可力挽狂瀾,對委員長忠心耿耿。」
班長傅新岸說:「我當個裁判。陳老總定的城市紀律一定要遵守。上海的工廠和單位倉庫多得很,如果認為可以靈活應對,就破壞了共產黨和解放軍的威信。這幾個麻袋雖然不值幾個錢,卻是對我們思想作風的考驗。」
葉飛放下電話,急忙走近地圖,在標著月浦的地方左瞧右看,覺得這一片「墳地」很奇怪。可是,轉念一想,也許是一片古墓吧,於是不再繼續考慮下去。誰知,天亮后,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電話,傳來了第二十九軍軍長胡炳雲焦急的聲音。他向葉飛報告,說八十五師二五三團和八十七師二六零團中了敵人的埋伏,傷亡很大。胡炳雲的報告中流露出對葉飛的不滿,他大聲指責說:「你們兵團首長瞎指揮,月浦鎮的敵情沒偵察清楚,就下命令叫我們打,難道戰士的命就不值錢嗎?」
陳毅的講話引來陣陣笑聲和熱烈的掌聲。
1949年1月21日上午,蔣介石發表了「引退」文告。陳儀早一天就到了南京,準備接蔣回溪口。下午,陳儀又陪著蔣介石一行坐飛機抵達杭州。為盡地主之誼,他還在西湖的「樓外樓」飯店設下宴席,為蔣介石接風洗塵。蔣當時神情沮喪,食不甘味,在陳儀的多次勸說下,才興味索然地夾了一塊西湖醋魚,送到嘴裏。此時的陳儀,由於受共產黨影響,立場和觀點有了很大改變。所以,他勸蔣介石說:「總裁,時局不同了,你要拿得起,放得下。」
吳克堅的敘述,將大家的思緒帶到了神秘的地下戰線。
八十七師師長張強生帶著四個團長,到前沿陣地前觀察地形,選擇進攻路線,布置火力點,規定步炮協同和聯絡信號,準備第二次強攻。
「有,」粟裕指著地圖介紹說,「外圍陣地與主陣地之間距離約3000多米,全都是鋼骨水泥的地堡群,密密麻麻,一個連著一個,大約有3000多個。主陣地後面,是交叉形的水泥地堡,共計1萬多座。地堡分為甲、乙兩種,甲種地堡有2英尺厚,四周有電網、竹籤、地雷和水溝。」
戰鬥到下午3點多,二五三團、二六零團與八十七師的電話線被接通了。師長張強生將這兩個團的遭遇向胡炳雲作了詳細報告后,胡炳雲立即直接打通了梅永熙的電話,大聲地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葉飛接到粟裕決定后,以兵團政治部名義發出文件,指出:由於我們兵團事前對吳淞敵人的具體情況——主要是工事構築等,了解不夠,主觀上有疏忽,準備也不夠充分,以致在我軍突入敵主陣地時,碰到敵人較為堅固的工事和猛烈的炮火,便難以對付……
啊!是陳司令!那個軍人傻了,拔腿就跑。
這樣強大的兵力配備,湯恩伯仍覺得不安全,又派出部隊和民工,築起了三道陣地,即外圍陣地、主陣地和核心陣地。
陳儀十分爽快地接受了中共的三條建議,並主動提出先讓出江山,由香港返回的鄭文蔚任縣長,鄭乃之為保安團長。
陳毅揮揮手說:「不要多說了,『不入民宅』不能動,這一條無論如何要執行!說不入就不入,天王老子也不行!這是我們解放軍送給上海人民的『見面禮』!」
天空漸漸出現一抹亮光,二五三團三連的一個戰士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墳包」中鑽出一個人,從這人身上的打扮就知道是國民黨軍官,便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他。那敵軍官不知外面的世界已是解放軍的了,天色黑蒙蒙的,看不清對方,便大聲吼道:「你這小子沒長眼,老子是五十二軍的張團長,你跟老子開什麼玩笑?」
陳毅將眼一瞪:「老子是陳毅陳司令!你給我滾回去做檢討,明天一早送到總前委我的辦公桌上,聽到沒有?」
湯恩伯在家中含淚聽完廣播,率全家設了靈堂。湯恩伯這樣做,是出自對陳儀的思念,出於內心的懺悔,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1)九兵團應以最先頭軍(原定三十軍,如二十軍或三十一軍在先頭即用該軍),力求迅速攻佔川沙、高橋,並確實控制東溝鎮以北與全國海港檢查處之間地帶,以炮火封鎖江面,但必須由負責幹部掌握,不得轟擊外國兵艦。
中共上海市委:由饒漱石、陳毅、劉曉、劉長勝、曾山、劉少文、陳賡、潘漢年、宋時輪、郭化若、李士英共11位委員組成。前5人為常務,饒漱石為書記。
此事發生后,華東外事處處長黃華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組織上「按圖索驥」,很快查到了這位教導員。當他看到那份報紙和照片后,哭笑不得,不由跺腳大罵:「造謠,造謠!我不是這樣說的,我只說了兩句半話,報上登了半個版,這些人太可恥了!」
葉飛這才知道其中的原因,心想,真能兵不血刃地解決上海,走北平的道路,當然是最好的事。於是,他笑著說:「既然這樣,就沒什麼仗打了,那就不需我親自指揮了。我馬上指定二十八軍的朱紹清軍長代替我指揮。」
俗話說,隔牆有耳。中共聯絡員頻繁來往于湯、陳之間,引起了特務頭子毛森的注意。他秘密派人打入湯部,竊取了湯、陳將要起義的特大情報。他又驚又喜,連夜開車趕到溪口,向蔣介石告發了陳、湯。但是,毛森當時不知道湯恩伯對起義的態度,因此在蔣介石面前不便多說。蔣介石得到這個重要情報,急電召見湯恩伯到溪口。湯恩伯接到蔣介石電報趕到溪口,在蔣介石的嚴厲追問下,為了保住自己,出賣了陳儀。他撲通一聲跪在蔣介石的面前,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實情。為了得到蔣介石的信任,他一連扇了自己幾十個耳光,痛哭流涕地訴說自己上了陳儀的當。
5月初,粟裕和張震率領三野機關自常州東移蘇州后,便開始運籌上海戰役。軍長們紛紛來電話詢問何時打上海,粟裕對他們說:「接管上海的工作沒有做好,現在不能進攻上海,不要驚動敵人。上海是個繁華大城市,打上海猶如瓷器店打老鼠,你們要耐心作好準備。」在緊張籌劃接管上海的工作中,粟裕還擬訂了攻佔上海的作戰方案。這天早飯後,粟裕、唐亮代表第三野戰軍前委趕到丹陽,向總前委的陳毅、鄧小平彙報作戰方案。總前委根據中央的精神,準備和平解放上海,策動國民黨軍起義投誠。因此,會議開始,陳毅說:「上海是商業城市,也是輕工業比較發達的城市,我們想採用北平方式和平解放上海。這方面先由中共上海市委吳克堅同志談談策反湯恩伯的經過。」
總前委得知十兵團受挫消息后,當即回電給三野的前指,指出:敵目前似企圖堅守,在我鉗形攻勢之下已難逃脫。請你們更明確地告知前線軍師團首長,攻滬戰役不要性急。我軍應立於主動地位,作充分準備,大量使用炸藥,配合炮兵及坑道作業去克服敵之鋼骨水泥碉堡。十兵團、九兵團兩方面均應以此為基礎去部署。
粟裕和葉飛主動承擔責任,從上到下都嚴於律己地檢討教訓,發揚軍事民主,總結和制訂了切實可行的具體方案。二十八軍、二十九軍的經驗上報后,三野司令部於5月19日辰時向所屬部隊發出《關於敵守備戰術特點的通報》,其中特別提到二十八軍總結的經驗:錐形攻擊,以地壕作業進行迂迴包圍,實行單人爆破。
「我們團1000多人,只剩120人了!」
月浦鎮東北角緊靠長江。停在江上的軍艦突然開火,飛機也來丟炸彈。接著,敵人的四輛坦克也開來了,呈「一」字隊形,向二六零團剛剛佔領的陣地衝鋒。坦克炮管直接向二六零團平射,還有輕重機槍的點射和連射。二六零團戰士們的槍和子彈受潮,無法作戰,只能用集束手榴彈反擊敵人的瘋狂掃射。
張權遇難前後,湯恩伯奉命在大新公司、大世界、外灘公園等地,先後處決了參加策反及從事情報工作的中共黨員及共產黨的同情分子約三四萬人。他們在被處決前,不是被挖掉了眼睛,就是被割去了鼻子,有的喉嚨被割斷了,有的舌頭被割掉了,有的雙腳被打斷了。這些共產黨員和革命分子,被殘酷地迫害致死。
話已至此,胡允恭覺得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便笑著說:「既然你有如此把握,我就同意你的意見。你盡量做做他的工作吧。」
作戰方案上報后,得到粟裕的首肯。為減輕第十兵團壓力,粟裕作出了加快浦東作戰節奏的決定,以第九兵團三十軍為先頭軍,迅速攻佔川沙、高橋,確實控制吳淞口右岸,策應第十兵團作戰。
葉飛剛要開口,對方就「啪」的掛斷了電話。葉飛望著嗚嗚嗚叫的電話,不知所措。為了弄清全部情況,他打電話向二十九軍值班室了解情況。
葉飛剛放下電話,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是粟裕的聲音。粟裕詢問道:「怎麼,葉司令,聽說你對我的作戰計劃命令有看法?歡迎啊!計劃命令一要快、二要准,不準怎麼能打勝仗?你下午到我這裏詳細面談一次行嗎?」
一釋放政治犯;二停止修築保衛上海的工事;三保證將上海城市完整交給共產黨;四按照民主原則,改編所屬部隊;五取消戰犯罪名,給予相當職務。
陳毅和饒漱石又九_九_藏_書來到丹陽師範學校門口。陳毅笑著問門口的門衛:「同志,解放軍來了紀律如何,你有什麼意見啊?」
危險的信號一個接著一個。1949年2月17日,各報紙公開刊登了陳儀被免職,由周岩接任的消息。17號晚,蔣急電陳儀,要他去溪口一趟,陳未加理睬。18日一早,陳儀回到上海寓所,「恭候」了多時的毛森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陳主席,鄙人奉委員長之命,來保護你的安全。」他的話音一落,幾個彪形大漢一擁而上,將陳儀五花大綁,架上了一輛吉普車。從此,陳儀便失去了自由。
中共中央華東局:鄧小平任第一書記,饒漱石為第二書記,陳毅為第三書記。
黨中央進駐北京后,毛澤東就陳毅任上海市長一事,徵求過民主人士黃炎培、陳叔通等人的意見。他們對陳毅早有耳聞。1939年,陳毅的文章《茅山一年》和「脫手斬得小樓蘭」的詩篇就已廣為流傳;1945年,柳亞子先生曾賦詩讚陳毅曰:「兼資文武此全才。」所以,當毛澤東徵求他們的意見時,他們拍案叫好,異口同聲地說:「此儒將出任上海市長,穩得住華東局面!」
「是啊,我們不能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我們一定要為保護好上海而努力!」戰士們想通了,異口同聲地表示。
「一言為定,」葉飛乾脆地說,「我一定來。」
在很短的時間內,陳毅對進上海的準備工作一件一件進行了落實,從精神抓到物質。滿載著米、面、鹽、味精、煤炭、棉花的列車,源源不斷地運到丹陽。鐵路來不及,就用卡車和輪船、木船運。以劉瑞龍為司令員兼政委的第三野戰軍後勤部,為保證部隊軍需的及時供應,在江蘇無錫設立了總兵站,在浙江長興、吳興設分兵站,將大批彈藥物資囤積于無錫以南山區內,並將國民黨軍潰逃時遺留下來的和丟棄的大量軍用物資搜集起來,為我所用。同時,他們對傷員的救護、收治做了具體安排。華東支前委員會在各級政府的積極配合下,不僅為作戰部隊準備了充足的食用品,還考慮到上海解放后所急需的物品,準備了供應市民的糧食1.44億斤、食油700萬斤,以保證社會秩序的穩定。
5月9日晚,第九兵團、第十兵團部隊踏著朦朧的月光,分別從常州、蘇州、常熟出發,向上海疾進。
湯恩伯是浙江武義人,比陳儀小16歲,家境貧寒,一直是陳儀接濟他,從小學一直接濟到中學,后又送他去了日本留學。湯到日本后,陳儀也沒有中斷對他的接濟,每月仍資助他50塊大洋。湯在給陳的信中表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陳公也。為此,他特更名為恩伯,意思是永遠不忘陳儀的恩德。對陳儀的乾女兒陳文瑛,湯恩伯一直以妹妹相稱。陳儀出遊西湖或上街,總是一手挽著湯恩伯,一手挽著陳文瑛。
上海解放了。陳毅坐著吉普車進入市區,看見一幢幢高樓大廈完好無損地回到人民手中,尤其是長長的淮海路和外灘,沒有留下一絲戰爭的痕迹,心情十分激動。但是,還有一件事令他放心不下。他擔心部隊進城后,就像土包子進了大城市,紀律不嚴明,給人民解放軍帶來不良影響。所以,吉普車經過九兵團司令部時,陳毅跳下車,第一句話就問宋時輪:「仗打勝了,瓷器店裡的老鼠捉到了,樓房保住了,紀律怎麼樣?」
陳儀一愣,方知自己口不擇言,得罪了老蔣,但後悔也遲了。
濛濛細雨中,戰士們抱著槍睡在馬路上,被戰火熏黑的臉上,呈現著極度的疲乏。兵團司令部沒設在老百姓家中,而是在弄堂口用雨布撐起了一個小小的棚子。市民們送來了熱水熱飯,戰士們搖著手,婉言謝絕。
歸第十兵團指揮的部隊,除第三十三軍機動外,第二十六軍、二十八軍、二十九軍於5月12日全部出發。二十六軍由蘇州經崑山向上海疾進,二十八軍由常熟支塘經太倉向上海疾進,二十九軍由常熟經瀏河向月浦疾進。隊伍出發后,雨越下越大,狂風夾著瓢潑大雨,給隊伍行軍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困難。戰士們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高一腳、低一腳地跟著前面人的腳步向前走。雨水很快淹沒了道路和田野,領頭的拿著指南針,走走看看,辨別方向。
萬事俱備,葉飛下令十兵團部隊於5月22日發起總攻。新投入的第三十三軍在張克俠、韓念龍的指揮下,攻勢凌厲,大有猛虎下山之威力。23日夜,三十三軍九十八師進入楊行東北陣地,採取邊挖地壕邊前進的戰法,穩紮穩打,穩打穩紮,逐步推進。這種戰法雖速度慢一點兒,但收效明顯。我軍於24日便攻佔了宿家弄東南、正南子母堡,切斷了楊寶公路。九十七師突入楊行鎮西北敵人陣地,直插敵人指揮所。
葉飛接到這些電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平靜下來。他突然覺得非常疲勞,上下眼皮也開始黏在一起,便往值班室的行軍床上一躺,倒頭就呼嚕起來。
第二十九軍的右翼是由朱紹清、陳美藻領導的第二十八軍。葉飛賦予他們的任務是首先掃清太倉、嘉定、羅店地區之敵,而後突破劉行、楊行國民黨守軍的主陣地,直取吳淞。
5月25日下午3時,葉飛得到大場、月浦敵人向吳淞撤退的情報,下令各軍追擊,大胆揳入守軍縱深,分別截殲潰逃之敵。各軍接到追擊命令后,兵分多路,快速躍進,勇猛穿插,迂迴包圍,直插每條街道。敵人開始自找生路了,在公路兩側樹榦上掛滿了表示投降的白色毛巾、白色被單等物。有一個連的敵人,見解放軍攻上來后,由於一時找不到白色被單等,只好齊齊跪在路邊,舉著槍,等解放軍來接收。
吳克堅說罷陳儀被捕的經過,陳毅、鄧小平、粟裕等流下了痛心的淚水。
另一個戰士說:「子彈不長眼睛,城裡人口密集,傷著老百姓的事也是難免的啊!」
作戰命令傳到常熟第十兵團司令葉飛手中。葉飛仔細閱讀後,十分贊同這一作戰方案。但是,他看到第十兵團的戰場西起瀏河、太倉、崑山,東至寶山、吳淞的黃浦江,北起長江,南至安亭、南翔、真如、大場、江灣一線,而這一線守敵有4個軍13個師,不禁皺起了眉頭。命令規定第十兵團在5月12日從常熟出發,限於5月14日到達吳淞發起攻擊。2天之內從常熟趕到吳淞,要走120公里,這其中有敵人4個軍把守。也就是說,2天內需要殲滅4個軍。他左思右想,覺得很難辦到。於是,他拿起電話,接通了野司。葉飛對野司值班的黃參謀說:「計劃命令我們已經收到了。我們十兵團打西路的兵力不多,西路的敵人卻有4個軍,你們還要求我們在2天之內到達。你知道從常熟到吳淞有多少路嗎?」
葉飛笑了起來,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你是新兵吧?」
「湯恩伯有多少預備隊?有多少裝甲車,多少戰車?」鄧小平又問了一句。
粟裕一拍腦門,閃動著深邃的目光,說:「啊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14日太遲了!我只考慮將解放上海的工作做得越充分越好,卻沒有想到我們給了蔣介石時間搬東西。你說得對,再拖下去,上海就要成為一座空城了!葉司令,你的意見十分正確。我立即將你的意見上報總前委和中央軍委,將戰役的時間提前到5月12日前後。」
另一次失利發生在1947年7月。華野4個縱隊攻打南麻、臨朐的整編十一師,也因連日暴雨,彈藥受潮,雖殲敵1.8萬餘人,但自己卻損失了2.1萬餘人,最終也沒有攻佔南麻、臨朐。這一仗打成了消耗戰。
陳毅又搖頭:「不行,不行,不能破壞城市!毀壞一幢樓容易,建造一幢樓就很難了。上海的一磚一瓦都是人民的血汗,上海是人民的。我以上海市長的名義,反對這個方案。」
四個團長接受任務返回部隊后,稍事準備,就頭戴鋼盔,手提卡賓槍,于下午6時,領著部隊向月浦攻擊。他們沿著交通壕一直衝到鎮邊,又用機槍和平射炮撕開了通向鎮內的突破口。突擊隊緊緊跟在後面,強大的衝擊使碉堡內的敵人一時難以還手。部隊很快就突入街區,向一個個碉堡、地堡及明暗工事的敵人攻擊,整個月浦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焦土殘垣中,隨處可見斷肢碎肉,部隊的建制也被打亂了,出現了班自為戰、人自為戰的局面。上級找不到下級,幹部找不到戰士。十五日拂曉,八十七師佔領了月浦,但還沒來得及打掃戰場,江面上突然開來了15艘軍艦,運來了2個連兵力和2輛坦克。敵人在坦克的掩護下,一撥一撥地向解放軍陣地反擊。接著,天上又飛來18架飛機,超低空飛行,在解放軍陣地上來回掃射和丟炸彈。敵人海陸空配合,造成月浦到處是火光,到處是一片廢墟。二十九軍的4個團在這裏從早打到黃昏,致使雙方死傷無數。我軍團一級幹部也犧牲了不少,二五九團團長胡文傑胸部被一塊彈片擊中,鮮血噴出,當場犧牲。
粟裕打趣說:「我同意陳市長的意見,這一方案也不可取。」他接著說出了第三方案,用兩翼迂迴的戰術,鉗擊吳淞,封鎖湯恩伯的海上退路,誘其主力於市郊外,而後攻佔市區。粟裕說,「這個方案既可以保全上海,又可殲滅敵人。」
在回去的路上,陳毅心情十分沉重地對饒漱石說:「上海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十里洋場,是特務、流氓、妓|女、強盜充斥的地方,還有各種反動組織,社會極為複雜。我們進上海如果不抓紀律,肯定是紅的進來,黑的出去。」
第十兵團的戰區西起崑山、太倉、瀏河,東至寶山、吳淞的黃浦江,北起長江,南至安亭、南翔、大場、真如、江灣一線。一切準備就緒后,5月12日這天午後,天氣晴朗。上海郊外,金黃色的麥穗低垂著頭,隨風飄拂,如大海的波濤,後浪推著前浪。因為晚上要向上海挺進,太陽還在頭頂時,部隊就早早地吃完了晚飯,一個個整裝待發。官兵們坐在路邊,等待著夜幕降臨。突然,剛剛還露著笑臉的太陽卻隱退了,頓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第二件事發生在進駐南京的解放軍某部。他們擅自命令南京市各澡堂、理髮店、電影院免費招待五天。
黃永禮一聽,很不高興地說:「上級的規定是『不入民宅』。再說,執行紀律也應該靈活嘛,天亮后,我就把麻袋送回原處,這有什麼關係呢?」
那個軍人不買陳毅的賬,反問陳毅:「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老子?」
5月12日,上海戰役打響了。第十兵團的二十九軍、二十八軍和第九兵團二十軍、三十軍、三十一軍分別進擊浦西吳淞和浦東高橋,似一把巨大的鋼鉗,直向吳淞口鉗去,迫敵集兵於該地。解放軍採取躍進式進攻、勇猛穿插、迂迴包圍的戰術,竭力避免逐屋逐樓、一街一巷地同敵人爭奪。密集固守、處處設防的敵人在解放軍的穿插分割下,暈頭轉向,懷疑天兵天將降臨上海。
戰士胡玉海插上來說:「你說得不對。如果大家都靈活執行規定,黨的城市政策怎麼維護?今年1月,東北野戰軍進天津的時候,正趕上大雪紛飛,他們卻露宿街頭。我們應該向他們學習。」
戰士們雖不迷信,但對身邊的一座座「墳包」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的戰士小聲說:「我怎麼覺得這墳包里霉氣很重,不是好兆頭。」
早在渡江之前,在總前委于合肥瑤崗召開的各兵團負責人會議上,陳毅曾問過宋時輪:「部隊過江,進了南京、上海,住在哪裡?」
三野主力集中在蘇州、常州,正準備解放上海,不料接到中央軍委來電,命令他們推遲解放上海。中央軍委在電報中說,在進攻上海前,必須組織部隊學習政策和接管事項。要充分做好佔領城市的精神準備和組織準備工作。只要湯恩伯不走,就應如此。
陳毅這一說,毛澤東更不理解了。陳毅究竟是如何考慮的呢?陳毅認為,從1947年7月千里挺進大別山後,二野犧牲自己局部的利益,調動和吸引了蔣軍南線全部兵力160多個旅中的90個旅,在大別山進行了極為艱苦的無後方作戰,不斷消滅敵人,二野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二野的犧牲,為三野更多地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創造了良好的條件。淮海戰役中,二野在嚴重缺乏重武器的情況下,擔負起關鍵性的嚴酷的戰鬥重任。二野和三野始終如親兄弟一樣,密切配合,協同作戰。陳毅對劉、鄧的感情,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同志感情。上海畢竟是大城市,各方面條件比較好。這次,毛澤東和黨中央提出由他擔任上海市長,他首先想到的是讓二野去大上海,這是可以理解的。
陳毅到丹陽的第二天晚上,和饒漱石一起上街去察看市容。當他倆來到市中心的大光明戲院時,見門口擠滿了軍人,一群穿著黃軍裝的人同收票的老頭兒發生了爭執。陳毅、饒漱石擠上前去,只見門口的右上角海報上寫的是:今晚慰問演出《白毛女》。一個年約三十歲的軍人捋起袖子對收票的人說:「老子打仗打了十幾年,身上全是傷疤,看戲還要票?」
第二十八軍也攻克了楊行外圍的張寶、老宅地堡群。第二十六軍佔領了劉行、大場、真如等地,直插高橋,與第九兵團會師。
那人連連搖頭,說:「我確實沒有意見。前天上午,有個解放軍把我們傳達室的燈泡拿走了,下午又送來了,還寫了檢討信。有錯就改,這是國民黨軍隊做不到的,也只有解放軍才能做到。」
天亮了,葉飛一夜未閉眼。第二天早飯後,雨漸止了。雨過天晴,葉飛走出室外,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又回到了電話機旁。一個小時過去了,突然,電話鈴響了,三個軍陸續傳來捷報:二十六軍佔領了崑山。二十八軍攻佔了太倉、嘉定,正馬不停蹄地向劉行、楊行和劉行的國際電台逼近。二十九軍八十七師攻佔了瀏河,殲滅守敵五十二軍的一個營后,向月浦鎮挺進。
劉玉章的捷報給灰心喪氣的湯恩伯注入了一支興奮劑。為鼓舞士氣,他立即召開新聞記者會議,大肆宣傳月浦、劉行、楊行大捷,要上海工商界犒勞國軍,還給劉玉章頒發青天白日勳章,並在國際飯店舉行慶功宴。一時間,上海輿論倒向國民黨,樂得遠在寧波奉化的蔣介石手舞足蹈。自渡江戰役后,蔣介石就像進了冰窟窿,此時,一顆近乎停跳的心突然又狂跳不已。他專程趕到上海督戰,對湯恩伯、劉玉章說:「月浦大捷說明什麼呢?說明一個我過去多次講過的道理,世上沒有常勝將軍,也沒有常敗將軍,這是永恆的法則。國軍是有能力打敗共軍的,共軍並不是舉世無雙的常勝軍。五十二軍月浦大捷還說明,只要我們精誠團結,我們有信心保住上海,奪回南京!今日的輝煌,預示著我們要從月浦走向南京!」
胡允恭立即向組織上彙報了這一情況。鄧小平、陳毅得知此事,興奮不已。
這天,天氣較熱,陳毅覺得特別悶,便解開胸前紐扣,還是悶,又脫了上衣,掛在椅背上,繼續說:「同志們,你們可能會講,陳毅司令演講的時候可以脫去上衣,我們上操時為什麼不可以打赤膊,不可以上街逛逛?」
在這次會議上,同時還明確了上海市未來的領導機構:
陳毅很欣賞胡文傑,立馬同意了他的要求。胡文傑參軍兩個月後,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41年,胡文傑曾在一師一旅政治部擔任組織幹事、獨立團政治處主任和政治委員。渡江前,他才被調入二十九軍,擔任二五三團團長。他的遺體是用白布裹著,用小輪船從九*九*藏*書上海運回家鄉的。那天,小輪船在碼頭靠岸,解放軍和鄉政府派人將胡文傑的遺體抬上岸,放入棺木中,埋葬在公路邊。以後,每年的清明節,學生們和鄉親們總忘不了他,前來墳地憑弔的人群絡繹不絕。
此時的陳儀對湯恩伯在蔣介石面前的行為全然不知,一直被蒙在鼓裡。為了策劃起義,他夜以繼日地工作,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中。他召開各種會議,動員浙江省杭州市政府官員,聽候起義命令。
陳毅神情嚴肅,又問:「萬一部隊進了妓院怎麼辦?萬一部隊進了資本家的銀行怎麼辦?傳出去說解放軍嫖妓,解放軍拿了他的錢怎麼辦?我看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事後,宋時輪看到中外媒體對解放軍睡馬路一事的高度讚揚,才深深理解了陳毅三番五次重申部隊不入民宅的重大意義。
「二六零團呢,他們的情況怎麼樣?」胡炳雲眼睛噴著火,心如貓抓般痛苦。
看熱鬧的人一直等到10點鐘,也不見陳儀被押來。在鬧哄哄的人群中,突然有一個人打開收音機,裏面傳來了一條消息:通共罪犯浙江省主席、二級上將陳儀,已在凌晨1時,在馬場町被處決。
「不要亂說,革命戰士不相信迷信。」排長雖阻止,但心裏也覺得不踏實。戰士們的心也一顆顆地懸在半空,緊張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1)肅清敵外圍之後,對主陣地的攻擊,應周密偵察,選擇敵突出部或接合部與較弱之敵攻擊,揳入敵之縱深,而後由敵側背或由內向外打,以撕破敵之防禦體系。太原戰役採用此種方法,收效很大。
不料,吳克堅沉痛地說:「由於各方面的原因,策反湯恩伯的工作沒有成功,而且擔負策反任務的陳儀被蔣介石秘密逮捕了。」
大陸解放后,陳儀被押送台灣。
鄧小平提醒大家說:「情況複雜,不可低估敵人的警覺性。所以,我們還是要作好兩手準備。寄希望于張權起義,配合我們攻城作戰,這當然是最理想的。但是我們也要有所準備,萬一起義失敗怎麼辦?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大家知道嗎?我們的地下黨員在渡江戰役中組織了十多次起義。但是,現在成功的只有蕪湖的二八二師起義、南京的四十五師王晏清的起義、江陰要塞起義、第二艦隊林遵在南京笆斗山起義等,其他的起義都流產了。所以,我們盼望張權的起義能夠成功,但也要充分作好用武力解放上海的準備工作。」
黃永禮想通了,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是不對的。於是,他愉快地將麻袋送回了倉庫,結束了圍繞執行紀律是不是應該靈活的爭論。
「說得不錯,敵人可能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老百姓卻沒吃沒喝。這個方案不可取,說說下一個。」陳毅首先表態。
第二十八軍按照葉飛指示,組織兵團對劉行守敵發起攻擊。一陣陣密集的炮火轟擊后,劉行敵人陣地前工事大部被摧毀。突擊部隊攜帶炸藥包,分路向預選突破口衝去,時而匍匐前進,時而左躍右滾。在他們接近敵堡后,隨著一聲聲巨響,一個個敵堡被揭了頂。敵人開始潰退。二十八軍乘勝衝鋒,佔領了劉行鎮,殲滅敵五十二軍七十三團一營。但是,緊靠劉行鎮的國際電台,因工事堅固,布防複雜,使得二四四團、二四七團、二四八團不得不幾次進攻。由於敵人拚死反撲,二十八軍傷亡很大,一時形成雙方對峙局面。
陳毅說:「我們部隊要進上海,必須提高軍隊的紀律性。你如有什麼意見儘管大胆講出來,不必顧慮。」
上海市政府:市長陳毅,副市長曾山、潘漢年以及一位非黨人士。
外圍陣地分浦東、浦西兩處。在浦西,自瀏河、羅店、嘉定、南翔、七寶鎮至華涇一線以西是外圍陣地。在浦東,自川沙至北蔡鎮以北是主陣地,以南是外圍陣地。另外,在外圍陣地以外的太倉、崑山、青浦、松江、平湖、金山衛、南匯等,也派出小部隊進行巡邏,構成外圍陣地以外的第一道防線。
第五十二軍在北伐時小有名氣,軍長關麟征善於帶兵。抗日戰爭初期,五十二軍參加了台兒庄戰役,配合友鄰部隊打了大勝仗。日軍坂垣征四郎事後曾在一份報告中寫道:中國軍隊並非都是豆腐兵,關麟征的五十二軍不能小看,這個軍可視為支那軍的十個軍。
在總結經驗教訓的同時,葉飛派出偵察分隊,密切注視敵人的動向。5月17日,據偵察報告,湯恩伯為加強西線月浦、劉行、楊行的防守,將二十一軍從城裡調到月浦、劉行、楊行。敵變我變,葉飛報請粟裕批准,將預備隊第三十三軍調到前線。三十三軍的九十九師配屬二十九軍,總攻月浦;九十八師配屬二十八軍,總攻楊行;軍部帶九十七師,駐守嘉定城;並指令九十七師,以一個營在瀏河擔任兵團左翼側的戰鬥警戒,防止敵人從海上實施偷襲。
「裝甲車和戰車共有150輛。」粟裕回答說,「湯恩伯吹牛說,他的工事比蘇聯衛國戰爭時期斯大林格勒的還要堅固30%。蔣介石叫他堅守半年至一年,等待國際形勢變化,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等待美國出兵。」
陳毅說:「是的,子彈是不長眼睛,但子彈是用你們的眼睛瞄準射出的。只要我們認真瞄準,就能夠做到不傷害群眾。」他指指自己的腦袋,「關鍵在這裏,只要你們的思想通了,堅決執行毛主席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就會將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如果你們閉著眼睛亂打一氣,將上海轟得一塌糊塗,大家想一想,誰會拍手高興,誰會暗自流淚?」陳毅自答,「當然是蔣介石高興。他心裏想的就是:即便我守不住上海,也不能將一個完好的上海留給你們解放軍。同志們,蔣介石已將上海掠奪得幾乎只剩下一座空城,只差轟炸上海城了。如果我們不注意,將上海的建築物破壞了,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
「不行,」葉飛搖頭說,「部隊現在到了哪裡,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能睡得著呢。」
葉飛仍舊笑著說:「提這個問題的,一定是新兵。」他見小戰士一臉疑慮,便解釋說,「小同志,軍令如山,上級確定的打仗日期,就是下刀子也不能變!」
陳毅收斂起笑容,嚴肅地說:「同志們,假如都這樣進上海,我們不吃敗仗才怪呢!那時,我們紅的進去,黑的出來,哭都來不及了!同志們,打上海打的是政治仗,是一場特殊戰鬥,那裡外國人多,資本家多,教授、醫生……有學問的人多。進城后,我們不要隨便張口,弄不好要出洋相的。我建議大家要夾著尾巴忍一忍,要坐下來好好學習政策紀律,良好的紀律是給上海人民的最好見面禮。同志們呀,搞不好會被人家趕出來的!李自成為什麼進了北京又很快跑了出來?歷史上,紀律不好的軍隊沒有一個不失敗的!」
「固若金湯嘛!」陳毅說了一句。
就在蔣介石、湯恩伯、劉玉章彈冠相慶之際,粟裕接到葉飛關於十兵團月浦、劉行、楊行受挫的報告。為了鼓舞鬥志,他向葉飛反覆強調說:「月浦戰鬥失利,責任在我們,是我們司令部對月浦敵情偵察不透、了解不深,不要埋怨下面。」
「請問120公里路步行要走多少天?2天能不能到達?再說,瀏河、嘉定、月浦、楊行、劉行有幾百個水泥碉堡、地堡擋著我們的去路,我們2天時間有可能趕到吳淞嗎?」
宋時輪一愣,繼而一笑,說:「不怕,我們要相信部隊,他們不會幹那些事的。」陳毅不笑,仍舊一臉嚴肅地說:「我的部隊,我當然一百個放心。可是,問題是人家不放心。世界上的事情複雜得很。我看,部隊進城后,還是暫時睡馬路吧!」「睡馬路?」宋時輪不相信地追問了一句。「是的,睡馬路!」陳毅堅定地回答。宋時輪明白了陳毅的用心,立即回答:「堅決執行命令!」
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十里洋場露宿街頭的照片,很快出現在香港、紐約、倫敦等世界各地的報紙上。在許多國家,睡馬路的只有叫花子和窮人,攻佔了大城市的勝利之師睡馬路,卻是曠古未有的。當時銷路最廣、財大氣粗的美國《生活》雜誌,在刊登這些照片時,加了一句說明詞:共產黨睡馬路等各項消息,指出了一個歷史事實,即國民黨的時代已結束了,蔣介石不會回來了。
上海戰役發起前夕,宋時輪又打電話給各軍,詢問這個規定是否人人都記在腦子裡。
更重要的是,這些體現中國共產黨具體形象的部隊和地方幹部,在素質上迫切需要提高。渡江前,在曲阜、徐州、蘇北已對指戰員和地方幹部進行過指導和訓練。但渡江后,不盡如人意的事還是頻頻發生。
1947年5月,時任兵團司令的湯恩伯,指揮六個整編師,向山東解放區進攻。5月16日,湯部整編第七十四師被全殲,張靈甫被擊斃。蔣介石認定湯恩伯指揮失誤,撤了他的職。
唐亮補充說:「湯恩伯為了堅守上海,確定了一條戒律,就是用『殺』來懲戒官兵。他下達了大破壞、大屠殺的『十大戰令』。」
(2)集中兵力(應是小群動作,群群攻擊),尤應集中火力(實施壓制射擊與破壞射擊)與發射筒轟擊一點,以炸藥來軟化敵鋼骨水泥工事,輪番不停地攻擊。這樣使敵不易重新組織防禦,更可避免敵已測量好之火力封鎖。
中共華東局最緊張最繁重的工作,就是組織人力把駐上海的黨政軍及市政府各部門,如民政、社會、財政、公用、工務、教育、衛生、郵政及32個區公所按系統編成圖冊,並將這幾萬個單位的地址、電話及所有人員統統列入圖冊,發給每一個接管的幹部。
陳毅回答說:「這個問題要用一個標準衡量,就是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
陳毅目睹這一切,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臉上顯出滿意的表情。他讚揚道:「這是你們給上海人民最好的見面禮啊!」
不久,陳儀便對胡允恭說,湯恩伯同意率部起義。
主陣地還是原來的滬西北、滬西和浦東三個守備區,部隊仍然是原先的三個軍。所不同的是,在主陣地範圍之內,增加了兩個王牌軍,就是第五十四軍和第十二軍。第五十四軍是全部美械裝備,在上海守敵中的戰鬥力首屈一指。第十二軍是湯的嫡系。湯恩伯將這兩支部隊擺在吳淞口的東西兩翼,猶如兩隻兇狠的獵犬,忠實地守護在上海的東北海面。湯恩伯還有一個打算,一旦形勢不妙,立即將這兩支部隊撤到台灣。
上海戰役的命令一下達,陳毅立即帶著隨員趕到前線,向部隊重申總前委的「三不」規定,並發動部隊進行認真討論。他深入到一個連隊,聽戰士們的發言。
這年夏天,蔣介石在武漢珞珈山軍官訓練團訓話時說:「我們的國軍如果都能像五十二軍那樣有戰鬥力,五年打敗日軍是不成問題的,你們都要像關軍長那樣嚴格訓練部隊。」蔣介石重用關麟征,提升他為陸大校長。劉玉章接任了五十二軍軍長,他總結五十二軍作戰經驗時,提出三個字:穩、忍、狠。1948年,國民黨在東北戰場連吃敗仗。蔣介石把五十二軍調到東北,想挽回敗局,可是,五十二軍在遼陽、鞍山被四野攆得雞飛狗跳。蔣介石在東北戰局無可挽回之時,為保留五十二軍,特命令五十二軍迅速撤出東北,使五十二軍免遭損失。所以,進駐上海的五十二軍仍然是裝備精良、編製完整、氣焰囂張。湯恩伯將他們配置在吳淞、寶山一線,以保證上海出海通道的安全。劉玉章也非等閑之輩,他熟讀兵書,從劉基的《百戰奇略》一書中受到啟發,在吳淞、寶山一帶約20公里的防禦地帶,築起了四五千座地堡,並在地堡上面蓋上厚厚的草皮、樹枝——這就是解放軍看到的一座座「墳包」,致使解放軍上了當。
吳淞、月浦、劉行均為敵主陣地,鋼骨水泥地堡群有七道之多,且附近村莊均被敵拆除,難以一下插入吳淞……據我們研究,該線為淞滬主陣地,必須有準備之攻擊方易奏效。為全殲據點之敵,與迅即完成封鎖江口阻敵逃跑,部署如下:
這時,湯恩伯總部的中共地下黨將湯的情況上報中共上海市委,市委火速通知陳儀,叫他任何地方都不要去,最好是迅速乘飛機到蘇北去,沒有飛機就迅速開車向江北跑,過江后便可保證安全。
粟裕介紹完上海的防守情況,接著又彙報了作戰方案。他說:「根據上海敵人工事堅固的特點,我們設想了三種方案:第一,圍困,可採取東北野戰軍圍困長春的辦法,把敵人餓死、餓垮。不過,上海不同於長春,上海有600萬人口,是國際性大都市,可能敵人還沒被餓死,老百姓就已經遭殃了。」
就是這個張賢,出乎李錫佑意料地出賣了他。就在張權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帶著特務,守候在張權家的門口。張權走出復旦大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此時天上下著濛濛細雨,張權一邊走,一邊低頭考慮明天起義的安排。當他跨進麥加里38號自家的大門時,幾個便衣從黑暗中躥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雙臂,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將他拉到了路邊的吉普車裡。在車上,他見到了張賢。張賢說:「起義很困難,而且跟共產黨乾沒意思。還是跟著蔣委員長到台灣去干吧,怎麼樣?」
最後,陳毅向大家提出了進上海須做到「七要」:要認真學習毛主席、朱總司令規定的約法章程;要艱苦演練;要發揚軍事民主;要虛心謹慎;要遵守入城紀律;要注意外交;要確立建設新中國的理想。
周浦鎮守敵為敵三十七軍二零四師六一二團(欠一個營)和海防支隊保安一、二旅,約3000人。九十一師領導決定由在濟南戰役中立有赫赫戰功的二七一團(即「濟南第二團」)負責主攻,由周浦鎮西北實施突擊。二七二團從鎮西南,二七三團從正南配合攻擊。5月15日下午,各團乘陰雨天氣,快速隱蔽前進。恰巧敵二零四師正與海防支隊換防,沒有發覺我軍的行動。當夜,我二七一團在夜幕掩護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殲滅蕭家樓、天花庵車站之敵,插到周浦鎮北面,切斷敵退路,會同二七二團、二七三團包圍了周浦守敵。16日凌晨,戰鬥打響,敵人亂成一鍋粥。周志堅命令部隊殲滅了朱家宅一帶地堡里的敵人,由鎮壓東南突破敵人防線,在巷戰中大胆穿插,分割敵人。經過1個多小時激戰,我軍全殲殘敵,俘海防支隊司令耿子仁、參謀長謝元良及保安二旅旅長孫元惠以下3000餘人。三十一軍浦東首戰告捷,指戰員們為之振奮。
(5)指定對空射擊部隊。
陳毅回到戴家花園,吩咐王德,通知駐丹陽部隊的領導機關立即辦三件事:第一,以連為單位,重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二,馬上派軍人糾察隊上街,檢查軍容、著裝和遵紀情況;第三,控制上街人數,沒有急需辦的事情,一般不要上街。
有一個戰士不滿地說:「上級規定這不準、那不準,不知是我們的生命重要呢,還是資本家的高樓大廈重要?」
這個戰士大聲說:「老老實實舉起手來!老子是解放軍,你今天正好碰上了我,你就是我們解放上海的第一個俘虜,快跟我走!」
「這十大戰令就是湯恩伯治軍的十大絕招。這還不算,另外,他還下令將郊區通向上海的橋樑全部炸毀,將浦東、浦西的大小工廠全部炸毀。現在,郊區的大部分民房都被他一把火燒成灰燼,成千上萬的居民無家可歸。市內大部分學校也被炸毀,稍微值錢點兒的東西全都被搶走了。據特務頭目毛森說,上海是只寶瓶,在臨走時要炸碎它、毀滅它。現在,毛森在全市範read.99csw.com圍內進行瘋狂大逮捕、大屠殺,就是為了防止我地下黨搞策反。他們大白天在街上、商店、學校公開抓人、殺人。虹口公園和大世界等鬧市區已成了屠殺場。現在的上海處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人心浮動,個個自危。」
有人提出,睡馬路,晴天不要緊,如果下雨怎麼辦?還有的說,戰士們生病發燒怎麼辦?還有的說,自來水龍頭在老百姓家裡,戰士要喝水怎麼辦?總不能叫我們下鄉喝了水再進城打仗吧。
這時的上海基本上是一座空城,糧食、煤及生活用品都十分匱乏。一旦解放上海,以上問題很難處理好。如果出現停水停電、工商業混亂、商店倒閉、工廠停工……上海這座工業化大城市將頃刻之間成為一座「廢城」。
「第二個辦法是選擇敵人防禦的薄弱點,突破一點,向縱深發展。但是,這一方案要用火炮打進市中心,對城市的破壞性大。」
宋時輪手指著睡在馬路上的戰士,十分滿意地說:「不用我彙報了吧,你看看他們就應該明白了。」
浦東位於上海市南北縱貫的黃浦江以東,東抵大海,北接長江口,其地形南寬北窄,似一隻巨腳踏在東海之濱。這裏系平原水網地帶,沒有堅固橋樑,不便大型車輛機動。對上海守軍來說,浦東是其海上退路的重要通道。尤其是位於「腳趾」處的高橋,北靠長江口,西臨黃浦江,是控扼黃浦江口的要地。守軍把該地作為浦東防禦體系的心臟,在此築有永久性防禦工事,設了數道堅固防線。周浦、川沙、北蔡等地亦是浦東地區的重要防禦據點。湯恩伯為保障海上退路的通暢,早在浦東中部部署三十七軍防守,又特地將自己的親信部隊十二軍放在高橋地區。5月12日晨,湯恩伯電令親信五十一軍軍長王秉鋮,要他於13日前率部開抵川沙,接替三十七軍川沙至三九港之間的防務,加強工事,堅固守備。
葉飛在地圖上忙碌了半天,認真嚴肅地作出攻擊劉行、楊行和月浦的作戰部署,採用近迫作業攻堅戰術,逐段逐點攻擊。具體方案:以第二十九軍全力解決月浦敵第五十二軍第二師主力,而後再揳入寶山、吳淞之間江面,向吳淞迫近,待解決寶山之敵,速將炮兵開入,封鎖江口。第二十八軍主力應先解決楊行之敵,對劉行之敵則以一部包圍,待交第三十三軍接替,並由該軍殲滅之。第二十八軍解決楊行后,即撲入吳淞與江灣之間地帶,進逼黃浦江岸,封鎖江面,而後協同第二十九軍會攻吳淞,完成淞滬作戰第一階段任務。
令人遺憾的是,直到此時,陳儀仍堅信湯恩伯。他不相信湯會背叛自己,所以不肯動身離開浙江。
蔣介石去台後,為穩住陣腳,進行「肅整」。他磨刀霍霍,決定殺陳立威,殺一儆百。湯恩伯聽說蔣要殺陳,用陳的頭來鎮住台灣人民,急忙請毛人鳳向蔣介石求情。毛人鳳說:「不行,天威難測,老頭子要殺人立威,我求他無用。」
負責解放上海挑大樑的陳毅,5月2日和饒漱石帶著總前委、華東局機關,從南京來到丹陽。丹陽是滬寧線上的一個大縣城(現在已改為丹陽市),總前委和華東局設在丹陽新北門的寶塔弄戴家花園內。不到一個星期,成千上萬的幹部從北平、南京、香港等地趕來報到,準備接管上海。從事秘密工作的中共上海市委劉長勝、劉曉也帶來一大批幹部。那麼多幹部一下子擁到丹陽,將偌大的一個丹陽城塞得滿滿的,滿街看到的都是兵,丹陽一時間成了兵的海洋。
不入民宅的規定,的確在第九兵團和第十兵團全體指戰員中深入人心,人人將其當作座右銘,時時對照檢查。
常州解放當天,有個幹部看到街上有不少叫花子,激動地說:「老子打天下,就是為了解放窮人!馬上開倉濟貧!」結果,叫花子沒拿到一粒米,糧食被那些商人挑走了不少,壞人乘機造謠搗蛋。
蔣介石明知守上海無望,便命令湯恩伯堅守兩個月,其目的一是爭取時間,將留在上海的黃金、白銀運往台灣;二是想將美國人拉進戰爭,以上海為導火索,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企圖絕處逢生。守月浦、劉行、楊行的五十二軍軍長劉玉章,知道蔣家王朝氣數已盡,上海一仗將成為他軍事生涯中的最後一戰。他想讓自己的最後一戰在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筆,成為一個閃光點,便絞盡腦汁,想起了一個烏龜殼頂泥巴的謀略。他指揮三個師,在從劉行、楊行、月浦至吳淞的範圍內大修地堡群,而且將每個地堡上面都蓋上厚厚的新鮮的草皮,遠看如墳場。解放軍晚上進攻,就步入了他的陷阱。劉玉章撈了點兒便宜后,親自開車跑到市內,向湯恩伯報告戰果。
陳毅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同志們,我還要給大家打一支預防針。我們在山溝溝里打了幾年仗,一旦進城,不要被糖衣炮彈打中。中了這種炮彈當然是很舒服的,但是,你的政治生命也就完蛋了。進城后,要兢兢業業地忙工作,不要急於找老婆,更不能用野蠻的手段追上海的姑娘——過去有過這種先例。抗日戰爭時期,不少上海姑娘到鹽城參加新四軍,這是好事,她們給部隊增加了新鮮血液,她們教部隊學文化、學唱歌。但有個別同志追上海姑娘,人家不願意,就批評人家封建落後不開化。這真是亂彈琴!難道人家送給你當老婆就是思想先進,就是要求進步嗎?你有什麼了不起?怎麼能用這種口氣逼人家呢?當然,追女性也沒有錯,但要方法得當,要學文化,要提高素質——她們當然希望選一個理想的男人。所以,要讓人家有選擇的自由嘛!」
三野前指根據總前委的指示精神和部隊的作戰情況,於16日下達了《淞滬作戰的戰術指示》。《淞滬作戰的戰術指示》中指出,「敵現已完成收縮,而以市區為核心守備計劃。敵守備重點為浦西重於浦東、蘇州河北重於蘇州河南,其企圖是控制吳淞與大場、江灣機場核心陣地,保持海上退路」。所以,「目前我作戰已不同於野戰,亦不同於一般攻堅戰,而為我濟南戰役后再次之攻堅戰。因此,對永久設防陣地的攻擊,應做慎重、周密組織」。為了實現戰役目的,在戰術手段上,三野前指提出五項指導意見:
這時,許多人笑彎了腰,有的笑出了眼淚,有的笑得肚子痛直喊娘。
「湯恩伯這個衣冠禽獸,對人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絕沒有好下場!」陳毅咬著牙,氣憤地罵道,「據說,湯恩伯一貫奉行的就是殘殺立威原則,他的寫字檯下壓著他親筆寫的兩句話:『要有菩薩心腸,要有屠夫手段。』1947年冬天,他在南京下關坐輪船到九江廬山開會。當時因天冷,輪船發動生火遲了一個多小時,他便大發雷霆,說有人故意破壞,竟然殘忍地拔出手槍,將船長給槍斃了。」
他接著說了實行這一方案的具體部署:以葉飛的第十兵團和宋時輪的第九兵團,共8個軍30萬人,兵分兩路,向吳淞迂迴。第十兵團指揮第二十六、第二十八、第二十九、第三十三軍並特種兵縱隊炮兵一部,由常熟、蘇州地區,向崑山、太倉、嘉定地區攻擊前進,殲滅該區守軍,直插吳淞、寶山,封鎖黃浦江口,截斷其海上通路,而後由西北向市區進攻;第九兵團指揮第二十、第二十七、第三十、第三十一軍並特種兵縱隊炮兵一部,首先以2個軍由南潯、吳江等地迂迴浦東,向奉賢、南匯、川沙攻擊前進,進逼高橋,協同第十兵團封鎖吳淞口。其餘2個軍集結于松江以南和嘉興及其以東地區,視機攻佔吳淞口、青浦。而後,該兵團由東、南、西三面與第十兵團會攻上海市區。
粟裕、唐亮在丹陽開完作戰會議,回到常州,向司令部傳達了會議精神,又研究了詳細的作戰方案,向各軍下達了第三野戰軍淞滬戰役作戰命令。作戰命令猶如一支火炬,點燃了指戰員們的戰鬥激|情。大家用飽滿而又充沛的革命熱情,冒著風雨,向指定的位置開進。
在浩浩蕩蕩的人流車流中,有一支神秘的車隊,它從山東的濟南出發,夜行日宿,一路上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車子的拖斗被白色帆布嚴密地包裹起來,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連押車的戰士也不知道。一天,有個戰士好奇,便偷走了一個包。押車的幹部立即率一個班的兵力進行追捕,追了三天三夜,終於在南京郊外孝陵衛追上了那個戰士,拿回了包裹,槍斃了那個戰士。這件事發生后,更增添了這支車隊的神秘感,戰士們越發想知道包里是什麼東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鼓動班長偷偷地打開了一個包。當包里的東西展現在他們面前時,一個個都愣住了。原來,包里是一捆捆剛剛印刷的、還沒有問世的將由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的人民幣。人民幣上方的「中國人民銀行」六個字,出自擔任華北人民政府主席董必武之手。這一批鈔票,是準備在上海解放的當天正式發行的。
他們就這樣推心置腹地談了很久,胡允恭向陳儀宣傳共產黨的政策和當前的任務,陳儀錶示要為共產黨辦事。
胡炳雲又急又氣,他急的是部隊損失太大,氣的是戰前對月浦的地形和敵情不明,造成部隊如此慘重的損失。於是,他在向葉飛報告時,沖葉飛發了脾氣。
陳毅這才有了笑意,說:「對頭嘛,我陳毅只求你一件事——要教育部隊,進了大上海,不入民宅,不管颳風還是下雨,統統睡馬路。」
5月22日,三野指揮部向各軍下達總攻命令。23日,各軍同時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四面八方圍攻上海市區。25日,湯恩伯見解放軍第九、十兵團炮火猛烈,虹橋、徐家匯、川沙陣地失守,大勢已去,便一面將七十五軍六師從高橋調往月浦增援,以保障吳淞的安全,一面指揮蘇州河以北主力向吳淞收縮,準備從海上撤逃。湯恩伯的撤退命令一下,蔣軍亂成一鍋粥,那些未接到撤退命令的部隊也紛紛向江邊潰逃。兵敗如山倒,湯恩伯部隊出現了無可挽回的大逃亡、大崩潰。
大家翻了幾天書,向陳毅報告說,沒有查到這四個字的出處,請示怎麼辦。
市長問題解決后,中央開始了一系列的組織準備工作。這些準備工作看起來非常煩瑣,但對解放上海、接管上海是很有意義的。
葉飛得到這個消息,感到十分痛惜。起義的流產,增添了他解放上海、為張權等大批死難烈士報仇的決心。
會場上哄堂大笑。陳毅扔掉手中的煙頭,又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也許有人認為,既然你陳司令可以在台上公開抽煙,我就不能在課堂上吃東西嗎?就不能交頭接耳嗎?為什麼不能上街玩玩,去戲院看看戲呢?如果你們要這樣談軍容風紀的話,我不加評論,但我要問你們一句,為什麼我陳毅能帶兵,而兵不能帶我呢?這就是我的回答,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在大雨中行軍,對部隊來說,困難是難以想象的。所以,部隊出發后,葉飛的心一直不能放下,他守在電話機旁等候著消息。半夜了,值班參謀見他仍守在那裡,便對他說:「葉司令,你回去睡一會兒吧,有情況我叫你。」
陳儀被捕后,起義計劃流產了,解放上海只能採取武力攻打方式。接著,粟裕談上海戰役的計劃。他首先介紹了湯恩伯在上海的兵力部署情況。
清晨時分,萬籟俱寂中突然響起「解放軍」幾個字,特別清晰,特別響亮,一下子驚動了早早隱蔽在「墳包」中的數以千計的敵人。他們頓時端著槍,「乒乒乓乓」地放了起來。隱蔽在草叢、樹林、草堆地堡群的敵人,也都敞開了射擊孔,子彈如急風驟雨般襲來,嚴嚴實實地封鎖了通往月浦街的唯一一座小橋。二五三團指揮所和二六零團指揮所通向各營的電話線被炮火炸塌,指揮所的命令一時傳不到部隊,部隊在沒接到上級命令時,依然採取突擊隊為先導、集團衝鋒的戰術。在誤入敵地堡群的情況下,戰士們毫不畏懼,向月浦鎮前沿的鋼筋水泥地堡群和碉堡群衝去。可是,隱蔽在河溝對面地堡中的所有火力都向小橋密集射擊,據守月浦鎮東南高地上的敵重火力迫擊炮也居高臨下,向解放軍開火。衝鋒中的解放軍戰士們一排排地倒在敵人的槍口下。小橋周圍堆滿了解放軍的屍體,戰士們如飛蛾撲火沖向小橋。二六零團副團長梅永熙和政委肖卡眼見傷亡慘重,兩人衝到小橋附近,卻無法阻止戰士們的衝鋒。他們只得帶領大家拚死衝鋒,終於衝過了小橋,迅速佔領了鎮前的幾座碉堡。這時,月浦街前沿陣地的敵人才開始后縮。
宋時輪脫口而出:「那還用說嗎!過去行軍作戰,每到一處宿營地,都是住在老百姓家裡。進門挑水、掃地,臨走上門板、捆稻草、還東西等等,大家都熟透了。這些鐵的規定,誰不知道呢?部隊到了上海,高樓大廈數不清,還怕沒地方住?」
宋時輪返回兵團部,關照政治部門制定了不入民宅的規定,要求部隊全體指戰員將其當作「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補充規定,認真貫徹執行。
這時,台下鴉雀無聲,與會者一個個心頭髮燙,含著熱淚,暗暗發誓,決不辜負陳毅司令的希望。
葉飛表示,張權起義之事,他確實一無所知。他說:「據說蔣介石、湯恩伯已經將上海搬得差不多了。我認為,我們推遲進上海不妥。我們首先要制止蔣介石的行為,如果上海被他搬成一座空城,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這時,葉飛正好來到直屬隊,為戰士們送行。一個小戰士問他:「首長,下雨還打不打上海?」
粟裕介紹到此,鄧小平插話問道:「上海外圍有碉堡、地堡嗎?」
「你這麼相信他嗎?」
陳毅的問話,正中胡文傑心懷,他連忙說:「那還用問,我們就是準備參加新四軍才取這個名字的!陳司令如同意,我們立即就參加新四軍的隊伍!」
陳儀講罷與湯恩伯的這段情緣,信心百倍地說:「我可以用生命擔保,湯恩伯絕對聽我的!」為了進一步證明他們關係的密切程度,他還笑著說,「你知道嗎?恩伯在公開場合稱我伯伯,可是,一到家中,他總是稱我爸爸。」
3日後,當胡允恭笑吟吟地再次登門時,陳儀激動地向他談起了自己的讀後感。他比喻四大家族是當今的秦始皇,是一切罪惡之源。他說,四大家族不除,人民無法安寧。他氣憤地說:「蔣介石是政治流氓加軍閥,現在已病入膏肓,早該被送上審判台了!」
鄧小平自豪地說:「在對待人民這個問題上,毛澤東比蔣介石和湯恩伯高明百倍千倍。蔣介石和湯恩伯濫殺無辜,肆意破壞城市建設。毛澤東為了保護城市,保護人民,頒發了接管城市的規定,命令部隊進城后要秋毫無犯,吃乾糧、喝冷水、睡馬路、蓋麻袋。所以,人民擁護我們。」
總前委贊同陳毅的決定,並報告了中央。毛澤東在報告上批示: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八十五師二五三團渡江后,駐防在蘇州,擔負警衛市府機關和守護鐵路的任務。戰前,兵團首長提出二五三團不參加打上海的戰鬥,留在蘇州繼續執行警衛和守護任務。軍長胡炳雲卻有不同想法,他覺得二五三團老兵多,戰鬥力強,一定要參加打上海的戰鬥。所以,他便命令這個團和二六零團擔負主攻月浦的任務,二六一團揳入月(浦)寶(山)公路,截斷月浦守敵的逃路,協同二五三團、二六零團全殲月浦之敵。另外,要二五九團配合月浦作戰,攻佔大葉村,尋機奪取獅子村炮台。二五三團接到命令半小時內,就奔襲月浦。
「二六零團的傷亡也很大。」梅永熙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