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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節

第四章

第二十節

他等候接線的咔噠聲響過,便說:「我是高德里曼。」
威廉臉紅了:「我還以為那可能是……情侶呢。」
「我們會與您保持聯繫的。再見,長官。」
「那盤子里是什麼,比爾——朴茨茅斯來的卵石嗎?」
「唔唷!」農場主意識到,威廉不是忸怩作態,而是真的難為情。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好啦,你回家去吧,這事交給我來辦吧。」
「千萬別耽擱時間。」
「別開玩笑,哈里——把這張照片傳著看一看。有誰讓這傢伙搭過車?」
「斯特林南邊的A80號公路上。」
報紙也以為這隻是一件一般的緝兇行動。高德里曼向報界發表消息的第二天,大多數報紙都作出了報道。在斯托克威爾被害的死者被說成是個工人,並給編了個名字。高德里曼向報界透露說:那次謀殺與一九四〇年尤娜·加頓太太之死有關,但對兩案的實質關聯高德里曼卻語焉不詳;殺人武器是一把錐形匕首。
他兒子還沒回家,警察就到了。他們足足有十二個人,個個喝起茶來都沒完沒了。農場主夫婦倆一直陪了他們半夜。
「好,我能幫什麼忙?」
「噢,他多帥啊!我要是見過他就好了!」
「前天夜裡。我的車在斯特林附近的A80號公路上拋了錨。就在該死的半夜。這傢伙走了過來,修好了我的車,就這樣。所以自然地——」
「前天,上午。」
「我們到辦公室去一下好嗎?」
因此,費伯肯定是要通過東海岸出境。高德里曼把那間諜面前敞開的各種逃跑方法想了一遍:一架輕型飛機降落在一片人跡罕至的沼澤地上;駕偷來的船獨自航過北海;跟一艘U型潛艇在海岸附近會合;以旅客身份搭乘商船通過中立國抵達波羅的海,在瑞典下船,然後越過邊境進入淪陷的挪威……辦法多得很。
「我們又有他的線索了,弗雷德。他把莫里斯扔在斯特林外面,搭順風車到了阿伯丁。」
「從來沒見過他。」
「沒有。」
「不錯,我了解你,所以我才來。你的那些安分守己的客人里有沒有一些平常是在四處奔波的?」
「好啦,再見。」
「算你贏了……留心點這個屠夫。要是這傢伙到這兒來,跟我說一聲,好嗎?」
「是的,比你高。」
在搜捕進行期間,高德里曼一直睡在辦公室。
巡警被告知,照片上那個人曾在倫敦持刀殺死了兩個人。高級警察知道得要稍多一些:兇手所犯其中一次是姦殺,另一次動機不明,第三次(這是一般巡警所不知道的一次)則是在尤斯頓至利物浦的列車上對一名士兵的血腥殺害,理由不明。只有警察局長和蘇格蘭場的少數警官才知道,死在列車上的那個士兵接受了軍情五處的臨時指派,而且這一切謀殺都弓國家安全有關。
他的電話與陸軍部的總機是相連的。電話員告訴他,是達爾凱思警察局長從斯特林打來的。
「我沒有。」
A30號公路靠近巴格肖特的比爾咖啡館:
「傑克,要是我告訴你,來我這兒的人,沒有我九九藏書不了解底細的,你會走開,不再糾纏我嗎?」
「小心點,傑克。」
高德里曼咕噥著說:「照這麼看來,我們那個目標扔下汽車之後大概是步行或搭車了?」
「好吧,車子是什麼樣子的?跑車?還是轎車?」
第一個人衣著考究,很有自信。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表示,他的生活方式是四處流浪,打些零工,做些粗活。高德里曼解釋說,他在尋找一名德國間諜;他和警察不同,有權在戰時不經審訊就拘禁一個人。他進一步聲明,他對一般罪犯毫無興趣,對方在陸軍部里向他吐露的任何事情,他都將嚴於保密,而且不予追究。
「你有把握嗎?」
「嗯……他比照片要老些,但我很有把握。」
警察都以為他們正在尋找的是一個殺人犯。
「沒那麼回事,瑪希爾,我在尋找一名大惡棍,如果他到過你這兒,他可能會告訴你他常常需要四處奔波。」
高德里曼搖了搖聽筒,電話里又傳來陸軍部接線員的聲音。
這就更增加了高德里曼非抓到「針」不可的理由。
「對不起,警官。完全是生面孔。」
「你們這些女孩子啊——我真搞不過你們……你們以為發給了你們一條褲子和一份搬行李的工作,就可以像男人一樣講話了……」
小時候,他看上去和正常兒童沒什麼兩樣,只是有點遲鈍,但到了八歲那一年,他的智力停止了發育。誰也不知道他受過什麼心靈上的創傷,也沒有任何身體上的損害可以說明這種突然的智力停頓。到十八歲那一年,人們都叫他傻子威廉。
他的父母都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原教旨主義教團的信徒,該教團成員不準與教團之外的人通婚(這與威廉的呆傻可能有關,也可能無關)。夫妻倆帶他到斯特林的一位專家處就診,老醫生做了好幾種檢驗之後得出結論:威廉的智力只有八歲,而且永遠也不會再發育了。威廉的父母不斷為他祈禱,但內心懷疑這是上帝故意以此來考驗他們,於是他們相信,威廉得到了拯救,期盼著他們與他在天國重遇的那一天,他就會痊癒了。
他給浴池加水的時候,吸了一支香煙——最近他嫌煙斗費事,改吸香煙了——端詳起他的最值錢的家當:一副奇特的中世紀風景畫,大約出自希爾羅尼莫斯·波西的手筆。那是一件傳家寶,高德里曼十分珍愛,即使在缺錢時也沒有變賣。
「我馬上出發。」
「好極了!你儘快趕到那裡。我要通知當地警察立即行動起來。你到阿伯丁后就給我來電話。」
「好極了。有消息儘快告訴我……同時,我要把這消息通知蘇格蘭場。謝謝你,達爾凱思。」
在高德里曼掛斷電話時,布勞格斯還在哈哈大笑。
伍爾維奇碼頭:
「他大概想從東大門出去。」
「我想讓你認一張臉,船長。」
「他一直等著和你通話呢,長官。」
「就在阿伯丁這兒。他說要去班夫。我昨天睡了大半天,所以直到今天下午——」
「我們已經找到你們說的那輛https://read.99csw.com莫里斯牌小汽車了。」達爾凱思開門見山地說。
這時,高德里曼已經下令全線出擊了。
「沒見過。」
「早安,皮爾森警官,天氣真糟。」
「看一眼這張照片,告訴我你最近給這個人加過油嗎?」
「你記得他的穿戴嗎?」
「喂!珀西。有什麼消息嗎?」
「什麼事,比爾?」
「那時候你比現在好看呢,瑪希爾。」
高德里曼放下電話,走進書房。他坐下,把一本地圖翻到北不列顛的公路圖那一頁。倫敦,利物浦,卡萊爾,斯特林……費伯在一路往蘇格蘭東北部走。
「什麼時候?」
傻子威廉被叫來把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他說他是前一天晚上第一次看到那輛車的;談到他猜裏面有對情侶時,臉又紅了。
威廉·鄧肯二十五歲,身高五英尺十英寸,體重剛好一百五十磅,算得上頭等身材。這全是拜他戶外生活充沛、又不沾煙酒、不過夜生活所賜。但他卻用不著當兵。
「他開的什麼車?」
他住在切爾西一幢提供打掃服務的公寓里。雖說小了些,但對一個單身漢來說,已經足敷使用了。房子收拾得很整潔,書房除外,因為他不準清潔工進書房,傢具當然都是戰前購置的,但都經過精心挑選,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起居室擺著皮靠椅和一台留聲機,廚房裡滿是節省人力的設備,但很少使用。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還是你只是想過河?」
「你也是的,傑克。」
蘇格蘭場應該已經得知最新的進展。他們會要求所有的蘇格蘭警方,設法找到在斯特林外搭車的人。高德里曼返回客廳去打電話,他還沒走到,電話鈴先響了。他拿起電話。
「想起點什麼了嗎?」
他趕著小小的牛群進了牛棚去擠奶,繞了個圈子回到家裡,吃了晚飯,給他父親——吃力而大聲地——讀了一章《舊約》中的《利未記》,然後就上床去做有關情侶的夢了。
第二天晚上那輛車還在。
「牛油圓麵包,你知道的那種。」
「唉,說起來,實在難堪。」
「現場附近可到的距離之內有汽車站或者火車站嗎?」
他正往煙斗里裝煙絲,電話響了起來。他放下煙斗,還是點燃一支香煙。
「空的?」
「嗯,壞了。已經停在那兒至少二十四小時了。開出了公路幾碼,藏在灌木叢中。」
「這麼說,他就來不及跑掉了,除非他動作特別快。這裏正經歷著人們記憶中最大的暴風雨。是昨天夜裡開始的,還沒停呢。沒船出海,當然,飛機也無法著陸,太危險了。」
「你還沒付麵包錢呢。」
農場主擠完牛奶之後,親自去看了看。他確實想不通,那輛車為什麼要半藏著。他聽說過那個在倫敦用錐形匕首殺人的兇犯;儘管他沒有立即得出結論,認為車就是那個殺人犯扔的,但他還是想到,在車與某種犯罪行為之間有關係。於是,晚飯後他就打發大兒子騎馬趕到村裡,給斯特林的警察打電話。
「是一種老爺車,帆布頂篷開著。兩個九九藏書座位,兜風用的。踏腳板上著一個備用油箱,我把那個也灌滿了油。」
「你抓到他的時候,問問他想不想認識一位布里斯托爾的好姑娘。」
「保證。」
「馬上就來,警官。讓我先照顧一下這位先生……十二先令六便士,先生,謝謝。再見……」
農場主是個大塊頭,每逢動腦筋時,兩條濃濃的亞麻色眉毛就擠到一起:「旁邊沒人嗎?」
「噢,那我就來兩個吧。謝謝……喂,小夥子們!誰想我把他的卡車從上到下徹底檢查一遍的話,現在可以馬上走開……對了,這樣更好。請看看這張照片。」
總之,那是當地戰時最令人興奮的一夜。
高德里曼不知道是否該重新考慮費伯在設法出境的可能。最好的出境路線在西邊,通過中立的愛爾蘭,蘇格蘭的東海岸則是各種軍事活動區。費伯明知軍情五處在追蹤他,還有膽量繼續偵察嗎?可能,高德里曼了解費伯是個勇氣十足的人,所以才這樣判斷,但還是不像。那傢伙在蘇格蘭能發現的任何情報,都遠不及他已經拿到手的重要。
「你們正在找的那個人——持刀殺人犯什麼的。唉,我敢說我用車搭載過這個壞蛋。」
「記不太清楚。我想是工裝吧。」
「我懂。謝謝。」
「因為一九三六年那件事。」
她曾安排了一次高德里曼和她當了上尉的兒子彼得的會面。高德里曼喜歡那個小夥子。他還知道芭芭拉和她兒子都不曉得的一件事:彼得要出征諾曼底。
「在哪裡?」
「好極了!」
「好的,這不難。我們這兒過往的客人並不怎麼多……啊,我想我給他加過油!」
「在這種情況下,請你詢問——」
「一輛灰色小車。我對牌子不怎麼在行,這生意其實是我丈夫的,他現在在海軍服役。」
「好的。」
高德里曼說:「請你為我接通布格勞斯先生好嗎?他在卡萊爾。」
總共有一百五十七個高個子、深膚色的人被懷疑是費伯而遭到拘捕。除了二十九個人,其餘的都能證明他們不可能作案。軍情五處派員和那二十九個人談了話。其中二十七個叫來了他們的父母、親戚和鄰居,證實他們出生在英國,而且從二十年代起即居住在英國(那個時候費伯人仍在德國)。
眼前,清潔的內衣和燙得筆挺的襯衫是最高的奢侈了。他又把幾件乾淨襯衫放進一個箱子里,然後在回辦公室前坐下來喝上一杯威士忌。門外那輛徵用來的戴姆勒軍用車司機可以再等上一會兒。
「萊里警官——見到你多麼驚喜啊!」
「我沒見過。」
戰爭是折磨人、壓抑人、令人沮喪和不安的,但戰爭也使人生活在友誼之中。如果和平帶回來孤獨,高德里曼覺得他不會感到幸福。
「我們正在設法弄清楚是否有本地人看到他或讓他搭了車。」
「糟透了,和往常一樣。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喂!別鬧了,只要告訴我你們見過他沒有。」
最後一個嫌疑犯也在高德里曼的手裡垮了。他的秘密是,他根本不是鰥夫,有時獨居也是https://read.99csw.com暫時的。他在索利哈爾、伯明翰的奈利哈爾、科爾切斯特、紐伯里和埃克塞特都成了家。當天下午,五位妻子都拿出了結婚證書。這個重婚犯就被送進了監獄,聽候審判。
「謝謝你們,小夥子們。要是看見他,趕緊報告。再見。」
「我把它們作為證據徵用了。再見。」
他走出浴池,花了不短的時間仔細刮臉。他自忖:我是不是愛戀著她?他不清楚人到中年愛情該是什麼感受。大概不是年輕人那種火辣辣的激|情。愛戀、傾慕、柔情和一絲說不準的性|欲?如果這一切可以稱作|愛情的話,他就是愛她的。
他猜裏面坐著一對情侶。
這次他徑直走到小汽車前面,向裏面看了看。空無一人。引擎下面的地上又黑又黏,全是油。威廉又想出了一種新解釋:車子壞了,開車的人把車扔了。他根本沒去想,車子為什麼會半掩在灌木叢中。
最後的兩個被帶到倫敦,由高德里曼親自盤問。兩個人都是獨居的鰥夫,沒有活著的親屬,而且居無定所。
「早安,太太。我可不可以花你一分鐘……」
「早安,小姐。請你看看這個好嗎?」
威廉懂得情侶是怎麼一回事。他懂得情侶們會在矮樹叢、電影院或汽車裡幹些說不出口的事情,人們也從來不提這種事情。他趕著牛群匆匆走過停著那輛雙座車的樹叢,而且竭力不往車裡看,以免瞧見罪孽的事情。
「大概是昨天一早。」
在布里斯托爾,米茲教堂火車站:
「早,警長,天氣真糟啊。」
「祝你航行順利。」
「瑪希爾……他捅死過一個你這樣年紀的女人。我這是為你好。」
如今他需要和人共同生活。多年來他只想過單身生活,專心致力他的研究工作。現在,軍事情報局內的戰友情誼把他深深吸引住了。各式各樣的聚會,遇到緊急情況時的徹夜會談,業餘特工的奉獻精神,那些時時面對死亡又無法預測命運的人們瘋狂的尋歡作樂——這一切都深深感染了他。他知道,這種日子會隨著戰爭結束而結束;然後,其他的都會保留下來:和親人談論他們成敗的需要,夜間去觸摸別人的需要,說一聲「唉!瞧瞧那個!多棒啊!」的需要。
「都是安分守己的客人,警官。你是了解我的。」
「他什麼時候到阿伯丁的?」
「怎樣?」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他回到牛棚時,把他看見的告訴了那農場主:「公路邊的小路上有一輛破汽車。」
「啊!」高德里曼本來滿心期待著是布勞格斯從卡萊爾報來消息,「請接通他。喂,我是高德里曼。」
「你從什麼時候起為軍隊徵兵了?」
「一位叫理查德·波特的先生從阿伯丁打來電話。」
「你要是知道他干過什麼事,你就不願意見他了。你們都看一看好嗎?」
「阿伯丁。」
「警官?」
「嗯。」
「生意怎麼樣?」
「嘿,你們看——這個警察給我看他的快照呢!」
「我們會抓到那渾球的。」
「別埋怨自己了,波特先生。感謝你打來電話。」
「我是高德里曼。九九藏書
「那你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他躺在浴池裡,想起了芭芭拉·狄更斯和她的兒子彼得。他從未向別人提起過她,連布勞格斯也不例外;那天他倆談及再婚一事時,他本來就要說了,但被特里上校打斷了。芭芭拉是個寡婦:戰爭才剛開始,她丈夫就在一次行動中陣亡了。高德里曼不曉得她的年齡,但她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就作為一個二十四歲兒子的母親來說,是年輕了點。她負責翻譯截獲的敵方電文,本人聰明伶俐,樂觀開朗,而且頗具魅力,她也很富有。高德里曼約她吃過三次晚飯。他覺得她鍾情於他。
「當然。」
那天晚上,高德里曼正準備接連第四夜睡在辦公室里。他先回家去洗個澡,換換衣服,再裝個衣箱。
倫敦東一區,里克街三十五號:
「來杯茶好嗎,比爾?加兩塊方糖。」
全英國的警察——他們都人手一張費伯的照片——有半數正在全力搜索他。在城市裡,他們檢查旅館和客棧、火車站和公車總站、咖啡館和購物中心,以及乞丐遊民出沒的橋樑、拱門和遭受過轟炸的地區。在農村裡,他們搜查穀倉和地窖、空著的農舍和廢棄的城堡,以及叢林、空地和稻田。他們向售票員、加油站工作人員、渡船工和公路收費員出示費伯的照片。一切旅客通行的港口和機場都被監視了起來,每個護照檢查櫃檯都釘有他的照片。
「嘿,我看就是他!你這兒有電話嗎?」
「呢,我是理查德·波特。我是本地偵防委員會的成員。」
「沒人——從昨天起車子就在那兒了。」
「別耍嘴皮子了,瑪希爾。你這裡有什麼人出入?」
高德里曼緊緊地握住聽筒:「什麼時候?」
「好吧,要是見到他就通知我。」
儘管威廉矇昧無知,但他還是知道,不管情侶在一起做的是什麼事,都不會一做做二十四小時的。
「他在哪兒下的車?」
「對不起,警官。」
那名罪犯立即承認自己是個職業騙子,並供出了十九個老太太的地址——在過去的三周里,他詐騙了她們的舊首飾。高德里曼把他轉給了警察。高德里曼認為,對一個職業騙子沒有什麼信義好講。
利物浦有兩家報紙很快就獲悉了列車上發現屍體一事,他們向利物浦警察當局打聽這和倫敦那個持刀殺人者有沒有聯繫。但兩報的總編輯後來接到了警察局長的電話,結果兩報都沒有刊登這則消息。
高德里曼控制著自己的不耐煩:「講吧。」
「我也沒見過。」
一個八歲的孩童可以放牛,於是傻子威廉就成了放牛人。就是在他放牛的時候,第一個看到了那輛汽車。
「弗雷德?」
「早,船長。我想在公海上氣候可能更糟。」
「等等,先等我戴上眼鏡。噢,別擔心,我可以看清水面,給船導航,只是看近東西才需要用眼鏡。好了,來吧……」
「從沒見過他。」
「唉,來吧……好啦。」
「再見。」
「你追查他幹嗎,警官——騎車沒亮燈嗎?」
「沒有。」
卡萊爾的斯麥思威克加油站:
「一個高個子?」