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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針灸

第五卷

針灸

儘管毛利也多少運用了一些陸軍和水軍,尤其是水軍,還在大阪的川口進行了一戰,但他見時機未到,於是退兵回巢了。還有越后的謙信,他重點提防安土城,不會輕易魯莽地上京都。
他的軍隊正在城下修整。秀吉鬥志昂揚地回到營地后,馬上向竹中半兵衛傳達了主公的命令,半兵衛則立即飛奔向長浜。
「針灸真熱,我不太喜歡。可是如果不扎,母親大人又會擔心。在你送去長浜的信里,我也寫著:『秀吉每日施用針灸。』你告訴母親大人比我說更讓她相信。」
這下,連久秀也羞愧得臉紅到微禿的腦門,他埋怨般地看了看信長,說:「大人這引見,有點過分了。」手還不停地擦汗。
信長認為久秀是毒也是葯。幕府垮台後,在策動雜事和勸降、搜索、抑制不安定分子等諸多幕後工作上,需要久秀這顆毒瘤來以毒攻毒。
他有這樣的信念。之所以切腹前施用針灸,他跟身邊的人說的理由是:「如果臨死前中風複發,則有切腹不行之辱。」可以看出他用針灸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為延長壽命。
他說的養子,是以前乞求主公賜給他的,本是信長的四兒子次丸(秀勝)。信長笑笑,又問:「你久守陣地,如果時間一長,你的領地都變成養子的了,你又會將哪裡作為自己的領地呢?」
他口出狂言,拒絕了信盛的勸告,並正如他所言,城破之日,他命令家臣在平蜘蛛茶釜上綁上火藥,將其炸得粉碎。隨後自盡。實在可恨。
隨後秀吉道:「背上也有大概六處針灸痕迹。你幫我紮上吧。」
針灸施完后,秀吉即向中國進軍。說起他的針灸和松永久秀的針灸,無論在生命還是意義上,都大相徑庭。
果不其然。久秀臣服於信長后,表面上比任何人都孜孜不倦地做事情,背地裡不斷地搞些小動作。
或許他們還是初次上陣吧,都是細川藤孝的公子。
傳統型的人,創新型的人,還有兩者兼備的人等等,經過信貴山一陣波濤后,或read.99csw.com滅亡,或興起,或沒落,或顯現,時代的激蕩不留餘地地改變著這裏的每一寸土地。
與本願寺通好后,從那裡弄來錢財;又唆使近畿的不安定分子,時常在信長背後打冷槍。一旦情勢不對,又平息風頭,將此作為自己的功勞。
再說本願寺,他們當然不會愚蠢到浪費兵力和武器。只有久秀不可能急急地把已經撐起的叛旗收回去。
到了總攻的日子,二百名內應在城內放火,攪亂城內局面。因此信貴山城輕易得手也就不足為奇了。
信長從天守閣眺望,「當年中村的猴子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信長洞察久秀的為人,說他:「厚顏無恥的人,如果讓他內心充滿慾望,只要保住他的性命,他會百般忍耐地跟著你。」
「屬下樂意效勞!」秀吉叩頭謝恩。「主公將如此重要的使命交給屬下,是對屬下特別的嘉獎。不勝惶恐。為此任務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秀吉將傾盡愚才和精力擔此重任。」他終於說出了話。
雖然信盛明白,信貴山城隨時可以攻破,但他還是推遲了兩三天。這是因為城內有久秀視若珍寶的「平蜘蛛茶釜」。聽說這是信長垂涎已久的寶貝。
他們不顧大火瀰漫的屋子裡射出的子彈和箭,還不知追殺了多少名松永的家臣。
信長忽然指著這位老將介紹道:「這位是松永彈正久秀,現在年事已高。人所不為之事,此君已完成三件:其一,殺害足利公方的光源院公;其二,消滅主家三好長慶;其三,肆意火燒南都的大佛殿。這就是這位老人所為之事。將來可否能讓他親近?」
機會來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這點秀吉也明白,因此感覺彷彿有千斤重擔在肩。
亂世之中,如此厚顏無恥、狡詐、投隙抵罅的松永久秀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
然而,他的計劃落空了。只有他一個人在信貴山唱獨角戲,並沒有其他人來這個舞台幫襯。
「沒有了。有母親,有妻子,還有個好read•99csw•com養子。已經沒什麼好憂慮的了。」
剛一發起總攻,哥哥細川與一郎(忠興)便沖在最前面,殺入本刃。弟弟頓五郎也不願輸給兄長。兄弟二人一躍而入,在槍林彈雨中合力幹掉了松永久秀的三名旗本武士。
扇面覆上金箔,畫有紅日。其半面用彩繪和粗線條勾勒著包括朝鮮、明國、呂宋、暹羅等亞細亞沿海和大陸地區的地圖。
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何能乖乖地將平蜘蛛茶釜交給敵人呢?
「首先,無論如何先攻取播磨一州,傳予我捷報。進攻海外的夢想,當前以此可聊以自|慰。」說完,將手中的一面扇子擲給秀吉,當作臨別贈禮。
如此,久秀被孤立了。他完全知道自己背叛的下場。
「那我就進攻九州,把那裡作為居城吧。」
信盛與主帥信忠密謀,組建了二百人的僧兵部隊,打著來救松永久秀的旗號,巧妙地混入信貴山城。
僅七天時間,信貴山城的要塞便土崩瓦解了。
「……」秀吉感動自不必說。他甚至為渾身的風發意氣和濃濃君恩感動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別說是平蜘蛛了,他此刻揣著殘暴和貪慾,對於他一生積累的所有「財物」,雖然他命不久矣,依然頑固地拒絕道:「不,不交出去!」這種拒絕方式也是他的性格體現。
《信長公記》中如是記載:
「長浜沒什麼牽挂了嗎?」
而且信長也有自己的用人方式。他不奉承,不過分稱讚,不巧思籠絡。
此事讓久秀飲恨于信長也未可知,然而久秀的經歷告訴人們,他天生就是一個不失野心與冒險心的人。九_九_藏_書或許信長也因為知道這點才用他。
信長將三軍交給家臣,並讓家臣擔任主帥,之前只在北征的時候元老柴田勝家沾過此光。說來這是第二次。
「出征之時,大人還如此心細。」彥右衛門說道。
甚至發生過這樣的事。
守城的蜂須賀彥右衛門連夜又帶領一支軍隊加入秀吉的隊伍。彼時,安土城方面來的飛書也囑咐各位將領:
進城后,他立即得到信長的特殊命令。當然了,是被熱情地請進城的。
近年來他做的兩年大事是:鼓動中國地區的毛利氏和調動越后地區的謙信。建立了這兩大勢力的聯盟,在信長身邊則引出本願寺等地的潛伏人員,先從京都附近攪亂局面,想一舉摧毀安土城。他一直在穩步推進他的陰謀。
他反覆考量。於是,他試著問道:「秀吉,你是先回長浜再出征,還是即刻從安土城出征?」
他哪知,事實與他想的正好相反。像他這種亂世奸雄,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由於他對信長有利用價值,且信長心懷寬容。
二人超群的表現與他們的年齡並不相符,信長公對此深受感動,頒發感謝狀,以成後代之顏面、一門之聲譽。
久秀的貪慾不僅體現在「財物」上,還體現在他想長壽上。他平時就很注意養生。雖有一次因中風暈倒,其後又站了起來,恢復了健康。
那就是,他認為自己侍奉了近十年的信長,如同他的舊主三好長慶、此前的足利將軍和所有的老人物一樣,可以輕鬆駕馭,他太小視信長了。
此外,在這場大和信貴山戰役中,風傳的功臣出人意料的竟是一對兄弟,哥哥十五歲,弟弟十三歲。
比起光秀這位平民出身的創新型文化人,藤孝則是位出身名門的傳統型文化人。儘管如此,把如此威風八面的兒子送到部隊的最前沿,正是因為有一個文武雙全的家族,有這樣一位父親。兒子得道,父親也跟著大受稱讚。
話說秀吉也被解除了禁閉,同時領受出征的命令。他即刻乘著快船,從湖上發了個信https://read.99csw.com號后,早就接了密令的竹中半兵衛立即從長浜領軍疾馳出城,在安土城外整頓軍容后,朝信貴山進發,與友軍會合。由於松永久秀的自殺式的敗北,使得秀吉並未使出全力來激戰,不久便高奏凱歌回到安土城了。
而且,進攻中國的重要性和難度都是北征所無法比擬的。
兄年方十五,弟十三,雖為幼輩,卻沖在最前線。緊跟內應者呼噪入城,即時攻破城後上至天主層。內部彈已射盡。兄弟二人與敵軍激烈交鋒,頑強戰鬥。瞬間殺死敵人。只此地敵人死亡數便達一百五十餘人。
信盛對城內喊道:「你們早已知曉城必破。你們氣數已盡,請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可是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好物輪流看。名家之作不應毀於戰火,果斷上交給信長公,才能體現出武士之高尚品格,不是嗎?」信盛勸久秀交出平蜘蛛。
「當然是即日從安土城出發。」
這個夏天,他奉命北征。與逃亡至中國地區的前將軍足利義昭合謀后,勸毛利出擊,同時又與上杉謙信取得了聯繫。
幽齋細川藤孝在舊室町幕府手下效力,表現出色。作詩方面才華橫溢,與友人明智光秀並稱為學問品德兼備的文化人。
信長一掃自己的擔憂,哄然大笑起來。因為若是這條漢子出征,自己便可高枕無憂了。
有一天,德川家康與信長談要事,走進屋子后,發現座位上有一名老將正屈身,不時討好信長開心。
並且他在切腹前,施用針灸之術以防中風。
然而看到秀吉一反常態的謹慎后,信長突然感受到異樣的不安。
說完,他一邊咬牙忍受著火熱,一邊說:
事後聽了他的死狀的信長顫肩大笑道:「什麼?他留下遺言,命令家臣在平蜘蛛茶釜上綁上火藥,讓他們將其砸得粉碎,而後切腹自盡嗎?哈哈哈,真是個有趣的惡棍。這老頭真倔強。但是這一代野心家松永久秀的腦袋比他的茶釜還古老啊。古董,古董!」
「主公命令以羽柴秀吉為主帥,進攻中國地區。諸位須通力配合九_九_藏_書,勿存異議。」
「這條狗隨時可能咬主人的手。」
「征服中國地區,請主公賜那裡為我的領地。」
他流露出無限感慨,一直注目著鑲著金箔的軍旗長穗。
「先前,信長跟我要付喪神茶葉罐,我給他了。但是我這顆人頭和平蜘蛛茶釜看都不會讓他看一眼。」
彥右衛門一早剛趕到,他朝營地的一間屋子望去,只見秀吉一個人在給足三里穴施以針灸。
信長說:「說實話,此次行動本需要我親自出馬,全力以赴賭一次。可是四鄰的情況讓我不得不留下來。因此我將你選來,特意託付予你。你將率我三軍,奔赴中國,使毛利一家向我信長臣服。」隨後又補充:「如此大任,我私下也認為非你莫屬。可是你先前見過的黑田官兵衛也作為進攻中國時的指揮官,暗中幫助你羽柴秀吉。他也熱切期望……怎麼樣?你可前去?」
「哈哈哈!」
久秀雖然已經六十八歲了,由於一直以來善於理財,現在雖然年事已高,對財物貪戀依舊。考慮利害關係后,如果對己有利,則如過去他經歷所表明的,弒將軍,謀害主人之子,又滅主家三好氏,搶奪其夫人,火燒大佛殿,做這些時,他絲毫沒有良心上的猶豫。因此,連他領地內的民眾都在背地裡議論他:「真是個殘暴的吝嗇鬼。」
當天,從安土城下啟程的秀吉軍,其軍容可謂氣勢如虹。
「是不是這項任務太重大了?」他心裏擔憂,「秀吉是否有十足的信心?」
「這件禮物最好了。」秀吉立即用它扇衣襟。
之所以如此輕易就被攻陷,其中的一個原因是:松永久秀派出密使前往大阪的本願寺求援。可是密使在途中誤入敵軍佐久間信盛的陣地,被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抓獲了。
他平日對人說:「金琵琶之類的都在一年內死亡,但自己曾嘗試養了三年。因此,如果我們人類養生方法得當,一定可以活到比我們自己料想的久得多。」
「已經準備充分了。」久秀如此認為。在居城信貴山,揭下了多年的面具,公然豎起了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