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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山莊 二、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

迷霧山莊

二、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

穿著夏威夷衫男子走上門廊,擰動著門把說道。屋裡沒人應答,四周一片死寂。
「你怎麼了?有什麼……」金田一耕助好奇地問。
「夫人,我把客人領過來了。」
「嗯,沒有問題。那我走了。」
「嗯……渾蛋!誰在這兒放了塊石頭……」男子從手帕上面,撕下一塊布條,纏在腳上。但看來還是疼痛難忍,他走了兩、三步,就又蹲在地上。
「怎……怎麼了?什麼事?」金田一耕助小跑過來問道。
說著,還從玻璃拉門的窗帘縫隙處,向屋內看過去,但什麼也看不到。
西田家的別墅也是如此。正面有個極高的水泥門廊,門廊右側,有一排用油漆塗過的低矮木柵欄,裏面停著一輛自行車,大概那裡就是自行車的停放處。
金田一耕助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告訴他:要他關上手電筒,但又覺得多此一舉,便繼續在霧中小跑起來。
「你說兇手一定是從正門逃走,從外面鎖上了門。那麼,兇手不會一直在這裏磨磨蹭蹭不走的。」
「嘿嘿,沒想到您膽子很大啊!」
她的脖子向後,沉沉地垂了下來,友禪印花的read.99csw•com浴衣胸口處敞開著。光是敞開著還好,但胸口上,還有一攤紅黑色的東兩。那紅黑色的東西,還在沿著藤椅滴落,在地上積成了一攤不祥的污漬。
「我在這裏等著。」
江馬容子的確這樣說過:「門廊的柱子上,全都是詠木鳥啄出的洞……」金田一耕助看了看,其他的幾根柱子,發現還有兩、三根原木製成的柱子,但那幾根柱子上面,沒有啄木鳥啄過的痕迹,而且柱子底部,還積了一堆不知是木屑、還是蟲糞的黃色粉未。
「去M高原的入口處。這些別墅的管理員住在那兒,那裡一定有電話。」
從他按著的腳趾處,流淌出紅黑色的液體。他的腳下有塊A火山的山石,上面沾著紅黑色的血污。
就在他悠閑地,觀察著柱子的時候,穿著夏威夷衫男子一直在不停地,咔嚓咔嚓地擰著門把,嘴裏還喊著「夫人」、「西田夫人」。但是,房間內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有窗帘上的燈影,靜默地映在那裡。
「先生,你把頭再往右挪一點,從那個縫隙處,往客廳左側看。」
男子感佩地說著,又從頭到腳打良了一下金田一耕助。
「西田夫人是一個人住嗎?」金田一耕助看著停放處的自行車問道。
「喂,喂,我什麼都看不見啊……」金田一耕助說道。
金田一耕助也進入自行車停放處。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把位罝讓開,比他從窗帘縫隙里看進去。
「這兒有點危險吧,先生?」
「好像有點不對勁……」
「有是有,但是大家都已經回去了……那我去一趟吧。」
說著,他不停地變換位置,從縫隙里仔細觀察屋內,突然大叫一聲:「啊!……這、這是……」
金田一耕助依言,把腦袋調整了幾下。看著看著,他突然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https://read•99csw.com
金田一耕助抬頭看了看手錶,顯示時間是八點二十七分。等等力警官乘坐的八點三十分到達N站的列車,剛剛通過了與M高原入口處,交叉的鐵路道口。
「沒事的,你剛才不也說了嘛。」
「縣道好找嗎?」
「疼嗎?……」金田一耕助問完,才覺得多此一舉,誰這樣都會覺得很疼。
「呃,可是,先生……」男子害怕地看了看西田照子的別墅。
樹梢上不時有水滴落下,想必是霧氣掛在樹梢上凝結成的。金田一耕助突然對支撐門廊的柱子中,最外面的那一根產生了興趣。柱子用天然原木製成,表面有好幾個直徑大約兩、三厘米的研缽狀圓洞。
因為他覺得,不管西田照子看上去多麼年輕,但是,一位五十歲的女士,也不大可能騎自行車。
「去哪兒?」
穿夏威夷衫的男子,繞著房子走了一圈,試著拉了所有的門窗,最後從另一側轉回來說:「先生,不行。所有地方都從裏面上了鎖,打不開,連木板套窗都是關著的。兇手一定是從正面的玄關逃走,然後從外面把門鎖上了。先生,怎麼辦?」
「先報警吧。這一帶有裝電話的人家吧?」
大概這幾根柱子太靠門廊內側,啄木鳥不敢靠近吧。金田一耕助正準備數出,有多少個啄木鳥啄出的洞時,只聽得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自言自語道:「真是怪了,到底怎麼回事?」金田一耕助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看著正門。
門似乎上了鎖。
「金田一先生,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是連接縣裡的大道,到了縣道往左一直走,就能到M高原的入口。鐵路道口的旁邊,有個姓藤原的人家就是。」
在自行車停放處的左邊,也就是進入門廊后,正面就是一扇木門,那裡便是玄關了。
男子從門廊跳下,沿九-九-藏-書著石子小路跑了十來米。在小路拐彎處,不知怎麼地,他突然「啊」地叫了一聲,隨後便蹲在了地上。
「好,那你去吧。」
天上的霧依然很濃。兩人在霧裡搭著肩膀相互攙扶,走著走著,聽到汽笛聲在M高原附近響起。
「說不定兇手還在附近啊……」
「夫人、夫人!……」男子連呼著夫人的時候,金田一耕助站在門廊上環顧四周。
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從窗帘縫隙里向內看去,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整個身子都貼向窗戶。
那是金田一耕助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
男子等了一會兒,見裏面還是沒有動靜,就又咔嚓咔嚓地擰動門把喊:「夫人、夫人,客人到了……」
「是的……」
「我?……」穿夏威夷衫的男子吃了一驚。
「先生,您……您來看看,有點不對勁。」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的聲音微微發顫。
「別動了,你在這兒待著。我去一趟吧。路怎麼走?」
「那麼,您呢?……」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疑惑地望著金田一耕助。
這一帶的別墅群,每一幢都建築得十分開放,門鎖什麼的基本形同虛設。
「沒事,沒事。剛才絆到石頭,趾甲掀起來了……」穿夏威夷衫的男子疼得直咬牙。
「怎麼了?」
「趕緊去吧。不過要儘快回來,別看我現在強撐著,心裏還是直打鼓的。」
「哈哈,原來你害怕啊?」金田一耕助忍不住笑了出來。
「喂,你別晃了。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進去。」
西田家的別墅里亮著燈,雖然燈光模模糊糊的,但是,還是可以在黑暗中,勉強看到方圓幾米內的景象。四周好像長滿了赤松和落葉松,每棵樹的樹齡都有五十年左右,樹榦差不多有一米粗。抬頭望去,樹梢融進黑夜和霧氣之中,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
穿著夏威夷九-九-藏-書衫的男子一邊含糊不清地回答著,一邊跨過柵欄進入自行車停放處。那裡有一扇玻璃窗,也用窗帘遮得嚴嚴實實的。
穿著夏威夷衫男子看了看四周,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聲音也有些乾澀。
「那我去找找,您在這裏等著!……」男子跑開了,繞到了房子的側面。
「好,那就是管理員家吧?」
女人的臉正好衝著窗戶,金田一耕助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默片時代的巨星——紅葉照子。當然,與當年相比,她的容貌變了不少。但最近她常常上電視,金田一耕助便記得她的長相。
眼前是餐廳,餐桌上鋪著塑料桌布,上面擺著一個青瓷花瓶,裏面插著黃花龍芽。
金田一耕助起初莫名其妙,怎麼也想不通。直到他忽然想起,下午江馬容子所說的話時,臉上才露出了微笑。
說著,身子如同被彈出來一樣,他猛然回頭,看著金田一耕助。
窗帘的縫隙並不大,只有把頭盡量挪到右邊,才能夠看到客廳左側,那裡有一張摺疊式的藤躺椅,一個女人斜斜癱軟在椅子上。
穿夏威夷衫的男子一邊急速地說著,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但他還是沒有摘下墨鏡。
「好的。金田一先生,您也快點回來啊。」
那根木頭應該是被蟲蛀了。當別墅里沒有人的時候,啄木鳥就會來這裏啄蟲子吃。
但是,木門左邊,就是兩扇玻璃門組成的拉門,即便木門上了鎖,只要一把螺絲刀,就可以打破玻璃,拉開門閂。進入房間可謂輕而易舉。
他光腳穿著涼鞋,就是絆到這塊石頭,弄壞了趾甲。
金田一耕助仔細觀察著藤椅上的女人,想起江馬容子今天說過的話,不由得感到一陣悸動不安:難道這就是三十年前,發生的那起懸案,帶來的後果嗎?
玻璃拉門內側掛著窗帘,遮得嚴嚴實實。
「好找。比這一帶的路寬多了,而且九*九*藏*書修得很平整。」
餐廳和左側的客廳相連,客廳看上去空空蕩蕩的,牆邊的架子上,也什麼都沒有放。想必是主人準備回東京,所以,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但除此之外,並無特異之處。
但是,如果這裏發生了殺人案……如果聲稱知道懸案的兇手是誰的西田照子被殺,那麼,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由於自己之前,一直半信半疑的,金田一耕助覺得,這起案件的發生,彷彿自己也有過錯。
「嗯……嗯,是的,是的。」
男子正色挺胸,逞強一般說道:「誰說的。先生,麻煩您扶我一下,我把您領到好找的地方。」
說著,男子搖晃起玻璃窗,但是,裏面似乎插著插銷,怎麼也打不開。
但是,紅葉照子現在這是怎麼了?
「好。那你就在這裏等著,別靠近別墅。」
其實,金田一耕助對今天,江馬容子所說的話相當懷疑。他只是出於禮貌,決定走這一趟,心裏卻半信半疑。
正如江馬容子所說,雖然紅葉照子今年已經虛歲五十,但看上去十分年輕。容子說,她看起來也就四十齣頭,此言的確不虛。
她曾是清純的玉女形象,現在看上去,雖然體態有些發福,但是,渾身散發的女人味和婀娜姿態,使她風韻猶存。
「怎麼了?」金田一耕助應聲問道。
「金田一先生,響們進去看看吧!……」
「好的,這就去!……」
金田一耕助將視線挪到躺椅下方,地上倒著一張當地特產的木製小桌,葡萄和梨散落在地板上,旁邊有一把沾滿了紅黑色液體的刀。
金田一耕助在不時有水滴落下的森林中一路小跑。跑開幾步之後,匆匆回頭望去,只能看到穿著夏威夷衫的男子手中拿著的手電筒,發出的燈光,在霧氣里略微顯得凄涼。
「金田一先生,您看那個椅子旁邊!……」穿著夏威夷衫男子,急促地在金田一耕助耳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